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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早便去实验室科研,往往工作到夜里才回来。这么说来,一天到晚呆在屋子里的人,到底是谁呢?
缠绕她心头很久的疑惑终于在一天夜里得到了解答。那天天气很冷,刚从外面回来的颜无月一头便冲向了浴室——宿舍每一层都有一个集体浴室,可供十人使用。由于每天定时供热水,女生们往往准点洗澡,只有那些赶不上供水的家伙
才会冒着中途断热水的危险,深夜去洗澡。因此,当颜无月拎着两瓶烧得滚烫的开水走向浴室的时候,并没有预料到会撞见那个自己一直好奇的人。
一位五十岁出头的中年妇女,站在水龙头下冲洗着满身褶皱的皮肤。颜无月顿时呆住了,她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张大了嘴巴,脑子里一直处于混乱状态,止不住的想,“我们学校也有这么大年纪的女生啊?”可对方受到的惊吓并不亚于颜
无月,她徒劳地用半块澡布遮住身体,浴室的隔间门被迅速地关上了。
颜无月一边擦沐浴液,一边觉得事情不对头,于是她决定伺机观察。洗得差不多之后,她刻意关掉水龙头,又重重地以女生难以想象的力度踏出浴室,留下一地沉重的脚步声——之后,又踮起脚尖偷偷躲进最外的隔间里,只露出一条窄
窄的门缝。虽然光着身子偷窥的形象有点像怪叔叔(而且还是偷窥大妈级别的…_…!),而且天气寒冷,冻得她瑟瑟发抖,但是,只要一想到马上便能揭开这个“千古”之谜,颜无月顿时觉得浑身热血沸腾,脸红扑扑得活象发烧。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一个穿戴整洁利落的女生走了进来。她的年纪比颜无月她们明显大上好几岁,一进门,她便小声地喊了一句:
“妈!”
水声立刻停住了,颜无月屏息静气,看到那个中年妇女小心翼翼地走了出来。颜无月趁机牢牢记住了她女儿的脸。
经过确认,那无疑就是住在那个宿舍里的女博士。
从那以后,颜无月见到她们母女的机会渐渐多了起来——不,或许是颜无月抓住了她们二人的出现几率了吧。那位母亲没有想象中那样躲躲藏藏,偶尔也会从宿舍里走出来,不过,每一次出来,不是洗衣服就是淘米做饭,要不就是刷锅
洗碗。寒冬腊月的清晨,那个母亲把粗糙的双手浸泡在刺骨寒冷的水盆里,搓揉着女儿脱下来的厚重毛衣,从水房窗户吹来的过堂风,冷得连刷牙洗脸的颜无月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然而那位母亲,依然沉默地,费力地,不厌其烦地
反复搓洗着毛衣的高领。那个时候,她那矮小的身躯挺得笔直。
女博士留宿母亲,该不该告诉宿舍管理员呢?她并不是想赶走那位思女心切的母亲,而是恨那个女博士,这么大的人还不会照顾自己,非要让妈妈来当保姆。可是……怎么说那也是人家的私事,既然大家都没有出言反对,似乎也轮不到
自己插嘴……于是颜无月开始了新一轮的烦恼,就连例行的星座版聚会都懒得去,最后还是朋友死拖着她参加的。
她已经好久没有跟星座版的老友们见面了,自从“常春藤鬼舍事件”之后,她便再也没有主动出现在寂寞牛他们的面前。寂寞牛已经恋爱了,对象不是她——光是这样一个结果便令她黯然神伤。她又何苦自讨没趣,亲眼见识他和她的甜蜜
温馨呢?
然而来的只有寂寞牛一个人,安琳至始至终都没有出现。寂寞牛再也不像以前那样血性沸腾了,跟以前火爆性子的他比起来,现在的他更像是一块投入冰湖的石头,在下潜中慢慢冰冷。面对颜无月的询问,他也懒得搭理,只是沉默
地坐在一旁。“你跟安琳……还好吧?”这一句话在颜无月的嘴里转悠了足足一个小时,然而直到寂寞牛黯然退场,她也始终没有勇气说出口。
“我真没用!”她举起小拳头,对着脑袋一阵狂敲乱砸,“这样搞下去,关系只会越来越僵啦!作为朋友最起码的立场,也该了解一下他现在的烦恼啊!对,”她夸张地“哦”一声,“他一定有烦恼!”
“那么,您需要我的帮助吗,客人?”一个男人充满磁性的声音从一旁幽灵地响起,随之而来的是阴风以及顿时降到零下的环境温度,“您只要付出一丁点代价,便可以得到前所未有的满足哦!”
这个声音……听起来再熟悉不过了。不,应该说,除了某人之外,再也没有一个如此俊美的男人,会用如此蛊惑如此迷人的嗓音,以那样暧昧的姿态凑在颜无月耳边说话了吧?“啊啊啊!”颜无月一连发出三声怪叫,声音粗豪得简直不像
是个小女生的嗓子,“是你占星师!”
同时她迅速蹦出五丈之外,以免再次被恶魔声波性骚扰。“你来这里干什么?”她问。
“因为我想你啊。”占星师笑眯眯地,摆出一张童叟无欺的笑脸,嘴巴里说得都是肉麻到死的话,“因为我马上要出远门,无法忍受离开你的孤独的我,决定带上你一起出发。”说着,他不声不响出现在颜无月的身后,一把抓住了她的胳
膊,笑容依旧是那样的绅士,“那么,走吧。”
“哇哇哇!等一下啦!我还没有请假啦!出勤率百分之百的我,怎么能拉下课程不上呢!还有没法按时交作业,怎么办啦!”从小到大都是三好学生的颜无月,徒劳发出的悲鸣渐渐消失在空气中。
第三乐章 病之半耳人(一)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周遭的一切似乎都变得不对劲了。
他本来可以过得相当幸福的。作为一个学生,他头脑聪明,又兼之努力,从小到大从没让老师和父母操过半点心,便轻松考上一所国内著名高校,并在大学里年年拿到优秀学生奖学金。作为一个人,他兴趣广泛,为着自己的爱好,
和几个友人一起创办了一个协会;担任会长的他颇具手段,硬是把一个默默无闻的新兴小社团办得有声有色,风生水起,试成立的第一年便拿下全校优秀社团奖。对于他和新协会来说,该是多大的殊荣!
回忆起协会刚刚成立的那段日子,的确充满了艰辛,琐碎烦杂的小事自然不必提,他和协会里的一个女孩,甚至还卷入了一场古怪离奇的事件中去。那个女孩一直是他心仪的对象,面对他隐约的追求,一直持避而不答的态度。然而
,或许是因祸得福,偏偏是他们两人一起被拉入一个奇怪的世界。在共度患难的几天里,他一直保护着她,照顾着她,正因为如此,她最终点头,成了他的女朋友。或许是因为感恩,或许是因为孤单,或许,仅仅是深陷绝境的不得不。
不管究竟如何,总之当他们最后被人营救出来的时候,他们二人的手掌,是紧紧握在一起的。
从那时开始,他便始终像浸淫在暖洋洋的温水中似的,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无不舒畅。
他的女朋友个性又文静又温柔,加上还非常可爱漂亮,拥有这样的女孩,他不禁暗暗赞叹自己的选择。比起某位朝夕相处却个性粗鲁、大大咧咧完全不像女孩子的男人婆,谁比较可爱自然不言而喻。虽然他爱她极为明显地胜过她爱
他,但他仍然相信,自己是个好男人,会用尽一生的力量给她幸福。他早就幻想着,他们会结婚,生子,组建一个快乐的小家庭。她那么温柔,一定会是个好母亲的……
事情的丕变来得那么迅猛,简直一点征兆都没有。
他叫女朋友一起吃饭,电话那头却传来她匆忙的拒绝,“对不起,我还要赶着上课,来不及和你多讲。”她“啪”的一声挂上电话。
他呆呆地听着手机里的忙音。持续多长时间了?最近,她老是说忙,忙着上课,忙着作业,就是不忙见他一眼。虽然他也明白,她是个要强的女孩,为了将成绩一直保持在班级前十名,她几乎将全部的时间都投入到自习中去了,只
抽出一丁点余暇参加社团的活动。但是……就他的经验而言,还不至于忙得连一起吃饭的时间都没有。
她是不是另有新欢……这样的不纯想法一经浮现在他的脑海里,他马上强行把它打压下去。
不,不会的。他马上想起这个学期刚开始的时候,她曾经无意中向他吐露,自己要去减肥——大概是参加学校举办的健美操班什么的。他就纳闷了,像她那样身材苗条的年轻女孩,好端端地减什么肥啊?平日里控制饮食还不算,还要天
天去跳操减肥?他想了一想,决定打电话给她的好友,问个清楚。
好友号,关机;好友号,不接,他耐着性子打了足足三遍,还有没有人接听;好友号号号号。统统不接电话。
这就奇怪了,他不禁皱起眉头,这一帮女生怎么全在同一时间消失,实在太诡异了吧?他揣着这样一个巨大的疑团,没精打采地走进食堂,望着琳琅满目的饭菜,只觉得食不下咽,什么都不想吃。
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回头一看,是一个师兄。
“一个人吃饭?”师兄问道。
仿佛有一根针,往他的心里微弱地刺了一下,他疼得没法回答,只是反问了一句,“你不也一样?师姐呢?”是的,他记得师兄和他的女朋友,向来是形影不离。
师兄苦笑了一下,“还不是跳操去了!真搞不懂这些女生!”
他不由竖起耳朵,“跳操?”
“对啊,”师兄看来也受了很大的委屈,一口气都没提上来,便滔滔不绝地打开了话匣子,“疯了她们!说是什么跳操减肥,一窝蜂地跑过去。以前总是两天打鱼三天晒网,这一回倒是好,天天准时去跳,比正式上课还要积极!”
原来是这样,他感到心头放下了一个大包袱,顿时轻松了一大截。“这样也不错嘛,”他反过来安慰师兄,“好歹也算锻炼身体。”
“锻炼个屁!”师兄冷笑了一声,“你当她们真是去减肥啊?要不是那个新来的健美操教练,她们才不会那么勤快呢!”
他的心猛地一沉。来不及吃饭,他匆匆告别了师兄,便向体育活动中心跑过去。以前他曾陪她来过这里,知道女生一般在二楼的健身房跳操。健身房占地两百平方米,四周的墙壁上全都镶嵌巨大镜子,以便健身者纠正自己的姿势。
他不声不响地沿着扶梯上楼,老远就听到健身房里传来激昂的音乐声,以及轰轰烈烈的拍手跺脚声。
听那幅架势,起码有一百个以上的人在跳。
他把头往上一伸,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岂止是健身房里,就连走廊上都挤得满满,全是女生,清一色的女生。她们穿着各式各样的健身服装,跟着不知名的节奏手舞足蹈着。他不由呆住了,被这从没有见过的阵势吓坏了;他从不
记得女生有这样疯狂过,只为了跳一场难得的健美操?难道这新来的健美教练方法独到,能够让这么多女生集体痴狂么?
他隐约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响了起来,然后,女生们集体发出的失望的叫声,震耳欲聋。整齐的阵型散开了,不像以往那样四下散开,反而是迫不及待地往健身房里面挤。健美教练的声音很快被淹没在排山倒海般女孩的尖叫声中,
他守在门口,只盼望着她那娇俏身影的出现。
“安琳!”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叫道,努力劈开那些如癫似狂的女孩,“安琳!”
第三乐章 病之半耳人(二)
没有回答。他的耳朵里填满的全都是女生们的尖叫,唧唧喳喳吵吵闹闹,完全听不清楚她们在叫些什么。她们细细的手臂伸得长长的,像蜂拥的水蛭一样扑向同一个方向。她们的眼睛里闪动着奇妙的光,所有视线的交汇点只有一个
。
一个男人站在台上,昂着头,宛如他就是世界的中心。他的个子相当地高,在众多女生的簇拥下,显得鹤立鸡群。即使隔着远远的,他仍然不免为那个男人的英俊所震撼。他从没有见过如此迷人的男性——自信,骄傲,富有阳刚美。那
个男人的头发自由地披散在耳边,只在发尾末梢染成金色,就像褪了色的黄金一样,露出上半段乌黑的发色。兴许是刚刚运动完毕的缘故,亮晶晶的汗水粘在他光滑结实的麦色皮肤上,更增添了几许莹润光洁的色泽。唯有他的眼睛与常
人不同,虽然说不上来是什么颜色,但是总觉得和一班人不一样。
“白老师!白老师!”这一回,他总算听到女生们嘴里念叨的内容,“你明天还来上课吗?”不仅是内容,连声音他都听得一清二楚。那是安琳的声音!
“我的课表上只写了周一到周五,”白老师坏坏地笑了起来,“或者你们另外付我加班费?”
“我们愿意!”女生们异口同声叫了起来,他看得分外清楚,里面叫得最欢最起劲的,就是他的女朋友安琳。
他的肺都快要气炸了。他满眼里只盯着那个活泼娇俏的身影,其余的一切事他都看不见听不着。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那个白老师说了些什么,群情激动的女生们终于渐渐散去,纷纷涌向女更衣室,于是他坐在长板凳上,双眼
直勾勾地盯着更衣室的大门。
安琳差不多是最后出来的几个人之一。当她一出现,他马上像上了发条的弹簧一样蹦了起来,跳到她的面前。
她吓了一大跳。他看得清清楚楚,当她认出他的时候,闪过她那双漂亮双眼的不是惊喜,而是惶恐。
“走,一起去吃饭吧。”他唯恐她拒绝。
安琳不安地瞥了他一眼,“你怎么来了?这么晚还没有吃饭?”
还不都是为了等你!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难道她先吃过了?不对啊,她应该不会先吃饱再跳操的,对消化系统不好。
果不其然。“我在宿舍里煮了稀饭,”她漫不经心地回答,“就等着跳完操回去喝。要是跟着你大吃大喝,我这会子不就等于白跳了吗?你自己去吃吧。”
她的口气,异乎寻常地冷淡,简直就像对待一个陌生人。他死皮白赖求了她一阵,她才勉强首肯,同意陪他一起吃饭。“不过,”她重申,“我自己一点东西都不会吃的。”
食堂的空气里弥漫着油腻的香味,安琳不为人知地皱起眉头。他大口大口地往嘴里扒饭,其状有如狼吞虎咽——没办法,实在是饿坏了。“尝一个炸鸡腿吧,安琳,”他殷勤地说,“很香的。”
“不要!”安琳摇了摇头,“自从开始跳操以后,这种卡路里高的东西我一概不碰,”她瞟了他一眼,“你也少吃一点,小心脂肪肝!”
“嘿嘿,我怕什么啊!”他不以为然,狠狠地冲着鸡腿啃了一口,“年纪轻轻的怕什么!再说了,你我又不胖。”
“等到胖的时候就晚了!”安琳用双手支起形状秀美的下颚,“白老师说了,预防日后肥胖要从现在做起……”
他猛地呛住了。有什么东西,卡在他的喉咙里,令他剧烈地咳嗽起来。“白老师?”
“嗯!”安琳的眼眸里露出了快活的神色,“新来的健美操教练,怎么样,身材够棒吧?”
他随口应了一声,却不免胡思乱想起来,就连手中的炸鸡腿,也在一瞬之间失却了滋味,分外难以下咽。
“他不就是靠那个吃饭的嘛,”他的话里免不了浓浓的醋意,“身材好再应该不过!”
“不光是身材而已,”安琳猛地把脸凑近过来,一双杏眼闪闪发光,迷人极了,“你不觉得他长得也很帅吗?有种男模特,不,明星的味道。长这么大,除了电视上,我还从没有见过这么帅的男生呢!”
喂喂,刚才不还“老师”“老师”地叫唤么,怎么突然改口,变成男生了?不过话说回来,那个什么白老师看起来,年纪也跟他们大学生差不了多少。他依稀记得,但凡学校组织的健身班,无论健美操、瑜珈还是街舞,大都请的是年轻的
女性教练。既然曾有过许多男生争相报名某美女教练的瑜珈班的先例,那么,冲着一个帅哥教练而去的花痴女生们,似乎也可以轻易得到谅解。
话虽如此,他的心里还是免不了酸溜溜的不是滋味。或许,是因为他对自己并非绝对的自信吧?虽然他的样貌绝对不丑,但也无法同那个白老师耀眼的美貌相提并论。他的个头不算矮,与安琳也算般配,却无法像白老师一样,拥有
一双长而结实的双腿,一副肌肉匀称、一看就是经过良好体育锻炼的好身材。不,和大多数埋头读书的高材生一样,他只有一双高度近视的眼睛,一副瘦削且略微驼背的身板,以及不太发达的手臂与腿。但这一切都不重要,他这样安慰
自己,最重要的是,自己爱着安琳,并与她共度患难。在常春藤鬼舍事件中,他为了搭救心爱的安琳,宁愿与她一起被囚禁在二维的照片空间里,也正是因为如此,安琳才一改以往回避的态度,答应做他的女朋友。这份感情是经过重重
考验的,他在心底呐喊着,怎么会因为区区一个跳操的教练而改变呢?
“安琳,”他放下筷子,满怀希望地望着她的双眼,“你,爱我吗?”
她只诧异了一下,接着便笑了起来,柔柔地,轻轻地。“好端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