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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倾慕,只有同学们那摆明了轻蔑的眼神。空气中密布着嘲讽的电网,她每走一步都会触发此起彼伏的讥笑声。从此再也没有男生敢接近她,大家自发和她划清界限,仿佛她就是希腊神话中的塞壬女妖,稍有不慎就会被她吞噬至死。
校花失去了衬托她的层层绿叶,也只能在干涸的赞美之海中快速枯萎败谢。
而这所有一切,仅仅在朋飞捏造事实的两天内完成的。
可恶!去死!统统去死!她下定了决心,剪刀的刀尖深深扎进书桌,戳开一个怵目惊心的深洞。那洞也同样出现在朋飞的身体上,剪刀同样戳穿了他的心脏,血如同喷泉一般涌得老高,远远望过去,在夕阳下闪动着迷人的红色。
“……那个男生,也死在白虎的手上?”占星师问。
她的脸上现出了一条深深的笑纹,带着得意而古怪的神气,她轻轻摇了摇头,“不止一个哦。”
朋飞,校报记者,校广播站的播音员……她慢腾腾地板起手指,数完一只手又换另一只,“每过一个星期天,早晨醒来,学校就会增添一具新鲜尸体。那些侮蔑我的人,那些推波助澜的人,那些当面对我冷嘲热讽的人,还有,”她的眼眸
中飘动着奇怪的笑意,“那些躲在电脑屏幕后面,自以为无人知晓就安然无恙,偷偷摸摸对我进行道德鞭挞的人,他们一个接一个,成了天底下最永久的沉默者,从此再也说不出话来。”
梦魇之王(五)完
安息的星期天,创造世间万物的神在那一天休息的日子,却使人类陷入永远的安眠。
她所熟识的面孔,仅有一面之缘的面孔,还有那些她素昧平生连梦中都未曾出现过的陌生脸孔,他们一个个鲜血淋漓,在她的梦境中挣扎,号叫,直至倒下。唯有白虎放肆的笑声追逐着他们,如影随形。他所行经的每一步上,都堆
积了如山的累累尸骨,一串串鲜红的血印自他的脚下滋生蔓延。
她青筋直爆的手捂住了双眼,似是不忍卒视,“够了,”从指缝里发出颤抖微弱的声音,“已经够多了。就算是为我报仇,他双手所沾的鲜血也太深太厚。当时的那一口怨气,也早已随着朋飞被杀而烟消云散。”
“既然如此,你为何不直接告诉白虎,让他停止杀戮?”占星师提出了一个显而易见的问题,“他不是惟你的命令行事吗?”
“我何尝不想?”她昂起头,朝天深深叹了一口气,“可自从朋飞被杀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白虎。”
天之梦,天之梦,直至最后的终结,约定接她的日子……白虎完全失去了踪影,再也没有出现在她的面前。他爽约了,为了追逐现实中的猎物拒绝回到梦境中去,抛弃了梦中苦苦等候他的女人。
足足有二十年了……她微弱的叹息,风一般袅袅吹进占星师的耳朵里。
而杀戮仍在继续。每星期,每一年。整整二十年。
“所以我才来找你,有血有肉的占星师。”她黑漆漆的双眸,仿佛盛满无奈与绝望的深渊,“听说你可以满足客人的心愿,无论多么稀奇古怪的愿望,只要客人付出相应的代价,你便无所不能……”
“的确,”占星师的唇边爬上了一丝高深莫测的笑,“等价交换,童叟无欺。我所需要的,仅仅是女人的身体。”
她笑了;即使满头黑发里混杂了零星的白发,分外扎眼,她那一笑仍然堪称风情万种;她大大方方,轻舒玉臂,占星师在吻她的手臂之前,不为人知地伸出鲜红的舌尖,冰凉的舌头一触及到她依然滑嫩的肌肤,两个人同时打了一个
古怪的寒颤。
她不再年轻,却依然美丽。当占星师一口咬住她纤细的喉咙,利齿深深吃进柔软而富有弹性的血管——切开,破裂——喷涌而出的动茫偈绷芰怂煌芬簧怼K硖宓拿恳桓雒祝踔亮诜缫潞桶资痔祝荚谔袄返匚≌庀屎斓纳�
之源,以换取自己更为长久的存在。
占星师就这样昂起头,全身笼罩在这血雨中,一声不响,他的视野也因此而蒙上一层殷红的尘雾。当那黏稠的雨点渐渐汇聚成一道道血泪,沿着他的发际,沿着他的面颊缓缓流下时,面前出现了一个男人。
一个笑容灿烂,如虎一般,全身凝聚了灵动的爆发力和王者之气的男人。他的额间刻着一个大大的红色“王”字。
白虎。
白虎在笑;他望着占星师,笑得露出了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天真又无邪。他看也不看身边血泊中的女人,好像她从来就不存在似的。
只有占星师看得出,他的双眼冷得像北冰洋海底的坚冰,一丝波澜都不起。那是爬虫类所独有的残忍而冷酷,铁石心肠的眼神。
“你杀了这个女人?”白虎格格直笑,一双大手看似随意地插在裤袋里,实际上却蓄势待发,准备一击致他于死地。只有占星师明白他对她的感情有多么浓酽,这并不仅仅因为“一见钟情”那么简单。
“她如痴如狂地爱着你,因为你强大,潇洒,放纵不羁,占有欲强且对她全心全意;只消她勾勾手指头,你便为她赴汤蹈火,甚至杀人——”占星师低头望着断了气的女人,莫名的神伤在他冰绿色的眼瞳中流动着,“世间再没有哪一个活生
生的男人,能如此契合她的要求。我早说过,你是她完美的情人。”
“我是她的梦中情人,这个蠢女人。”白虎双手闪电般抽出,猝不及防一把扼住占星师的脖子。他使用的是交叉扼颈法,用力之猛足以令人当场颈骨折断而死。可无论他如何将满腔愤怒倾注于铁钳一般的手腕上,早该死去的占星师仍然
面带微笑,用一种悲伤的眼神望着他。
“人类的精神力量是何等强大!出于某人的愿望,我被赋予了‘不枯萎,不凋谢’的诅咒,从此死神再也没法靠近我半步。”占星师平静地掰开白虎的手腕,即使白虎用尽全身力气,也无法阻止占星师暗流涌动的力量,“从某种意义上来说
,你跟我是一样的。”
白虎是水仙唯有梦中才可相见的梦魇之王,而当她醒来,意识重新支配了肉体,这个完美的情人便消失得无影无踪。换句话说,白虎是她意识的另一面,是她潜意识的具体化实现。她不满足于所有的追求者,却在极度幻想中创造出
,并按照心中的理想形象规范他的一举一动,因此他俩深深爱上了彼此。她就是白虎,白虎就是她。那些隐藏于道德规范的压制下,想做又不敢做的邪恶勾当,白虎没有丝毫犹豫便加以完成,比如杀人。
“你爱的人,其实一直都是你自己啊!”占星师深重地叹息了一声。
昼之水仙,夜之白虎,注定相逢相遇却不能相守的两个人,唯有消灭其中一个,另一个才能完全成人。她放弃了自己的肉体和生命,而选择了白虎的新生,也就意味着,她终于找到了足以性命相换的男人,她爱他,胜于爱她自己。
最终,是她给了他生命。
白虎铁青着脸,抱起她渐渐冷却的尸体,那也是他自己灵魂曾经的栖身之所。“我本是个幻影,是她,抹煞自己的存在换来我人类的躯体。”他弯下腰,深情地亲吻死去女人的冰冷嘴唇,二十年前的吻,竟延拓至今才得以完成,唯有那
短短一刻,白虎岩石般坚硬的眼神才流露出片刻的温柔。“我恨你至死,”他临走之前头也不回,对着落日的余辉发下毒誓;他的全身仿佛沐浴在血一般的红光中,“在我余下的生命里,我将用尽世上所有难以想象的残酷刑法整治你!你这个
不老不死的怪物,我要让你受尽折磨,活着比死去痛苦千倍万倍,直至诅咒你那无法通过死亡来解脱的命运!”
“欢迎之极。”占星师摘下帽子,以最恭敬的姿态目送白虎的离开。
三月八日
生日花:野生黄水仙(WildJonquil)
花语:自恋——那喀索斯(Narcissus)
迷恋自己倒映在池中的身影,想拥抱它却因而掉入池中淹死。黄水仙就是这个既可怜,又可笑的希腊神话主角-那喀索斯的化身。因此它的花语是-那喀索斯。其意思是,非常爱自己的人。凡是受到这种花祝福而生的人,极度自恋
。不过,只爱自己是无法培育出恋情的,别忘了多给对方一点爱哦!
暴君
那个男人打从刚才起就盯着她,样子十分古怪。
叶紫心里直发虚;这是一个阴云密布的清晨,铅灰色的云团重重地叠在阳光的前头,地上一律是灰蒙蒙的;天还太早,路上的行人还太少,再加上今天是叶紫一个人出来打理生意,父亲又不在——这所有一切加起来,都足以让一个少女
在陌生男人的注目礼下惊惶失措。
他全身裹得十分严实,纯拇笠鹿蠢粘鐾Π蔚纳碜耍徊还乖诤谏遍芟碌耐贩ⅲ笥伊奖呔瓜猿鼋厝幌喾吹纳骼矗狐如夜,白如雪。当他迎面遇上她偷偷一瞥的目光时,颇有绅士风度地冲她微笑了一下,然后,抬脚走了
过来。
他的脸色比手套还要苍白。
叶紫的心脏怦怦直跳,她影影绰绰听说,邻近的冰冻街上新开了一家占星馆,只有晚上才开门营业,专门从事不三不四的生意,更有人绘声绘色描述,每天晚上占星馆里都会传来女人的哀泣声……而那神出鬼没的占星师,最大的特征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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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好,小姐。”吸血鬼已经走到她的对面,彬彬有礼地问道,“吃了吗?”
多可笑的招呼方式,问一个卖早点的小贩吃了没!这吸血鬼还挺有中国风味的嘛!叶紫不假思索回答:“阳光早餐铺,供应鸡蛋饼、蒸饭、五香卤鸡蛋,你要吃什么?”
糟了,占星师的脸上露出了尴尬的神色。吸血鬼吃什么早饭啊!他应该在晚上已经喝人血喝得饱饱的,赶回家(不,是棺材)消化才对!
果然,男人轻咳了一声,像是不好意思似的把头别向一旁,“我看过你这里卖过饮料,像是人类吃饭时,捧在手心里喝的那种……”
“有有有!”叶紫明白了他的意思,迅速打开一个泡沫塑料箱,“当然有!你要什么?牛奶酸奶还是豆浆?这里全都有!”
一听到“酸奶”两个字,男人的两眼一下子亮得直发光。她这才发现,他的双眼居然是淡淡的绿色,非常迷人。他猛吸了一口酸奶,像是窒息的人重获呼吸一样,好一副感恩戴德的样子,然后,更搞笑的事出现了。他吞吞吐吐地说,现
在身上没有带钱,问她可否随他回家取钱?
算了吧,那样可怕的占星馆,她才不敢贸然踏进去,再说她还有正经事要做。于是她大方宣称不用他给了,占星师于是古怪地笑开了,“酸奶钱我一定会还给你。”
真是个怪人,即使收了摊,叶紫心里还在暗暗琢磨。她推着早餐车回到自家的筒子楼,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异常的声音,不是声音异常,而是压根儿就没有声音。她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莫不是姐姐出事了?她扔下早餐车,忙
不迭推开木门,却看到了班主任黄老师严肃的脸。
有一小会她光是站着,大气也不敢出,直到她小声地说了句,“黄老师好。”而黄老师的双眼正从眼镜后严厉地打量着她。
“你已经两天没来上学了,叶紫,”黄老师不客气地开了口,“有人说你生病了,所以我来看看,你究竟病到哪种程度。”
叶紫不安地挪动了一下,这一小动作没有逃出黄老师的眼睛。
“你家长呢?他们到哪里去了?”黄老师慢慢扫视着肮脏破败的屋子,这住所无疑和它的主人一样贫穷凄凉,散发着难闻的臭味,“看来我家访的不是时候,他们都上班去了,对吗?”
“我妈在外地打工,走了一年多了,”她低头搓揉着衣角,嗫嚅道,“爸爸前天出门,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黄老师暗暗叹了口气,她无疑从脑海里搜索出了叶父的形象,那是一个满身酒臭的粗壮汉子,家长会时差点和别的家长打了起来。下岗之后,别无谋生技能的他只得在街边摆小摊卖早点,得以勉强糊口。想到这里,黄老师的眼神不
由柔和了些。
“那你也不能无故旷课。是国家给了你接受免费教育的机会,你可不能白白浪费……”
“可我得挣钱,得养家!”叶紫往前挺了挺胸,大声说,“在爸爸回来之前,姐姐和我的生活费,都得靠我卖早餐来挣!要不然我们俩都得饿死!”
仿佛和应着她的呼唤似的,叶红——她的姐姐微微在厨房门前探出了身子。姐妹俩长得十分相似,身高脸庞都不差什么,只除了一点——叶红比叶紫胖多了。她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工作服,正好掩饰了她的身材。她靠在门上,冲着黄老师
一个劲儿甜笑。
叶红是个傻子。据说她刚出生并非如此,只是在一岁的时候不慎跌下台阶,摔坏了脑子,从此落下了终生残疾。因此在盛行计划生育的中国,叶紫才得以出世。他们一家过得着实艰苦,黄老师默默叹气,从兜里掏出两百块钱。
“先用这钱救急——”她不顾叶紫的阻挡,硬是把钱塞进叶红的兜里,叶红笑嘻嘻地任她作为。“不过,明天我要看到你上课。”黄老师临走撂下一句。
“姐姐,我该怎么办?”叶紫苦恼极了。她盯着姐姐天真的笑脸,一步一步挪到里屋。屋子里耍隹恳簧绕巴附凰抗猓赖酱脖撸佑驳媒峥榈钠泼薇幌拢鲆恢蝗耸帧D潜涞拇ゾ趿钏欢哙隆�
从她记事起,就在父亲的打骂和母亲的抽泣中度过的。父亲总怀恨老婆的肚子不争气,让叶家断了香火。他有意把叶红推下楼,摔坏她的脑子,从而获得第二胎的资格。就连这样,母亲生下的仍然是一个女儿,叶紫……终于有一天,母
亲不堪他的凌辱,抛下两个女儿连夜离家出走了。叶紫才为母亲松了口气,没想到父亲又有了新的目标……但是叶紫一直没有察觉,她只奇怪姐姐的肚子突然胖了起来……就在前晚,酒醉的父亲竟不分青红皂白,向叶紫伸出了自己的魔爪,然
而他万万没有想到,就在这个时候,一向无动于衷的叶红突然抡起开水瓶,朝他的头上砸去……
投案自首吗?她问自己,那么姐姐肯定会被关进疯人院的;还是把他扔了?不能再耽搁下去,家里已经有尸臭了。一个恶魔在她心中喊着,扔到江里去喂鱼,这样就神不知鬼不觉了。于是她站起来,费劲地用棉被裹住那具尸体。这
时,一张苍白的脸孔猛地出现在气窗旁。
“别弄脏了你做饭的手。不介意的话,”冰绿色的双眸里燃烧着温暖的笑意,“交给我处理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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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臭啊,先生!你不是不吃男人的吗?从哪里找来的臭东西?”
伴随着毛骨悚然的肉体撕裂声,男人幽幽地叹了口气。
“没办法。谁让我喝了世界上价格最高的酸奶呢!”
十二月十六日
生日花:侧柏(Arbor…Vitae)
花语:忍耐(Endure)
这是献给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后-圣爱蒂兰特的花。她过去一直受到家人无情
的侮辱,但都忍耐下来,终于获得臣民的爱戴及尊敬。因此侧柏的花语是-忍耐。
凡是受到这种花祝福而生的人耐性很强,而且在幸福来临前,会一直忍耐逆
境的不顺,即使是失恋也无所谓。这种坚强的韧性,一定会为你带来幸福的。
断发
断了她的发,断了她的念。
——题记
打从我落地时起,就没见她笑过。
她是个极美的女子,蹙着深深的秀眉。打从我一睁开新生的眼睛,便深深讶异于她的美,她的哀愁,魅惑,无法自拔。她亲手喂我喝下第一口米汤,管我叫她的女儿。我想,她自然是我的母亲了吧。
“总有一天,”她强调,“总有一天,你会继承像我一样的绝伦美貌,倾倒众生。”
说这话的时候,白烛在她的身后发出微弱的黄光,我这才发现,白玉难免微瑕,完美无缺的她竟没了一头青丝,光洁圆滑的头顶寸发未着,无牵无挂。当我试探着问她的时候,她执拗地转过身去,只以沉默的背影无声地回应着我。
那时我还小,手脚还未长全,尚未能起身行走,只能眼睁睁地望着她单薄的肩头一上一下,不住地颤抖。那时我天真地认为,她一定是为了某个男人,一气斩断万千烦恼丝,誓绝尘世的吧?人世间,唯一能令女人喜,女人怒,女人哀,
女人乐,令女人时而艳若桃李,神采飞扬,时而又梨花带雨,柔肠寸断的魔性之手,翻云覆雨于手掌间的神魔,也只有男人了,不是吗?一想到曾有个男人与母亲比翼齐飞,而他可能正是我年轻英俊的父亲,我便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