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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岁时，我失去了江山和我最重要的母後。初到江南的恐惧与无尽的悲伤，在师傅将你带到我面前时完全消失了。只因为你的一句话，“我会永远留在你身边，保护你的。你不要哭了……”
泪一刹那止住，只年长我四岁的你，用一句豪情万丈的承诺封住了我的悲伤。我想，我今後的日子，不会孤单了……
“我叫青辉，是你的师兄。”
“我爹娘都死了，只剩下这把断魂剑，送给你吧。”
相信你，喜欢你，所以到今天才茫然的了解，我对你的一切知道的，少的可怜……拼命想想起些什麽，可是，清楚的，只有你的名字和一把剑……
对我而言，青辉是特别的。所以，
我以为，我对你而言也是特别的……
可相处了四年，我们还是陌生人啊！至少，你对我是如此。
因为，你什麽都不愿意告诉我啊……
“相信我，我不会背叛你。不管发生了什麽，我都会留在你身边保护你。”他用双手捧起我的头，让我看到他幽深的眼睛。
那是一种很灼热的眼神，仿佛要在我身上烧出个洞来。也许是这样的眼神，引出原本对我无效的回春酒的余韵，让我全身燥热。
闭上眼睛，在他唇上烙下我的吻。僵硬过後是他激烈的回应，他温热的唇和，滚烫的舌。
还有，滑如口中，苦涩的液体，刺痛舌尖。
你在哭吗？青辉。
“殿下……”他喊著我，却是那麽的陌生。什麽时候起，他开始遗忘我的名字了呢？
“这个，不是我的名字……喊我的名字。”
“锦，锦儿……”他喊的有些不自在，但听在我耳里，却是十分温暖。仿佛又回到了那时，师兄拿著竹剑追著我跑。
“青辉……”唤著他的名字，我看到了三月的江南。
呵呵……
我笑了，看著青辉手足无措的承接我滚滚而来的泪水，我笑的怅然。
“锦儿，我发誓，我不会离开你的……”他紧紧的拥著我，他深深的吻我。
我紧紧回拥住他，深深回吻著他。
“青辉……”
“恩。”
“如果哪一天你背叛了我，你要离开我……那麽，
我就选择一种最残酷的方法，杀了我自己……”
第十一话 水面初平浪又起
“借酒浇愁愁更愁，似锦，你这样可是糟蹋了好酒啊！”递去的一壶醒酒茶，全数洒在我身上，转头看了看旁边的酒坛，已经空了一半。埋在地下三十年的‘雪魂’纳！这种喝法真让我心痛。
“皇上说的对，你这人真绝情。酒是用来喝的，再好的酒还是要入肚的……”他放下酒杯，回转身子，背靠在桌上，看著我。星眸点点，朱唇轻启，吐息如兰。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哦，皇兄是这样看我的。可是青辉一直说我是多情种，处处留情。”走上前，抱住似锦的身子，让他靠入我的怀中。
“青辉青辉，你一晚上说了多少遍，他说什麽你信什麽，哼。”他皱眉，手紧紧拽著我。
“恶，你的衣服好湿，好难闻。”
“还不是醒酒茶。”横抱起似锦，走向卧床。我惊奇的发现，看似瘦弱的似锦，其实很重。把他放置在床上，盖好被子。我坐在床上稍做休息。
“我可是头一次侍侯人呢！这些事都是青……”我苦笑，怎麽又提他了，回宫两天，我时时刻刻都在想著青辉的事，想著那个沈青辉。
“好了，你好好休息。”站起来想走，才觉袖子被似锦抓住，“锦……你可曾爱过什麽人麽……”
“……我，……不知道……”惊慌的甩开似锦的手，逃一般离开了清芙院。
爱？什麽是爱？我不知道。
曾经讨厌的母後，在致命关头为我挡了一剑，让我方然醒悟痛不欲生，那便是爱麽……
曾经崇敬的皇兄，在我最开心的时候伤的我体无完肤，事隔至今，我却发觉我竟不恨他，这便是爱麽…………
我不知道。
回到皇兄的寝宫，我叫太监们为我打来水沐浴。泡在水盆里，仔细的思索著似锦和大皇兄见面後的失常。似锦说过，他有一个知己，而那个晚上瞧见他看大皇兄的神情，我肯定那个知己就是大皇兄，所以安排他们见面。难道我错了？
不，似锦失魂的样子说明足以说明他和大皇兄确实有著什麽，只是我真不知他们之间的关系，所以我是否是弄巧成拙了……
不过，似锦并未责怪我让他与大皇兄见面，他的语气里还包含著感激。他应该是愿意去见大皇兄的，只怕那个不愿意见似锦的人是大皇兄才是。
今日，他又古里古怪的突然问我，可有爱人，不会是……
？？！！我一惊，从水中站了起来。
“看见皇上驾到，锦儿不用行此大礼吧。”猛然回头，见皇兄正笑盈盈的看著我。我这才惊厥，我现在正赤裸裸的暴露在他面前。
“皇兄……”慌乱批过了衣服，向他行礼。谁料他竟伸手抱起我，向龙床走去。
“我睡不著……”躺在床上，我对和衣而卧在我身边的皇兄说道。
“在想什麽呢？”他双目微阖，语气庸懒。一日朝政下来，怕是困了。
“似锦……”皇兄猛然睁开双眼，一翻身又压在我的身上，目露凶光的盯著我。
“想他做什麽？”
“皇兄习惯压著别人审问吗？”双手支起两个人的体重，我苦笑，很重呢！
“自似锦回宫，皇兄可曾去看过他？”
“不曾。”
“怎麽会，他可是你的……”我叹气，有些话，我难以启齿。
“皇兄，你能告诉我，为什麽会将似锦留在身边。如果说陛下好男色我是不会信的，因为你身边的男人只有他一个……”
“因为两个人。”
“两个？”一般这种问题的答案不都是一个人吗？
他轻笑，不再回答。而我虽然疑惑，却也不敢追问。因为，他是皇上。
“那，换个问题行麽？”看他默然的点头，我继续问，“那晚的那句话，是什麽意思？你说无论你做了什麽，都不想伤我的……”
“锦儿认为呢？”他倦倦的反问，起身靠在床边。
“我……不知道。我以为，皇兄是恨我的，因为四年前你说你恨我，恨我抢走了母後。我住在宫里的这段时间，你又常常讽刺我，嘲笑我。所以，我觉的你还在恨我。直到那天我受了伤，你好象变了，又对我说出那些话。所以，我有些糊涂……”
“锦儿，你可恨我？我夺走你的王位，间接害死母後，你可曾恨过我？”皇兄的眼睛望著远方，没有焦距。“我想听真话。”
“没有。”我据实回答。
他惊喜的看著我，不确定的再次问我，“真的麽？”
“我因为失去王位和母後的事夜夜醉生梦死。我想，就在江南住一辈子，永远不再见你。我也以为我很恨你，可是当你将我召回京城，沿路我见到四海皆平的景象时，我才知道，我根本不恨你……”
我决定坦白，有些东西，存在心里太久，假的也会成真。
我顿了顿，因为窗外闪过一抹青色的影子。
“母後不是你杀的，是我的愚蠢害死了她。而这江山，本来就不是我的……太好的东西一旦得到，就不舍放弃。失去後，还会耿耿於怀，哪怕他原本就不属於自己。皇兄，你应该原谅我，我是个凡人。江山於我，诱惑不起。更何况，你是个好皇帝，我不一定。若我成了皇帝，可能对百姓无法交代。”
皇兄激动的抱过我，瞬间，一种名为亲情的东西在我心中回荡。“锦儿，锦儿……”他声声的唤著，我从没见过如此激动的皇兄，即便是从前，也未曾。
“如果我说，我也从未恨过你，你可相信？”他抚著我的发，语调清澈的问。
“我信。”什麽时候，他在我面前的称呼已该用‘我’而不是‘朕’了呢？既然他连皇上的架子也放的下。我为什麽不信，更何况这个答案，是我一直希望的。
我看他，他脸上的喜悦之情给了我肯定的答案。呵呵，原来我们两个，都没有恨过对方。时光流逝，物去人非，他却依然是我最敬爱的皇兄，我还是他眼里围著他转的小皇弟锦儿。心结一下子解开，异常轻松。
“皇兄，你明日可否去看看似锦。我想，只有你可以安慰他了。”轻松片刻後，想起了借酒浇愁的似锦。
如果我猜的没错，似锦锺情於大皇兄。可为什麽他又心甘情愿的留在皇兄身边，而皇兄似乎也知道似锦的过去？以前他错认我为似锦，说他要等的人回来了。那麽他很清楚似锦等的人是谁。不过，身为帝王，绝对没有度量成全自己的人和别的男人有来往……
所以，这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
再想起刚才的青影，是青辉没错。自我叫他不要进宫，他一直没有进来过。他一向谨守我的命令，但今天他来了。而且他不是在门口等，而是匆匆掠过皇上的寝宫，似另有目的。这又是怎麽一回事？
我竟自沈在冥思苦想中，却忽略了皇兄此时痛苦无奈的表情。他的喃喃自语，也未听到，“似锦啊，似锦。我和你一样，我们都是可怜的傻子……”
第十二话 落花已做风前舞
“御医，他怎麽样了？”皇兄焦急看著把脉的御医，问道。
“陛下，公子他昨夜饮酒过量，又著了凉，只受了点风寒，稍加调理就没事了。只是，见他这样精神恍惚，目光呆滞，好象有心病。看了一眼後面议论的御医，十分肯定的再摇了摇头。
“行了，你们都下去吧。”坐在床边扶起似锦，让他靠在自己怀里。皇兄心疼的亲自哺了些茶水。“似锦，你醒一醒吧，梦也该做完了……”
“我没事的，谁精神恍惚来著，只不过刚才人太多，有些适应不过来而已。皇上受惊了，锦，瞧你担心的样子，活像在为我守灵……”似锦接过皇兄手中的茶盅，无力的笑笑。可是他的笑容骇人，说不出的苍白和无力。他刚刚的样子，确实像失了魂魄。
“锦儿，你可否出去一刻。”皇兄用手拢了拢似锦的青丝，头也不回的对我说道。
“那，锦儿可否出宫转转？”想出宫一趟，这正是好时机。皇兄要支开我，可能有什麽话我是听不得的。所以这时他应该无暇顾及到我。
“恩，黄昏十分定要回来。”果不其然，皇兄爽快的答应我的要求。
长春院
长春院的白天是冷清的，只有少许客人会邀小官们游山玩水，饮酒做诗。老鸨当然不会受到邀请，所以，妈妈无聊的楼上楼下转著。
“妈妈好，不愧是长春院，连白天也别有一番味道呢？”好甜的一张嘴，老鸨喜滋滋的看向来人。
“哎哟，是王爷您来了。”眼前的玄衣人正是几天前在长春院徒手大战恶人的王爷哎，自从听了他的话，不去逼迫小官们浓妆豔抹，长春院的生意也更好了，好多达官贵人都喜欢带点男儿气的小官。呵呵，呵呵，真是贵人呐！老鸨笑的嘴都合不拢了。
“玉和在吗？”我浅笑，在老鸨手中塞了一张银票。
“在，在。”老鸨现殷勤的猛点头。“玉和，玉和，王爷来了。”甜腻但不刺耳的吼叫，让我对这个名为‘妈妈’的男子不禁暗生好感。
他这一叫，二楼‘哗啦’，所有的门齐齐开了，小官们一脸崇拜的探了出来。玉和三分娇羞七分怒气，‘当当当’冲下楼。见了我，倒刻刻气气的行了个礼。想必知我的身份，不敢向那日一般胡来。
“玉和，我好想你。”顺势往他身上靠，却被他巧妙的躲过。不甘心，我再靠，他又躲。反反复复几次，直到妈妈一阵咳嗽。哼，一听就知是做假。
“王爷，您去玉和房中好好聚聚。大白天的，这里……不太……”
“这是，这是。”我干笑，牵过玉和的玉手，“还不带我进房去。”
他翻翻白眼，拉著我又是‘咚咚咚’上了楼。“看什麽！”桃眼一瞪，其他房里的小官就吓的缩了进去，还听的到锁门的声音。噗，真有趣。
进了玉和的房间，看他关门，锁门，下跪，一气合成。
“属下得罪，甘愿受罚。”
“呵呵，罚你今天不许收我的钱，还要请我一坛‘回春酒’。我便不与你计较。”我看他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又觉有趣。
“收什麽钱……”玉和还是跪著，满脸疑惑。
“就是……今夜你我……恩……那个……那个钱嘛。”我欲语还羞，猛眨双眼。就看玉和脸上刹的布满红霞，然後一阵铁青，最後惨白。
“主上末开属下玩笑，您知我是……”
既然看够了有趣的东西，我也不在耽误。收回笑容，努力让自己看上去很严肃。
“月光，那个叫沈青辉的男子可曾来过这里？”示意让他起身，我靠上了一旁的卧榻。
“来过一次，与江湖上几个很有名望的掌门要了二楼西面的一间房，廊上都有侍卫把守。至於他们聊什麽，属下无法得知。不过，那几个掌门倒是留了下来，要四大小官陪的夜，资费却是沈青辉出的。所以属下认为，他们间一定有某种交易。”
“哦，一群混蛋！”哼，利用那些所谓正道掌门的利欲熏心，干些肮脏的勾当，这个沈青辉，我记下你了。
“那，沈青辉究竟是什麽人？”
“沈青辉，青诀门新一代掌门人。青诀门势力五十年前崛起，在与北琅国相接的几个城市和北琅国内。主要以朝廷也无法管制的青杨镇为基地，在北琅国有本家的青诀山庄。据说他来京城，是接受五华联盟盟主邀请的。其他什麽，月影暂时无法查到……”
“那关於青辉呢？”我握拳，好，很好。是从蛮邦来的。迟早让你滚回蛮邦。
“……属下无能。怕是属下知道的，主上比属下更清楚。”月光又一下子跪下，“就连那把断魂剑，虽是好剑，却无来历，不是江湖名剑。”
“哦……你站起来吧，月光。”我就猜到，青辉啊青辉，你的背後究竟有什麽？“让月影也停止打探，速回苏州。”
“是。”
“哦对了，玉和这些天好吗？”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悠闲的倚著卧榻。“你倒易容的也像，连脾气也七、八分相似呢！”
“多谢主上夸奖。玉和公子就在这里。”说著他从床底拖出一个绑的像粽子一样的人。一双瞪大的桃眼，恐惧害怕却又不服输的表情，不是玉和又是哪个？
“从上次北刀门掌门在这里被主上惩戒後……”故意忽略我不高兴的表情和不是我毁了他的小声嘀咕，月光清清嗓子继续，“北刀门新任掌门一直借故来长春院，要抢玉和公子。几次都有朝廷官员在此，他们不敢轻举妄动，不过玉和公子落如他们手中，是早晚的事。”
仔细的想了想，又看看玉和。我叹了口气。走上前抚起玉和，亲自为他松绑。“答应不要大叫，我便解你｜穴道。”
见他点头应允，我解开他的｜穴道。
“王爷……不，你是什麽人？”他很奇怪的看我，全身打量的那种。
“九王爷啊！”我笑，向他眨眨眼，怎麽变傻了。
“不可能，九王爷是……不是你，你……”他开始结巴，我开始皱眉。
“胆小如鼠，愚蠢透顶，饮酒作乐，醉生梦死。将王位拱手让人，在青楼酒馆中苟且偷生。世人都是这麽看我的吧……”他惊讶的看我，这应该是相当正确的评价了。“我就是这样的人，一点没错。”
“只是，我多学会了一样，保护自己。再如何隐藏，想要杀我的人还是要杀我，所以我应该自保。”
“玉和，刚刚我对月光说的，你应该都听到了，所以你明白现在自己是什麽处境吗？”倒了杯水给他压惊，他却连接也不敢，怕我下毒？
点头。乖孩子。
“但那什麽掌门不是用你祭吴震鼎，想是看上你了。”
“为什麽？”月光和玉和同时问出声。
“如果为报仇，那说明他很忠。这种血气汉子不会顾忌朝廷官员而硬抢。而新掌门几次三番基於朝廷不敢动手，说明他很小心，很懂趋炎附势。他会满足自己的欲望後，再杀你已取门下人心的。”
看著玉和脸色苍白，我知道火候够了。
“所以，被他们抢去还是跟我们走，二选一。”我笑。
“跟你们走？”玉和沈沈问道。
“玉和，相信我，我是不会害你的。而且我不想让你呆在这里白白糟蹋了自己。”双手搭住他的肩膀，我很诚意的望著他。“你可以和月光一样，学会武功以自保。你可以做个真真正正的男人，建一番事业。”
“好，我跟你走。”没有犹豫，我说完这话，玉和的眼睛已经在闪闪发光了。
“那从此你归属我门下，更名月和。”看他跪下磕了个头，我笑著扶起他。
“那，就让月光带你回去。我现在必须走了。”一想在这里耽搁了不少时间，我急忙起身。
“哦，对了。带上两坛回春酒。”脚欲踏出门口，我转身叮嘱。却见两张一样的俊脸和一样差的脸色，还是先走为妙。我虽是他们的主人，他们对我也很顺从，为什麽脸色都一样的难看，一样的横眉怒目呢？
离开长春院的第二个目标就是驿馆。
院子里只有红泪在弹琴，却看不到青辉在舞剑。
“红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