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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电话给老妈,和她说这件事。
我能想象她在电话另一边摇头摆手的样子,说:“我已经知道这件事,和我无关。不是赌债,就是投资失败,坐监狱,还是被人追杀,都随他。我的钱还留着自己傍身,我一早已经不是他家的人。”
我沉默。他们确实一点关系都没有了,而我自从出生就脱不了干系。她只是他前妻,而我一生都是他女儿。
放下电话,我静静站在窗前,天气很好,月亮很圆很亮。
乐天出来找水喝,走到我面前,用一只手,叉开五指,在我面前晃,问:“有什么烦心事?说出来听听。”
这哥们儿,真是哥们儿,总能准确把握我心事,又极度热心。
我笑,问:“怎么才能在三天内得到一百万元?”
“人民币?”
我笑,“除了抢银行,不慎捡到,嫁给百万富翁,中奖券,还有什么?”
乐天说:“别笑了,比哭还难看。”他让我坐下,说:“谁需要一百万,你,三天之内?”
我点头。
“为什么?”
“我爸爸需要。”
“否则怎样?”
“不知道,肯定是很严重,否则他不会向我开口。”
“和蒋文说了没有?”我摇头。
“为什么?”我还是摇头。
“我和乐宜可以借你一些,但是肯定不够。蒋文应该最有钱,而且你最应该和他商量。”他目光炯炯地看着我。
我觉得头好重,自己的脖子都撑不起来,于是把胳膊放在桌上,撑着头。
我说:“别告诉蒋文。”
“那你怎么借到这一百万?”
我累得闭上眼睛,说:“我会想办法。”
“你宁可自己折腾,也不和他商量?他说不定立刻可以给你拿出一百万。”
我干脆把头放在桌子上,说:“乐天,好烦呀,不如早日嫁个富翁,荫泽全家亲朋好友,哪用如今为钱烦恼。”
“人选就在你面前,就等你一个字。”
我无语。
第二天,我上班,黑眼圈。碰见威廉,问:“威廉,你是不是很有钱?”
他却说:“我在中国遵纪守法,个人所得税照交不误。”
“借点钱行不行?日后从我工资里扣。”
“多少?”
“三天之内,有多少,要多少。”
“我查查,能取的先进恐怕很少。”他肯定有投资。
但又能指望什么呢?连他前妻都不管不顾,一毛不拔。如今千万不提借钱,酒肉朋友大家都高兴。
去找阿媚,问:“你自己有多少存款?”
“不太多,干嘛?”
“有多少都拿出来借给我,我急需大量现金。”
“做什么?”
“问那么多干嘛,又不是不还。再说,你的钱是用来买花戴,反正已经有长期饭票。”
“你是借还是抢?”
到下午四点为止,从乐天乐宜威廉阿媚处借到五十万,我查点给许凡打电话,给他赔礼道歉,求他借钱。
当然要加班,我沉浸在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心境中,干得十分忘我。三个小时以后,我腾地起身,大喝一声:“完成!阿媚,威廉,吃饭去。”
结果到了门口,才发现蒋文就坐在那里,看到我们,有点费力地起身,说:“做完了?”
我突然想起来,有人告诉我他打来电话让我回,但是我完全忘记。
威廉和阿媚已经识趣地走先。我扶住他问:“什么时候到?”
“三小时前。”
我一拍脑门,说:“对不起对不起,完全忘记了。”
他拉起我的手说:“想去哪里吃饭?”
“你呢,你吃过么?”如果到现在还没吃,他肯定胃不舒服。
“我早吃过三餐。”
“随便,快餐,都好。”他拉着我就走,走得又快,手上又用力。
几乎是把握塞进车,他把车子开得飞快。为什么,今天他不同寻常?
结果,我们来到嘉年华。夜晚,灯火辉煌。在附近的麦当劳吃饭,几乎没什么对话。我嘴里塞满食物当借口。
吃完,他拉起我就走,说:“不如去嘉年华玩。”
我没异议,玩点疯狂的,这种日子才过得下去。但是我怀疑他是不是知道我的事了,于是问:“乐天有和你讲话么?”
他认真地看我,眼睛对眼睛,说:“他好像天天和我讲话。”
真幽默。排队时,他给我买冰淇淋,是我喜欢的巧克力口味。
我们坐一种极其变态的转来转去的东西,我放肆地狂叫。真不明白人类为什么要发明这些自我折磨的游戏。
等它停下来,我觉得心脏几乎跳出胸膛,好不容易才归位。
再去看蒋文,我吃惊不小,他闭着眼,表情痛苦,脸上是灰败的颜色,我抱住他,大呼:“怎么样怎么样?”
他没有昏过去,但是不答我。
我喊工作人员帮忙,扶着他出来。他几乎站不住,到了外面,立刻吐,我从后面抱住他的腰,拍他的背。
我抱着他,风吹过,我突然觉得无助想哭。一个工作人员帮我背起他,送至医务室。
他躺在床上,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对我说:“别担心。”我听了更想哭。
一个年轻医生听听心跳,量量血压,问他:“觉得怎样?”
他说:“头晕,恶心,无力,很难受。”
医生对我说:“没关系,他身体虚弱点,这个时候在这里玩,难免有些不良反应。”
医生们见惯生死,这种场面他们当然无动于衷。
可是我急得手足无措,问:“我需要做些什么?他什么时候会好?”
“等一下就没事。给他喝点椰子水,我今天买的,天然生理盐水。”他也很好玩,把自己买的椰子给病人用。
于是,我捧着个大椰子,让蒋文用吸管喝水。他一头冷汗,而且发抖。喝了一些,他摇摇头,我只好放弃。总觉得他在发抖,握着他的手,冰冰凉。
我焦急地问:“医生医生,他在发抖,要不要紧,要不要送医院?”
“正常,没必要去医院,不过我也不拦你。”
真是可恨,我又问:“他一定要平躺么?把上身抬高行不行?”
“没问题。”
我于是立刻扶起蒋文,从后面抱住他,让他靠在我怀里,他渐渐平静下来,身体也开始暖起来。
那个医生早已经把白布帘帮我们拉上,真感谢他。
突然,蒋文的头动了动,说:“别哭,我没事。”我才发现我一直在流泪,打湿他肩膀一大片。
又过了一会儿,他说:“好了,回家吧。”
我们谢过医生,医生还说:“看你们,只羡鸳鸯不羡仙。”
我扶着蒋文慢慢走到停车场,由我开回去。一路上,他一直闭着眼睛休息,脸色比起刚开始好很多,但还是苍白。总觉得他有些不对劲。
回到家,乐天和乐宜还有小于都在,他们三个一起总会闹翻天。乐宜跑过来问:“文哥,你脸色不好。”
我扶着他说:“他不舒服,我们先进去了。”
乐宜取笑说:“好得跟一个人似的,故意刺激我们。”
这三位如今都是我债主,我说:“今天多谢你们了。”
乐天一摆手说:“自家兄弟么。”
蒋文自始自终没有说话。在床上,我帮他按摩双腿,他半躺着,突然拉住我,很大力气地把我拽进他怀里,紧紧地搂着。
他问:“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
我真是心惊肉跳,他绝对不同寻常,现在又问第一次见面,可是有什么要从长计议?
我说:“当然,你当时脾气好大。”
“你脾气才大呢,一副事已如此,你奈我何的样子。”
“一直都是你欺负我。”
“哦,是么?”然后他就开始动手动脚。
我有些担心,问:“你刚刚还那么不舒服,你你……”
“试试就知道。”他没有停手。
那一夜我们奋战了许久,一次又一次。
天蒙蒙亮,我才睡下,并且被他搂得很紧。
醒来,他已经坐起来,认真地看我。我拉过他的手,问:“看什么?”
“是什么让你觉得我不可信任?”
我闭眼,又睁开,小声问:“你说什么?”
“你清醒么?”
我也坐起来,点头。
他递给我一张银行卡,说:“到周五上午,这里会有一百万。”然后又给了我密码。
我一下子觉得好像头上泼下一盆凉水。比撒谎更糟糕的是说一个糟糕的谎言,我就是这种感觉。
“与其欠那么多人的,不如欠我的。”他淡淡说。
“或许我帮不到你,但是,根本都不同我商量,是因为不够信任。”
我张开嘴,本能地想辩解,他阻止我。
“是不是我让你觉得无法保护你。经常要你照顾,所以你要一个人坚强。”
我无话可说。
“昨天,对不起,我是故意的。我知道自己在嘉年华会有那样的反应。诚然,在那种情况下如果我们遇到危险,我没法保护你。可是,”
我打断他,问:“你想说什么?”
“你希望你的男人能够‘把爱当回事儿’,前提是不是应该互相百分百信任才对?我曾经做错过,没有完全信任你,还以为那样是最好处理方法,所以不肯把陈湘君的事情告诉你,结果你逃走了;那这次,你呢?”
我羞愧地低下头,细细想蒋文的话,句句在理。
“我信你,信你的判断,等你决定好,再来告诉我。”
我猛地抬头,问:“决定什么?”
“百分百信任我,跟我分享你的生活。”
“你是在跟我分手么?”我心中惶恐,声音细不可闻。
他摇头,说:“我在等你真心‘把爱当回事儿’。”
“我到底要怎么做?”我觉得浑身无力,一觉睡醒,天地变色。
“我等你想清楚,做好决定,来告诉我。”
“你会等到几时?”任何目标都要设定时限,我的原则。
“我不知道。你明白,当然是越早想通越好,你不是总说‘无常’么。”什么,他没有说要等我到天长地久?
“你是在和我分手么?”我又一次问他,声音颤抖。
“不是,”他忍不住拉住我的手,“我信任你,让你来选择,决定。”
“如果我不能百分百信任你,你就放弃我?”
他痛苦地闭上眼,要隔一会儿,说:“即使我不放弃,你肯么?”
我的心像被电击一样,和我当初要离开他一样的原因,我简直是作茧自缚。为什么我不肯承认“爱是包容”的那个定义?为什么一定要搞什么完美主义?他又没有说要永远等我,真是亏大了。
然后,我低着头,说:“我明白了。这笔钱,谢谢你。我会尽快还。”
他说:“不急。”
我穿戴好,低着头,又说:“你自己保重。”
我穿上左脚的鞋,说:“你会给我打电话么?”
“当然。”
我穿上右脚的鞋,说:“我可以给你打电话么?”
“求之不得。”
我拉开门锁,说:“可以一起吃饭么?”
“随你吩咐。”
我推开门,说:“你的奶茶还送么?”
“风雨无阻。”
我左脚跨出门,说:“可以拥抱接吻一下么?”
他一下子抱住我,我们像两个溺水的人,死死抓住对方。
突然,我推开他,夺门而出。其实是站在门外,泪如雨下。就这样,门开着,门里门外的两个人谁都没有动,我们两个的手机此起彼伏地响,一样的铃声。最后,乐天走出来,见此情景,问:“你们这是干什么?”
我转身就走。没有人追出来。
我把这番经历讲给阿媚听,阿媚瞪大眼睛,半天,问:“你们俩个到底在作什么?从前是你,现在是他,一个男人要那么完美的爱情干什么?你没有在床上满足他么?”
全餐厅的人转过头来看我们。
其实,蒋文一直是很拽的人,我终于明白。受伤前后其实本质没变,可是我不幸爱上一个很拽的男人。
“那你要怎么办?”
“我要好好想一想,好好感受一下。”
想一想,是不是长久以来太自给自足,没有给自己的软弱留下一点空间,即使是在蒋文面前。其实,爱一个人,是愿意把所有展现给他,尤其是软弱,丑陋……一个完全的自己。
所以,爱是包容,爱是长久忍让。
是我没有完全信任蒋文。
隔着火锅里升腾的雾气,我眼睛里也升起一层雾气。
周五,我把卡交给爸爸,他嗫嚅着说:“我会尽快还给你。”
随便吧,有时光靠自己还真是不行,我的问题是我一直没有学会完全信任第二个人,应该从蒋文开始。
我打电话给蒋文,结果手机关机。我打电话给乐天,他正在从机场回来的路上。
“刚刚送蒋文上飞机。”
我吃惊不小,问:“他去哪里?”
“成都。”
“出差。”
“去多久?”
“两个月。”
“他行不行呀,那里又潮,食物又辣,两个月,怎么撑得下去?”
乐天那边的声音很没力气,说:“小恬,你问他自己吧。你们两个自己折腾得欢,外人根本看不懂,又替你们辛苦。他再过两个小时下飞机。”
我反倒笑了,说:“是不是庆幸自己当初没有坚持和蒋文竞争?”
他没有回答。
我乖乖去吃饭,一个人,我发现我十分想念蒋文。
喝一杯奶茶时,接通他的电话。
他惊喜,说:“小恬。”
我说:“走之前都不打声招呼。”
“我有给你发邮件。”
“写了什么?”
“想你,每一口呼吸都想你。”
然后我们都沉默。
“真的?”
“当然没有写得这么肉麻。”
“我也很想你。”
并且已经想清楚,可是你却没给我机会让我告诉你我的决定。我在心里说。
“那里很潮湿,食物又不对你口味,自己保重。”
“你也是,按时吃饭。每天不许喝超过两杯奶茶。”
“现在在喝第三杯。”
“回去打你屁股。”
我听了叹气,要等好久呀。
“你爸爸的事情解决了?”
“天大的乱子,地大的银子。当然解决了。”
“听听这口气,好像大姐头。”
“有什么不满,尽管说。”
两个人都想念对方,都不肯放下电话,有的没的一直说下去,越扯越远。
当晚做梦梦到他,和我一起坐在他的车外面喝奶茶,帅得不得了。
威廉又带我去见客,一家威士忌酒公司。对方联系人是个华裔苏格兰人,叫哈利,西装笔挺,打着苏格兰格子领带,很有点拽的样子。他让我想念蒋文。
本来我要和他好好相处的,结果从一开始我们就在互相抬杠。
他问:“唐小姐对于威士忌知道多少?”
“从网上略知一二,以前我们做过其它酒的客户。”
“那还不够作威士忌的公关活动。”
“一般情况客户都会和我们合作,把详细的背景资料给我们。”
“对一个行业的经验和了解,光靠背景资料是远远不够的。”
威廉说:“你看过我们的计划书,就知道我们对贵公司和行业的了解了。至于小恬,女人懂的不是酒,倒是喝酒的情调。”
等我回到办公室,将哈利丑化一通告诉同事,却发现信箱里有一封他的邮件,全是关于威士忌的信息。
原来也是个嘴硬心软的人。我坐下来认真研究。
下午,他又打来电话,说:“唐小姐,今晚不知道有没有时间。”
“要看作什么。”
“品酒。”
品酒,我不想告诉他我其实根本滴酒不沾,和苹果汁都会醉倒。
“没时间。”
“是公事,只有用最专业的方法喝过酒,才能真正体味其中的特别。”
我还真的为这个计划书犯难,粗略想出来的东西都是绣花枕头,根本没有真正特别思想。
我于是答应去他办公室,品酒。
七点钟,他办公室里的灯光有些暗黄色。他宽大的办公桌上摆了三种他们的产品,不同年份的威士忌,和两瓶依云水,还有些其它饮料。
他见到我,起身说:“晚上好。”很纯的可笑的苏格兰口音,我忍不住发笑。他居然没有怪我,只是做个怪表情,说:“你如果听得懂,我可以一直用苏格兰口音说话。”
“随你便,我可以练听力。”
他又恢复了伦敦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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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他的说法,真正有内涵的男人应该和纯威士忌,并且不加冰块,而是依云水,才不会破坏威士忌本身的香味。而他喜欢年份浅一点的纯威士忌,沉稳又不失活泼。反正什么好都让他占去了。
不过他在这样昏暗的灯光下,认真地讲解,神情专注,还是蛮吸引人的。最起码消除了我先前的敌意。
然后,我问其它饮料作什么用。他说:“女孩子都喜欢甜甜的鸡尾酒,调一杯给你。”
于是就开始花式调酒,真是,刹那间,酒瓶在他前后左右上下翻飞,我站得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