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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蓝水记 作者:苏枢-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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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啦啦啦……” 
    她嗓子真的不好,抽烟抽多了,像是在念歌词,根本不是唱。 
    So所在的乐队在宝源路。这条路上,我看过一块深绿色的牌子,上面写着“珍惜生命,远离毒品”,红色的“毒品”两个字被人恶意涂改过,已经快看不清了。 
    他们就在一间西关普通的老房子里排练。我走进去,会客厅里有一堆人在自顾自抽烟,散淡地闲聊着什么,快速瞥了我一眼,不予理会。 
    So挥着手招呼我,像很多不真实的故事里的人一样热情。而后,又指着一个长发青年对我说,他也能写出狗屁一样真诚的诗歌,上大学是学的犯罪学。乐队的主唱。叶斯。吉他手。地道广州人。 
    “你知道广州三家巷在哪儿吗?”我抓住机会赶快问叶斯。 
    “三家巷是文学虚构的。不存在的才能永恒!哈哈哈!” 
    这群刚刚被介绍给我认识而我仍旧不认识的人,随后便陷入了一场混乱的争议,争议的是关于一九六九年八月举办的Woodstrock音乐节。 
    一场在现场中疯狂的摇滚音乐节,从舞台经理到观众,在后来的回忆采访中,竟然没有一个人记得当时演出的是什么音乐。蜂拥而至的五十万观众,冲击了音乐节场地附近的交通,并使好几英里的高速公路长时间处于瘫痪与崩溃。 
    这次音乐节被定义为一场传说中的灾难,最后只能调用直升机来救援生病和已经受伤的观众,那个国家把这次救援充分演绎成一场赶潮流的资本主义大行动。 
    “乌兹塔克音乐节,传说中的乌兹塔克音乐节,传播爱与和平的音乐节!” 
    叶斯站在一张桌子上激动地说着,他已经跳起来了。活像一个血气贲张的革命者。 
    一个年轻人在音乐节现场死亡,许多年轻人在那里身体受伤,灵魂里却飘荡着激昂。 
    叶斯一群人情绪高张,说起这场音乐节,大家就发现我们多么需要偶像,就像那些老战友唱起昔日的革命歌曲。他们都想找回那个充满热情的纯真年代,一个疯狂的音乐节所代表的意义,一个反文化运动的丰碑。 
    会客厅里,暗不见天日,CD机里的歌声震耳,令人晕眩。一直烟雾迷绕。 
    还有几个从PARK17过来的还没有出名的画家、美院的老师和学生,用DV拍实验电影的不明身份的人士……最后有人提及六枪乐队,还谈起在丽江举办的雪山音乐节。 
    我从未听说过这种事情。一群疯狂的孩子?!乌兹塔克音乐节不是持续三天超过四十五万人集会的疯狂狂欢节吗?乌兹塔克音乐节不是一场自由嗑药和想干吗就干吗的音乐节吗? 
    一个叫云贝的孩子,普通话说得很顺溜,带有卷舌音,但始终让人想起森林里的小刺猬。还有一个叫木木。乐队就这四个人。So却说我们有很多的朋友。 
    云贝这孩子阴气沉沉的。 
    墙上有张玛丽莲? 梦露的脸,她正张开妖艳诱人的红唇,好似在等待一个深情悠长的吻。 
    那是用手指将黑墨涂在墙上画成的。只有嘴唇耀着光亮,红。 
    在二楼的楼梯上,我见到So斜靠在断墙上拍的照片。我想起RORO说的话,他说如果一个人斜靠着墙壁,总是愣神儿、哭泣或者笑,经常这样蹭一背白灰而浑然不觉的时候,那还是年轻的时候,保准在被爱情折腾又去折腾生活的时候。 
    照片上,墙后面有一片凌乱又肮脏的工地,一栋建筑物裸露着水泥与钢筋的混合胴体,一层一层还没有外墙的大楼像张大嘴的问号。黝黑的问号。黑色,就是那些腐烂的藏在冬天里的颜色。So穿着迷你裙,樱桃条纹绑腿护袜很长,一直藏到迷你裙里去,长发又黑又深,垂在胸前。她头发挡住了眼睛。 
    “还有几张在海边,我埋在沙子里了,哈哈。”不知什么时候So已经站到我背后。她大声解释道:“上次做小样,为乐队宣传做海报时出去拍的。” 
    她说她喜欢Levi's,因为有口袋,方便装烟。我望过去,她正好穿着水磨蓝的牛仔裤。可是牛仔裤都有口袋,都可以装香烟。 
    乐队名字叫“半个点”。 
    “这叫什么名字啊?” 
    “就是一个点的半个。” 
    “可是一点,无论在墙上、桌上、纸上还是地板上,一个点就是一个点啊。” 
    “半个不行啊?一点是圆的,半个点就是在中间切了一刀。我们是一半嘛。” 
    “哦,那另一半在哪里?” 
    “不和你扯了!你是个怪人。另一半就是那些听音乐的人吧,我想。” 
    我心里就在这“半个点”的另外一半上盘旋,还有些话没有问出口:“如果这半点是活着的话,那另一半是不是死了?是左右都残缺,永远疏离?生与死在一起是一个圆吗?那生与死是残裂的片段还是圆合的经纬?是不是就像太阳与地平线形成的切割?” 
    时间会在一天的两处发现痛楚,日升与日落之间都怀着悲哀。 
    点与线与面的复合,是泛起绿色和淡红色的GIS 空间地物的拓扑。 
    乍一看,地图和脑神经一样,麻麻密密。看一眼,就觉得乱。 
    “半个点”一直处于半地下的状态,在广州酒吧里走场子,有多余的时间,就几个人凑在一起敲敲打打,他们称之为做“点”的音乐,因为大家喜欢这样由一点开始的一切。世界好像是从一点开始。发散性的。 
    南方的雨季来临了,So和叶斯他们常聚在一起喝酒,从下午开始,十二点之后喝什么都像精力过剩的跳蚤。那群孩子的特点就是有劲不知道往哪儿使。当有人醉到吃不消了,其中就有人给我电话,让我去接谁送谁。有时候,大家干脆醉在一起,等待第二天中午醒来。 
    在酒吧工作的乐队,主唱一般有两种唱腔: 
    一、用力过度的男声; 
    二、色迷迷的女声。 
    怎么也看不出So是色迷迷的,她的眼睛异样的大,像金鱼爱冒的泡泡。她被包裹在Levi阵中的小屁股,可能是性感,也可能是因为小腿不够漂亮。 
    这个女人没有穿裙子的习惯,就好像是没得到神的启示。性感,处于潜伏期。 
    So习惯在左边的裤袋里装香烟,明明知道烟是在左边的口袋里,但她找的时候却要低下头去翻口袋,而且从不带打火机,就总需要去借火,然后吸一口朝着借火的人吐一个烟圈。 
    有时,借着烟雾迷漫,人也像醉酒一般。So开始梦话般地谈起她的事业,她说如果这音乐做死了的话,记住说的是如果,她可能会从事的第二种职业,候选如下: 
    1。  开游戏机店 
    2。  卖三流艺术品 
    3。  开家小蛋糕店 
    4。  倒卖摩托车 
    她的名字其实是来源于单词Solo,是一种独奏或独唱的方式。她的口头禅是“好吧,就这样”。 
    我答应So要常去酒吧给乐队加油、捧场。 
    一道沿街的铁栅栏隔开蚂蚁堡酒吧的木门边,墙上长满了绿色的爬山虎。坐落在环市东的尽头。穿过好世界和丽柏前面的十字路口,就到了。 
    也许去所有的酒吧的路,都会有交叉路口。 
    这条路的周围拥挤着CBD 所谓的“中央商务区”、诸多跨国集团的写字楼、高级酒店和高悬着LV招牌的专卖场。而连接它们的却是很多留有岁月痕迹的旧日小街窄巷,一家家咖啡厅、西饼屋和茶餐厅不规则地散落在旧街的两旁。 
    去酒吧不外乎这几种人:小资、文青(文艺青年)、帮闲、鬼子和二鬼子(中外混血儿)。他们喜欢混在一起跳舞和喝酒。 
    广州新派的酒吧并不在环市路上,而藏在环市东路的另一条分叉——和平路。这条路在夜晚显得无比妩媚,充满鸡尾酒的迷幻的味道,大都是由旧时的别墅改建而成,鱼龙混杂在中间,有香港过来的红星经纪人、喜欢打架和打人的足球俱乐部、用身体写字且效果显著的美女作家……各式各样,锦衣夜行,在黑暗中浮动而来。这一带的酒吧常有Fashion Show、名目繁杂的Party 、画展和地下电影。尽管有很多故事都发生在酒吧,但是关于爱情却很少能在那里生根发芽。 
    因为So,我就常去蚂蚁堡。她说她有很多的朋友,可是没有一个像辛迦南。是的,她肯定喜欢一个被她任意拿去开玩笑的朋友。 
    “你就站在圈子外面吧!我喜欢你这样,作为一个不发言的旁观者。我们大家都喜欢,还有人想把你拉进来。” 
    如果拉进去了,还算是旁观者吗?答案很明显,矛盾。 
    这样的夜晚才是广州,一个发达城市的夜生活,它可以激发人类所能够拥有的最大限度的想像力。 
    蓝调JAZZ若有若无地流淌在酒吧的空气里;混合着香水的味道;有人唤起名字奇特的鸡尾酒;舞池中央的灯光飘浮着五颜六色的欲望;沉重的红枫木门,挂在墙上的老式Ford跑车照片;贴满一块钱美金的联络台;发黄的灯光;旧T 恤和从一分醉态到十分醉态的意淫。 
    So开始上场表演,她把烟从左边的口袋里掏出来丢给我,说借给我。我去邻座借了个火,连续抽了两支,显得瞌睡起来。 
    不断的重复是一种催眠术。一根555 烟烧掉了九分钟,和两首歌的长度差不多。 
    在两支烟结束的时候,舞台上的音乐变成了一段做爱的高潮,英文很烂的人也听得出来,一句“Make Love To Your Old Lady”。二十几分钟的高潮,几乎让酒吧在座的人都站起来了。名副其实的High,先是女人,紧接着是男人,呼吸急促。So捣鼓着她的贝丝和鼓手云贝做着这段配音。 
    两个女人跳着贴面热舞。场上所有的人都沸腾起来了,好戏总算开场了。这段音乐结束时,染着绿色头发的DJ,搓打一段Disco 音乐,充满激昂的情绪从小舞池的正中升起来,呼唤在座的人都站起来跳舞。DJ的脸色苍白,很像一个吸毒少年。 
    Disco 结束了,午夜,酒吧的人陆陆续续走了一大半。剩下一些真正寂寞的人,可能失恋或者无人陪伴,精力也有限,再没有力气嘶喊号叫,继续留在这里和昏暗的灯光在一起,和酒在一起。 
    另一边,总有几个男子在玩飞镖,一个很矮的男人从冰桶里抓起一把冰放进自己的T 恤衫里。 
    叶斯抱着橙色的吉他,头发很长,帅气地站在台上唱了两首歌。这一首是周思雨的《走吧》: 
    你就走吧,别在我独守的空门停留 
    你就走吧,别看我风中颤抖的双手,别问我是否孤单 
    别停在雨季的山前 
    你说你一个人离开家门,已经很久 
    在海边,你看见渔家的女儿向大海挥手 
    沙漠的夜里,你望着骆驼眼睛温柔 
    二十岁时候,路旁你见我独自一人坐在门口 
    你说你走过了许多地方,没找到朋友 
    在冰山脚下,你看见草长得高过马头 
    傍晚的田野,拾穗的男孩正往家走 
    接着,So拿起麦克风,向台下一欠身低头,“把下面这首歌献给听过这首歌的人,当风起时。”只有键盘手木木配合着她。 
    我看见许多正在消失的景物 
    我内心的深痛无法解释 
    友人的身影在风中越走越远 
    灯火熄灭的街头(就像吹灭的灯盏) 
    我独自把背叛了我的爱人怀念 
    一个人把另一个人怀念 
    这孤独说穿许多人生的秘密 
    有许多人用他们的一生默默体认孤独 
    对自己以往的经历,有许多人 
    讳莫如深 
    而我在大地上四处流浪,期望 
    和另一个人相遇 
    但幸福显得多么遥远 
    阳光需要走多久 
    马匹需要走多久 
    还有人在风中制造房屋 
    把自己砌进更深的孤独 
    没有人应邀进入我的内心 
    和一个人擦肩而过时 
    突然的一道阳光能停留多久 
    当风起时 
    许多人想起一生的憾事 
    许多人吹灭蜡烛 
    怀念把他们引入阴暗的梦乡 
    当风起时 
    许多人一直把匕首刺入自己的心脏 
    这首歌很长,场下没有掌声,大抵是因为在这样的时间里,这孤独说穿许多人生的秘密。 
    So的声音在午夜变得更加沙哑,有人喝够了酒,哭起来。场子里的人不多,便不再有乌烟瘴气的感觉,反倒生出一些寂寞来,散开一阵阵懒洋洋的疲倦和无奈。 
    这时候,云贝不在台子上,他一个人坐在角落里,沉默又固执。但他知道这里令人沮丧和悲哀的秘密。像尼奥一样。尽管他只要站起来走动,浑身上下都再也找不到这种沮丧和悲伤的影子。他跳着过来,凑在耳边告诉我,So刚才所歌唱的,是西渡的诗。 
    一个大胡子走过来,拉着我的手臂说要请我喝诺因堡的星形泡沫酒,他说我很像他的朋友,像他的家人。我乘着酒兴咕哝了几句实在咕哝不清楚的意大利语,怎么学着叫他的名字,都词不达意。 
    又回到英文的简短对话中,大胡子是意大利人,他一直企图使我明白,这种倒在杯子里能泛起星形泡沫的酒产自于巴伐利亚州纽伦堡以东一百公里的诺因堡地区,是一个古老的半岛。说着,他伸出食指蘸了一点酒,在灰暗的木头桌子上画了一个星星。我看着潮湿的星星,想起一个姑娘。我问意大利人,你离开家乡大概是因为没有一个姑娘愿意嫁给你吧? 
    意大利人出人意料地说,是的,我不喜欢姑娘,也不喜欢结婚。 
    说完就微笑地看着我。 
    我也想赠予他微笑,但是当时脸上肯定并无表情,或者立即进入发呆的怪圈子,已经不知道在与人对话,也不知道要继续说着话,才可以尽地主之谊。于是乎,又听到意大利人对我说了一句半生不熟的中文:“有一个美丽的地方,人们都把它向往。” 
    我觉得小虫子可能爬到我的脚上来了,开始变得得浑身不自在。这之后,再也不知道能和他说什么了。写了一张纸条给他:“香巴拉并不遥远,它就是我们的家乡。” 
    意大利人把纸条卷成一个烟卷,放在鼻孔下面假装嗅了一下,然后失望地走开。离开的时候,转身和我说了声“Sorry ”。我终于笑了。 
    真是奇遇。 
    有人站起来,是个酒糟鼻,鼻子红得有些恶心。 
    另外一个人向台上大声叫:“嘿,你的台风不错,再念一首歌吧。” 
    So随意将头发绾了一个髻,又轻轻拨起BASS的低音,唱了一段《其实这世界》: 
    欢迎来到这世界 
    我们没什么事做的时候,就发呆 
    但每天都是新的一天 
    偶尔才吵架,把装着水的杯子打烂 
    明天再买 
    温柔的女人在夜里说 
    她的眼泪不会流到明天 
    明天明天…… 
    低沉的声音,舒缓的慢摇滚。 
    我第一次看到So的演出,她拨起琴弦,谢幕,再一次重复,然后拉上上衣的拉链,站起来,离开…… 
    他们凌晨三点才下班,云贝在车上又轻轻哼起三毛的《七点钟》,原来每一个人都喜欢唱歌。 
    今生,就是那么地开始的 
    走过操场的青草地,走到你的面前 
    不能说一句话…… 
                         14。九月,温暖得很诡异 
    当那些天然的长久静止或流动的水,无论淡水还是沼泽地,像红树林、湖泊、河口和池塘一样长年流在我的心口上。这些水就像是流在妈妈眼睛里的泪。 
    如果没有其他来作为生活的佐料,那只好拿零落的碎片来生活。 
    碎片的生活。 
    我目光里充满了崇拜。艾米丽在沙发上一边嚼“品客”牌薯片,一边盯着电视机不转眼。当一个人的注意力完全不在食物上,却能不知不觉吃下两袋数量不多热量却不少的膨化食品。原来一个人无意识的时候,是这么容易上当。我感到有点好玩,看着她不断将手伸进包装袋里去,抽一片出来,塞进嘴里,然后听到一段喀嚓喀嚓的声音,接着这个过程再次单调地重复。正当我准备走过去向她顶礼膜拜时,她回头望了我一眼,马上又转过头去,似乎Channal V 的节目错过任何一眼,都损失惨重。 
    “哎,帮我找一下香口胶,可能在我的皮包里。” 
    这个学生早就不背书包了。在她咖啡色的手提包里,我翻出一个黑色真皮封套的笔记本。就是第一次和她在“碧云天”酒店十二楼,曾给我看过一次,为了说明收费的问题。 
    她后来去洗澡。我又找到那个笔记本,纸上还带着一股她爱用的Buberry 香水味道。 
    笔记本上面除了详细地记录进账数目,还零星记录着对天气或者街道的感受。 
    在八月末的天气里,她这样写道: 
    路过高楼高楼,超市超市,被建了拆、拆了又建的房子,尘土四处飞扬的工地,一个拾荒者弯着腰正专心地翻旁边的垃圾筒,毛发又脏又乱的流浪小猫咪从街的另一边蹿出来,瞬时,又不知去向了。 
    夏天的天空,在大兴土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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