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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啸天抬脚缓缓向着筝走了过去,轻轻划拨了一下琴弦,筝发出一阵音阶,不一会儿便停了下来。
“好久没听你唱歌了。”陈啸天的手指离开筝,看着站在屋中间的沁湄,缓缓说道。
“啊?陛下不是先前在太后那听过了么?”沁湄有些哭笑不得。这陈啸天是想打破两人的尴尬,说点什么?
“那不算,那是你唱给太后的。”边说着,陈啸天走到桌边,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提过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你这里的丫头,真是被你宠坏了,都不来给朕送盏茶。”
“啊?民女这就叫她们送来。”沁湄有些没脾气,自说自话的闯到别人屋里来,还反客为主了。不过想想,这行宫都是他的,当然,这屋子也是他……了吧。
“哈哈,不必了。”陈啸天已经从茶壶里倒好了茶。还好,看来服侍的丫头还算尽心,茶水是温热的,正好入口。随即接道:“朕说说而已。”
陈啸天刚说完,就听见窗外凝香过来给沁湄回话,说没想到齐王要来拿水晶饺子,剩下的都分完了。只能重新做一批。
“那就让他们现在做吧,朕等的急。”陈啸天嘴边挑起一丝笑,看着站在门边蹙眉的沁湄,不由的心情好了起来。
“沁湄,朕……饿了!”把玩着手中的小茶杯,陈啸天忽然提了个要求。在太后那里没什么胃口,也就没吃什么东西,倒是酒喝了不少。这会儿在沁湄这里放松下来,忽然觉得腹中饥饿了。
沁湄从陈啸天跟着她从太后那里出来,就有些心神不宁。她知道陈啸天要跟她说些什么,却不知道他要说什么,好不容易等到他听似正儿八经的开了个头,唤了她的名字,却说出来的是他饿了。虽然有些失望,但是她不能把情绪带出来。
“陛下饿了?”沁湄在心里叹了口气:“厨房里应该还有炖的鸡汤,陛下不嫌弃的话,就尝尝吧。”鸡汤是凝香给她炖的,加了些草药,小火慢炖,然后隔水保温,就怕她晚饭没吃饱,好回来加点餐。
“沁湄,给朕……唱首歌吧。”陈啸天没接沁湄的话,又继续提着要求。
“啊?那鸡汤……”沁湄还想着鸡汤的事情。
“朕又不饿了。”陈啸天笑了。沁湄今天的反应很是奇怪,接话都慢半拍。一副愣头愣脑的样子,跟她平日里干练的样子大相径庭。果然,逗一逗真好玩儿。
沁湄心里满满的槽都要溢出来了,可是不能吐。只能默默咽下。谁让人家是君主呢?她只得默默地向筝走去。
“陛下想听什么?”站在筝边,沁湄问道。
第二十九章 愁不识;归何期?
“随便吧,听点欢快的吧。”陈啸天又给自己倒了杯茶,翘起二郎腿做好了享受美妙音乐的准备。
沁湄想了想,苦笑着摇了摇头,嘈嘈切切的拨起了琴弦。一勾一抹,一撮一托,轻快的曲子如流水般从琴弦上泻出,瞬间打着旋儿绕住整个屋子,然后从窗缝,从门槛从房梁上的缝隙中,溢了出去。
陈啸天就这样一直盯着沁湄。盯着沁湄的双眼,试图把这双眼和梦里的那双狐狸眼重叠在一起。
沁湄开口唱道:
“无可奈何花落去,月下美人不识愁。
何时春来?何时燕归?
花自飘零水自流,君若无心我便休。
何来相思?何来闲愁?
相思无解,燕归可期。
今夕道何夕,何夕谁解疑?
今日道明日,明日有的是!”
刮弦,收音,沁湄又在心里叹了口气。才这么一会儿,不知道自己叹了几口气了,也不知道要长出来几条细纹了。
很多事情她不明白,也想不明白。能问谁?好像谁都可以问,却又好像谁都不能问。于是这些问题只能埋在心里。猜?怎么猜?难道真的要学那些世家小姐做派,拈朵花儿,揪着花瓣,然后数着:“他爱我,他不爱我,他爱我,他不爱我……?”
她有些不明白,自己于陈啸天而言,不是江山美人间的取舍啊。他到底是想什么呢?
“今日道明日,明日有的是……”陈啸天喃喃念着最后的这句收尾词。明日有的是,有的是,有的是啊!忽然抚掌他大笑起来。
“一直都说沁湄姑娘是小女儿态,没想到,也能这般无赖啊!……哈哈哈哈哈哈。”
“陛下慎言!”沁湄反驳道“民女那里无赖了?”
说着便从锦凳上站了起来,活动一下手指,绕过筝,走到桌边,打算倒杯水喝润润喉咙。
“我若无心,你便要休么?”陈啸天忽然停下了大笑,一脸认真的看着沁湄,严肃的问道,自称也忽然变了。
这个女人到底想的是什么?他能花时间来看她,来陪她,甚至给她不低的分位,她还不满足么?这些问题陈啸天自己想了很久,仍然想不出头绪,完全不理解沁湄的脑回路到底是什么走向。
然后所有的问题又绕回到山顶的原点。不能给她一双一对就是无心?若我真无心了,你待何如?
沁湄被陈啸天盯的心慌意乱,伸出去准备拿杯子的手在半空中迟疑了一下,却还是把杯子拿起来,双手握紧。
她不知道该如何答话。陈啸天的问题太犀利,她有点顶不住。有心回答“是啊”但是话在喉咙里,却开不了口。
一时间,屋里压抑极了。陈啸天一言不发的微微低头看着沁湄,眼神不怒自威。
沁湄抬眸看着陈啸天。
怎么办?怎么回答?她实在不知道怎么化解目前的状况,眼神中充满了惊恐和迷惘。
不知怎么的,沁湄的的眼睛和陈啸天梦中那白狐的眼睛重合在了一起。
是了!就是这个眼神!就是这种疑惑的眼神!和梦里的那只狐狸,一模一样的眼神!
“原来你真是那只狐狸啊……”陈啸天看着沁湄的眉眼,慢慢伸起手,想抚上沁湄的眉尖。
“什么狐狸?”沁湄吃惊不小,吓的向后退了一步。
难道陈啸天知道自己是白狐的事情了?这不可能啊,谁告诉他的?难道是冬瓜和尚?冬瓜和尚也在行宫,沁湄是知道的。也远远的打过几次照面。可是这和尚先前说过不会说什么啊。
沁湄这往后一退,陈啸天才觉尴尬,只得把伸出去的手虚握成拳,遮在嘴边,佯装咳嗽了几声。
“我前日梦见一只白狐。”边说着,陈啸天走到软榻边上,坐了下来,“那白狐抱着一只桃子。”
沁湄听罢,舒了一口气。原来是他的梦啊。不是被他知道了前情就好。
“你与那白狐的眼睛及像!”盯着沁湄的眼睛,陈啸天笑道:“我忽然有点分不清了。”
“陛下真会开玩笑,民女怎么能长的像只狐狸呢……”沁湄笑的有点尴尬。本来就是只狐狸啊,怎么能说是像只狐狸呢。
沁湄语音落下,两人都没说话。气氛又开始尴尬。
“屋里有些……闷,民女去开个窗……”沁湄打破屋里的平静,有些尴尬的找了句话,说完就朝窗边走去。浑然忘记了手上还捏了一个杯子。
“我要走了。”看着沁湄的背影,陈啸天忽然开口了。
沁湄刚迈出两步,忽然听到陈啸天的话,有些不明就里。
“走?”她猛地转身,层叠的绿色裙摆瞬间绽开,犹如一朵娉婷的花。
“去哪儿?”沁湄不解。
“出征!”陈啸天终于说出了要跟沁湄说的话,这几天他就一直在想着要不要亲自告诉沁湄他要出征的事情。这下说了出来,有些释然。
“啊?出征?”
“嗯!”陈啸天点点头
出征啊,沁湄心下凉了半截,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虽然从丫头们的只言片语中,沁湄早就知道了事情的大概,也知道陈啸天可能要御驾亲征。
但是没有人和她正儿八经的说过,她也就当完全不知道这件事情。
是不想面对还是不知道如何面对?沁湄自己也不清楚。
再说了,战争这种事情,谁能说的准,啥时候能回来,回不回得来……沁湄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想不过来。
她统共只有三年时间,这已经用掉了一年,他出征……万一再去个一年半载,或者更长……那她要怎么办呢?
“一定要去……么?”沁湄捏着手里的杯子,无措的问。
“你,这是在关心我?”陈啸天似笑非笑的问道。
看着沁湄的举动,陈啸天心里有了些说不清的愉悦感觉。或许是因为在太后那里多喝了两杯?是因为她关心自己而窃喜?还是因为纠结了这么多天,还是最后说了出来而如释重负?他不知道。总之,就是愉悦,从头到脚每一个毛孔都那么愉悦。
第三十章 韶光换;花火暖
看到沁湄慌张无助,第一时间,陈啸天是开心的。就如同刚捉弄了邻家妹妹,把人小姑娘弄的嚎啕大哭的臭小子一样的开心。
但过了一会儿,心里又有些泛酸。他这一走,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何时才能见到沁湄,见不到,会想她的吧,不知道他不在的日子里,她会不会想自己。
忽然,有些不舍。
陈啸天走到沁湄身边,推开窗户,窗外的风一下子就钻了进来。仿佛屋里的沉闷被这凉风吹干净了一般。
“我尽快回来。”看了一眼远处黑压压的桃林,陈啸天答道。
这冬日的风还是有些冷,只是一会儿,陈啸天就又关好了窗户,怕沁湄冻到。
沁湄还处于没有消化掉陈啸天的话的状态。出征啊,他要出征啊……什么时候回来?真的要一年两年?会不会受伤?会不会伤很重?会不会回不来?各种念头在沁湄脑子里不停的闪,就像一锅沸腾的水,不停的翻着泡。
“沁湄,我要走了,再唱首歌给我听吧!”陈啸天的手覆上沁湄的手,掰开她手里攥着的杯子,把她因为紧张而发冷,因为一直紧扣着杯子而发白的指尖握住。“别再唱我若无心你便休了,好不好?”
沁湄本来的思维就不集中,这样被陈啸天轻声请求着,一时有些找不到方向。她本能的抬起头,看着陈啸天的眼睛,像被吸到他的温柔里。
“好”她点点头,陈啸天牵着她走到筝边上,扶她坐下,自己就跪坐在沁湄旁边,认真看着沁湄的每一个动作,想把这些都记下来,日后见不到她的时候,可以拿出来聊以慰藉。
“酒渐残,月已弯,惊觉韶光换。
牵愁肠,挂思量,青丝为谁绾。
可期?
可欺?
誓言可依?
何来桃花十里……”
沁湄唱着唱着,忽然觉得有些心酸。扭头看了看身边一直盯着她的陈啸天,眼眶居然湿润了起来。
放缓了节奏,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的吐出去,轻轻唱出最后一句。
“不问归期……”
听到沁湄开口,陈啸天忽然反应过来,上次听这曲子的时候,是自己弄错了。原来不是沁湄要走,而是沁湄知道他要走……不问归期,不问归期……为何不问呢?可是就算真的问出来了,自己要怎么答呢?
“定回来陪你看那桃花十里?”这不可能啊,她一定想问的吧,却不知道自己会怎么答。怕自己为难,于是她便不问?
沁湄弹完最后一个音,手指并未离开琴弦,只是这么怔怔的放着。眼神像是飘在桌上的红梅上。
看着眼中烟霭的沁湄,陈啸天的心口有一丝抽痛。好像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似乎明白了这个姑娘。
他把沁湄还搭在琴弦上的手握起来,她的手指还是那么凉。她把她的手指放到自己的唇边,亲亲吻在她的指尖。
细细的吻,象吹过草原的微风,轻柔,慵懒,让沁湄整个人都柔软下来。她闭上眼睛,有些贪恋现在的感觉。
不用剑拔弩张,不用费心思量,不想过去,不想未来,不想任何不相干的人。
只是这样,软软的,暖暖的,不好吗?
忽然而至的敲门声打碎了满室的迤逦,陈啸天慌忙松开了沁湄的手。沁湄也惊觉自己泪眼朦胧,赶紧拿了帕子,按住眼角。
“陛下,水晶饺子做好了,是否可以启程回去了?”冯公公的声音略带颤抖的在门外响起。
其实,饺子做好一阵子了。
但是四个姑娘谁也不肯去通报。谁知道屋里什么情况啊。万一有事情,主子们会唤她们的。没声音,就别去惊动为好,再说了,没听见姑娘在给陛下唱歌吗?这个时候才不要去做这个讨打的人呢。
冯公公也是无奈,皇后那边的人过来催着问饺子好了没,说皇后要守夜,怕夜里饿了,得备上吃的。
这也是明里暗里提醒冯公公,今儿年三十儿,陛下怎么的也得去皇后那儿过夜吧。在沁湄这里窝着不出来,算个什么事儿啊。这祖宗规矩不能乱了。
冯公公想让这丫头们去通报,谁知道这四个丫头一听这事儿,麻溜的都跑没了影。他本想再拖一拖时间,等陛下自己出来,没想到陛下一直也没出来。倒是皇后派来的人都催了三趟了,实在是没办法,这才拉着老脸,硬着头皮,如泣如诉,温柔婉转的敲响了沁湄的房门。
“好,这就走了。”陈啸天回答着冯公公,眼睛却一直盯着沁湄。从她的眼,盯到她的手。
“要走了。”陈啸天扶着沁湄慢慢从绣凳上站起来。他有些不想松开她。不知道为什么,只要和她依在一起,就觉得浑身通泰,有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这种感觉是从来都没有过的,现在正沉浸其中,当然不想离开。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温柔乡?陈啸天在心里问着自己。
“嗯……”沁湄埋着头,小声回答。
陈啸天咬了咬呀,扭头便往外走,沁湄想叫住他,却开不了口,就这样眼看着他走到门口。
正欲打开房门的陈啸天忽然停住,猛地转身,奔向沁湄,紧紧的将她搂在怀里,不由分说的吻上了她的唇。
窗外不知道谁在放花火“啪”的一声,一朵烟火在空中炸裂,照亮了整个夜空,也炸响在沁湄的脑海里。
淡淡的熏香和浓浓的酒香,调和在一起,入侵了她的呼吸。
这是……被强吻了?
“啊……”沁湄惊呼一声,可没等惊讶完,声音就被堵住了。
陈啸天趁着她呼喊,就这样趁机入侵了她的唇齿之间。寻觅着渴望已久的甘甜。
少顷,他依依不舍的离开她的温柔,把眼神还有一些迷离的她揽进怀里,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句:“等我回来!”
说完便扭头推开房门,接过冯公公递过来的披风,头也不回的大踏步而去。
见齐王一行人走远了,这群丫头们才钻了出来,嘻嘻哈哈的跑到沁湄屋里,招呼她出去放花火。
“姑娘别傻坐着了,大过年的,就要放花火啊!”云裳走过来,帮呆呆坐着的沁湄卸下发间的钗环,带上厚厚的帽子。
海棠拿过披风来,期待的看着沁湄,笑着说:“宫里给发了好多花火,可好看了,大家都没舍得放,打算跟姑娘一起玩呢。”
和素手凝香厮混的久了,海棠云裳的胆子也日渐大了起来,在沁湄面前更放得开了,比如现在这种情况,放在以前,她们两打死都不敢自作主张。
沁湄坐在桌前,还想着先前陈啸天要出征的事情,心里有些担心。但抬眼看看绕在自己身边带着期望的青春少女,无奈的笑了笑,点了点头,跟她们到了院子里。
素手凝香胆子比较大,燃了香,嘻嘻哈哈的点着引线,急忙跑到一旁,和其他人凑成一团。
是啊,过年了。这算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春节吧。
“花火花火,我翁私我,噼啪噼啪,羊彘归家。
花火花火,我翁戏我,不怕不怕,禾黍至家。
花火花火,我翁教我,来呀来呀,福禄满家。
……”
海棠和云裳在一边,唱起了齐国人耳熟能详的烟火歌,说是过年放烟火的时候一定要唱,这样才能祈求上苍,保佑来年风调雨顺,五谷满仓。
海棠起了个头,云裳跟着唱了起来,接着,院子里来一起放烟火的丫鬟小厮们,都一起唱了起来。
“花火花火,我翁私我,噼啪噼啪,羊彘归家。
花火花火,我翁戏我,不怕不怕,禾黍至家。
花火花火,我翁教我,来呀来呀,福禄满家。
……”
欢快的歌声和着噼啪的花火声,好不热闹。
凝香拿过一个大花火,一边嘱咐沁湄捂上耳朵,一边伸手去点。
“啪”的一声,窜到半空中的烟火炸裂了,沁湄忽然想起了先前的那个吻,不由的抬起手来,抚了抚嘴唇。
“等我回来!”陈啸天的话好像又在她耳边想起。
“嗯”沁湄轻轻的对自己说:“等你回来!”
第一章 桃花树下忆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