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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后 作者:东野圭吾
解说——黄钧浩
一九八五年第31届江户川乱步奖一共有两百七十二篇作品参加角逐,经过三次预选及总决选之后,产生了两位得主;一位是以音乐暗号推理《莫札特不唱摇篮曲》得奖的森雅裕,另一位就是本书作者东野圭吾。
当时东野圭吾才只有二十七岁,年纪轻轻就已应征过三次乱步奖。前两次都落空,第三次终于跃登龙门。他是属于“进步型”的作家,后来的作品之水准很少低于以前的作品,与一些初期了了后未必佳的“退步型”作家正好相反。因此许多人都说,他是一位注重品质、认真写作而可以信赖的作者。
本书虽然号称是“青春推理、校园推理”,内容却和一般人印象中专给初中、高中女生看的轻薄短小型推理大不相同,具有浓厚的解谜趣味与充实耐看的情节,书中所虚构的世界也比大多数青春校园推理稍微接近了成人所能够接受认同的“真实世界与现实生活”。
一九八八年本书的文库版推出时,作者曾在该年7月号的《IN※POCKET》上说:“一般校园推理中,高中生常表现比刑警还厉害,成人扮演的也都是丑角。我并不想写这类作品。老实讲,我很讨厌这类小说,读也读不下去。我想写的,乃是能够彻底成为大人读物的校园推理作品。”由此也可看出,作者所抱持的是比较接近写实主义的创作姿态。不过这和所谓的社会写实派〔简称社会派〕之间依旧有很大的差距,作者基本上仍是完全属于本格解谜派的。这部作品当初得奖时,评审委员中虽然有人表示“杀人动机缺乏说服力”,但所谓动机的问题,本来就是人云人殊的,有人受了很大的伤害也不会杀人;也有人会为了一点小事就要杀人,所以也不能一概而论。同为推理作家的宫部美雪就说,本书的杀人动机是“非常新鲜而独特的”,对于这一点大加赞扬。
除了错综复杂的杀意,充分利用盲点的密室诡计及崭新的密室装置极为吸引人之外,本书对校园活动与师生关系的描写也相当精确实在,增加了全书的魅力。同时整体结构十分精巧细密,乍见之下平凡无奇的对话与记述当中,暗藏了好几道伏笔,这些伏笔与后来的发展及真相前后呼应,环环相扣。由于伏笔中包合了解谜线索〔杀人动机的线索也在其中〕,所以读者必须步步为营,不能有丝毫松懈,以免到最后被作者打败时追悔莫及。
还有一项值得一提的优点:最后解谜时,推理的说明不是在静态的对话下进行的,而是一边做着紧张的动作,一边进行解谜,使全书悬疑性一直保持到最后,避免了冗长说明时的单调乏味感,让读者的情绪始终维持在紧张状态,真正是所谓“绝无冷场”的佳作。如果说有“读后心情难受、意犹未尽”的情形出现,那么只要发挥一点想像力或幻想力,也许就可治好内心的伤痛了。这么说也许有点不知所云,其实只要看完全书即可明白。这种转折再三的结局处理方式,也就是“真相背后还有真相,意外之后还有逆转”的解决方式,正是东野圭吾的拿手好戏之一。就这种意外性而言,本书的成绩还在另一长篇译作《毕业前杀人进戏》之上,不愧为乱步奖的得奖作品。
第一章 第一节
九月十日,星期二的放学后。
头顶上方传来“砰”的一声,我反射动作的抬起头,见到三楼窗户丢出某黑色物体,正好在我的上方,我慌忙避开。黑色物体落在我刚才站的地点后,破碎了。
那是天竺葵的盆栽!
那时放学后,我走在教室大楼旁时发生的事。不知从何处飘来的钢琴声。我呆然凝视那破碎的陶盆,一瞬,无法理解发生什么事,直到腋下的汗珠沿手臂滴落,我才忽然清醒过来。
紧接的瞬间,我拔腿往前跑。一冲进教室大楼,马上全力跑上楼梯。我激喘的站在三楼走廊,不只是因为快跑才心跳急促,而是内心的恐惧已达到顶点。如果头顶被刚才那一下击个正着,也会像天竺葵一样红花迸开?
从那扇窗户看来,会是哪间教室呢?我站在理科实验室前。里面飘出药物臭味的空气,门开了约五公分。
我用力推开门,在这同时,一阵清爽的微风迎面吹过来。正面窗户敞开,白色窗帘随风摇曳。我再度沿走廊前进。我不记得盆栽落下至我跑上这儿约莫经过多久,但是,我总觉得走廊两侧并列的教室中,推落盆栽之人仍躲藏于其中一间。
教师大楼中央弯曲成L型,走过转角时,我停住了。从挂着“二年C班”牌子的教室内传出说话声。
我毫不犹豫的推开门。
里面有五位学生,聚集在窗边似乎写些什么。见到我这突然的入侵者,一起回头。我不得不说话了。
“你们在做什么?”
这时,站在前面的学生回答:“我们是文艺创作社……正在制作诗集。”语气很肯定,带有“别打扰我们”的意味。
“有谁来过这里吗?”
五个人相互看了一眼,摇头。
“没人经过走廊?”
她们再次互望一眼。似乎有人低声说“没有呀”,然后,刚刚那位学生代表大家回答:“没注意到。”
“哦?那……谢谢。”我环视教室内一圈,关上门。直到那时,我才又听到钢琴声。对了,感觉上好像自方才就一直听到,虽然我毫不懂古典乐曲,却是曾听过的曲子。我想:弹奏得应该颇不错!
最里面有音乐教室,声音是从该教室内流泻出。
我打开所有教室之门,一一确定里边是否有人。最后,只剩下那间音乐教室。
我用力开门,声音恰似扰乱平静的流水,毁坏美观建筑物的杂音。钢琴声猛然止歇,弹奏者很气愤状的注视着我。
那脸庞我有印象,是二年A班的学生。白皙的肌肤颇引人注目,但,此刻略显苍白。
我情不自禁说:“对不起?有人来过这里吗?”
一面问,我一面环视室内。有三排长椅子并列,两架斑驳的风琴靠着窗。墙上挂着在音乐界留下功绩的名作曲家们之肖像。没有地方可以藏身?
她一句话也不说的摇摇头。她弹奏的是豪华型三脚钢琴,似是相当古老之物。
“是吗……?”
我绕至她身后,走至窗畔。可见到在校园内跑步的各社团的学生。走出音乐教室往左边就有楼梯,偷袭我的人大概就是从那里逃走吧!以时间来说是绰绰有余。问题是,究竟会是谁呢?
我注视到弹奏钢琴的女学生一直凝视着我,眼神里带有不安。
我勉强挤出笑容,说:“你继续弹奏吧!我想听一会儿。她的表情终于转为柔和,瞥了乐谱一眼,手指流畅地动了,琴音由低转高……对了,是萧邦!
这是连我也知道的名曲。
边眺望窗外边聆赏萧邦——好个出乎意料之外的优雅享受。但,我的心情却无法开明,依然是忧郁的。
距今约五年前,我进入杏坛。并非对教育特别有兴趣,也非憧憬着这项职业,简单的说,只是“很自然”的结果。
本地某国立大学工学院资讯工程系毕业后,我在某家电厂就职,理由之一是总公司在这里。但却被派遣至信州的研究所。还好工作内容是光纤通讯系统的开发设计,颇符合自己的希望,所以工作了三年。
第四年,机会降临了。公司在东北建造新工厂,光纤通讯系统的成员大半数跟着被转调该工厂,我当然也包括在内。
我踌躇了。印象中,东北太遥远了,一想到前辈同事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话:“也许会一辈子待在深山里头也不一定”。我的心就凉了大半截。我考虑换个职业,看是进其他企业,或是干公务员。可是,事实并非想像中那般容易。我不免暗想:是否该死心的前赴东北?
就在此时,母亲劝我不如当教师。
大学就学期间,我已取得数学教师资格,但,我却认为吃这行饭太没意思,想都没想要靠它吃饭。
当然,以母亲的立场而言,她是不希望让儿子去东北那样偏僻的地方。不过事实上,从薪水方面来看,与当时的平均收入相比,教师这项职业绝非不好。然而,要通过教员任用考试并不容易。我一提到这点,母亲说:“私立学校也许行得通”,因为,先父和私立学校联谊会有颇深的关系。
虽非特别想干的工作,也并不讨厌,这是我对教师这项职业的观念,因此在无更适合的职业可让我拒绝母亲的热心劝诱之下,我只好答应了。不过,心理上仍只抱着试个两、三年再说的念头。
翌年三月,我正式拿到聘书,学校名称是私立清华女子高等学校。这所高中位于S车站下车步行约五分钟、四周皆为社区住宅和田地环绕的奇妙环境中。学生人数,每一年级三百六十人,每四十五人一班,分为八班。有二十年上的传统,又维持颇高的升学率,以县内的女子高中而论,算是顶尖学府。事实上,我告诉许多朋友说“要到清华女子高校当教师”时,每个人都祝贺我,表示“选到最佳出路”。
向公司递上辞呈后,四月分开始,我即执起教鞭了。
第一天上课的情景,我记忆深刻?那是一年级的学生,因为我也是初次至这所学校,所以曾自我介绍自己也该算是新生。
上完第一堂课,我很快就对教师这项职业失去自信。并非我有什么挫败,也非无法应付学生,只是我受不了她们的视线。
我不认为自己是会引人注目之人,甚至可谓是习惯于躲在别人背后。可是,从事教师这项职业却不能让你这样做,学生们对你的一言一行都会加以反应,对你的一举手、一投足也都予以注目,而我很不能忍受上课时间被将近一百双眼眸监视的感觉。
直至约两年前,才逐渐习惯于她们的视线。也不是神经变得较粗、反应较迟钝,而是发觉:学生们对所谓的教师,并非真的那样有兴趣。
但,我丝毫无法理解她们的心情。反正,令自己惊异的情事接二连三发生?我以为她们是成年,却很意外的发现她们根本和小女孩没两样。然而她们又会惹出不逊于成年人的问题,完全没办法预测其行动。关于这点,第一年的经验和第五年的经验皆同。不仅学生们,连学校教师们也一样,在我这种干过其他行业之人的眼中看来,他们很多都像不同的生物。有人为了管教学生,不停使用无意义的劳力,其至目露凶光、检查学生的服装、穿着,像这种情形,我实在无法理解。
这五年来,我的感想是:所谓学校的这种地方,自己不懂之事太多了。
不过,最近我了解到一件事,那就是:在我周遭,存在着企图杀害我的人物!我是三天前的早晨才注意到这种杀意。地点是在S车站的月台。我走出客满的电车,随着人群走在月台边缘,忽然,有人从旁推了我一把。由于事出突然,我失去平衡,朝外侧踉跄了一、两步,在掉下铁轨之前,总算站稳往脚,当时,距月台边缘已不到十公分了。我心想:好危险?到底是谁呢?
感觉上,全身掠过一阵战栗。正好有一班快车驶过眼前的铁轨!
我确信是有人故意推我——估算好列车驶过的时间等待我不注意之际……
但,到底是谁呢?很遗憾,要自拥挤的人群中找出下手的人物,根本不可能。
第二次感觉到杀意是在昨天。由于游泳社停止练习,我独自在池里游泳——我很喜欢游泳。我往返游了三趟五十公尺后,爬上来。由于还须指导射箭社的练习,不能让自己过度疲倦。在池畔做过体操后,便去淋浴。虽然已经九月,连日来却酷热无比,淋过浴会清爽舒服多了。
淋过浴、关上莲蓬头开关时,我发现“那件东西”。它掉在我脚边约一公尺外的地面,不,因为积水深及脚踝,所以应该说是沉在水中。是个约莫拳头大小的白色小盒子。
我靠过脸去,仔细观察,然后,拔腿冲出淋浴室。那是家庭用一百伏特延长线的插座部分,电线另一头则连接至更衣室,插着电。当然,进入游泳池前没有这种东西。那么,一定是有人趁我游泳时放置的,目的是要让我触电致死。
但,为何我会平安无事呢?
我走向总开关,一看,果然如我所料,安全开关跳下来了。这是电流在水中的流量过大,超出安全开关的容量,才导致安全开关跳下。如果换成更大容量的安全开关,那……
再来就是第三次,亦即刚才的天竺葵盆栽。
截至目前,三次都很幸运脱险了。但,幸运不见得会永远持续下去,终有一天,凶手会狠心下手,而,在这之前,我必须查出凶手的真正身份。涉嫌者是名叫学校的集团——不知身份究竟的人们之集团。
第二节
九月十一日,星期三。
第一节是三年C班的课,这是升学班。进入第二学期后,开始稍微有些人心惶惶的是就业班,多少会全神贯注听讲的是升学班。
门一开,响起阵阵拉动椅子的哗啦声,几秒钟以后,所有学生就位。
“起立!”班长叫着。
穿清一色白衬衫的女学生站起,敬礼后坐下,教室内又是阵阵哗然。
我立刻翻开教科书。教师之中,也有人在正式授课之前会闲话家常者,但我硬是学不来,连正常的讲课都感到痛苦了,何能说出多余的话来?
我想:能在数十人的注目下说话而不觉得痛苦,应该是一种才能!
“从五十二页开始。”我以干哑的声音说。
学生们最近似也了解我是什么样的教师,因而不再有任何期待了。因为除了和数学课业有关的事以外,我什么话都不说,所以学生们替我取了个绰号——“机器”,大概是“教学机器”的简称吧!
我左手拿教科书、右手拿粉笔,开始上课。
三角函数、微分、积分……很难确定她们之中有百分之几的人能听懂我授课的内容,并非她们不时点头、频做笔记,就表示已经了解。每次测验,成绩总是烂得一塌糊涂。
课上到约过三分之一的时间,教室的后门突然开了。所有学生都回头,我也停住拿粉笔的手望过去。
进来的是高原阳子。她虽受到所有人的注目,仍慢慢往前走,视线对准左侧最后面的自己座位。当然,她连看我一眼也没有。
静寂中,她的足音回荡着。
“接下来是以代入法算不定积分……”
见到高原阳子入座后,我再次开始授课。我很清楚教室内的空气非常紧张。阳子被学校勒令停止上课三天,听说是因抽烟被抓到,但是详细情形我不知道,只是听三年C班导师长谷说过,她今天开始恢复上学。第一节课开始之前,长谷对我说:“刚才我点过名,但是高原未到,我想她大概又旷课了。不过,她若是课上到一半才迟到,请你狠狠的训一顿。”
“我最不会教训学生了。”我坦白说。
“别这样说吧!你是她二年级时的导师,不是吗?”
“是……”
“那就请你责备她。”
“好吧!”我回答。
但是,我丝毫不打算遵守和长谷之间的承诺。理由之一当然如自己所说的,不会教训学生,另外则是:我实在不会应付像高原阳子这样的学生。去年,她是我当导师的二年B班学生,但,却不是像现在这样的问题学生,只是精神方面和肉体方面都有些“前进”而已。
那是今年三月、结业典礼结束后的事。
我回到办公桌,正打算收拾一下后回家时,见到公事包上放着一张字条,上面写着:“请来二年B班教室”。
没有写姓名,字迹相当端正。我猜不出究竟是谁找我,又为了什么事?但仍沿着无人的走廊来到教室,推开教室门。
里面是阳子。她靠着站在讲桌边,面向我。
“阳子,是你找我?”我问。
她面无表情的点点头。
“什么事?是对数学成绩不满?”我开着不太习惯的玩笑。
但,阳子视若无睹,伸出右手,递给我一个白色信封:“我有事请老师帮忙。
“这是什么?是信吗?”
“不!你看了就知道。”
我打开信封一看,是三月二十五日九点开出的特快车车票,迄站是长野。
“我要到信州去,希望老师陪我。”
“信州?还有谁呢?”
“没有了。只是我们两人。”阳子像是闲话家常般的轻松回答。但,神情极端严肃!
“真令人惊讶!”我故意夸张的说,“为何找我?”
“这……我也不知道。”
“为什么去信州?”
“只是……没什么!你会去吧?”她的语气很肯定。
我摇头。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