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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瑞莎嬷嬷并没有回答女孩儿的问题，反而反问道，“孩子，你知道哈特菲利亚这个名字是什么意思吗？”
洛洛一愣，“您知道我是谁？”
“是的，艾露莉亚是我的女儿，她的孩子我又怎么可能会认不出来呢。”老人张枯瘦苍白的脸庞上浮现出一抹慈祥之色，“这个名字还是我帮你取的，当年我和艾露莉亚讨论她肚子里的孩子，你的母亲说希望你的一生能够平凡无虑，在古维特洛语中哈特菲利亚就是没有忧愁的意思。”
女孩儿明白老人的意思，摇头道，“我的母亲刚生下我就不在了，父亲前些年也失踪了，他是为了调查当年发生在母亲身上的事情，我不可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自欺欺人的生活下去，当年那件事情您是亲历者之一，我希望您能将真相告诉我。”
第一百三十章 真相（中）
“事情已经发生了，就算知道真相又能怎么样，并不能让那些已经逝去的人重新回到我们的身边。”特瑞莎嬷嬷神色严肃，“我不知道卡罗夫怎么想的，但是我和你的母都不愿意看到你活在仇恨之中。”
“我没有活在仇恨之中，我只是需要一个答案。”洛洛坚持道。
“得到答案以后呢？”老人叹息，“你能发誓将这一切都放下吗？”
女孩儿沉默，就在这时罗布开口道，“恐怕您还不知道吧，绯红之剑失踪后教会控制了布雷顿家族，神殿这些年一直在秘密搜捕洛洛，为此甚至不惜策划出一场联姻，据我所知费迪南德的准继承人已经到达了古德里斯，所以现在的局面就算我们想放下教会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特瑞莎嬷嬷闻言一愣，“什么，你说神殿正在追捕哈特菲利亚？”
“是的。”
“但这没有道理啊，当年那件事情已经结束了，教会和布雷顿家族的冲突都是因为艾露莉亚，而后者已经去世很多年了。”老人喃喃道。
“所以我们需要知道当年那件事情的真相。”未来的超魔导师阁下道，“只有这样才能知道时隔十几年后神殿再向洛洛动手的原因。”
特瑞莎嬷嬷摇头，“我曾向诸神起誓不会再对任何人说起当年那件事情。”
“即便他们对您做出这样的事情？”女孩儿望着被铁钉钉起四肢的老人，有些难以置信。
“我说过这一切都是我应得的，我背弃了自己的信仰，没能履行自己的职责，尽管我并不后悔当初那个决定。”特瑞莎嬷嬷顿了顿，“抱歉，我知道你们找到这里不容易，但恐怕我要让你们失望了。”
“我不是很理解，当初您宁愿背叛神殿也要保护艾露莉亚，为什么当她的女儿遭遇危险时您却又选择袖手旁观呢。”未来的超魔导师阁下皱眉。
“无论你们相信也好不信也罢，我现在在做的事情同样也是在保护你们。”老人叹了口气，“如果我是你就带着她，趁着一切还来得及，找个没有人知道的地方躲起来，隐姓埋名，不要再追查当年那件事情的真相了，因为你们离真相越近一步就会越危险。”
“布雷顿家族是北方当之无愧的第一豪门，然而就连绯红之剑都保不下艾露莉亚，您觉得随便找个荒山野岭躲起来神殿就找不到我们了吗？”罗布反问道。
特瑞莎嬷嬷闻言沉默了下来，未来的超魔导师阁下没有催促对方，洛洛张嘴想说什么也被他摆手制止了。
房间陷入一片死寂中，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就当洛洛以为已经失去希望的时候老人却是重新又开口道，“艾露莉亚很特别，当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就知道这一点，她和修道院里收养的其他孩子是不同的。”
“特别，是指她身上的某种特质吗？”
“不，是因为她是教皇陛下亲自抱来的。”特瑞莎嬷嬷之后的一句话却让两个人都愣在了那里。
罗布神色古怪，“艾露莉亚难道是凡纳尔五世的……”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尽管很不敬，但当时看到这一幕我的心里也曾闪过类似的念头，陛下……陛下他平日里是一个很严肃的人，以身正典，但是那一天他却取下右手食指上历任教皇的佩戒，交给一个婴儿随意玩耍。”
“陛下将我的老师时任修道院院长的伯尼丝嬷嬷叫到一间房间里，我不知道他们在那里说了什么，大概十分钟后伯尼丝嬷嬷出来，将我也叫了进去，陛下问了我几个问题，都是和修道院有关的很平常的问题，包括这里的伙食和环境，修女们平时的功课，还有嬷嬷们的脾气和品德，我都照实一一回答，之后陛下就把怀中的婴儿交到了我的手上。”
“我那时有些惶恐，不知道这孩子是什么来头，西斯修道院虽然历史悠久，但是一直以收养孤儿为主，规模并不是很大，在王都中比我们出名的修道院还有很多，所以我不明白陛下为什么会选中我们。”
“陛下似乎也看出了我心中的紧张，安慰我道，‘别担心，我只是需要你把这个孩子抚养长大，你就将她当成普通的孤儿就好，和修道院里的其他孩子一样对待。’我有些茫然，‘只要这样就行了吗？’陛下大笑，跟我说，‘你不用乱想，这孩子和我没有关系，她的命运早就已经注定，所以并不需要旁人特意做什么。’我有些懵懂，不知道陛下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只能硬着头皮道，‘我一定会把这孩子培养成一个出色的人的。’陛下摆了摆手，‘随便你了，记得每个月报告一次她的心理和身体状况，有什么需要都可以直接写信给我，另外如果有人问起就说这孩子是你们捡来的。’陛下在修道院里待了一夜，第二天一早离开，从那以后就再没回来过，一开始我的心里还有些忐忑，但随着时间的流逝我也渐渐忘记了那天的事情，谨遵陛下的教诲，对外就宣称这个女婴是我们捡回来的。”
“那个孩子一天天长大，因为陛下临走前的交代，我并没有把她和修道院里的其他孩子区别对待，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她身上那些美好的特质开始越来越多的展露出来，不只是我，修道院里的其他人也都很喜欢她，我没有子嗣，所以就把她当作是女儿，希望可以将她培养成为一个出色的修女。”
“因此当听说她喜欢上一个叫做卡罗夫的傻小子后我的第一反应有些生气，大概是因为觉得有些难以启齿，我在给教会的报告中并没有提到这些事情，同时尽量限制她和布雷顿家族的那小子见面，想要通过这种方法拆散他们，但没想到后者却是直接把艾露莉亚拐到了北方，等我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太迟了，除了死亡外已经没有什么能把他们两个给分开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真相（下）
罗布又一次听到关于命运的字眼，上一次还是从莫泰里斯的口中，老主教被绑架后曾说过类似的话，洛洛的命运早已注定，无法更改，莫泰里斯还劝他和达达里昂两人不要插手其中，而在此之前凡纳尔五世也对特瑞莎嬷嬷说过同样的话。
如果再算上小妖精送给他的那则预言，那么就有三次了，只是不知道双方所提到的命运是否是同一回事儿。
特瑞莎嬷嬷的身体很虚弱，甚至没法连续的开口讲话，老人说了一段后，闭上眼睛休息了半晌才又重新开口道，“就在艾露莉亚离开的第三天，有人来到修道院，是一位二阶牧师，看起来很年轻，却手持着教皇的信物，他问了我一些问题，绝大部分都是和艾露莉亚有关的，还有一小部分则是关于卡罗夫的，之后什么也没说就离开了。”
“我当时以为只是神殿的例行询问，也没有把这事儿放在心上，年轻的见习修女，有很多都没法经受住世俗的诱惑，最终半途而弃，选择结婚生子，但因为她们并算正式的修女，因此这也不是太严重的事情，通常的惩罚也只是禁止她们再进入教堂，对于艾露莉亚，我的心里更多的是惋惜，因为她曾是我最看好的孩子，但既然她选择了另外一条路我也只有祝福她。”
“大概又过了两个月吧，从北方传来卡罗夫和艾露莉亚结婚的消息，布雷顿家族的家主要迎娶一位没有任何身份背景的平民女孩儿，当时街头巷尾都在讨论这件事情，我也收到了请帖，但是我和卡罗夫之前因为艾露莉亚的事情闹过一些矛盾，我不想再去打扰他们，就以身体不适为由推辞掉了邀请，这么长的时间过去都没有发生事情，我的心也渐渐放了下来，恰好那时候修道院的宿舍准备翻新，我就开始筹备捐款的事情，结果没过几天那位二阶牧师又出现了，他问我准备什么时候出发参加婚礼，能不能带上他一起。”
“我婉拒了他的请求，跟他说我并不打算参加婚礼，他很礼貌的点了点头，也没再说什么就离开了，但我还是有些奇怪，因为艾露莉亚已经离开了教会，为什么还会有人在注意她，而且事后回想起来，那个年轻人虽然彬彬有礼，但总给我一种很危险的感觉，聊天的时候我故意问过他几个和教义有关的小问题，却总被他岔开话题，如果不是他带着陛下的信物，我甚至怀疑他是假冒的。”
“总之，他的出现让我有些忐忑，我想起教皇陛下曾说过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找他帮忙，于是我就鼓起勇气写了封信给他，但陛下可能太忙了，管理着数千万的教众，还要负责整个教会的运转，大概没空理会我这些小心思，六个月过去了我没收到任何回信，那位牧师也没有再来过修道院，北方……北方很平静，但是我的心里却中却始终有股不安的感觉，就好像什么事情将要发生一样。”
“我想起了我的老师伯尼丝嬷嬷，陛下将艾露莉亚送来修道院时曾和她在房间中有过一次短暂的密谈，我觉得她很可能会知道些什么，不过两年前她因为年龄的原因已经卸去院长的职务，回乡养老了，等翻新的事情告一段落后我去找过她一趟。”
“老师的气色不错，还惦记着修道院里的那些孩子，见面后我们聊了会儿家常，我找机会问起当年她和陛下的那场谈话，老师的神色突然冷淡了下来，之后就说自己有点累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我虽然有些疑惑，但也没说什么，结果第二天一早我再去找老师的时候，老师的侄女却告诉我她已经出远门了，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我有些难以置信，老师的岁数已经不小了，那时候又是冬天，她一个人怎么可能突然外出，而且就连家里的那些晚辈也说不出她究竟去了哪里。”
“我隐隐觉得老师的失踪很可能和我昨天问起的事情有关，所以既担心又后悔，我找到当地的教堂帮忙，还在佣兵公会发布了寻人委托，然而一连四五天都没有她的下落，就在我一筹莫展的时候旅店老板的小儿子敲响了我的房门，说今天是旅店开业四十周年的日子，每个住客都能得到一份免费的烤派，我那时正在逐一梳理老师可能的去处，接过烤派心不在焉的放在了一边。”
“一直到晚上都没有任何收获，我也有点饿了，就倒了杯凉水就着已经冷掉的烤派吃了起来，结果吃到一半的时候却在中间的位置发现了异物，那是一张小纸条，纸条上只有一句话离开这里，不要回来。”
“我认出那是老师的字迹，推开门跑到楼下，在第一时间找到老板的小儿子，但他却不承认那纸条和他有关，之后我又问了做饭的厨子，他说在厨房里没有看到过其他人，于是我只能失望的回到了房间，想不通为什么老师明明没有离开城镇，却要用这种方法来和我交流。”
未来的超魔导师阁下听到这里挑了挑眉毛，“附近恐怕有人在监视着你们的一举一动。”
老人点了点头，“这是最合理的推断，但当时的我根本不会有这样的想法，我们只是普通人，一直以来在做的虽然不是什么伟大的事情，但也足以称得上是问心无愧，我自认身上没有秘密，所以也不会想到有人会打我们的主意，不过知道老师没事我也松了口气，她既然不愿意见我我再待下去也没有意义，于是第二天我就回到了修道院，但经过这件事情我心中的疑惑就深大了，而之后又过了不久我就接到了卡罗夫的来信。”
洛洛竖起了耳朵，她知道最重要的部分终于要来了，在艾露莉亚死前最后几个月的时间里，是眼前这个老嬷嬷一直陪在她的身边，她显然发现了什么，不然神殿的人不会在第一时间将她抓走，关进奥格林治的秘密监狱中。
第一百三十二章 眷恋
“卡罗夫给我写信，信上说艾露莉亚最近一段时间的情绪不太稳定，问我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收到信后我的心里咯噔了一下，脑袋里立马浮现出那个年轻人，我有些担心艾露莉亚，于是把修道院的事情交给了另外一位嬷嬷，请了个长假，雇了辆马车直接赶去北方。”
“一路上我没有听说布雷顿家族发生什么事情，这让我稍稍松了口气，一个月后马车到达卡罗夫的城堡外，直到见到艾露莉亚我的心才彻底落回肚子里，她看起来有些消瘦，脸色也很苍白，但身体看起来并没有大碍，我注意到她隆起的小腹，应该已经有七八个月的身孕了，吃完晚饭后我来到她的房间，她让侍女离开，于是房间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我……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她，惊恐，无助，就好像是一只刚从水里捞出来的小奶猫，瑟瑟发抖，看到这样的她我的心中噌的一下窜起了怒火，大声的质问是不是卡罗夫欺负了她，然而她却摇了摇头，对我做了个嘘的手势，明明屋里除了我们俩外再没有其他人，可她却坚持要把所有地方都搜索了一遍，不但床下、柜子还有沙发，就连茶壶和鼻烟盒都没有放过，之后她拉着我的手神秘兮兮的跟我说最近几个月身边一直有人在偷偷监视着她。”
“我听她这么一说立马就紧张了起来，联想到不久前发生在我老师身上的事情，但是艾露莉亚的情况和我的老师又有很大不同，老师没有子女，和自己的弟弟一家生活在一起，他们都是普通人，而这里毕竟是北境，又是布雷顿家族的核心腹地，守卫森严，就拿卧室外的走廊来说，几乎每隔十步就设有一队侍卫，别说一个活生生的人了，就连苍蝇都很难飞得进来。”
“我问艾露莉亚这事她有没有告诉过卡罗夫，我虽然不喜欢那小子，但是也不得不承认，他对艾露莉亚的确是不错的，布雷顿家族的家主能顶住压力迎娶一个平民出身的女孩儿，本身就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更难得的是从头到尾他都没有在艾露莉亚面前表露出过任何困难的态度，我虽然和他有些矛盾，但也必须承认从丈夫的角度出发他已经可以称得上是完美的。”
“而在这件事情的处理上他同样也很出色，在第一时间行动起来，组织人手将整座城堡翻了个底朝天，确保没有任何可疑的人混进来，之后还加派了守卫，现在外面十步一岗就是为了保证艾露莉亚的安全，但是这一切似乎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艾露莉亚始终有种被监视的感觉，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就好像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地方是安全的。”
罗布摇头，“按照您先前的描述，几乎不可能有人成功潜入城堡而不被发觉，况且卡罗夫本身的实力也很强悍，这种层级的高手警觉性和对危险的嗅觉都很敏锐，布雷顿家族雄踞北境数百年，底蕴深厚，不至于连自己的腹地都控制不住，也正是因为忌惮绯红之剑和布雷顿家族神殿才迟迟没有动手，除非来者是九阶职业者，但这样一来就更加难以解释了，神殿派出一个九阶高手又不动手，只是监视和骚扰艾露莉亚，这不合常理。”
特瑞莎嬷嬷叹了口气，“卡罗夫当时也是这么分析的，搜查过后他的心里其实也不太相信城堡里有外来者，但即便如此依旧调派人手，加强了警备，同时他自己也推掉了许多事情，尽可能的陪在艾露莉亚身边，但是后者的情形并没有好转，不，或许应该说反倒是更糟糕了，在他给我写信后不久艾露莉亚开始出现幻听。”
“幻听？”
“是的，大概在一个月前她开始时不时的听到一些奇怪的低语，她找不到说话的人在哪里，据她所说那声音说的是一种她之前从未听到过的语言，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能听懂那种奇怪的语言，然而当我问她那个声音对她说了什么时她却又闭上了嘴巴，那段时间她变得神经兮兮，经常把自己一个人关进房间里，有时候还会对着镜子说话，又哭又闹。”
洛洛望了眼某人，惊疑道，“精神魔法？”
“精神系魔法是所有系别的魔法中最神秘的，理论上的确有精神魔法可以实现这样的效果，尤其艾露莉亚又只是个普通人，以有心算无心是很容易得手的，但还是那句话，对方的动机是什么？用精神魔法去吓唬你母亲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