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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
“爱他?”
她心抽痛了一下,顿了一秒,决定撒谎。
“是的,我爱他!”
他愀然变色,俊脸扭曲变形。
她说……她爱谢祥毅?
胸口灼烧滚烫的那股火,深深钻烙进心脏的那抹炙痛,是什么?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他会觉得所有的细胞都在叫嚣,每一条神经都在绷弹?
“你再说一次!”他的声音已透露了危险讯息。
“说一百次都可以,我爱他,非常非常爱他……”她像在发泄似的拚命说着。
倏地,他狂怒地扑向她,用唇,牢牢地封住她的声音;用吻,狠狠地啃去她说她爱着别人的该死话语。
激越的狂吻,像是禁锢得太久之后的释放,又像是对情人背叛的惩戒,他放肆地蹂躏着她柔软的唇瓣,有不甘,有愠怒,有浓情,更有妒意……
童煦和被吓住了,这是唐则安第一次吻她,第一次,却是如此的蛮横无礼。
但她更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吻她?为什么生气?他把她当成了什么?
这个吻……算什么?
她正惊怒困惑,他已放开她,微微抬头,以一种独占的口气,嘶哑地命令:“我不准你爱他,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爱上任何人……”
她小脸一变,气得用力推他。
“我又不是你的东西,你凭什么说这种话?你……你以为你是谁……”
没有让她把话说完,他再次攫住她的唇,狂野地吮弄舔舐,仿佛要霸占她所有的气息,不让任何人有机可乘。
用力搂着她细若无骨的身子,他有种想干脆将她捏碎,塞进自己体内的狂想,这样她就会永远只属于他一个人,永远在他身边。
她被吻得心慌意乱,根本抵挡不了这样的进攻,原本的抗拒一下子就化为温驯,任由他撩开她的唇,任由他的舌尖探入,煽惑她的感官,威逼她臣服。
她几乎要窒息了,他那强烈的男性欲望一寸寸侵入,仿佛视她为禁脔,要她献出她的身体与灵魂才肯罢休……
可恶……哪有人这样的,从来不管她的感觉,总是由他作主……
一想到此,她心里的气全化为委屈的泪水,滑下了粉颊。
当唇间尝到咸涩的液体,唐则安才猛然惊醒,整个人向后弹退,如同遭到雷击,怔愕地盯着她被吻得红肿的唇,以及布满泪痕的小脸。
老天,他做了什么?他在做什么啊?
他是她的监护人哪!是……这个世界最不被允许碰她的人啊!
懊恼又惊恐,他呆杵了好几秒,自责地以双手掩面,坐倒在地,喑声低语:“对不起,煦和,我一定是疯了……”
她的泪,流得更凶了。
她不要他的道歉,他那一脸后悔的模样,比直接拿刀刺她还要痛。
“让……让我走吧!”她哽咽地要求。
原以为只要默默地爱着他就够了,可是她变得愈来愈贪心,爱愈浓,就愈想得到,即使知道他永远不可能是她的,就是无法死心,那么不如快点离开,以免到最后,她会变得太丑陋……
“什么?”他从手掌中抬起头,惊瞪着她。
她……竟然想走?想离开他?
“我不想……再待在你身边……”
“为什么?”他沉下脸。
“我……满十八岁了,可以自己一个人住,可以自己照顾自己……”
“不行!在你满二十岁之前,我不会让你走的。”他厉喝,心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恐慌。
“可以了,唐则安,你不需要把我当成你的责任,放手吧……”她第一次喊他的名字。
他诧异着,心弦鸣荡。她……不再称他唐先生了?这是否表示……她已急着脱离他保护的羽翼?急着想长大?
“是因为我给你的不够多,所以你才要走吗?”他的心绞拧着。
“不,你给我的已经很多了……只是,我真正想要的,你却不能给……”她泫然地看着他,眼底的深情,浓烈却忧伤。
他震愕地望着她,忽然懂了。
懂她这些日子的种种异常作为,懂自己这段时间的种种奇怪反应。
童煦和……爱着他!就和他……爱着她,是一样的……
他们两人……爱着对方……
这个早就存在的事实,早已被李瑞芸看穿的事实,他们却到现在才不得不正视,不得不承认。
但……
正视了,承认了,没有喜悦,反而更痛苦,他宁可一直处在模糊地带,不要去点破,这样,他们也许还可以多相处一段时间。
现在,却不得不做切割了,因为他们无论如何都不可以相爱,死都不能爱!
这是他们的命……
是他十年前种下的因,所得的报应……
神色僵硬冷白地避开她的视线,他起身,踉跄退开。
见他后退,她就已明白,他也许对她动心,却不会爱她的,即使……刚才失控吻了她,但他还是不可能接受她这个人。
“如果你明白了……就……让我离开这里……”她强忍住泪,却忍不住心碎。
“不,你不需要走,该走的,是我。”他黯然而自嘲地道。原来,对她最危险的人,不是谢祥毅,不是任何男人,而是他自己。
只要他和她待在同一个屋檐下,他不知道哪一天会对她做出什么事……
她一怔,小脸褪成一片绝白。
他……要走?是因为她泄漏了她对他的感情?她……触犯了禁忌吗?
“这间房子就送给你,陈嫂也每天都会来,你就继续住下来吧!我保证,你的生活不会有任何改变……”他沉郁地说着。
“那你呢?”她颤声问。
“我会回我老家,我爸妈已经催了好久,要我搬回去。”他说着又看她一眼,才道:“我不在,你会比较轻松自在吧?很抱歉让你痛苦,以后,我不会再干涉你的事……”
“不……”她摇头,慌了。
这不是她要的结果啊!她走,是种成全;而他走,却是种遗弃……
她已经受够被遗弃了,走的人潇洒离去,被留下来的人却往往得承受无尽的苦楚,每个人都从她身边消失,爸妈是这样,张修女是这样,现在,连他也要这样对她吗?
他……也不要她了吗?
“不用担心,你的生活和学业我还是会照应;不过,在我的律师处理好你未来的财务前,这张卡你先留着使用,你随时可以去提领钱使用。还有,钥匙就留给你,记得按时吃饭,专心读书,晚上早点睡,别着凉了。”他像在做最后的交代,把自己那份钥匙从车钥匙串上拆下,连同一张提款卡,放到桌上,然后转身就走。
“不……不要走……”她脱口道。
不要丢下我!我可以收回那些话,可以把爱藏好,可以只当个妹妹……求你……别走……
她的心在向他呐喊,可是又深刻明白,这些话如果说出口,他会有多困扰,因此她紧紧捂住自己的嘴,把话吞下。
他的心震了一下,脚下顿滞,有那么一瞬,他差点就想回头拥她入怀,疯狂地吻她。
可是,他可以把秘密深埋,可以带着她远走高飞,却无法面对自己的罪孽。
他永远也无法面对她和对他的爱。
狠下心,举步往前,童煦和没有再出声挽留,可是他可以听见她无声的啜泣与悲鸣……
走出大门,关上,他仓皇逃进电梯。
电梯往地下停车场下降,他揪住疼痛得不能喘息的胸口,彷佛听见心里那个鬼猖狂的笑声。
他终于明白,童家的亡灵要他偿还的,不是他的命,而是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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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煦和外表看起来没什么不同,可是她的心病了,病得很重。
她不能吃,不能睡,唯一能做的事,就是拚命念书。
因此她的成绩好得令老师们吃惊,月考一直维持第一名,但她的身体却出现了警讯。
她不再开口说话,应该说,她没办法开口说话,她,失去了声音。
陈嫂最初并未发现,因为她向来不多话,而她还以为她是心情不好,才用点头摇头来回答问题,直到一个月后,她才赫然惊觉,童煦和跌倒时,竟是张口而喊不出声音!
“怎么会这样?一定要通知唐先生才行……”陈嫂吓傻了,抓起电话就想打给唐则安。
童煦和冲上去抓住她的手,拚命摇头。
她不能再麻烦唐则安了,从他转头离去的那一刻起,她就发誓,再也不与他见面,再也不影响他了。
她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她不要他担心,不要他为难,这是她唯一能回报他的方式。
“可是你的情况……”陈嫂心疼地看着她。
没事的,我会好的……她的口型这么说着,也挤出一道苦涩的微笑。
“怎么会没事?你下能说话了啊!你到底要把多少苦往肚里吞?傻孩子……”陈嫂抱住她,难过得不知如何是好。
她靠在陈嫂的肩上,眼中盈着幽芒。
人生本来就是苦的,幸好她从小就学会怎么把苦咽进去,这一次她也能挺过去的,她可以的……
“这一定是心理造成的压力,我带你去看医生,看有什么方法能治好……”陈嫂岂会看不出童煦和的心理障碍?是爱情把她逼成了这样,她小小的心灵已经承受不了了,才会反应在身体上。
她轻轻点了一下头,虽然明知医生治不好她的病,但为了让陈嫂安心,她还是答应就医。
于是,请了半天假,她去了一趟医院,做了检查,得到的结果和她预料的一样,是心理问题。
“你大概认为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才用这种方式惩罚自己吧?”医生这么问。
是……这样吗?她怔愕着,轻颤地按着自己的喉咙。
因为对唐则安吐露了爱意,她才变成这样吗?
“别太责怪自己,这世上有许多事并非你想的那样,是非对错,有时只是你的自以为是,别人不这么认为,结果却是你的多心害苦了自己……”医生温和地劝道。
如果她没有错,那唐则安为什么要走?
她低头不语,若有所思,拿了一些药,她回到学校继续上课,同学和老师都以为她身体不舒服,只有谢祥毅了解她病征的根源是什么。
“既然爱他,就去爱啊!你到底在怕什么?他有女友又怎样?他又还没结婚,谁都可以爱他。再说,他明明就是爱你的,我不懂你们是怎么了?”谢祥毅利用下课时间,带点气恼地对她道。
相爱的人却不在一起,那他这个还没上场就被判出局的人又情何以堪?
她摇摇头,在纸上写下:我不能爱他,他也不能爱我。
“为什么?因为身分地位?你干嘛这么自卑?是孤儿又怎样?你比任何人都优秀,头脑聪明,又善良温柔,一点都不输给其他人。”谢祥毅低斥。
她戚激地看着他,他是个好男孩,她上次利用了他他也不生气,还是一样对她很好,让她心里既感激又抱歉。
“别这样看我,我其实很想把你抢过来,可惜爱情凭的是感觉,你对我没感觉,我就算找唐则安单挑都没用。”谢祥毅懊恼地叹气。
爱情如果可以靠打一架决定胜负就好了,起码真要干架,他可不一定会输给唐则安。
她轻拍了他一下,微微一笑。
他转头看她,怜惜地道:“不想笑就别笑,我倒希望你哭一哭,发泄一下,别闷坏了。”
她怔了怔,垂下头。
如果可以,她也想大哭一场,但自从唐则安离开后,她就再也哭不出来了。
心口像被什么封住了,那股酸楚刺痛,就这么锁着,闷着,在里头慢慢蚀融她的心,她的爱,她的声音……
这痛,她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消除,也许到死都化不去了……
一阵冷风吹过,扬起了她的发丝,她瑟缩了一下,靠向走廊石栏,仰望向教室外的几株高树。
十二月,山上应该已是一片枯黄了,城市里的树叶却还坚持着最后一抹翠绿,彷佛不舍得离开枝干,拚了命也要撑到最后一刻……
正沉思着,她突然瞥见操场对面围墙边的树下,立着一个高挑黑色人影,正朝着她这个方向凝望……
她瞪大双眼,浑身僵直。
那是……
“煦和,你怎么了?”谢祥毅看她怪怪的,奇道。
她没有回答,目光锁在那抹人影上,然后像疯了似的,沿着走廊狂奔。
“喂,童煦和!你干嘛?喂……”谢祥毅吓了一跳,立刻跟着追去。
没有理会其他同学惊讶的眼神,她冲下走廊,直接穿越操场,可是当她来到树下,那人却已不知去向。
她上气不接下气,在几棵大树问寻人,满脸焦急。
“童煦和,你在找什么?”谢祥毅抓着她问。
是他!是唐则安!他来了!
她无法出声,只是不停地搜寻,整颗心急遽鼓胀狂颤。
原来……她是这么想见他!好想好想见到他啊!
可是他不见了,明明刚才还在,却又走开……
在哪里?他在哪里?如果不想看到她,他为什么还要来?为什么……
像个找不到亲人的孩子,她不断来回打转,满脸惊惶无助。谢祥毅再也看不下去,冲上前抓住她,大暍:“你不要找了!煦和。他不在这里,他根本没来,也不可能来,是你看错了!看错了!”
她猛然顿立,呆愕地看着他。
唐则安……没来吗?那人影,不是他吗?
谢祥毅心一揪,忍不住将她拥进怀里,对她的痴傻既气又怜。
“拜托你,别再想他了,放过你自己吧!”他低吼。
不要想他?她也不愿想啊!可是心不受控制,脑不受控制,思念……不受控制
她,早已不是她,现在能主宰童煦和这个人的,只有唐则安,只有他而已!
可是主宰一走了之,她成了失物,没人招领,除了等待,除了想念,她还能怎么办呢?还能怎么办……
张开口,她那一个月来都发不出声音的喉咙,终于哭喊出了心里的悲切。
“啊……”
围墙外,唐则安一身黑衣,面对着墙,静静地站着,他右手紧握成拳,俊脸困倦,神情痛苦压抑。
他不该来的,即使想念到心痛,也该忍住,因为看到她之后,心更痛……
天知道他要用多大的力气,才能阻止自己冲进去抱住童煦和;要用多强的意志力,才能克制自己不去嫉妒谢祥毅。可是他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偷偷地来学校看她,偷偷的站在这里,忍受内心的煎熬。
这一个月他是怎么撑过来的,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满脑子都在想她,担心她,放不下她;曾以为避着她就能平静,离开后才发现,见不到她,那份牵挂反而更强烈,更无法自拔……
或者,一开始就不该接她回来同住,如果他只匿名资助她,那么他们不会相识,不会有交集,更不会爱上彼此……
这都是他的错,他错误的决定,害苦了自己,也害苦了童煦和,曾发誓要把她失去的全部还给她,可是到头来,他除了伤害她,什么也没为她做。
和他在一起的这段时间,她从没快乐过……
“总经理,该走了,李小姐还在等你试礼服。”江秘书来到他身后催促。
他一怔,收摄心思,拧着眉峰,转身走向座车,脚步沉重如铅,却相当坚决。
现在,他唯一能为童煦和做的,就是切断她和他之间不该有的羁绊。
他要和李瑞芸结婚,然后,让童煦和彻底将他忘记。
也让自己彻底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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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则安要结婚了!
童煦和呆望着电脑里的新闻,没有表情,也没有反应,心,早已痛到麻木。
陈嫂不让她知道,藏了好几天的报纸,可是陈嫂不知道,电脑里的消息比报纸还快、还详细。
再说,盛唐集团也算是国内的大财团,媒体当然不会放过炒作的机会,努力地把唐则安和李瑞芸的身家背景交代得一清二楚,更大肆描写这场婚礼将会有多盛大、多豪华……
新闻里还附上男女主角从婚纱店试完婚纱礼服后携手出现的照片,看起来就像王子与公主,相当登对,也很……遥远。
那不是她的世界,她在这一刻更能体会,她和唐则安之间的鸿沟有多么巨大。
所以,他不能爱她,她也不敢爱他。
颤抖地将萤幕关闭,她趴在书桌上,早已隐隐作痛的头,更加抽眩不适了。
搁在一旁的手机突然响起了简讯的短铃,她慢慢抬起头,拿起手机,是谢祥毅传来的简讯。
你还好吗?需不需要我去陪你?
她眼中浮起了薄雾,谢祥毅真的是个体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