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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麒瑛笑着,说道:“那要不,咱们就把这婚给退了?”
“那怎么成?”梅夫人蓦地坐直,“咱们梅家几代下来可都没做过这背信弃义的事,怎么能好端端地突然退婚?”
梅夫人有梅夫人的计量。
虽然说莫名其妙背上这些闲言碎语是挺闹心的。
可毕竟是两家欢欢喜喜结下的亲事,沈家如今都没嫌弃梅家不好,梅家上赶着去退婚,岂不是瞎矫情?
再者男方退婚,必定会有人怀疑女方人品,这岂不是等于落个矫情的名声在外,还要把沈家上下给得罪了?
她再不忿,也做不出来这事儿不是?
梅麒瑛就笑:“那母亲还为这些事烦恼,多不值?”
梅夫人也笑。
出了上房,梅麒瑛也没有什么心思看书。
廊下站了站,便就索性去桂花胡同寻贺兰谆吃茶。
晏绥去了通州,贺兰谆这段时间又将手上大部分事务交了给身边几个典史,要紧事不多,这几日便就在桂花胡同这边书塾里带孩子授课。
这会儿也放学了,天井里大树底下倒是好乘凉,他搬了把大藤躺椅躺着看那枚翼虎上符。
那夜里与萧淮陪着燕王去了屯营后,果然面对的就是整个屯营被大秦将士包围的情景。
当时来的不过五千人,一个个面黄肌瘦,别说跟当年的秦军相比,恐怕说起是流民也会有人相信。
这些都是昔年安国公府辖下的将士,当中兴许还有好些是与徐靖并肩作战过的将士们的后代子孙,然而如今隔着一世的沧桑,他依然富贵,而他们却活得绝望。
当天夜里经过江澈他们还有洛翼风的一番解释,那五千人马是散了,但他却不能不考虑他们今后的归属。
他让洛翼风去问过江澈他们的意思,大周十几年来对赫连人的屠杀使得他们心里对朝廷的反感根深蒂固,更何况如今坐江山的还是祈徽的外孙。
别的不说,祈徽做下这一切,不惜拿他们几万赫连兵士的性命鲜血去换取的是李睿的皇权稳固这总是没错。
如果让他们当做没事发生一样继续效忠李室他们绝不会甘心。
而他们征战那么多年,早就习惯了戎马生涯。
如果让他们卸甲归田他们不但不愿意,而且也仍然不会放心朝廷
任谁在经历过亡国之痛,以及十三年眼睁睁地看着赫连贵族们被屠杀后,也不会对施刑者抱有什么善意。
因为大周杀的哪里是什么赫连贵族?那是他们整个民族的血脉。
他们对赫连血脉的赶尽杀绝,是令得所有身体里流淌着鲜红色血液的人感到悲伤和绝望的事情!
他们的屠杀,是对整个赫连族的不认同,不接受!
他放下这牌子来,说道:“洛先生这两日在忙什么?”
身后侍官忙走上来:“洛先生这几日仍住在秦营里,但早上小的去秦营时曾听到先生说过一嘴,说是下晌会来跟大人见个面。估摸着也差不多时间快到了。”
他嗯了一声,又看向手里的兵符。
这兵符他很熟悉,但更令他熟悉的却是另一件相似的虎符。
“大人今儿清闲?”
正沉吟着,身后就传来有清越的声音。
他抬头,只见一袭宝蓝锦衫的梅麒瑛到面前,手里还握着一只钧窑出的白瓷茶叶罐。
他含笑站起来:“多日不见你,今日倒有雅兴?”
说着着人搬椅子,又一道坐下。
梅麒瑛道:“我们潭州产的青茶,不比大人吃惯的名茶,却也别有一番乡土韵味。
“正好下人返潭,挑了那上好的头茶给我带了几罐,便带来让大人尝个味儿。”
罐子打开,茶的清香扑鼻而来。
撮了一点沏开,那汤色碧黄澄亮,叶片肥壮饱满,贺兰谆点头:“倒是别有一番妙趣!”
这里啜着,神色之间又忽有些意味不明之色。
梅麒瑛正待相问,这时候通往内进的小角门处忽然又走进个人来。
他边走边与身边人说着什么,神色散漫,但一身裁剪极为合度的紫袍下身段却十分颀长英武,衣袖卷在半路,看模样像是在后院里忙乎着什么。
梅麒瑛见到他,心情就有些微妙了。
霍究也愣在庑廊下,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跑来这里劈个树枝都能撞见鬼?
贺兰谆一手支膝,一手转动着手里的茶杯。“霍究,来尝尝梅公子带来的茶。”
霍究过了好一会儿才踱过来,顺势在一旁木架上坐下,默不作声地捏了撮茶叶泡了,然后就默不作声地等着茶凉。
不就是吃杯茶吗?
而梅麒瑛原来是来散心的,没想到这一来心里反而更堵了。
这样子,你让他跟他们聊些什么好?
刚才还气氛祥和的天井里,忽然就怪异起来了。
今天不只有一二三四五更,还有六七**十更~也许更多。
第513章 跟他无关
“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改日再来拜访二位大人。”梅麒瑛站起来,微笑跟他们抱拳。
他实在也没有办法像当初那样底气十足地看霍究吃鳖了。
毕竟这人虽然公然觑觎着他的未婚妻,但却没有半点小人作为,他若是还仗着未婚夫的身份挤兑,那他也太卑鄙了些。
“梅公子要是不赶时间,要不帮我一个忙?”
贺兰谆也站起来,从一旁拿来两本书:“这是我要送去给世子妃的学舍的,眼下走不开,烦请公子代个劳。”
梅麒瑛反正也不想回去,自然接了过来。
这里送了他出门,贺兰谆见霍究还坐在那里,也不说什么,只回到原处继续看起他那枚兵符来。
霍究把茶喝了两口,杯子放回桌上:“什么茶?苦成这样!”
贺兰谆撩眼道:“江讴越吹相思苦。”
霍究无语,剜了他两眼,起身回了房。
贺兰谆也淡定地收回目光。
霍究进了这简陋的小房间,一翻身平躺在床上,只觉眼前整个儿都是灰的。
据他所知,这些日子沈嫣一直都勤勤勉勉地呆在学舍,梅麒瑛这一去,十有**是要碰到她的了。
好个贺兰,如今倒上赶着给他们制造起机会来!
他翻了个身,环起胸来假寐。
没片刻,他翻身又坐起,拿起桌上马鞭卷了两下,然后站起来,出门去了。
“还早呢,走了?”贺兰谆撩眼看他。
“衙门里有事。哪像你?现在只差弄尊莲座让你蹲着当菩萨了。”
他瞪了他一眼,出了门。
贺兰谆目光一直追随着他出了门,才收回来。
菩萨?他像吗?
沈羲过门之前学舍里就已经多了不少女学生,自打她身为燕京张家的后人的身份曝光后,近日学舍里又猛增了许多来报名请求入学的。
赫连人与拓跋族的矛盾更多的存在朝堂之上,对于民间或者是官户内宅而言,反倒是没有人较真。
如今屠杀赫连人的旨意被取消了,世子妃又是真正的赫连贵族,而且还将会是未来的太子妃,这简直成了活招牌!
谁不想自家小姐成为太子妃的门生呢?
于是乎这几日学舍又开始张贴起雇佣赫连女师的告示,头一两日还试问的多,到这几日,已经有好几个从前在赫连大臣府上教习过小姐的正牌女师问上门来。
学生比从前多了一半,先生则比从前多了一倍。
沈羲给的待遇又好,女师们卯足劲地教导,各府夫人们上门来看了几回,只觉几日下来效果立竿见影,心里欢喜激动,一传十十传百下来,想要挤进门来的人越发趋之若鹜。
萧淮难得有空,窝在沈羲房间里打趣:“那会儿还嫌我把地方弄大了,眼下看这模样,只怕还得帮你把左右两边宅子给买下来。”
“不用啦。”沈羲停笔冲他一笑,“这教贵女的活儿,可不像作坊里做鞋,做一批就能出来一批。
“我求精不求多,先好好教几个出来当典范,日后自然会有人跟着讲究起来了。
“一口气吃不成胖子,这过程可漫长着呢。
“再说这风气可不能光我一个人改变,还得提倡起这女学来,到时全国各地都开起来,那才有用。”
萧淮听着,便就凑过来环住她的腰,五指在她柔软平坦的小肚子上捏啊捏的:“什么时候也给我生个贵里贵气的女儿出来就好了。”
沈羲近来已经很适应他了,一面写字一面道:“这种事能急么?”
“怎么不急?这都两个月了。”
两个月也不能算久。
柳梦兰说她定是能生的。她才不急。
她说道:“那说不定是你不行。”
“我不行?”萧淮手停下来,声调都变了,“你这意思是我最近表现得还不够让你满意?”
他伸手来胳肢,沈羲赶紧从他手下挣脱出来,笑着拿起书出来了。
庑廊下迎面遇上沈嫣,见她急着往前院去,便说道:“干嘛呢?”
沈嫣叹气指指外头:“梅麒瑛来了,说是贺兰大哥让他送什么书过来。”
沈羲心想贺兰谆有书要送过来,直接送到她昭阳宫不就好了么?倒绕起这么大个弯子。
也不说破,点点头便看她去了。
萧淮到了后头冷笑:“看来霍究更加不行!”
沈羲转身望着他,往他脸上掐了一把。
学舍里如今读习都在二进三进,前院里都用来待客了。
沈嫣到了前院西厢,梅麒瑛正在座了,一手搁在茶几上,五指轻叩着掌下两本书。
“梅公子。”她走进去颌首致意。
梅麒瑛站起来:“嫣姑娘。”
婆子们早已上了茶,这里给沈嫣也递上一碗之后便退在了门外。
“贺兰大人托我送两本书过来给你们,因她们说世子在世子妃房里说话,你收一下。”梅麒瑛将书推给她。
沈嫣低头看了看,不过是两本前人所著的诗集,顿时也觉贺兰谆这么做定是故意的了。
但她却不明白他这么做是什么意思?给她和梅麒瑛制造机会吗?他却不像是这么婆妈的人。
打从沈崇光直言让她尽早跟梅麒瑛完婚,还不肯她提出反对意见之后,她心里就憋着一股劲,虽然祸不及无辜,但这时候见到他,说实在的,还是让她有些抗拒。
这种对于既定命运完全无计可施的感觉太折磨人了!
因此她看也没再他,把书挪过来:“多谢梅公子。”
梅麒瑛望着她,心里早就藏着的一句话突然就问出口来了:“你在霍大人面前也是这么客气么?”
沈嫣心下听的一揪,她在霍究面前,客气是有的,但仿佛并没有这么排斥过吧?
她心里涌出几分内疚,含糊地道:“保持礼数,这也是应该的。”
想了想,她又还是补上了一句:“梅公子,我与你的婚约,还有我的事情,都跟霍大人无关的。”
霍究是清清白白的人,她不能把他拖到这麻烦堆里来。
分明是正常的解释,但梅麒瑛还是从中听出了差别。
如果当真是不曾有情的,那么压根不必多此一举地解释吧?
你们在睡觉,而我在更新~
第514章 是他来了
“其实你就是承认了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他沉静地道:“在我进京之前你我只有一道口头婚约,连面都没见过。
“我顶着这身份再有底气,也不可能限制你在我之前连个交好的朋友都没有。
“而霍大人年轻有为,又有君子之风,女孩子被他吸引是很正常的事情。”
沈嫣两脸涨红:“梅公子”
“你不要急着否认我。”梅麒瑛说道。“我只想告诉你,我并没有硬要维持一段貌合神离的婚姻的想法。”
沈嫣脸色白了白:“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想跟她退婚吗?
梅麒瑛望着她,轻轻吐了口气,说道:“你最近很少笑。看得出来,你并不想嫁给我。”
“梅公子,我跟霍大人之间真的没什么!”沈嫣情急地站起来,“他是个好人,请你不要误会他!”
他要退婚可以,她甚至还会无耻地高兴高兴,但是如果要搭上霍究,她无论如何也不会干的!
“我说过,我和你的事情跟他没有关系,哪怕我想退婚,也和他没有关系!”
霍究都替她考虑到要好好管教沈渠沈懋,给她栽培个强有力的后盾出来了,她又怎么能够牺牲他的名誉?
梅麒瑛静默片刻,说道:“这么说来,你的确是考虑过退婚?”
沈嫣五指抠着桌沿,缓缓坐下来,点头道:“是想过。”
梅麒瑛目光深凝:“为什么?”
她扭头看他,双唇微翕。
为什么,因为前世里跟你过过一世,被你冷落的阴影还在,眼睁睁看着你淡定地纳妾的伤痛还在,最后凄苦死去的绝望还在。
只是因为不想再带着那些记忆再走一遍而已。
但这些话却一个字都不能吐出口。
“跟任何人都无关,只是我自己的原因。”最终她说道。
梅麒瑛看了她半晌,然后将目光移开去望门外院落。
院子里种着两株木芙蓉,眼下没有花,但却枝叶繁盛,一阵风吹来撩动了叶片,闪亮的斜阳便自缝隙间洒下一地金芒来。
他收回目光:“具体呢?”他垂眸喝了口茶。
“不知道公子有没有听说过我们三房从前的事?”一旦开了口,剩下的话忽然就没有那么艰难了。
她平静地道:“我因为少时家里的一些变故,对处理夫妻与婆媳关系这类什么的,十分抵触。
“但是我知道,公子需要的是一位能够处理好所有关系的贤内助,在必要的时候你会纳妾收通房
“但是,出于我个人的原因,一来我做不到这样八面玲珑,二来我也并不希望丈夫身边还有侍妾,所以坦白说,我并不觉得这样的婚后生活是我想要的。”
梅麒瑛纳闷:“你怎么肯定我会纳妾?”
他诧异于她居然想得这样远。
沈嫣定定直视他:“那公子可以想想,一旦遇上我子嗣艰难,或者始终无福生下嫡子的时候,公子也能坚持不纳妾呢?”
梅麒瑛怔然无语。
这种事情根本不必想,一定是会的。
就算他不肯,家里长辈也不会容他这么做。
而他也觉得,古人有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违背不得,所以他从前没有深思过这个问题,眼下即便是想到了,也找不出别的答案。
“公子为求子嗣,这点无可厚非,我并不能说公子这么想有错。”她道,“只是我过不了这关而已。”
他到底是个好人,也不曾欠她。
梅麒瑛说道:“你又如何知道自己不能有子嗣?”
沈嫣略顿,说道:“不知道。但毕竟这种事谁都说不准。”
她前世里连怀孕的机会都没有,又如何知道自己能不能生下子嗣?
梅麒瑛凝眉望着她,没有再说话。
他不是很能理解沈嫣的心情,在他看来成亲生子就如同读书人要考功名一样天经地义,是必须所做的事情。
他虽然自书里了解过一些儿女情长,但对婚姻并没有抱有太多期望。
从前知道自己有婚约,也最多只是提点自己洁身自爱而已,对于未婚妻,也最多偶尔想象一下她的容貌。
就是在沈家第一次见到沈嫣,他也只是惊艳,说到怦然心动……仿佛还是缺少点什么。
他直觉沈嫣不会是那个能为他红袖添香的女子,哪怕是没有霍究,她也不会。
他与她或许能够成为夫妻,他却也无法为她而萌生出即使她不能生下子嗣也要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念头。
所以他一直也好奇着霍究对她的情意,那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居然能令他这样的男子甘愿为一个女子折腰?
他抚着杯子,说道:“你就是因为这些顾虑,所以想要退婚?”
“太矫情了是吧?”沈嫣笑起来,“我也觉得是。”
正因为觉得是,所以才一直没办法诉之于口。
除了知根知底的沈羲,谁会理解她呢?
但梅麒瑛眼下的问话,又像是把钥匙,把她封闭了许久的心门给打开了。
两世里她都没有与他这样聊过彼此,而他能够直接向她问出心底的疑问,也说明他足够坦率。
因此她略顿片刻,接着又道:“梅公子少年时,或者说长到这么大,可曾经面临过爹不疼娘不爱的状况?”
梅麒瑛目光又沉了沉。
梅家虽然比不上沈家家大业大,但因为是传统的老宅门,所以哪怕是梅老爷与梅夫人有争执,也绝不会在儿女面前表现出来。
对待子女,他们的目的也很明确,既不会对你过份关心也不会对你不闻不问。
女儿须得端庄贤淑,男儿一心读书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