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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界囧史-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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灏景继续躺在榻上,脸还是惨白没有血色;眉头还轻轻蹙着,样子整一个我见犹怜。

但是鉴于这人一贯平行不良,再加上他在睡下之前还咬牙切齿咬出一句:“博伊那老匹夫,回去跟他有一笔好帐算!”是以我对他的同情之心有如黄河之水奔流东海不复回。

还未等得我发挥一下闲书女角儿的温婉体贴唤他起床用膳,灏景自己一咕噜坐起来,一看没摆碗筷便嚷起来:“咦?怎么没有勺呢?没勺怎么吃啊?”然后手一指看都不看我盯着鱼汤使唤,“拿勺去!”

和睦温馨唯美煽情的场面一而再再而三的被破坏,我特意选了把豁了口的勺子塞他手里,同时决定再不费力不讨好去培养什么氛围,我怕他没冷死我先吐血而亡。是以这顿原本应该温情脉脉的饭被我门吃得犹如博伊三叔的家宴一般板正而疏离……唔,如果博伊三叔也设家宴的话。

大约是觉着一直这样沉默下去气氛忑僵硬了些,老乌龟努力发挥他的话唠本质没话找话,于是左顾右盼了一番以后像找到救命稻草一般开口道:“唔,哈哈,灏景初时心里没有白费,你们瞧外面的桃花开得多好!夏天的桃花,不容易啊不容易!”

话音未落灏景的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青,最后干咳一声,捧起汤碗扣到脸上。

老乌龟一击不中,再接再厉,这次他伸头往我碗里一瞧,伸手夹了一大筷子鱼扔进来:“丫头吃啥补啥,来,吃个鱼头!”

我看着碗里目光愤恨死不瞑目的鱼头,一时间默默无语。

老乌龟二击再不中,灰头土脸的端碗喝汤。

最后还是灏景连喝三碗汤,大约回过些神来,一抹嘴巴转头看向外头渐渐转紫的灵气喃喃道:“恢复得如此快,怕是再过不久便能出来了。”

老乌龟连忙接起话头连连点头道:“说起来他若醒来,你也可以放心些。”

“……”灏景忽然令人齿冷的笑起来,磨着牙道:“他醒来我便更要操心了!”

说到这里我才大约估计着能插嘴了,遂小心道:“你做什么要操心玉锦?”

灏景皱起眉头面无表情看向老乌龟:“谁是玉锦?”

“呃……”老乌龟尴尬道:“你不知道你弄来的是两股气么?”

灏景又沉默着啃汤碗去了。

……不得不抱怨一句,这顿饭真是吃得很没有气氛而且诡异。

我也翻白眼咬着汤碗。

待到东方发白,老乌龟脚踩西瓜皮溜走而灏景又掀开褥子准备往里钻时,我终于忍不住道:“你不回去不要紧么?”

“天上一日,人间三年;我才来这里半日不到,上面根本没人会发现我不在。”他扯紧被褥轻描淡写老神在在答道。

我不甘眼睁睁看着这卧榻尽入人手,赶紧也挤身坐上去,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腿进去点,榻小有点挤!唔,看你平常挺谨慎的,怎么又着了博伊的道了?”

他侧过身子,脸还在被褥上蹭了两下才从鼻子里哼哼:“我下朝回来没看见你,听人说前两日有个博伊的侧妃在大门口拉着你死活不放手一口一个孩子,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去看了看。”

……我朝天翻了个白眼,这八卦的版本竟未被我猜中,着实令我有些始料不及。果然单纯的男女纠葛永远比不上有孩子插在里头么!

话又说回来,光去“看看”就看成这个样子,看来我平日还是高估他了。

我继续往里面挤,脚踩到榻沿上抱膝而坐:“一个禁咒术就把你弄成这样,你的前途可堪忧虑啊!”

这回他连眼皮都不抬,闷闷道:“若不是我一时大意,这么笨的法术焉能困住我!”

回想起以前大师兄每每用这招对付我一抓一个准,他这说法着实让我伤了一把自尊心。我在心中认真衡量了几番是否要趁他现在有伤在身报复一下他以前对我的诸般虐待,后来猛省现在逞一时之快,等他以后好了必定要千万般报复回来,遂熄了这个念头。只在心下暗记了灏景是妖这个可以称得上惊天的秘密,以后万一他要做什么我还有个与他讨价还价的砝码不是!

“对了,博伊知道你被禁咒术所伤了么?”

他摇头:“他甚至不一定知道伤的是我。”

又沉默一会,奇怪的是今天我一点也不困。现在我的背已经贴在墙上,可以伸直了腿坐着,我放松了身子看着外面的桃林,最后还是开口道:“你与黎渊认识?”

“不认识。”他冷冷回答,声音清脆冻人得很。

我打了个冷颤;“不认识?可是听你的口气,你与他好像不止认识,还熟得很!”

“我是认识这个魂,不过,并不认识黎渊。”他淡淡道,“这魂以前,叫钦锫。”顿了顿,他似乎在考虑要不要说,“我与他熟。”

我斜眼瞥他,就这么句话需要考虑这么久?

钦锫啊……说起来,上次在那边那个茅屋,他确实曾发过“钦锫这家伙不干好事!”的抱怨呢!

脑中灵光一闪,我又想起十九师弟那个让我吃了山鬼好几个冤枉栗子的八卦。

那日师父与人讲道法,我与几个师兄弟便称便开小差偷喝师父藏起来的酒,期间不知道谁提起当年的妖王帝俊还是神身的时候也是喝酒的好手,又一次与伏羲斗酒,两人喝得是天地变色日月无光,那时只是饮酒作乐,谁知后面因缘际变,两人真在战场上斗到天地变色日月无光。说完感慨一声,听说那帝俊是伏羲亲出,原本大权在握,可惜却不知珍惜,利欲熏心想要称霸,终究死在伏羲手里。十九师弟便梗着脖子反驳说众人只知帝俊反伏羲,却不知道其中另有隐情,帝俊根本是背了黑锅,成了他人争斗的牺牲品。

众师兄原本对上古一战听得是腻腻歪歪谁提烦谁,但是十九师弟说帝俊是牺牲品却从未听过,男人一般不是八卦的人,一旦八卦起来便不是人;何况其中还夹着我这个假扮男人的女人,是以众师兄弟哗的围住十九师弟,要求他讲个清楚。

十九师弟说他也是听他的祖辈说的,说是初时上界原有三神,伏羲,女娲,还有水神应龙;原本三神共存,造福人神两界;后来水神应龙却生了别心,与伏羲、女娲反目最终被二神剿灭,那帝俊虽是伏羲说出,平日却与应龙交好,应龙死前曾将亲女红莲托付于帝俊,后被伏羲风闻,便要斩草除根,帝俊不肯辜负故人之托,伏羲又不肯罢手,最后才率了一众善战之辈叛了伏羲。

这个八卦里头本没有钦锫什么事情,只是在讲到应龙时,有人插了一句传闻应龙虽是男神,却柔美异常,比之女娲亦不逊色。旁人便说这是以讹传讹,男生女相,终不如真的女子那般娇羞浑然天成。十九师弟便说,初时应龙深居宫中,外人难见其影,偶有一日出得宫去,立即便被一个神将误认作神女上前调戏。

那个不辨男女的神将的名字,便是钦锫。

那日大家喝着酒,忽听得一声“师傅来了”便作鸟兽散了,只十九师弟因为跟我走一道,便边跑边继续道:“其实这里头还有内情,只怕那些人听了说我胡诌,是以刚才我没说出来。”

我心中一向便当八卦是胡诌,便请十九师弟诌个尽兴。

十九师弟气喘吁吁道,那应龙虽有一女,却从未见他娶妻成婚,也未见过他的女眷,那女儿就如同天上掉下来的一般;更有那帝俊,虽然说是为了应龙之女而反,但当时有人曾目睹他身边有两个孩子。其中女孩便是后来的妖神红莲,而另外那个孩子,浑身笼着异气,能将身边之物尽数吞噬,不留一些痕迹。彼时人界刚刚成型,伏羲所要除的,除了红莲,主要其实还是那能吞噬天地的孩子。后来帝俊身死,红莲失踪,那孩子也失了踪影,不知死活。

我边跑边想,果然胡诌。若那孩子果然能吞食天地而活到今日,此刻你我便是奔跑在那孩子肚子里。

整个八卦里头,钦锫就占了了短短一句话,还是个配角。

我看了灏景一眼,他说,与钦锫很熟?

第三十一章

作者有话要说:卡文中……大家将就着看吧!

……卡文唯一的动力就是评论啊!人家要评~~嗷嗷嗷嗷~~滚滚滚~~老乌龟十分不厚道,吃完嘴都未抹干净便摇着扇子感慨月色美妙春宵苦短不采花来枉为人,一摇三摆的一去不返;是夜我只好与灏景挤着一个榻单独待到天大亮,连床被褥都没得多,真是落魄啊落魄!所幸那厮体质果然异于常人,受伤受得快,恢复得也贼快,我十分怀疑他昨晚是故意装样蹭我的汤喝。

昨晚我跟他聊着聊着什么时候睡过去的都不知道,醒来的时候我还保持着半坐姿裹着大半床被子靠在墙上,灏景头在榻中央,脚却被我挤到墙角憋着,看得我心里那个罪恶感是一发不可收拾。

初时我还想过他是否是在逞强,是以一路小心观察着生怕他在哪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再倾城一晕,我一个人可奈他不活。所幸我一路提心吊胆提回他的浣景苑都不见他有晕倒的迹象,反而是因着一路挤兑使唤我,这厮越走越精神,越走越亢奋。走到大门口甚至大喝一声:“主子回来了!小的们出来!”那架势活似抢了小娘子凯旋回寨的山大王。

话音落处还真有一帮子人哄得迎了出来,顶头走的却是脸色黑黑也难掩得色的博伊三叔。

我心下暗惊,这博伊三叔行动如此快!亏得灏景这厮昨夜还信誓旦旦胡诌什么博伊恐怕都不知道伤的是谁!我看博伊分明是早布好了天罗地网干等着这厮往里跳。

谁知这么笨换谁都不会上当的方法,就这厮还真往里跳了。

回头想起灏景会栽在里头,本夫人我起着主要作用,我些微觉着有些不好意思,方才一路上他挤兑我我都未怎么顶撞他,多多少少算是羞恶迸发觉着有愧于他罢。

我看着博伊三叔左右围着一群同样杀气腾腾面色黑沉的武将排场盛大,不由摸着下巴,暗道好经典的阵仗,莫非博伊三叔也喜欢看闲书?而且还忒喜欢闲暇无事扮奸角来娱人自娱。

嘿嘿!博伊三叔果然甚有喜感!

灏景还保持着大王归寨的气势双手卡腰,耷下刮我一眼不屑嗤道:“唯恐天下不乱!”

我扯着扇子曼波回眸,悠悠白回去一眼:“那你又在那里鬼笑作甚?”

灏景猛瞪我一眼,我用团扇捂着脸在后面笑。

一段时间相处下来,也说不清为什么,就是觉着这厮也就是脸色黑些声音高些,实际是绣花小猫布老虎一只。

不过是猫是老虎,对其他人时便难讲了。就拿眼下博伊三叔来说,我多少有些幸灾乐祸的暗想,灏景才扬言要好好跟他算账,眼下他倒先撞进网来,真是……不得不称赞一声勇气可嘉。

唔,还是不如说无知遂无畏比较恰当?

四下里搜寻了一下,还是不见清音的影子。

博伊双手笼在袖子里,板着脸道:“三叔今日下朝路过贤侄行宫,却扑了个空,原来是与侄媳出去了!”嘴皮扯两扯算是笑罢?三叔他老人家继续道:“贤侄下朝便直奔温柔乡,虽然小夫妻恩爱是有的,然而你即是下任天君,便要多放点心思在正事上才是正经!”

灏景撇撇嘴也扯扯嘴皮道:“三叔教训的是,侄儿年轻荒唐!”

……扇子也遮不住我的青天大白眼,这厮真是撒谎不打草稿!三叔三叔叫得是一个顺溜!他即认识钦锫,年纪怕比现在的天君还大,初时我还以为自己吃了嫩草占了人家便宜,现在才知道这厮整一个老不休。

抽回思绪,这边厢灏景也笼着两只手在那装淡定,只微勾起两只眼睛笑说:“说来峻黎代替博伊三叔下界历劫的日子似是提前到明日了呢!”头也不回的道:“紫苏过来。”

……你当唤小狗呐?还“过来”!我抽抽眼角,念在现在的情况不适宜起内讧,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磨磨蹭蹭跟过去了。

灏景神色谦和的向博伊礼了一礼,却在擦肩而过时时对着他耳朵轻轻道:“如此,峻邱兄弟的军队不知来得及来不及了呢?呵呵……”声音不高不低,刚好够我和博伊听到。

博伊的脸刹那间比灏景昨夜还白。

待得我俩进门,灏景转身微微一笑:“三叔,峻邱兄弟近来身子如何?前日听闻峻邱兄弟在北方之地不大适应,灏景心下甚是挂念。既然兄弟身体不适,灏景已经上奏天君,不日代管峻邱兄弟那摊子事了,还请三叔、峻邱兄弟多宽心!”

然后也不等博伊反应便眼一耷一扬袖子流里流气的喝道:“关门,撒盐,焚香!”一系列动作之流畅神情之自然看的我是目瞪口呆:“这,你也忒嚣张了些罢?”

灏景两眼直瞪门口,仿佛要在上面挖两个洞来,语气倒还是悠悠的,拈着下巴道:“不让他弄清楚现在的情况,他还要在此聒噪。”

我低头思索着灏景先前那番话的意思,心中忽然一跳,脱口道:“莫非博伊,竟想要篡位?”

“凭他也配!”灏景陡的阴森一笑:“给他这么个做好父亲的机会,我真是仁慈……”

我猛的后退两步,离开他寒气波及的范围才抱着身子道:“峻邱……你对他做了手脚?”

灏景鼻子一哼,似是不屑至极。

敲敲脑袋,我也真是傻,北方之地,是老乌龟的领地。

灏景照例躲到他的小书房酝酿奸计去了,我便由一双小宫娥领着回房。

推开房门,明明只是一日未归,却觉着好像离开了很长时间,看着这宽大舒适的床,厚实轻柔的褥,一声感叹从嘴里一出来。

是床褥!只属于我一人的宽大床褥!经过昨晚那夜,我对眼下的福祉甚感珍惜。

说来也怪,其实算起来钟山也不定便真是我家,我却一直觉着那里是我的归宿。我与灏景相识多久不明,对于现在的我,他甚至还算得陌生人。但是昨夜见着他那惨白毫无生气的脸,我的心还是陡的跳了一下,揪了起来。

……说来这两处我都是寄人篱下,但是现下我却有些迷茫,若是真有一天我不得不离开,还能像初时背着褡裢站在门口向里张望那样洒脱没有牵挂么?

我猛然一抖,莫非我是好逸恶劳,只想靠他人接济浑然度日之辈?

唔,好像这也不坏啊……

莲池上雾气缭绕,薄薄的散进窗子。池里的花影影绰绰,如梦似幻。

“夫人,外面雾浓,奴婢把窗户关上罢!”宫娥小队长,现在我终于记着名字了,璇若,每次听到或念出来我都觉着有些晕晕乎乎的。

璇若走去将窗子关上,伸头轻声嘀咕:“怎么搞的,才几日间,竟变成这样。”

我好奇的凑过头去:“变成哪样?”

璇若吓一跳,赶忙回头说:“回夫人,是奴婢见这雾来得奇怪,奴婢多嘴!”

我笼着手挤过去又推开窗看着那一池云遮雾绕的莲花不解:“这水池上笼些雾气有何古怪?”

“是,是奴婢多嘴了,”璇若低着头回答:“只是……以前这莲池都不笼雾的……”

“吓?”我奇道:“对了!以前是没看见有雾……唔,”我思索一会拿扇子抵着下颌望天道:“这说明这莲池终于有身为一个水池的自觉了!这是好事么,有什么好担心的!”

“……夫人说的是,奴婢多虑了!”璇若低头抿着嘴道:“请夫人好好休息,奴婢告退!”

说着轻轻带门出去了。

眼光落回池子,我微微别起眉头。

不是错觉,这些雾气真是这莲花阵阵外溢的灵气,凶猛的灵气,夹杂着丝丝瘴气。

就同当年的十九师弟一样。

初时与我拼一张桌子一同八卦并经常有意无意便八出惊世骇俗之卦的十九师弟元逸,三百年前再偶遇,却已成魔,封在师父的法器里。

当年师父最头疼的有两个徒弟;最喜爱的,大师兄曾不无妒忌的说,却也是其中一个,当然不是区区本夫人在下我,而是聪明伶俐,颇具慧根的十九师弟元逸;初时师傅常拈着粘上去的假胡子眉眼带笑望着元逸,背着他说这孩子将来定成大器,说完还不忘鄙夷的看我一眼道这孩子顽皮是顽皮,却不比小九儿顽劣成性!

我不知道期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彼时我跟着老乌龟混进蟠桃会时再见师父他老人家,依旧神色俊朗,却已满头银丝,白发三千丈。

听说以前十九师弟的命簿还是司命亲手写就,前途不可限量;却原来司命司命,也有算不尽的时候。

晚间莲池的雾更深浓,我关了窗子在屋里练字。

天宫的白毫丰盈有弹性,写出来的字苍劲有力。我看着纸上龙飞凤舞,笔法苍劲的“惟灏景与小人难养也”十分满意,翻身上床睡得十分香甜。

人道香梦沉酣,我这一睡过去,梦酣难醒。

不错,本夫人我,又做梦了。

许是睡前看了过久影影绰绰的莲花,是以梦里的身影,全都影影绰绰……唔,也可以说是鬼影幢幢。在广阔的,装饰着很多古怪不知名兽类雕塑的宫殿里并肩而行的鬼影。

“谁在那里?”其中一人目光忽然转过来,我吓一跳,这才发现还有个小孩在我靠着的那根柱子那里藏着。

“也许是小动物吧。”另一人似乎安抚着同伴的情绪,身影高挑纤细,声音却是男声无疑。

初时说话的男子顿了顿,语气柔和下来:“是我多心了。自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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