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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那么轻易地被岩村老师杀了,我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不过既然已经被杀,现在我也没什么办法。可是如果谁也不知道那是他的罪行的话,我死也不瞑目!真的!”
那种心情我也能理解。
“所以才想找到尸体……”
找到了尸体就能从中发现很多证据吧。那样或许就可以追究岩村老师的责任了。
我和美香答应了S君的请求。当然,心中充满不安,但是同时我也感到自己的身体里仿佛涌上了一种不可思议的力量。
我们三个人开始讨论为了找到S君的尸体具体应该怎么做。首先,我们必须要知道尸体藏在什么地方。S君断言说一定是藏在岩村老师家里。
“只能这么想了。不过究竟是塞在袋子里还是大卸八块藏进冰箱就不知道了。”
岩村老师的确是一个人住在公寓里的。
“为什么你会认为是在岩村老师家里呢?”
“因为那天岩村老师和警察从道夫君的家里出来的时候,警察的搜查就已经开始了。那之后再想用车子把我的尸体运走就已经太晚了。要是被警察叫住,问一句“打扰了,请允许我们检查一下后备箱”,那就完蛋啦。所以,岩村老师从道夫君的家里出来和警察告别之后,肯定马上把车开到了自己家的停车场。之后应该马上把我的尸体藏在一个什么地方,可是刚才已经对警察说了自己要回学校一趟,所以只能马上返回学校。恐怕岩村老师开车把我的尸体运回家后就坐电车去了学校。所以很有可能现在也没有将尸体运出去。搜查不是还没结束嘛。”
“嗯,还在到处查。”
原来如此,S君的尸体很可能真的就像S君说的那样,还藏在岩村老师的家里。
“可是,我们怎么才能找到藏在岩村老师家里的东西呢?”
“悄悄地溜进他家。”S君平静地说。
我说我不知道岩村老师家的地址,S君马上说:“看看班级名册。那上面不是有班主任的地址嘛。”
“可是,不知道被妈妈弄到哪儿去了。”
“这样啊……那,有没有岩村老师寄来的贺年卡?”
“也被妈妈给……”
“真拿你们没办法,那就查查电话本吧。电话本你家里总还有吧?”
“有倒是有。可我不知道岩村老师的全名啊。电话本上姓岩村的人有好多啊……”
“他叫岩村什么来着……我记得是个挺像人妖的名字,跟他那张脸一点也不配……”
我们想了好一阵子,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岩村老师的名字到底叫什么。
“算了,道夫君,这个很容易知道。到学校看看名册就行,或者直接问他本人也行。”
“就算知道了他家的地址,可是他肯定会锁门啊。怎么才能悄悄溜进去呢?”S君稍稍思考了一会儿,然后突然说:“这样!跟踪岩村老师。这样就一石二鸟了,既能知道他家的地址,也能打开房门。只要趁着岩村老师不注意的时候从玄关溜进去就行。他要是在家应该就不会锁门的。”
“说得简单——”这时我听到了妈妈上楼的脚步声,我们的谈话也随即中断。我把装着S君的瓶子藏在了双层床的上铺,自己也钻进被窝装作睡着了。“小美香,该睡觉了喔!”
妈妈推门走了进来。
感觉到妈妈正在下铺整理被褥,我努力忍着不出声。以往我只要一出声,妈妈就会掀开我的被子怒斥我。虽然对我来说那已不算什么了,不过现在可万万不行。如果妈妈发现了装着S君的瓶子就糟糕了。
我在床边探出头,悄悄往下瞄了一眼。妈妈正在小心翼翼地一个一个扣着一件前胸嵌有“M·M”图案的粉色哆来咪宝贝睡衣的扣子。
“好啦,弄完啦。小美香,闭上小眼睛吧。”
我突然注意到那“小眼睛”正在向我使眼色,于是我急忙在妈妈开口说什么之前缩回了头。接着,底下传来了“晚安的亲吻”的声音。
总算房间的灯被关上,脚步声也渐渐消失在楼下了。
我枕着双手,望着黑暗的天花板叹了口气。
“道夫君的妈妈有点儿奇怪啊。”S君在我枕边的瓶子里安慰我似的说。可是我这时根本没有考虑妈妈的事。
“现在我脑子里全都是跟踪的事儿。”
“还是不放心?”
“当然了。没有信心啊。”
“没事儿,没事儿,一定没问题。我们有三个人呢。”
“可是,比体力我必输无疑啊。要是岩村老师向我扑过来……”
这时,S君小声说:“那么那件事真是越来越不能说了……”
“——那件事?”
“啊!你听见刚才我的话了?”
“听见了。你是想说什么吗?”
“也不是想说,而是如果不先说出来会很难办。”S君回答得含混而暧昧,在我的催促之下,他才接着说了下去。
“刚才,道夫君和小美香跟我说所婆婆的事时,你不觉得我的反应有点儿怪吗?”
“是啊,你看上去一点儿也不感兴趣似的。不过刚才我们也都知道了大吉冲着我叫是因为岩村老师的气味。确实现在看来这个提示也没什么意义了……”
“不,不是这个意思。我当时的反应奇怪是因为我觉得你们的判断是错误的。”
我转过头看着S君。
“什么意思?”
“大吉对带着岩村老师气味的手帕大叫这个说法本身没有错,但是我觉得这个理由好像不太对劲儿。”
“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儿啊?”
“大吉那家伙没那么聪明。严格来说还应该算条笨狗。所以它不会因为闻出杀死自己主人的凶手的气味而大叫。大吉当时大叫应该是出于本能之类的。”
“本能?”
“我是这么想的:大吉闻到岩村老师的气味而大叫是因为这是杀死自己同伴的凶手的气味。”
“自己的同伴?”
“我的尸体没准儿也被折断了腿呢!”
“哎,等等……”
“嘴里可能也塞着香皂。”
“等等,S君,难道说……”我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恐怖的想法,而且那恐怖的想法马上就被S君的话证实了。
“岩村老师用绳子勒住我的脖子把我吊起来时对我说……”S君停顿了一下,接着用软弱无力的声音说:“他说:“我要像杀猫杀狗那样杀了你!””
七月二十九日午后一点四十分。
总算看见图书馆了,白色的墙壁反射着夏日的阳光,楼前铺着红砖的空地上伫立着几个石雕的少女,摆出正在嬉戏的姿势。
走进自动门,冷气立即包围了泰造。可能是在毒日头下走了太久的缘故,泰造感到十分疲倦。
图书馆里异常拥挤。大概是因为正值暑假吧。阅览用的书桌上都装饰着白色的百合花。孩子们都好奇地看着。
泰造来到图书馆是为了找一本自己退休以前不经意买下的小说。那是一本用第一人称写成,自始至终笔调淡然的小说。小说的主人公有着古怪的癖好。至今他还记得因为小说里那栩栩如生的描述,自己读到一半的时候便读不下去时的那种痛苦体验。
昨天夜里,泰造突然想起了那本小说,似乎那本小说对现在的自己会有一些帮助。那时这种预感异常强烈。当然,这预感毫无根据。
杀害少年,辱尸。
这就是小说主人公的癖好。
——什么来着……就是那个,吊死的小学生的尸体又不见了——
三天前那个年轻的整形医生对泰造说起的事几天来总是在耳边缭绕。相隔几个月泰造再一次去了那家整形医院,趴在诊疗台上一边感觉着整形医生胳膊肘的移动,一边听他说话。
——真可怜啊。因为受不了在学校里被欺负而自杀本来就够可怜的,尸体又被别人弄走了——
可能是因为前来求诊的病人都是这一带的居民,整形医生对这件事非常了解。他把自己知道的给泰造从头至尾讲了一遍。
泰造听到的故事是这样的——
一个名叫S的少年,在自家的和室里上吊自杀了。虽然没有留下遗书,不过似乎是因为在学校无法和同学友好相处而选择了自杀。S的一位同学到他家去,偶然间发现了尸体。那位同学马上报告了学校,可是当一位姓岩村的老师和警察赶到S家的时候,本来应该在和室里面吊着的尸体却不翼而飞了。
——警察现在还什么结论都没有公布……不过,我们这儿是个小地方,谣言很快就传开啦——
图书馆存放小说类图书的地方是按照作者的名字分类的。因为已经忘了那本小说作者的名字,所以泰造只好循着记忆里那本小说的书名在书架之间来来回回地找。不过,要在如此庞大的书海中寻找一本,实在是不太可能。
“这样下去不行啊……”
找了一会儿实在是找不到,泰造便来到了位于图书馆一角的问询处。那里有几台专供检索用的电脑,旁边还放着说明书。可泰造将那说明书翻来覆去看了好多遍,还是一头雾水不知所云。没办法,他只好向一位年轻的女馆员求助。女馆员极为和气,为泰造熟练地操作起电脑。
“我想找本小说,可是作者名字给忘了……”
“没关系的。您能告诉我书名吗?”
“唉……好像是叫《性爱的审判》吧——啊呀,不对,好像是《对性爱的审判》……”
“好的,请您稍等……性……爱……噢,有了。是《对性爱的审判》。”
“哦,果然是那个名字啊——书在哪儿?”
“在最前面的书架上。最靠近这边的。”
“哎呀,放在这么显眼的地方啊。”
这也不是什么有名的小说——
泰造感到有些意外。
“这本书的作者好像是本地人,所以就放在了“本地作家”的架子上。”
“是这样啊……”
泰造感到自己的心脏怦怦跳了起来。
这难道仅仅是巧合吗——
向女馆员道了谢,泰造来到了她说的那个地方,果然在标有“本地作家”标签的书架一角找到了那本小说。泰造抽出书看了看封面,的确是那本书,他马上扫了一眼作者。
“六村薰——”
好像就是这个名字。
泰造拿着小说回到了问询处。
“能不能再帮我查一查这个作者的资料?”
听了泰造的询问,女馆员啪啦啪啦地敲着电脑键盘,很快就做了回答。一个非常意外、非常令人吃惊的回答。
这样的结果自己预料过吗?
这种可能性自己假设过吗?
“怎么会这样……”
泰造无力地坐在身边的沙发上,膝盖上拿着那本小说的手在轻微地颤抖,几乎都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几十分钟过去了,泰造一直都没能站起身来,只是直直地盯着膝盖上那本小说的封面。脑子里萌生出一个想法。
年轻的整形医生所讲的那个事件也许大部分都是正确的。不过,整个事件中有一点必须要修正。
泰造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不停颤抖的手指,微微张开了干燥的嘴唇。
“那孩子——绝不是自杀!”
四
为了S君而举行的集会
电话响起的时候,正是七月三十号的夜晚。
因为班级通知是按照学号的顺序互相联络,所以轮到我家时是前泽妈妈打来的电话。那起听筒的是正要去厕所的我。
“是的。好象要说S君的事情。可是大家也都知道了。传言早就传开拉。——反正就是要说说这个事儿。”
“我知道了。恩,是……是九点半吧……”
在手边的传单背面,我记下了集合时间。
“还说一定要戴胸牌。好象是为了排除可疑的人。噢,对了,还说要尽量两个人以上一起来。”
“好的,我一定按照要求去做。”
前泽的妈妈还说下一个联络电话也由她来打。
“暑假里很多人都旅行去了——都不在家可真麻烦呀。”
我放下电话,从刚才就一直盯着我看的妈妈问了一句:“谁?”我把电话里说的事情跟妈妈讲了一遍,妈妈的脸就像玩具店里的橡胶面具一样不愉快地歪了一下,
看样子她一定想起了那天我看见S君吊死的那件事了。
我上了楼梯,回到卧室,正巧碰上美香和S君正在小声地叽叽喳喳说笑着什么,看上去很是开心。我特意把装着S君的瓶子举到眼前,对他说:“听说明天学校要有一个集会,好象是要对大家说你的事情。”
“吓我一跳!别突然把我举起来啊!”S君在蛛丝上微微移动着,寻找一个平衡点。
“——啊?说我的事儿?”
“不过前泽的妈妈说大家好象都已经知道了。”
“啊?都知道了?反正也是,流言这东西穿得最快了。”
“S君也跟我一起去吧。说是要尽量和朋友一起去。”
“朋友?我跟你去也没什么意义啊。不过算了,跟你一起去吧。该对什么人提高警惕,我们俩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那我就一个人留在家里吗?”
美香似乎感到很遗憾。
“把小美香也带去吧?注意别让老师发现就行。”
“带上你一个就够让我操心的了,把你们俩都带上可不行!”
“最不济被老师发现了,就编个理由呗。就说‘爸爸妈妈都不在家,把她留在家里不放心,所以就带出来了’不就行了?”
“行倒是行……”
美香充满期待地问:“可以吗?”没办法,我只好说:“如果能顺利把你带出去,那就行。”实际上这才是最困难的。以前,因为我要把美香带到学校去,妈妈大发雷霆。而且明天参加集会的时候恰好是妈妈在家的时间。
“先不说这个,S君的瓶子又怎么带出去呢?”
“放到书包里行不行?”
“背着书包有点儿怪啊,又不是去上课。”
说着,我突然间想起一件事。我伸手从书架上图鉴的旁边抽出了本来要带给S君的茶色信封。
“S君,你还记不记得这个?”
我从信封里抽出稿纸给S君看。
“放假那天老师发回来的。那天我就是因为要把这个带给你才到你家去的。这里面还有这个呢——这篇作文,总觉得让人不舒服。”
“你读了?”S君突然压低了声音。
“恩,读了。我知道,这么做不太好……”
“扔了它!”S君突然打断了我的话。
“啊?为什么啊?好不容易写成的作文。”
我一边说一边扫了一眼作文的稿纸。那个题目——《邪恶的王国》,还有S君乱糟糟的字迹。
第一张稿纸上隐约可见小小的叉形记号的凹陷。
“は、ん、靴、い、物、で、ど、せ。”
我无意间把打着叉形记号的文字念了出来。S君突然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叫声:“我不是说快扔了吗!”
我吓了一跳,低头看向S君。
“怎么了?”
但是S君却什么也没说。
“哥哥你就快扔了吧……”美香小声地说,好象很害怕。我也感到一阵异样,把稿纸塞进信封扔进了垃圾桶。集会那天
最后,我决定把装着S君的瓶子用手帕包起来带到学校去。
“什么也看不见不要紧吧?”
“那倒没什么,就是别把我掉地上了。”
“我当心着呢。——可是美香怎么办?”
正说着,妈妈走上了楼梯。
“小美香,早上好!妈妈用哆来咪宝贝的杯子装了香香的热牛奶哟……”
妈妈在门口停下脚步,来回打量着我和美香。
“你,不会是想带她一起去吧!”
我默默地摇了摇头,紧紧握住装着S君的瓶子。迅速地朝美香使了个眼色后,我走出了房间。下楼梯时,身后传来妈妈那唱歌般的声音。
“小美香的哥哥呀,这里有点儿毛病。小美香可千万不要变成哥哥那样哟。”
“道夫君的妈妈才是有毛病吧?”S君小声说。我没吱声,在玄关那里换了鞋。脚尖一伸进去就觉得有点不对劲。拔出脚来一看,发现鞋里有个纸团,袜子上粘得黏黏糊糊的,怎么看都像鼻涕。
“巧合,巧合。”
我一边说,一边脱下鞋子放在旁边,然后从鞋柜里取出以前穿的运动鞋。虽然觉得有点儿紧,不过松松鞋带,还能穿得进去。
“道夫君,那是什么?那个白色的小盆?”S君似乎是注意到了鞋柜深处有一个白色的塑料小盆,于是好奇地问我。
“为什么放在鞋柜里啊?光有土,好象也没种什么植物啊……”
“那也是垃圾。就是垃圾而已。”
出了家门,迎面吹来一阵清凉的风。已经好久都没有清晨就出门了,总觉得有点新鲜,心情也好了许多。我走在被晒得发亮的柏油马路上,抬头望了望澄明的蓝天,远处飘着大块的积雨云,和理科教材上《云的世界》那一页的照片完全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