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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转了一圈,停下步来,有点严肃地看看赵芳,看看应敏,语重心长地说:“我们在各自的岗位上,都要兢兢业业,珍惜这个难得的机会,站好这最后一班岗,无愧于人民,无愧于共和国的期望。”
回招待所的路上,舒中心里非常的不平静,她在考虑着召开一次市委扩大会,政府、国有企业的处长以上干部都参加。
她要做一番讲话,说白了就是施政纲领吧。风川市下步的工作该启动了。也许,这将是一块重石落入水中,引起轩然大波,特别是那些对她寄予“厚望”的人,他(她)们会恼怒无比的,会骂声连天的。
恼怒吧,咒骂吧,即令是地雷阵,她也要毫不含糊的蹚过去。对她来说,这是一生中最后一搏了!
25
金威大酒楼18楼宴会厅的豪华包间里,正准备着一桌极其丰盛的晚宴,客人只有一个,美国S集团亚洲总裁、金威公司的合资人杰克?舒;主人有四个,这就是金威公司的四个决策人;陪客有四人,不言而喻是那以顾问名义陪伴四个决策人的三女一男。
这是一个套间,外面是休息室,意大利豪华沙发,红木仿古茶几,景德镇的薄胎白瓷茶杯,一旗一枪的极品毛尖茶,本来还有高档进口的卡拉OK音响设备,庞钰喜欢餐前在这里议论事情,嫌那些东西碍眼,责令撤掉了。里间是楠木雕花大圆桌,高靠背雕花楠木椅,椅上铺着红绒坐垫。虽然室内的西洋装饰和家具合在一起有点跳跃,但却又显示出两个顶极。
即:中西都是最好的。此刻餐桌上八个冷盘已上齐,大转盘正中,放着一只用蔬菜、三纹鱼生片、香菇做的一龙一凤象征龙凤呈祥、江山万年。桌上的酒也已齐备,“X0”、1930年窖藏的“拿波仑”。在往日此刻,宾主已在休息室议事完毕,兴冲冲准备入席。然而,今日事有蹊跷,包间里宾主一个也未到,只有几个穿红色套裙的女服务员在无聊地等待着。她们略略有些着急,因为已经过21点了,厨房的师傅们急于下班,一遍又一遍的催问多久上热菜。
在庞钰的豪华套房里,庞钰、汪宏伟、吴志远坐在沙发上,何凯则有几分愤懑地站立在窗前,望着窗外风川市的万家灯火。室内的空气有点凝滞,气氛十分郁闷。由于情况突变,他们有意将宴会的时间推后,等待有了应变措施再和杰克?舒吃饭。于是杰克?舒和他派来的几个宝贝被安排去洗桑拿,他们几人在这里紧锣密鼓地策划。
汪宏伟、吴志远二人详细地介绍了几天来市委扩大会议的情况,此刻二人感到很累,汪宏伟端着茶杯一口接一口地喝着,杯中的水已经完全喝光了,他却还在一口口地喝,他在考虑着如何闯过这一关。扩大会上,舒中的态度非常明确:风川市的改革开放必须继续进行。过去,风川不是改革出了问题,而是改革的深度还不够。如果说有问题,是因为改革不彻底而产生的。对于已经出现的腐败问题,坚决查到底,如百货大楼垮楼事件,假酒案件,东门的女尸案,以及资金使用,国土批拨等等,都要作专案进行调查。并成立了以市检察长林耀辉为组长的公、检、法大案领导小组,限期破案,以便向群众有个交待。会后,舒中还召开了一个市委市府联合办公会,明确了龙滚沟村和黄石村合并,由龙翔公司牵头,组建花岗石石材厂,批准龙翔公司对玻璃厂、纸箱厂的兼并,正式任命赵芳为锦绣制衣厂厂长,免去杨大海的厂长职务,否定了高尔夫球场的用地申请,批准与日商联合兴建高速公路的方案……
简直是大刀阔斧,显示出新市委书记的敢作敢为,会上尽管有争论,但赞成者占多数,加上舒中的态度明确、坚决,决议很快形成。别看是个女人,可她的果断、魄力在高泽群之上。
但大出庞钰几个人的意料,也大出风川许许多多干部的意料,想不到这样一个漂漂亮亮的女人,竟然有如此作风,短短两个会,就把威望树立起来了,立时有人暗暗送上了绰号:
“风川的铁女人,”与之相比的风川市长何云峰,却是那样的软弱无力,平常相当活跃的人,办起正事却粘粘糊糊,拿不出主见,这又使庞钰们气愤不已。
现在,对金威公司来说形势严峻,不但想得到的得不到,而且已得到的恐怕也要吐出来,或者随之而来的,很可能是灭顶之灾。此时此刻,庞钰也对她家那个老头子愤恨了,选的什么人?这个女人比高泽群还厉害十分。她担心的倒不是赚钱不赚钱的问题,即令金威公司在风川垮了也不要紧,换个地方,再搞个别的公司,老关系多的是,问题是怕在这儿的事了不了,脱不了手。她们在风川所做的一切,别人不知,难道自己还不晓么?
何凯在窗台上狠狠地击了一掌,骂道:“他妈的,我那个爸真是个窝囊废。”
沉闷打破,几个人开始了七嘴八舌。
其实,这些情况他们当然不是今晚才知道,市委扩大会在进行中,消息就不断传来,何云峰还利用晚上时间,专门把儿子叫回家,告诫他要谨慎行事。他已经看出舒中不是他们所希望的那种干部。但儿子怎么能听他的?而且他也无法改邪归正了,他只有和何云峰争吵,责怪他软弱无力。
庞钰叹了口气说:“认错人了。”她不禁自我嘲讽地一笑,“这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吴志远如泰山压顶似地勾着腰说:“我什么都不担心,担心的是如果假投资的事查出来,不仅巨额贷款属于挪用,还可能出现漏税偷税问题,以我们的经营额计算,加上罚款,也将是一笔天文数字。”
庞钰鼻上冒出一层细汗,吴志远和何凯没在意,汪宏伟却看在眼里,这个精细奸诈的人,几乎对每个人的特点都了如指掌,他知道,这个女人非常惊恐的时候鼻子上就要出汗。但而今,最需要沉住气的就是她,如她手忙脚乱,这盘棋就无法下下去了。于是,他轻轻咳了咳,看了吴志远一眼,说:“不要草木皆兵嘛,虽然舒中做了如此多的布置,未必就能执行下去。
中国的事说得多,做那就不一定了,有时上面三令五申,底下却纹丝不动。雷声大,雨点小的事还少么?再说,我们的领头人是庞钰老大姐,她舒中真的是个铁女人,我不信她会不看僧面也不看佛面。她也是为官多年的人,官场的游戏规则她不会不懂,除非她也像高泽群一样不想干了。”
庞钰连连点头,赞赏地看着这个丈夫当年的秘书。无怪李陵当时那样的喜欢他,还是这样的老部下忠诚啊,临危不乱,赤心可表。
她的目光他感到了,但一点都不得意忘形,继续说:“当然,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矛盾有两个方面,可能向好的方面转化,也可能向坏的方面转化,我们现在只要加强做工作,创造条件,让矛盾向有利于我们的方向转化。”
庞钰急切地问:“你说说,我们还可以做些什么工作?”
汪宏伟胸有成竹地说:“我们至少还有两张牌可打,一条路可退。”
庞钰忙问:“有哪两张牌?有哪一条路?”
汪宏伟说:“第一张牌,当然还是庞大姐你了。你德高望重,还有省委李书记这个后台。不过,事关重大,打电话不行了,得亲自登门,面对面总是好说话一点,除了表示对她的关爱,有的问题,也要月亮坝里耍刀,明砍。比如贷款问题,比如假合资问题,现在的干部,还有许多高干子女谁做生意不是这样搞的?”
庞钰觉得他言之在理,连连点头说:“你的第二张牌是啥?”
汪宏伟说:“不忙,第一点我还没说完。”他看着吴志远说:
“老吴,你应该去看看孟玉群了啊,冤家宜解不宜结,现在她女儿死了,你主动上门看看,正是缓解矛盾的机会。能减少一个对立面就减少一个对立面嘛。”
吴志远听到他提孟玉群,不由吃惊地睁大眼看着他,但听他说完后又诚服地点点头。
汪宏伟继续说:“我们的第二张牌当然还是杰克?舒了。”
吴志远担心地说:“还利用他去争取高尔夫球场用地问题?”
汪宏伟摇摇头说:“既然舒中刚否定了,又提出来,即令她想照顾关系也不好办。堂堂市委书记怎好出尔反尔,朝令夕改?这件事就先搁一搁了,以后再等时机。”
何凯有点急了,说:“可高尔夫球场的工程,包括相应建设的宾馆、室内活动场所,都包出去了,也收了他们送来的承包款……”
汪宏伟说:“也只好叫那些承包人等等了。有着急的,可以把款退他们,以免节外生枝。”
庞钰说:“我同意这样做,现在该收敛的就收敛一点,过了这关口再说。不过,小汪啊,既然不再争取高尔夫球场用地,杰克?舒这张牌有什么作用?”
汪宏伟说:“作用大哩,想想,当舒中得知金威公司的合作者竟然是她失去多年联系的唯一的亲兄弟后,即令查出了假合资,非法贷款,偷逃税,会一查到底吗?”
其他三个人几乎同时“啊”了一声,他们不得不佩服这个诡计多端的市政府办公厅主任。
庞钰想了想,说:“你还说了有一条退路,这指的什么?”
汪宏伟谨慎地看了何凯一眼,看得何凯有点心惊肉跳。
他很迟疑地说:“这可是个下着,也是不得以而为之。不这样,就只有全军覆灭。有几件事在群众中影响很大,迟早得有个交待。比如百货大楼垮塌案,假酒案,还有东门河边的女尸案,舒中在市委扩大会上点了名的,明确要求作为重案要案处理。可说是风川市的挂牌大案,现在他们放了龙滚沟那个卫民,可见目标转移了,东门女尸案凶手是谁,这说不清楚,不过也不能说和我们一点牵连也没有,死者毕竟是金威大酒楼的人。至于假酒案,百货大楼垮塌案,我们大家都清楚……”
何凯暴躁地说:“这两件事还不是你出的点子。当初你说,制造一次龙翔假酒案,就可以让龙翔公司垮台,卫民坐班房,龙滚沟大权就可让邹大利执掌,也就可以把龙滚沟吃过来。搞工程承包也是你的主意,你说这是个无本万利的买卖……”
庞钰制止地说:“小何,不要激动嘛,小汪出这些点子还是对的,确实也给公司带来了利益。怪来怪去,要怪我,千不该万不该把舒中这个女人搞到风川来,如果换个人,你爸上,或者小汪上,会出现眼下的尴尬么?现在是困难时期,我们更要同心同德共度难关。如果说在我们中暂时需要谁作出一点必要的牺牲,能保住全局,也是应该的。只要公司在,只要我在,只要我们家老李在,即令在风川这条小河翻了船,也不会把人淹死。在岸上扔两个救生圈,还不是又回到岸上了。”显然,她已经猜测到汪宏伟要说什么了,索性先给他做好铺垫。
汪宏伟佩服地向庞钰点点头,说:“我说的也是这个意思。
特别是假酒案和百货大楼垮塌案在风川乃至全省反响都太大了,要想掩盖恐怕没那么大的手掌,我现在要告诉大家一个很不幸的消息,龙滚沟的邹大利,黄石村的村长黄家兴,百货大楼那个包工头都已经被刑事拘留了。这三个家伙进去了还能不把事情原原本本交待出来?所以,我们得有一个人出来顶替着,只承认这是个人行动,与金威公司无关。”何凯愤怒地说:“谁来顶,汪主任阁下你来顶吗?”
汪宏伟淡淡一笑说:“如果我出面承担一切,能解除危机,我会在所不惜。可是小何,当初出面办理这两件事的,都是你啊。’,
何凯感到异常恼火地叫道:“可当初是你们叫我出面的呀。”
庞钰冷静地说:“小何,不要动怒,冷静下来,大家商量个好对策嘛。你当初勇于承担重任,这是我们大家有目共睹的,不但我们,就是省委李书记都高度评价你,还叮嘱我要好好培养你,以后准备往省上选拔。”经她这几句话一说,何凯安静下来,坐回沙发椅上,低着头。
庞钰继续说:“小汪刚才的建议倒是很好。常言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即令把你拘捕起来,有我们在,有我们家老李在,还能关多久?可这样,他们就不能把罪定在我们公司头上了。当然,小何你要受点委屈了。但你对公司的贡献,庞阿姨我记在心里。”
汪宏伟说:“我刚才说的只是最坏的打算,也算提前量吧。
我想事情还不会糟到如此地步,你毕竟是当任市长的独生儿子,他们就那样下得了手?从已经拘捕了邹大利等三人的动静看,到现在还没动你,可见他们也不是不在犯犹豫。我还有一个想法,趁他们举棋不定的时候,小何干脆来个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我已经在给你办去香港的手续了,这次杰克?舒回香港你跟着一起去,先在那里呆着,观察事态发展,实在不行就买个小国的护照,走远一点,谁拿你也没有办法。”
庞钰高兴得在沙发扶手上拍了一掌,说:“好,这个办法想得好,小汪呀,你这鬼肚子里还真有货哩,小何这一走叫他们的案子就查不下去了,不收兵也得收兵。小何,你还有意见吗?”何凯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还是汪叔叔考虑周到。”他已经改口叫叔叔了。
庞钰又神气活现起来:“事情就这样定了。走,我们上餐厅去,该和杰克?舒先生好好叙叙了。”她轻轻拍了吴志远肩头一下,“小吴,腰直起来,跟着庞大姐吃不了亏的。”
四人走进餐厅的豪华包间,立刻吩咐服务员去请杰克?
舒。不一会儿工夫,餐厅的门被掀开了,杰克?舒光彩照人地出现在餐厅门口,后面跟着三女一男。他穿一套深蓝色的法国圣罗兰牌西装,雪白的衬衫,紫色领带,一头浓而密的黑发,梳理得整整齐齐,青果型的脸,肌肤白嫩,浓眉大眼,鼻正口圆,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好一个潇洒漂亮的男人。
屋内四个人立时鼓起了掌。
杰克?舒洒脱地拱了拱手,说了句英语对不起。语音润滑,标准的美式英语。
庞钰竟然抢前一步,久久握着他的手说:“欢迎你,杰克?
舒先生。”
汪宏伟一脸兴奋地说:“杰克?舒先生,我要告诉你一个特大的好消息?”
杰克?舒做出很高兴的样子说:“啊,什么好消息!”他太了解这些官员了,常常虚张声势,故弄玄虚。
汪宏伟故意放慢语速说:“我们帮你找到了你的姐姐。”
杰克?舒着实大吃了一惊,有点不相信地说:“开什么玩笑,你们是安慰我的吧?”
庞钰极认真地说:“这是真的。”
杰克?舒仍然不相信:“你们该不会认错人吧?”
汪宏伟说:“你过去的家是不是在我们老风川城的林荫巷?”
杰克?舒说:“是呀。”
汪宏伟说:“你父亲是不是叫舒公韬?”
杰克?舒说:“对呀。”
汪宏伟说:“你唯一的姐姐是不是叫舒中?”
杰克?舒说:“对、对、对,”他有些激动了,“她在哪里?”
汪宏伟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她最近刚从北方调回来,担任我们风川市的市委书记”
杰克?舒简直目瞪口呆,激动得不能自已:“这是真的!?”
26
舒中早上刚走进办公室,秘书告诉她:“锦绣制衣厂前厂长杨大海要面见你,他看起来显得很恼怒,很不冷静,要不要见他。”
舒中坦然一笑说:“见。我估计这几天来找我的人不会少,凡是来找的,都见。他们心里有话,不说出来是不痛快的。
就是他们不来找我,我也要找他们。”
秘书出去了,不一会杨大海走进来,也不知他平常走路脚步就重,还是有意走得重,蹬、蹬、蹬进了办公室。今天他特别穿了一套洗得发白的旧军装,胸前挂着一颗硕大的奖章,光彩夺目。腰挺直,满头银丝似乎根根直立,颇有点战将风彩:“书记同志,你还认识我吗?”
舒中打量了下他,见他这副打扮不觉笑道:“怎么不认识,我们的老中队长啊。”
杨大海冷冷地说:“我哪敢当你的中队长,你现在是市委书记了,只有你说了算的,今非昔比哟。”舒中大度地笑着说:“看来意见不小哩,坐下吧,肚子里有啥全倒出来,你不找我,我也会找你的。”
杨大海没有坐,标准的军人“稍息”站在她面前,有几分气不平地说:“意见我们不敢有,现在谁敢得罪领导?高泽群在位时,我仅是疏远他一点,就叫我靠边站,你比他更凶,才来几天,我还来不及给你打个照面,你就把我彻底撸下来了。书记同志,我想问问你,这改革开放,是不是我们这些老家伙就该通通滚蛋?”
舒中略略变得严肃了一点,但语调仍十分平和:“还说没意见哩,你这不是意见么?不过首先要更正你的,谁说改革开放不要老同志了?共和国领导改革开放的人不都是老同志吗?都在位工作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