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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林扬了扬眉毛，“怎么称呼？”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代表谁。”金发卫兵轻笑道，“尊敬的梅林大人，有人想要和您聊一聊。”
“这可有趣了，难道你想我叫你小代表吗？”狐狸面具人板着脸道。
“如果您愿意的可以称呼我为希尔顿，虽然这个名字我已经很久不用了。”金发卫兵彬彬有礼道，从他的举止中能看出他之前曾受过良好的贵族教育。
“嗯，好的，希尔顿先生，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我决定拒绝你的请求。”梅林提着烧酒，撇了撇嘴，“如果没有别的事你们可以让开了。”
希尔顿身边的同伴闻言冷哼了一声，“我们请你只是出于客气，你真以为自己有能力拒绝？”
“你们既然对我做过很多调查，就应该知道我这个人有多谨慎，像我这么怕死的人又怎么可能真的一个人上街来买熏肠。”梅林说完这句话脸上的醉态全都消失不见了，嘴角上挑，露出一抹讥讽的笑容，“听说最近古德里斯的小水道理多了一些不知道哪里来的小老鼠，我作为主人总要出来欢迎一下的。”
希尔顿神色大变，他发现不知何时四周的屋顶上突然冒出来一队弓箭手，长弓上的箭矢指向两人。
梅林走上前去，帮希尔顿整理了一下他的衣领，“你看，这个故事告诉我们，永远不要低估自己的对手，尤其当你们还处在对方的地盘上时。”
希尔顿的脖子上冒出冷汗，但还强自镇定，“请原谅我们的无礼，但也请相信我们对您真的没有恶意，就像我之前所说的我们只是想请您和我们的主人面对面聊一聊，对您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梅林摇了摇头，“我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局外人，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要盯着我呢，比起我你背后的主子难道不更该担心一下北方那个叫罗布的家伙吗，他的成长速度快的连我都不敢相信，又或者神圣同盟那一帮反骨仔，再不济去看看凡纳尔五世也好啊，听说他就快找到精灵失落已久的神器奥尔加德了。”
希尔顿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但我的主人认为，人类唯一的变数就落在您的身上。”
“你们也太看的起我了。”梅林懒洋洋道，挥了挥手，屋顶上那一队箭手又重新伏下身子消失在黑夜中，“回去告诉你的主人，不管他有什么打算，离古德里斯远一点，下次再让我看到你们，可就不会这么客气了。”
说完梅林也不管两人的反应，大摇大摆的离开了，留下剩下惊魂未定的希尔顿和他的同伴站在原地，后者焦急道，“怎么办，我们没能完成主人交代的事情，要想办法跟上他再找机会接触吗？”
希尔顿摇了摇头，“我们已经犯了错误，低估了他一次，不要再低估他第二次了，古德里斯是他的地盘，如果他不想见我们，我们根本没有机会的。”说完金发护卫顿了顿，语气稍缓，“但我们也不是没有收获，他既然知道我们在这里却又没有直接杀掉我们，而是来见了我们一面，这本身已经能说明很多事情了。”
“所以我们还要继续争取他？”
“埃莫，记住，像梅林这样的人是争取不到的，我们只能给他提供选项，尽量让他感到满意，而最终怎么选择永远是他自己来决定的。
第一百二十一章 危机重重
洛洛和罗塞尔从深渊裂缝中走出已经是一个月后的事情了，这段时间女孩儿一直以来的不懈努力终于得到了收获，之前这道直径达到1。9里的中型裂缝如今已经收缩至不足十米，接下来的事情可以交给魔法师协会来处理。
只要再布置几个魔法阵就能将裂缝彻底关闭，洛洛也可以长松口气。
只是等她出来，看到外面蒂斯特皇家魔法学院的几个老师，对方脸上的神色却并不是太好。
“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些植物疫病还没有控制住吗？”罗塞尔的脸上带着一丝倦意，这是法力消耗过度的后遗症，但还是强打起精神开口道。
两人在裂缝另一面自然收不到任何消息，所以这一个月里他们对外面发生的事情等于是一无所知。
几个老师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人开口，苦笑道，“有冕下出手，疫病那边倒是暂时没什么问题，但是最近一段时间我们又有了新的麻烦，校长，你们是打算回弥拉尔吧，正好协会的特派员也到了，就在马车里等您。”
斯坦因斯和德曼死后，蒂斯特皇家魔法学院校长的职务便落到了罗塞尔身上，学院的一众老师在几个月前就改了称呼，不过罗塞尔还有些不习惯，当年的蒂斯特皇家魔法学院三巨头，如今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当他坐在老师空荡荡的魔法塔里，心里总有种不真实的感觉，这一切就如同是一场大梦，第二天一觉醒来，那些已经离开的人还会回来，他推开那扇门，还能看到坐在书桌前批改文件的斯坦因斯。
罗塞尔因为这一个称呼被勾起了思绪，直到他又听到了这两个字。
只不过这一次称呼他的人换成了马车对面那个绑着马尾穿着干练的少女。
罗塞尔的目光落在对方的身上，看到了少年胸前的校徽，扬了扬眉毛，“圣罗兰魔法学院？”
“前辈好眼力。”马尾少女微笑道。
“你还没毕业吧。”罗塞尔皱眉，女孩儿的实力大概在三阶左右，这对于绝大多数魔法学院来说已经是绝对的王牌了，但是在圣罗兰，却有着近乎严苛的规定，只有达到四阶才能毕业，这也是为什么圣罗兰魔法学院的毕业生永远都比别的魔法学院的毕业生强的原因。
马尾少女似乎很喜欢笑，她笑起来的时候脸上有两个小酒窝，很可爱，然而这一次她还没有来得及说话，马车突然一阵剧烈的摇晃，拉车的马儿扬起前蹄，险些将车厢带翻。
罗塞尔神色一动，然而他还没有出手，就听马尾少女道了声抱歉，随后就见她打开车门跳下了下去，车外传来魔法的爆鸣声，三分钟后马尾少女重新回到车上，马车也开始继续前进。
洛洛从车窗中看到了一个大土坑，还有土坑里一具猴蝎的尸体，心中了然，刚才马尾少女一定是在和就是在和这只怪物战斗，她对后者也蛮佩服的，就是这样一个稚气未脱的女孩儿刚刚经历过一场厮杀，还能神色不变的坐在车里，除了呼吸稍微有点急促外，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外面的情况已经恶劣到这种程度了吗？”罗塞尔叹道，从刚才的事情上他看出了更多的东西。
魔法师协会如果不是人手短缺到一定程度是不会调动还没毕业的学生担任特派员的，而看后者的样子她的工作也不只是跑跑腿，传递情报这么简单，她显然不是第一次和怪物战斗，在加上这里距离弥拉尔城不到百里，那里还有几万帝国驻军，可却任由这些怪物在外面肆虐，局势似乎比他预想中的还要糟糕。
马尾少女也没有隐瞒，“在你们修复菲尔多契峡谷的这道裂缝时，其他地方的裂缝发生了暴动，别的几处地方还好说，里加那边第一步兵团全军覆没，被十几万怪物冲了出来，再加上其他地方被打散的逃走的，现在狮心帝国境内大概有二十万怪物。”
“二十万？”洛洛倒吸了一口冷气，刚刚关闭一道裂缝的成就感和喜悦也消失不见，二十万深渊怪物的破坏力有多恐怖，她再清楚不过了，在见识过数千怪物对于北境的破坏后，这个数字的怪物所能带来的破坏力几乎无法想像，这是一场不折不扣的人间浩劫。
马尾少女的神色也变得凝重了起来，“现在小城镇和村落里生活的居民基本上都被迁置到大城市里去了，所以野外没有什么人烟，相比之下大城镇的人口暴涨，比如弥拉尔城就多了将近一倍的人。”
“等等，这么多人粮食怎么办？”罗塞尔一眼就看到了问题的核心，因为怪物的威胁，大型城镇人口急剧增加，而产粮的村落和小镇却被废弃，这样一来粮食的问题必将更加严峻。
“再等等，恐怕我们就不用为粮食担忧了。”马尾少女苦笑。
“什么意思？”
“我们的麻烦不止一个，那些怪物一直在疯狂的洗劫城镇，但是只要我们有所防备，还是能够住控制伤亡，可有些事情是我们控制不了的。”马尾女孩儿端坐，神色严肃，“既然有植物疫病，又怎么会少了人畜的疫病？”
罗塞尔的脸色终于也变了。
如果说之前还有人怀疑这一切是否还是天灾，到了这时候恐怕就再没有人会这么想了，从最初爆发的植物疫病，曝露出粮食危机，到之后的怪物暴动放大危机，再将所有人从村落赶向城镇，城市的人口密度大幅提升，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人的畜疫病，就无比致命了，而这其中一环扣一环，绝对不是巧合能解释的清的。
“魔法师协会需要我们做些什么？”洛洛直截了当的问道。
“莉莉丝副会长让我转告你们，之后的计划不变，你们的首要任务还是先关闭那些裂缝，防止那些怪物继续增加。”马尾少女道，“至于其他的事情由别人来解决，哦对了，冕下现在就在弥拉尔，您应该会想见见他吧。”
第一百二十二章 最致命的问题
洛洛在回到弥拉尔后发现这座城市和一个多月前相比有了很大的变化，其中最明显的就是人口，听圣罗兰魔法学院的马尾少女介绍，为了防备怪物侵袭，不只是周围的村落，还有附近两个小城镇的人都迁移到了这里。
于是最直接的结果就是导致弥拉尔的人口翻倍，城中的房屋自然就不够用的，罗西塔命人将一些酒馆，商铺紧急改造成能够临时住人的地方，但是绝大多数人还是只能在路边支个小帐篷勉强生活，街道上乱哄哄的一片，有乞讨的，有婴儿的哭闹声，到处都是不知哪里伸出来的手脚，马车早已经无法通行。
三人也只能步行，刚一下车一股恶臭立刻扑面而来。
罗塞尔皱了皱眉，这就是人口超出城市容纳极限后所带来的副作用。整个城市的排污系统完全瘫痪，脚边到处都是人畜的排泄物，空气污浊，一个处理不好就会加速疫病的蔓延。
但是洛洛注意到，在这群面色憔悴的难民中还有几道不一样的身影。
那些人一副传教士的打扮，但是胸口带着的却不是神殿的徽章，实际上徽章上的图案是女孩儿从来没有见过的一个浑身缠满荆棘的男人和一个正在被秃鹰分食的女人。
“他们是什么人？”
“忍耐教会。”马尾少女道，在弥拉尔待过一段时间后她显然对这票人并不陌生。
“忍耐教会？”洛洛搜寻了一遍自己的脑海，确认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于是问道，“是最近出现的新教派吗？”
“不是，协会也查过这伙人的底，忍耐教会是一百二十多年前创立的，立教者不详，不过之后和其他小教派一样一直受到神殿的打压，直到最近发生了这些事情后才真正活跃起来。”
“哦？”
“这和他们的教义有关，他们一直在宣扬世界末日的到来，所有人都会面临审判，而入教者捐款者可以得到豁免。”马尾少女耸了耸肩，“你们现在知道这教派为什么突然流行起来了吧。”
“罗西塔不管吗？”洛洛惊讶道，纵观人类历史，每逢人类世界动荡的时候都是宗教活动最频繁的时候，这其中难免有一些居心叵测之徒，尤其这一次神殿遭逢大变，自顾不暇，也把舞台让给了其他那些曾经躲在阴影中的教派。
“忍耐教会不算邪教吧，至少目前暂时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不但帮着赈济灾民，在安抚灾民情绪方面也有不小的贡献，罗西塔城主大概是看在这份儿上才对他们招募信徒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毕竟就目前来说他们的建设性要大于破坏性。”
“现在的忍耐教会和一百二十年前的忍耐教会恐怕不太一样。”一个声音开口道。
洛洛闻言眼睛一亮，果然在人群中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明明只有一个月不见，可却好像已经分了个一个世纪，虽然身边还有着其他人，但两人就像完全没有看见一样，紧紧的拥抱在了一起，好一会儿洛洛才松开手，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道，“你来弥拉尔干什么？”
“这里发现了人畜瘟疫，不过好在罗西塔城主隔离的比较及时，没有蔓延开，我来实地看一看情况。”罗布道，随后冲罗塞尔和马尾少女点了点头。
“你刚才说忍耐教会和一百二十年前的不一样？”洛洛想起之前某人的话，惊讶道。
“嗯，我也是刚刚从神殿那边得到消息，真正的忍耐教会刚创立没多久就被异端审判所给盯上了，立教者被抓，教派的几个骨干死的死伤的伤，等于是被被灭派了，而在之后的一百多年间也没有他们活动的记载，现在的这个忍耐教会是在四年前出现的。”
“北境遇袭？”女孩儿若有所思。
“是的，差不多就是那个节点上。”
“那现在究竟是谁在披着忍耐教会的外皮，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洛洛道，“为什么不抓几个人来问一问？”
“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暂时还不清楚，但肯定不是借末日骗钱这么简单，出来传教的基本上都是底层人员，就算抓到也问不出什么，协会已经在盯着他们了，再耐心等等吧。”
女孩儿注意到了某人眼中一闪而逝的忧色。一边的罗塞尔很识趣，“你们夫妻好久不见，我们就不打扰了。”说完他转头看向马尾少女，“我还是第一次来弥拉尔，能带我去分会吗？”
后者点了点头，“乐意为您效劳。”
等两人离开，罗布和洛洛又回到两人上一次看风景的那片城墙上，也只有在这里才能暂时脱离城中那片压抑的氛围，稍微喘口气，眺望着远方的峡谷女孩儿道，“情况很恶劣？”
“比想象中要糟糕一点，但还不算失去控制，除了神圣同盟比较严重外，狮心帝国和自由城邦都只是时间的问题。”
“那你在为什么而担心？”
罗布沉默了半晌，“一般情况下来说，诸神是不会离开自己的神国的，因为越是永恒的存在就越畏惧死亡，这也是老师他们弑神的意义所在，威胁它们，让那些东西不敢再轻易踏入我们的世界，但凡事都有例外，还记得在玛塔塔的秘宝中我们看到的那一幕吗？”
洛洛知道某人说的是什么，当初他们在四眼人的城头上曾亲眼目睹近百道光柱亮起，从那些光柱中走出的是货真价实的神灵，那么数万年后，没有人知道诸神是否也会使用这样的手段来对付人类。
之前只是为了杀掉区区一个神明就付出了整个魔法师协会理事会全军覆没的代价，人类又有多少的顶尖高手可以消耗？更何况就算将整个晨曦大陆的高手全部加在一起也绝对不是降临的诸神的对手。
“找不到这个问题的答案，就永远无法真正改写人类的命运。”罗布道。
“那你有答案了吗？”
未来的超魔导师阁下摇了摇头，顿了顿之后他又开口，淡淡道，“但我知道这个问题应该去问谁。”
第一百二十三章 永远不要相信历史
受最近发生的怪物潮和瘟疫影响，古德里斯城中有不少店铺都陆续关停，梅林前几天吃不到心爱的熏肠还发了顿脾气，结果一周后再出门发现没有的不只是熏肠。
他平时经常光顾的花店和点心铺都挂上了暂时歇业的牌子，酒馆里的酒客也变得稀稀拉拉，在这次灾难中，自由城邦算是人类三大势力中应对最及时的，怪物潮的影响没狮心帝国和神圣同盟那么严重，所以后续倒是没有爆发出大规模的难民迁徙，不过魔法师协会几乎征召了所有魔法学院的老师和一大部分学员，使得古德里斯如今看起来有些冷清。
但好在海法商会旗下的各家商铺都还在某人的指示下正常营业，狐狸面具人今天难得的起了个大早，穿上新礼服，又去裁缝店挑选了只高顶礼帽，这才哼着小曲来到了银色马哈鱼餐厅，后者是整个大学城中仅次于金色玫瑰的第二大贵族餐厅，背后的大东主是海法商会，也可以算是梅林自己所有。
他在一周前就吩咐了那里的侍者，今天不接待其他客人。
整个银色马哈鱼中只有梅林一位客人，其他人在来到门口时都会被拦下，委婉告知今天并不营业。
梅林先让侍者开了瓶红酒，但他这次和以往不同，只是稍稍抿了口就放下了酒杯，将餐巾掖进自己的领口，随后先上来的是两小碟鱼子酱。
梅林挖了一勺，放在嘴里，闭上眼睛，仔细聆听鱼子们在牙齿间爆裂的美妙声音，赞叹道，“整个人类世界最好的鱼子酱在古德里斯，而古德里斯最顶级的鱼子酱就在这里。”
当他再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