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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这天晚上,在Bernard露出尖牙耳朵准备用餐的时候,床上那道小菜初夏忽然捂住肚子,一张小脸煞白,眉头皱着,看起来非常难受。
“怎么了?”Bernard有些慌乱,忙俯身看这人。初夏眉头锁得极紧:“我肚子疼……”
连忙把人抱起来,Bernard体力强劲,独自把初夏抱到车库。初夏低声提醒:“我的医疗卡……”
“你不是没有常规医生吗?”初夏办的是学生医疗,但是他一贯身体不错,也就懒得去找什么固定医生。而且他并没有买贵的保险,报的额度并不高。
初夏迟疑了下,看看时间有八点多:“那去急救处吧,开慢一点,听说九点之后不要钱……”
Bernard怒了,声调拔高:“你给我老实闭嘴!”
初夏觉得委屈,被放到副驾驶座上之后不言不语,白着小脸靠在座位上。
Bernard开着车,心下异常烦躁,车内安静无比。他清了清嗓子:“我不是故意要凶你……身体最重要,这点钱无所谓。”
对你无所谓,对我有所谓啊。初夏心里嘀咕,不高兴,不跟他说话。
红灯停车,Bernard伸手摸摸初夏肚子,凑到他旁边吻他脸颊:“不生气不生气……揉揉不疼,嗯?”
初夏忍不住笑出声来,还是疼,又皱眉。Bernard觉得这样忍着疼的小初夏可爱又引人疼,把他抱着靠在自己身上,开车的时候让他靠着,偶有停下就把手放到他肚子上,用热度驱走些难受。
终于开到Bernard相熟的诊所,私人诊所还有轮晚上的,把初夏接近去。Bernard很爽快地一插银行卡,询问初夏情况。
“食物中毒。”病情显着治疗简单,很快搞定,开药,交代注意事项,就可以回去了。
“真的不用住院吗?”Bernard有些唠叨地问。
医生很坚定地回答:“真的不用,轻微中毒而已。”
开车回去路上,Bernard去24小时营业的药店买了药。到家把人抱回床上,Bernard喂他吃完药,叮嘱:“你先躺着,我去找管家。”
“找管家做什么?”初夏疑惑。
Bernard咬牙:“问他今天食物怎么买的,居然让你食物中毒。”
初夏愣了一下,连忙拽住Bernard衣服:“是我中午出去吃的……”
“不是说让你带饭吗?”
带饭的事情Bernard一直很坚持,怕初夏被人拐走了──事实上,初夏的生活圈子一直比较窄,主要原因就是Bernard不放心。
他的合则来不合则散的原则,似乎对初夏没有贯彻到底。
初夏低头:“可是我想吃中餐。”
Bernard一愣:“这是我疏忽了……不然请个中国厨子?”
初夏吓一跳,连忙摇头:“不用了,我自己会做。”
“那怎么不见你做?”Bernard听他这么说,笑了笑,“我也想尝尝你手艺呢。”
“我做得很难吃……”初夏小声。
摸摸他的头,Bernard说:“那有什么关系,是你做的我就吃。”
“小心毒死你。”初夏裹在被子里,露出黑亮亮的眼。
“总之以后不要去餐馆吃饭……那家饭店叫什么名字?”Bernard眼光一闪,“我明天下班去找他们。”
“算了,不就是轻微中毒嘛,可能是我吃得太多的关系……”初夏故作轻松说。
他很不喜欢跟人争执,尤其这种情况,感觉像是要讹人一样。
Bernard眉头竖起来:“这怎么可以,你疼成那样子……”
“疼过就好了嘛。”初夏说,“而且我今天是现金结账,也没什么凭据。”
Bernard觉得自家孩子受了欺负,一定要让欺负他的人得到教训才行:“你指证就好……你自己一个人去的吗?”
初夏有点心虚,人一心虚就会用生气来掩饰,他转身把被子盖上:“我不要去,好丢人。”
“这是原则,你这个样子,难怪饭店敢毒你。”Bernard也不高兴起来,“法国的秩序就是让你们纵容出来的!”
他把话上升到国家民族国人性上去,初夏是真的生气了,把自己埋到被子里,不理他。
肚子好像又疼了,嘟着嘴,额头冒着汗。
过了一会儿,Bernard躺下来在他身边,从后面抱住他:“对不起,刚才是我不好,别生气了,ok?”
“我们这些人里也有什么亏都不吃的,我也不是什么原则都没有……”初夏低声,生气之余的声音都是软软的,像是撒娇。
Bernard为他擦汗,揉揉肚子:“好了我知道,以后不要出去吃了,好吗?”
初夏点点头。
19
虽然会争执,有时候会感觉在生长背景、人生观都差得太远,也会有“不合适”的感觉。但两人性格其实比较互补,Bernard向来风度,不会口出恶言。而初夏随性宽容,生气就裹在被里不理他。偏偏Bernard最吃他这套,就算生气也会很快过来哄他──反正初夏也好哄。
虽说国家民族总是问题,尤其在文化差异较大,国家和人民情况也差异较大的前提下。不过Bernard好歹是高素质人口,不会以偏概全,把同一地域的人统统打上同样标志。
初夏尝试下厨之后,Bernard倒是吃得很高兴。不管是真的喜欢吃还是为了鼓励他,初夏都很开心。他越来越有主夫气质了,除了上学打工,就是在家里和Bernard甜甜蜜蜜,做饭做爱。周末和假期开车四处玩,把法国玩了个遍。
两人并没有什么轰轰烈烈,Bernard开始是玩伴心态,初夏又是个脑子里少根弦的,相处开心就好。倒是华晓颇为担心──就算是养只乌龟,养了两年也会感情深厚。
何况是人。
不过初夏并不会想到那么多,他只是努力学习和打工,打工的钱,倒有一大半花在和Bernard一起游玩上了──虽然Bernard并不要他花钱,但两个人在一起,总是让一个人掏钱当然是不好的。就连住处,虽说房子是Bernard的,不存在分摊房租的问题,Bernard也不向他要钱。不过初夏还是尽量用自己微薄的工钱买些对他而言的奢侈品,以及很贵的食材。
两人其实只差五岁,但就算往前数十年,Bernard课余打工赚的钱也远远超过初夏现在。不只是技术工种的差异,重要的是,Bernard是在这样的环境下生长的,在他出去自己赚取学费的岁数,初夏还顶着考试的大山,在父母鞭策下努力学习。
并不是说真的那么没用,如果要Bernard去参加国内考试,哪怕只是中考,恐怕初夏都可以得意拍胸完胜。
毕竟一开始走的路就不一样,初夏是现在这样的初夏,是多方面原因造成的。
基本不跟家里联系了,自由的味道如此之好,让他不可能再回去被约束的生活。也是因为自由味道太好,他难免不自觉地贪恋了享受──也是因为Bernard太会生活了,由简入奢易,众所皆知的道理。
野鸡学校寒假放得时间比较长,Bernard却只是一个圣诞假,因此初夏有一个多月比较空闲的时间。想到水煮鱼,他扭扭捏捏地问Bernard,他能回国不。
“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Bernard摸他头,“乖,等我夏天休假和你一起去。你不是该做实习吗?到我们公司来,我给你安排一下吧。实习工资虽然不高,总是个锻炼。”
初夏更扭捏:“这样不好吧。”
“实习生就是廉价劳工嘛,有什么不好,你不想和我一起工作?”Bernard挑眉,“不过我主管技术这边,可能杂务比较多,你会累一点。”
一起工作,听起来很不错的样子。
于是懒散的初夏跑去Bernard公司里勤劳,不过事实上,和法国人比起来,大多数中国人都是勤劳的。当然,或许应该说是人家会享受会工作,7个小时就是7个小时,多一点都要加班费,且人家还未必要拿那钱。
多出来钱给我多好,我可以加班,加三个小时四个小时都没关系。初夏偷偷说。
当然Bernard是绝对不会放他一个人的,两人一起上下班,招来目光无数。
政府在这方面相对保守,民众却很开放,大多不以此为意。初夏也算受照顾人群,工资不高倒也还好。
转商业的话,实际上是私立学校比较好。只是私立价格有点高,初夏攒了一年,也就是勉强够学费和换居留的账面金额。
申请上的是研究生第一年,由于学制不同,实际上相当于国内大学第四年。漫长的求学生涯终于看到终点,初夏还是高兴的。
两人的同居生涯稳步进入第三年,夏天由于要打工筹生活费,初夏还是没有回国,继续两个人腻在一起。感觉上已经是老夫老妻,甚至给人会一直这么生活下去的错觉。
20
快到夏天,初夏又开始发愁。
下一年永远是一个难题,初夏这一年和Bernard出国游玩两次,压根没攒下多少钱。两人生活时间长了,初夏也不由被感染上一些花钱和生活的习惯,尤其两个人一起的时候。
想想发愁,初夏便趁休息去找华晓聊天。打手机的时候正好华晓就在他家附近,初夏一懒,就让华晓来家里,他亲自下厨招待。
“初夏你手艺真的不错……可惜啊,要是当年我就发现这一点,就直接把你拐走,不给你家小攻留下了。”华晓感慨,“对于俺们这种贫穷人来说,法国餐还真不是人吃的……”
初夏被她调戏习惯了,甩个白眼回去:“不是有人追你么,把他培养成大厨不就结了?”
华晓耸肩:“到现在他中文还只会三句半,我可对这样的人没兴趣。”
初夏眼神暗了一下,Bernard和他在一起三年,会的中文加一起有三句半没?
虽说现在是他在法国而不是反过来,但作为同居人或说恋人,对对方的语言文化也该有所接触吧。
华晓从某个角度而言,其实是非常粗心的人,完全没注意到初夏表情:“话说你家小攻还真是富裕,万恶资产阶级啊……”
初夏苦笑:“我是无产阶级。”
“怎么,学费赚不到?”华晓当然知道他的问题,拍拍他的肩,“不行就跟他开口借一点,有什么关系,又不是不还。”
“还是不要的好。我……不想他觉得我贪图他的钱。”初夏说。
“你这么说就很见外了,小夏,你和他同居,虽然不是夫妻也算是夫夫……好吧,法国同性恋不能结婚,但有个互助条款你知道吧?不然你去问问,你们同居这种情况下,你是不是可以办那种家庭居留,不用拿学生的一年一换,还要五千多生活资金。”华晓说,“这样的话,你完全可以打一年工,攒够了钱再回去读第二年,反正学校不会跑。”
初夏摇头:“这就更不好了,且不说多半不行,就算行,也还是要利用他。”
“什么叫利用!”华晓哼了一声,“你要是不和他在一起,你打工的时间会多很多,花得也未见得会多。结婚不就是两人努力组成一个家庭吗,你付出就该得到。”
初夏还是摇头。
华晓冷笑一声:“你家小攻也没有表示?他没问你下一年怎么办?”
“我没跟他说。”无论是明面借钱还是靠对方的身份,都不是初夏做得出来的事情。而且在这里,就算夫妻账户很多都是分开的,自己花自己钱。何况他们还不是夫妻。
“你记得Lien不?”华晓忽然问,初夏点点头。
那是他们学语言时高级班一个中国女生,很漂亮也很优秀。
“她回国了。她就是跟她那个法国男友同居,据说两人感情很好。Lien上半年毕业,准备转工作居留,所以每天从早到晚早出晚归找工作,就为了和她那男友继续同居下去。”华晓冷笑更明显,“结果你知道那男人说什么,他嫌Lien回家太晚两人没时间恩爱,还跟她吵了一架。Lien一气,工作也不找了,直接回国。”
初夏震了下,觉得华晓像是暗示自己。
“感情好也不肯结婚,又不理解外国人在这片土地的艰辛。从来不考虑对方的困难,只一味要求对方按照自己的生活方式来,觉得对方可以像大多数法国人一样生活。”华晓表情讥削,“也不想想我们是半道插过来的人,甚至连长久居住在这片土地的资格都没有。表面上看谈恋爱是两个人都付出都获得,实际上我们的成本远远高于他们,就连学费贷款,留学生都比法国人难得到。所以你不要觉得是利用,或者你假期不跟他跑东跑西平时不迁就他的时间来打工,或者你现在寻求他的帮助。”
初夏叹了口气:“我觉得谈钱太伤感情,万一他觉得我和他在一起,是为了好处……”
华晓用奇异的眼光看初夏,最后也叹了口气:“小夏,你和他在一起这么久,难道连这种事都不能商量,不能互相理解吗?”
“我……从来没和他说过类似的话题。”初夏承认。
“你们是生活在半空吗?”华晓翻白眼,“你们是真的恋爱,还是只是玩伴?”
“可外国人,即使是夫妻也都很独立吧?”初夏还是迟疑,“我现在也在申请公立大学的商科,如果能申请下来,应该经济上就没大问题了……续居留的生活费,你……能不能借我一下……”
初夏脸都红了,华晓打他脑袋:“我当然可以,跟我客气什么。”
只是……华晓皱起眉头,总觉得这种不向恋人开口,却向外人借钱的情况,有些危险。
真正的恋人,是不该见外的吧,即使是独立的两人。
接下来再说笑了会儿,初夏算算Bernard快下班了,就准备送华晓离开。
一推门,蓦然发现Bernard就站在门口,吓了初夏一跳。想到两人说的话,他稍微有点心虚。随即想到Bernard基本不懂中文,也就放下心来。
倒是华晓看到他,多少有些不爽,瞪了他一眼,转头对初夏说:“小夏,你不用担心,再不济也还有我呢。我可不像某人……”
身为外国人,尤其是母语少有人懂的外国人,最爽的事情之一就是可以和朋友在讨厌的当地人面前大大方方地骂对方,反正听不懂。
虽然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初夏和Bernard在一起,都是初夏条件比较差比较占便宜。但华晓总觉得不爽。
有教养的人不会明显表现出对人种的偏见歧视,不会明显表现出高傲。
但不代表没有。
21
初夏送走了人,回头来看Bernard,觉得他神情不甚好。初夏也知道Bernard不喜欢自己和其它男男女女太过接近,多少有点心虚,也就没有多说话。
潜心考虑下一年的问题,忽然想到一件事,初夏跳起来。
糟糕,换居留的时候,要出示三个月的银行账单。也就是说不管是借钱还是什么方式搞到,都要在换的三个月前处理好。
看着Bernard,想到刚刚华晓说的话,初夏迟疑开口:“那个……”
“恩?”Bernard侧头看他,眼神有些古怪。
初夏只顾心事,并没有注意到他表情,艰难地说:“你……能借我5000欧,或者办个互助那东西……”
说完这几句,他觉得整张脸火热,再难往下说。
是恋人不假,一起生活也没错,但两人基本上从来不谈钱。本身家用也都是管家在管,初夏有时买些也都是不起眼地放着。
中国人的君子耻言币和外国人的钱财先分清楚,使两个人相处成了一种怪圈。一方面不好意思说,另一个却是以为规则已经定下。正如相识的开头,一个实际上没有领会意思,另一个却以为双方已经达成共识。
“不靠那女人了?”Bernard却冷哼一声,说。
初夏没明白他什么意思,奇怪地抬头看他。
Bernard一张脸沈得甚是难看:“要换居留,又要开学交学费,很辛苦吧?”
初夏小脸霎时煞白起来:“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本来以为,你和那些留学生不一样。”
这话说得就非常重了,初夏瞪大眼睛看着他,像是从来没见过这人一般。
Bernard看到他亮晶晶的眼里尽是难以置信的受伤神色,心一软:“算了,我开张支票,你去存好了……”
也不是什么大数目,给他又怎样,花给他的钱远超过这些。
只是不舒服,同事好友总在耳边唠叨着认识的人怎么又被骗结婚结了五年七年又离婚的,或者结婚还不停给国内男友前夫打电话的……总是提醒他,什么感情,那帮人目的就是身份和钱,也许还有借机融入社会的附加价值。
那时候Bernard总是想,他的小情人并不是那样。
可是他跟那女孩谈话的时候,话题也无非是papier(纸张,可指证件)和l’argent(钱)。
原来他们说的才是对的,自私小气贪婪心机深沈,把占便宜当作天经地义,一钓就上,没有利用价值就踹开。
Bernard还记得认识的一个人,洋洋得意地夸耀他只用一点小利,咖啡吃饭学语言这种招数,就钓上n多当天就能上床的。
他开始以为初夏是那样的人,但是在一起久了,却觉得自己也许是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