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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我这么做的立场在哪里?
作为他的房东,我做得已经太多。可是,我情不自禁地说过要做他的哥哥,那么,我做的也许并不够。
我现在忽然清楚地知道,我被他那种单纯善良的气质早早地打动了,他的乖巧,懂事,孩子一样的举动,已经深入了我心灵的某个地方。这些东西,和我听到看到的及其不成正比,但当我由着我的心情行动的时候,我却总是站在他那边。
我找到了川哥,川哥听到这个消息,诧异了一下。
我问他“川哥,到底那些是什么人?”
川哥踌躇着。
“我知道,是有背景的人。还有,是跟樊宇有牵扯的人。樊宇甚至都没有报警。”
川哥笑了一下“他是不会报警的。”
“你会不会帮他?”我问。我突然想,也许能帮樊宇的只有川哥了。
他看着我摇了一下头。
“为什么?”
“帮不了。我劝过他,离开北京的,他不肯。”
“你见过他?”
“对,知道他住在你那儿,和他联系过。这个孩子,有时我看不透。非常拧!拧得让人想不透!”他看着远处,然后又回头拍了拍我“展晖,如果你跟樊宇没有更深的关系,就不要管了。他走到今天,和他自己有关系,他需要负责。我本来应该十分恨他,因为张桥是我的好朋友,为了他死了。我之所以还可以这么冷静,只是因为他是张桥喜欢的人而已。就这样。”
我不得不承认,川哥已经再次向我表明,樊宇到底是什么人。
为什么,我还是不能就这么相信下去?
我叫住即将离开的川哥,让他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川哥看了我一眼,然后点了一下头。
我们坐在片场附近的一个咖啡厅里,坐在一个靠窗的座位。川哥很快点着一根烟,在烟雾里,他眯着眼睛。
“张桥临走前,给我打过一个电话,那之前很久,他都跟我没有联系。我们以前是铁哥们儿,铁到,知道张桥是个同志的时候,我都没有怎么样,他那个人,是非常值得交的朋友,所以,我不管他喜欢男的还是女的。他打电话来说,有可能的话,要我罩着樊宇,我没有说话,他在电话里叹了口气。你知道吗,我认识他14年,从13岁上初中开始,他从来没有叹过气,我当时那是什么心情?我对着话筒说:张桥,你丫都是自己作(zuo一声)的!他在话筒那边说,海川,还是哥们儿么?”
我瞅着川哥,他狠狠地吸了口烟。
“樊宇是骆淇最先认识的,那阵子骆淇跟你差不多大,在电影学院一个进修班进修导演,那阵子我和张桥弄了这个文化公司,起初,只是办艺考学生培训班,张桥是通过电影学院的人认识骆淇的,骆淇比我们小个两三岁,但是,一点不比我们含糊,做事特别有分寸,张桥挺喜欢他,还说准备投拍他导电影。那阵子,艺训班让我们赚了点儿钱,买了车,也首付买了房。你不知道,我们俩都不是北京人,初中是在一个县城上的,后来,好久没见着张桥,他初中没毕业就来京了。我来北京以后,再看见他的时候,他已经干出点眉目了。我后来知道,张桥走到那时是非常不容易的。经历了好多沟沟坎坎。骆淇也是个没爹的孩子,所以,张桥也很照顾他。一切本来都很好,直到骆淇带来了樊宇。”
川哥看着倾听的我,笑了一下,掐灭了烟,却马上又点上一根。
“每一个见到樊宇的人,都最先被那清澈单纯的眼神所吸引,张桥第一眼见过樊宇后就跟我说‘这个孩子怎么这么干净?’那是樊宇大概不到18岁。是骆淇在一个餐厅认识的,然后据说他姐姐被流氓欺负,还是骆淇帮了忙,他那时胳膊都被打折了,要不是骆淇,也不知道是什么结果。骆淇觉得他特别可怜,而且,也特别懂事,而那时我们正想找个帮手,帮忙我们处理一些杂事,骆淇就介绍他过来。张桥几乎当时就决定要他了,还让他住在公司里。后来,张桥跟他越走越近,起初他是听了樊宇的经历,联系到了自己,所以对樊宇怜惜不已。再不久,公司差点被人盗窃,樊宇保住了公司的财产,但是和小偷搏斗的时候伤了,张桥急得什么似的,之后,就让他住到自己家去了。张桥对樊宇越来越上心,是个人就看得出来,给他买衣服,吃的,用的,照顾得面面俱到。樊宇也的确是个贴心的孩子,把张桥那里弄得一尘不染,而且在公司,什么活都干,送东西,跑腿儿,买盒饭,打扫。可是,后来,渐渐有些事情不一样了,张桥把樊宇打扮的越来越好看,越来越时尚,可是樊宇却跟庄哥勾搭上了。”
“庄哥是谁?”
“呵…”川哥笑“老板。”
“什么老板?”
“MB老板!”
“…”
“大概,他已经知道,有些钱,很好赚吧。”川哥又碾灭一根烟“我劝张桥离开樊宇,张桥却跟我大吵一架!最后,他居然退了股,还把股份转让给了骆淇。骆淇几乎要给张桥跪下了,但是张桥铁了心地退股走人,并不再和我们联系。”
我的脑袋有些麻木。那双清澈的眼睛一直在我面前晃。
川哥说
“展晖,我有时觉得你和当初的张桥很像。”
我一怔。
“从双双说你把他赶出去开始。”
“我和双双并没有…”
“还有,你那么急切地找他,要知道他的一切。”川哥继续说“你怎么想的我不知道。不过展晖,漂亮的苹果也有可能有腐烂的心。我并不能说,樊宇有什么道德问题,我想他是年纪小,受不了诱惑,还有,他从小家里很穷,所以,他对金钱很向往。他聪明,他知道怎么样更快地赚钱。张桥给不了他所需要的更多。不瞒你说,樊宇如果成了庄哥的红牌,不出一年,他涂梢月蛳挛业墓尽D忝靼茁穑俊?
我不知道要说什么,也丝毫没有任何理由怀疑川哥说的一切。为什么,我这么难受。那些樊宇的所有表现,和川哥说的似乎完全不是一个人,却又格外地符合,是啊,那个清澈,单纯,贴心的男孩,不正从川哥口中形容出来,他完全完全有可能做那些我所不能接受的事情,是的,他有那么做的基础,可是,他对一个爱他的人,要那么残忍吗?
“他爱张桥么?”我忽然问。
川哥犹豫了一下,然后笑了一下“他会爱,但是,人总是最爱自己吧?”
“张桥怎么死的?”我在这么问的时候,似乎已经大概知道答案。川哥讲的一切已经和我以前听到的接上了头。
“我从没有想过张桥是个会自杀的人,但是,他确实是跳楼了。”川哥的眼眶有点红“我现在还会做梦梦到他,梦到他爽朗地笑着说,兄弟,看你的了!”他深吸了一口气。“所以,展晖,你知道为什么骆淇再次见到樊宇会打他?即使他在张桥出事以后不再去做MB,他仍旧算是害死张桥的凶手吧?”
我已经无法说出一句话。
川哥说“听说当初樊宇和庄哥签了和约,我想这是庄哥为什么要找他的原因。他本来藏在你那里,我不担心他会被找到,即使庄哥有通天本领,也不可能翻遍北京城。像我当初说的,有人泄露了他的行踪。我说过,我相信骆淇,但如果真的是他说的,我也不会怪他!”
我居然像川哥那样深深呼了一口气。
川哥说“如果不是张桥最后那个电话,我也许也不会去让樊宇离开北京。他说他不会离开,他跟我说张桥让他无论发生什么事也不要离开北京。我不知道,张桥的话对他有何意义。有时,我不得不怀疑,他那么单纯孩子气的外表下,到底隐藏着怎么样的心机,也许,那是他求生的本能。”
我终于发出了声音“他真的是这样的么?”
川哥看着我。
“他真的是这样,为什么眼神还可以那么清澈?”
川哥没有说话。
“为什么,会是这样?”
川哥说“展晖。给你讲这些,是不希望你难过和不安。樊宇回到庄哥那里,并不是什么太大的事情,因为,他对那个环境,一点也,不陌生。”
他对那个环境,一点也,不陌生?
我的脑袋里,一直盘旋着这些话。发现竟,那么的压抑。
我找到了那个郊区的院子,好不容易找到房东,打开门,看到了东东,还有樊宇的那个大包。
包里有些东西是拿出来的。我看到一个装光盘的盒子,那里有很多光盘,我本来只是打开了一下,却看到那些光盘上都写着字,是:我的樊宇(1)(2) (3)…
我牵着东东回到了家里,给它洗澡,喂它吃东西。
它起初只是抬着貌似询问的眼睛,看着我,眼巴巴的。我说“樊宇出去玩了,你乖乖吃东西。”
它像是挺懂了,愉悦地吃起来。
我吃完饭后,靠在沙发上,许久,忽然想起了那些光盘,我拿了过来。把其中一张放进DVD机,屏幕上先出现了一个人的脸,可能是自拍的缘故,脸离镜头很近,有点点扭曲,但很快看见他笑着说“我的樊宇,第一集,现在开始。”
屏幕上显示着做出来的效果,伴随着一点点背景音乐,慢屏幕是飘落的雨滴,然后,我看见镜头里,有个门被打开,然后是猛地从里面回头的樊宇,他怔了一下,然后对着镜头笑,笑得很纯真,他对着镜头吐了一下舌头,然后怂了一下鼻子。
然后是,樊宇在厨房做饭,
樊宇在在收拾房间,
樊宇在电脑前面上网,
樊宇蹲在地上和东东的合影,话外音是:东东和哥哥小宇。
镜头里的樊宇,一如既往地纯真和孩子气,他在床上和摄像的人说话时,像个小孩子,抱着垫子,翻来覆去。
那是我没有见过的樊宇的一面,快乐,开心,无忧无虑。
忽然想起了川哥的话。
这样的生活的樊宇,仍不能得到满足吗?那些开心的笑脸,还不能完全充斥他的生活。那个深爱他的人,仍不能让他停下去往另一个方向的脚步。
樊宇樊宇,为什么你要这样!
第一章盘的最后,我看到了那个男的的正常的脸,他对着镜头说“樊宇!你给我老实点!”张桥是个有着有魅力脸孔的男人。镜头开始抖动,然后画面消失,只听到樊宇的声音“桥哥,你想吃什么呀!”
屏幕恢复了一个大大的DVD品牌的字样。
我盯着那个屏幕。
直到听到东东的叫声,走到院子里,东东跑过来。我过去呼噜着它的毛。我说
“东东。你会恨樊宇吗?”
9
不知道为什么,那次谈话以后,川哥和我亲近了不少,他们晚上一般都是不急着回家的,于是,常常去吕秋那个酒吧喝酒聊天。他开始叫我了。骆淇也常常在那里。
我们一般就是坐在那里,听着秋姐酒吧里的爵士乐,聊天。
吕秋的酒吧人并不是太多,每个晚上,都坐不满,我都担心她怎么经营下去。
我原来曾经听于格格说,秋姐喜欢一个男人,特别喜欢,追她的人不少,她却谁也没靠,自己经营着这个酒吧。
这点,她值得我尊重。
她也经常陪我们坐着,聊。
川哥很爱和她说话,可传说中喜欢她的骆淇,却倒并不热忱。他常常自己坐在那里喝酒,不时接几句,多数的时候,他喜欢在角落里,阴暗灯光下,显得特别罗罗寡欢。
我才知道,骆淇有个外号,叫忧郁王子。秋姐有时这么叫他。
樊宇已经一周没有消息了。
秋姐拿来一小箱荔枝,说是别人空运来的,特别新鲜。我吃了一个,果然又甜又嫩。
秋姐看着我说“展晖,最近怎么没和格格在一起?”
我笑了一下。她也笑了一下。她已经明白我的意思了。
她又剥了个荔枝给我,往我嘴里塞,我有点不好意思,但是,她眼睛里是像大姐一样的目光,我吃了,汁真多,顺着我的嘴角滑下,她离开抽了张餐巾纸递过来。我接过来擦了下嘴。
她看着我“有人说你眼睛特别好看了么?”
我楞了一下。她笑“真的,特好看。”
她的表情相当真诚,我回应说“还好吧。”
她笑。点了根细细的烟。
她又看了我一下,然后说“说出来,你别见怪,你让我想起一个老朋友。不是长相,是那股劲儿。”
“呵呵”我笑“那是我的荣幸啊,秋姐的老朋友啊。”
她假嗔地瞪了我一眼,我感激说“我错了,是吕秋,吕秋。”
她笑。然后站起身走了。
吕秋其实也并不是很大,大概27,8吧,跟川哥差不多。
川哥有一次特别认真地看着我,我被看得发毛,问他干吗,他说
“吕秋说你像张桥。”
“啊?”我吓了一跳。
樊宇还是没有消息。确切地说,我不知道哪里才能得到他的消息。
东东的脾气越来越不好了,它喜欢乱叫,很多时候,我制止不了。
有时,我会看那些碟。我看见樊宇在里面的一举一动,很怀念。
他总是在那里面笑得很欢。
可是,这一次,他哭了,眼泪从眼眶里落下,摄影机里很快只看到他和张桥的两条腿,张桥问他“怎么了,小宇?”
樊宇说“我想我妈和我姐。”声音是哽咽的。
张桥好像搂住他,说“哭什么呀,哪天回去看看她们不就得了。”
“我要赚钱,我要把她们接来,我要让她们在我身边,让我看着,天天看,不想在这儿猜,我妈是不是又顶着大太阳下地干活去了,我姐是不是又瘦瘦地还要那么劳累…。。”
“接来,一定会接来的。”张桥的声音传来。
我忽然明白,樊宇为什么那么需要钱。
只是,有一点很奇怪,我从来没有看到过张桥和樊宇的亲密镜头,也许,张桥是摄像的那个,他拍不到吧。但是,字里行间,话里话外,我也只能感觉到张桥像个大哥哥那样照顾着樊宇,不让他委屈,捕捉着他快乐的画面。
那天晚上,我第一次看到了暴躁的骆淇。从他进酒吧开始,他的脸就像蒙了一块黑布。谁问他他也不说什么,只是不停地喝着酒,一杯又一杯。
川哥过去跟他说了什么,他竟拨开川哥的手,大吼着
“我告诉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也会这么做!”
川哥揪住他,有些气愤,但是却明显地带着心疼地说“骆淇,你别这样,我知道你难受。可是,为什么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好处?”骆淇红着眼睛“没有好处!什么是好处!我还能有什么好处?川哥…我还有什么好处?你说…”他双手抓着川哥的袖子,紧紧地,不停地说着好处好处。
川哥低吼“骆淇你喝醉了骆淇。”
“啊…”突然骆淇哭了,豆大的泪水从眼眶里涌出。他的脸告诉我他在这个瞬间是崩溃着的,我不知道他做了什么,也可能酒精的刺激让他爆发着压抑的东西。
川哥不忍地搂着他的肩膀,把他弄到外面去了。他们的说话,我听不到。
吕秋在旁边看着这些。
忽然用很轻又让我听到的声音说“骆淇喜欢张桥。”
我神经一紧,瞪大眼睛回头看着吕秋。她的眼神落在我脸上,然后笑了一下。
第二天,我问川哥骆淇怎么样,他说没啥昨天喝多了。
我跟川哥说了我看到的那些张桥拍摄的樊宇。我说到他想接他家里人来北京的时候。川哥说“樊宇对家里人特别上心,这也是为啥张桥喜欢他的原因之一。”
我点了一下头,然后问“有樊宇的消息么?”
我本来以为川哥肯定会摇一下头的,谁知他突然皱了一下眉头,然后拍了拍我,走开了。
我忽然心里一沉。
我预感到,他知道了什么不好的关于樊宇的消息。
那天,拍的是一场街头追逐的戏,我疯狂地跑了几次,才OK。
骆淇后来来了一直坐在那儿,他戴着墨镜,不知道他在看哪里,在想什么,是什么表情。
我有个直觉,昨天他的醉酒,和樊宇有关。
中间吃饭的时候,他还坐在那儿。我拿了盒饭给他,他犹豫了一下,对我说谢谢,但是饭盒只是摆在一旁,没有动。
我不知道要跟他说什么。他起初一直没有说话,过了一阵忽然转向我说
“你在养东东?”
我说是。他说“不方便的话,可以给我,我来养。”
我不想把东东给他,尽管我知道他喜欢张桥,也许想保留他的东西。
我说“我方便养,家里有个院子,很方便。”
他也没有再说什么。
晚上还是去了吕秋的酒吧,进去的时候,就觉得气氛不太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