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嘎?啥子意思?
我瞪大眼看慕容长英。
慕容长英回过头看我,那双忧伤的眼睛,石头人都会为他心软吧?
慕容长英说:“对不起。我应该沉默。”
什么?什么叫我应该沉默?
慕容长英站起来走掉,走远了,又回过身来看我,看了许久。
我呆了,然后慕容长英走远,我忽然觉得天地很大,我很小,四周空旷而且寂静,那一瞬间的感觉让我觉得自己像是得了感冒,很冷,周身不舒服,额角又发烧,脑子里有什么东西在沸腾,让我的胃想吐。
我抱住自己的手臂,一边叫人:“给我被子,给我升火,给我热水,给我一点酒。”
最后我裹着被子烤着火,醉得吐了一地,半夜起来喝水,我呻吟:“水水水。”
一双手扶我起来,喂我水,我睁开眼,看见一双晶亮的眼睛。我闭上眼:“慕容长英,你真讨厌,我这辈子不想再看见你。”
慕容长英苦笑:“是,那多好。”
我问:“什么多好?”
慕容长英说:“你不想见我,那多好,我也希望自己不想见你呢。”
我说:“还来得及。”
慕容长英问:“逃走?”
我点点头。
慕容长英说:“逃走?”
我看着他。
慕容长英慢慢说:“逃——走?!”
我倒下去:“蠢人!”
慕容长英说:“好,我们走!”
我说:“蠢人!犹犹豫豫迟迟疑疑,我跟着你这种人逃走,承受你的矛盾痛苦,担着所有责任,我只是个女人!蠢材!去去去,做你的帝王梦去吧!”
慕容长英半晌道:“我不能毫不迟疑地抛弃所有,不,我没有非分之想,菲儿,我只是担心父母亲,真的。”
我说:“滚吧,那是一回事。”
爱情经不起三思,三思而后一定是舍弃爱情。
去吧去吧,趁我们还没有拥抱,我们的肉体还没有认识对方,还没有需要对方,还没有产生那种对爱抚的饥与渴,快走快走,中毒不深,痛苦少些。
我尖叫:“慕容长英,你滚滚滚!”
慕容长英踉跄而出。
我并没有抱头痛哭,不,我不哭。
我抚摸自己可怜的肉体,可怜的家伙,还没尝到任何甜头,比如抚摸接吻及更深刻的接触,倒先受自己主人的虐待,饱受酒精折磨,到底是自己的身子,爱恨痴狂,吃苦享受都靠它呢,得善待它。
第二卷《大漠鹰飞》(19)
第二天早上起来,天空又是蓝色,我的面孔依旧柔软,所以还能笑得出来。
世界同往常没什么两样,只是我感觉到起风了。
起风了。
慕容长英那张英俊的面孔好像一个沉默的面具,没有表情没有生气。
我发现,爱上慕容长英原来不是难事,得到他才是难事。
那个胡兰真是好福气,得来全不费工夫。
那天,父亲叫我去,声色俱厉地问:“你的大将军印呢?”
我张着嘴:“印印印在在那个那个那个什么地方。”
我父亲沉着脸:“拿来我看看!”
我说:“我叫人去拿。”
我出去叫张大力:“快快快,去慕容长英那儿把我的大将军印拿来。”
张大力去了。
我回过头来接着挨我爹的训:“这是你的批复吗?”
我看一眼,其实不用看我也知道不是我的,我说:“那个,那个好像是我大哥帮我看的。”
我爹将公文摔在桌上:“哪个不长英批的!你这个大将军是干什么吃的!”
我诚惊诚恐地。
张大力回来了,跟他一起回来的还有我大哥,干什么?要害我?
我咬牙抹脖子地向我大哥使眼色。
我大哥缓缓走上前:“菲儿的大将军印在我这儿!”
啊?这人为什么害我?
我跺脚:“慕容长英!让你帮我收一天,你为什么不还我?”
慕容长英说:“我不能还你。”
嘎?我有没有听错?
我父亲一拍桌子:“慕容菲!你玩忽职守!”
吓死我,他不会把大将军拉到帐外打军棍吧?
我父亲又转过头去,对慕容长英沉声道:“长英,将帅印还给菲儿!”
那种威严低沉的声音,暗含着一点怒气一点威胁,我从没见过父亲用这种口气对大哥说话。
但慕容长英依旧是那句:“我不能还!”
我莫名其妙且诚惶诚恐地问:“为什么不能还我?”
吓死我:“你不会是弄丢了吧?”
我大哥说:“父亲手里有一张公文要你批复。”
我放心:“好好好,我这就批。”
我大哥说:“你在批之前,总要看看公文的,是不是?”
莫名其妙,我不是一向不看公文的吗?:“好好好,我看公文。”
我父亲说:“你先把帅印还给菲儿,她是大将军,连皇上都认为她有判断是非的能力。”
我大哥说:“父亲还是先让菲儿看公文吧。”
把我的好奇心都勾起来:“公文什么公文?”
公文上写:“据查汉军已在集结人马,不日来犯。”下面慕容长英写着“查实”。我怪叫:“不会吧,老李不会这么快吧?”
慕容长英道:“这是假的,李广利那只丢盔丢盔卸甲的军队,连过冬的粮食还没筹齐呢!”
假消息?
谎报军情,死罪!
为了什么?
我问:“为什么?”
慕容长英道:“正是,为了什么?总要给我们一个理由。”
慕容长英又说:“如果父亲一定要这样做,我可以签,但我不能拿菲儿的印,盖在这张公文上。”
呵,慕容长英。
我父亲半晌道:“我同菲儿说两句话。”
慕容长英退下。
我父亲说:“昨天我得到消息,皇上要为慕容长英赐婚。”
赐婚?我大哥真可怜,他的婚姻好似一笔大买卖,人人都抢这个生意来做,可怜的身不由己的慕容长英,还有倒霉的不幸地受其影响的我。
我问:“他又要娶谁?”
我父说:“又要?皇上为他和胡兰赐婚。”
我说:“那不是正和你的意思?”
我父说:“太巧了。而且,皇上要他进京领旨成婚。”
又可以去京城玩了?
咦,不会吧?我惊问:“你不想让大哥进京,所以想出这种馊主意?”
我父问:“要不,怎么办?”
我说:“说我大哥病了。”
我父笑了:“皇上会信吗?”
不会,虽然我对毋寡印像不错,但是怎么看毋寡也不像傻子。
我说:“一定还有别的借口,怎么能拿汉军来袭这种事开玩笑?”
我父说:“又不能让胡家觉得我们没有诚意。”
我说:“可是,这种事早晚会败露的。”
我父说:“汉军早晚会来袭的。”
早晚?我说:“明天来是早,三年后来是晚!说这种谎!”
说这种谎,除非,是动手的日子近了!
我呆住,我父亲要干什么:“爹,你打算做什么?”
我父亲说:“你总得站在父亲和大哥一边,是不是?”
排队,要站对,站错了,会死人的。不排行不行?不行,不排就死定了。
我说:“爹,过几天李广利来了,国破家亡,也是一样,何必这么着急自己杀自己?”
我爹笑了:“傻孩子,人家杀到我们头上,我们只是逃命而已,至于汉军,管不了那许多了,若放弃挣扎,现在就有灭顶之灾。”
第二卷《大漠鹰飞》(20)
好,我叫:“慕容长英。”
我大哥进来,我说:“把帅印还我。”
慕容长英不语。他沉默地表示,不!
我说:“你听着,不管出了什么事,我相信我父亲,我希望你也相信他,不管我父亲做什么决定,我支持他,我希望你也支持他!”
慕容长英的脸色渐渐惨白,我明白,他想保护我,但是他受我父多年养育之恩,他可以用自己的生命来保护我,但是,他不能背叛我父亲。
慕容长英慢慢取出我那颗将军印,他在手里握了一会儿,又收回:“不!除非你先写奏折,辞去大将军职!”
我父说:“来不及了。”
慕容长英道:“菲儿,这会害死你。”
我说:“放心,我会逃。”
慕容长英的手握着那颗印,仿佛在同另一个自己挣扎,他的手臂紧绷且颤抖。
我安慰他:“放心,大哥,我是福将,逢凶化吉。”
我盖上我的印。
我不喜欢我父亲做的事。
不过,父亲总是父亲。
我去找老李,并不难找,他们的营地在玉门关外,搞得像个小型游艺场般,人人都在苦中作乐,嬉戏玩闹,毫无纪律。
我走到老李帐外,才有人拦:“喂,我们将军在睡觉,你别吵到他。”
我叫:“李广利!”
老李揉着眼睛挑开帘子:“谁?”然后看到我,这个地痞混子,斜着眼睛瞄我一会儿:“慕容菲?我想你想出幻觉来了吗?”
我说:“老李,你看你,你都快臭了。”
老李笑道:“为伊消得人憔悴。”然后摸摸身上的剑:“喂,你又来干什么?别怪我不客气啊!”
我笑:“你要对我不客气?”
老李说:“上次同你客气,死了多少人。虽然我很喜欢你,可死了的,也是我兄弟啊。所以啊,慕容菲,你可要小心你的狗头。”
我说:“过冬的粮食够吗?”
老李说:“够,怎么不够。”
我说:“说实话。”
老李道:“充足的很,你别打我们主意。”
我笑:“那就算了。”
老李道:“你又想偷袭我们?”
我说:“喂,老李,我对你有救命之恩。”
老李说:“呸,要是没有你,我用人救命?叫救命的本应是你们!”
我说:“我是本着杀人杀死,救人救活的精神,来看看能不能帮你的,你不稀罕,那就算了。”
老李谨慎地看着我:“你又来骗人。”
我说:“老李,你看看你,你现在还有什么好让我骗的?”
老李四处看看:“好吧,说说你想怎么帮我。”
我说:“没粮食了吧?我们有。”
老李不相信地看我:“你送给我?”
我说:“对呀,不过你们得自己去拿。”
老李问:“去哪拿?”
我说:“后天有车队运粮至郁城。”
老李再次回头看看手下:“凭我们这些人,你是想给大宛军找点点心吃?”
我说:“运粮的是我心腹,你们只要拿刀冲下来,他们扔下军粮就走。这样吧,我跟你去,到时遇到抵抗拿我做人质好了。不过,说好了,不准伤人。”
老李一手扶腰,来来回回地想了半天:“慕容菲,你真有那么爱我吗?”
我拍拍老李肩:“我爱你如手足。”
老李说:“狗屁。”然后手臂搭我肩上:“来,进来喝一杯。”
那天我被老李放倒了,老李说他没有动我,又说我什么都没说。
我反正是记不得了,我隐约觉得好像有人一直冲我大叫:“什么?你大哥?你同你大哥?怎么可能?你们不是兄妹吗?”
我怎么回答的我都忘了,我是不是真的听过有人这样问我,我也忘了。
第二天我们出发时,我是被这些人用一辆马车拉走的。
一队人马,浩浩荡荡而来,老李的人歪歪斜斜犹犹豫豫地蹭下山坡,我笑说:“不留心还以为你的人在上坡呢。”
老李道:“我同他们说看势头不好,就快逃。”
我睇他一眼:“你当我是什么人?”
老李说:“妖精。”
不敢当。
张大力带着人,大喊一声:“汉军来了!”一哄而散。
老李的人,这才吃了药似的精神起来,大叫着扑过去,兵不血刃夺得粮草。
押着粮草往回走时,我问老李:“我可以走了吧?”
老李看看我:“小子,我没白疼你。”
我笑。
我爹气势汹汹地找过来:“张大力呢?”
我问:“干什么?”
我爹道:“失粮草,斩首示众。”
我说:“粮草,是我打劫的。”
我爹惊讶:“什么?”爹不笨,他只顿了一下,就明白了:“哪找的人扮汉军?”
我说:“扮什么?就是汉军,是李广利。”
我爹怒道:“怎么可以……!”话一出口,我爹又想了想:“也只得如此了。”
又回过头来:“你同李广利一直有来往?”
我笑,我怎么说?:“不。”
我父亲还要说什么,他看了我的笑容,不知为什么改了主意,什么也没说,就离开了。
第二个奏章是:“汉军夺我粮草,边城告急。”
总算有点真事。
我是不是有点像吴三桂了?
第三卷《大漠鹰飞》(21)
我爹刚走,慕容长英就来了:“你是不是去找李广利了?”
我笑一声:“聪明。”
慕容长英看看我,半晌道:“我不明白,我完全糊涂了。”
我说:“我也糊涂了。”
慕容长英问:“老李好吗?”
我说:“好,依旧吃喝玩乐。”
慕容长英道:“中原那边,比我们这里好。”
我说:“我看见了,他们的武器精良,他们的衣饰华贵,他们的人多。”
慕容长英道:“李广利虽不是大英雄大豪杰,但他会照顾自己喜欢的女人。”
我听了一愣,然后不禁讽刺道:“是啊,被他照顾的女人没有十个也有八个呢。”
慕容长英沉默。
我笑:“你怕我寂寞?”
我说:“有你我才寂寞,没你的时候,我天天同一帮人喝酒玩乐。”那个时候,那个时候真快乐,不过那帮人大多死在我手上了,郁城一役,十人九死一生,那些让我快乐解我寂寞的朋友,都死在我手上了。
我还记得自己当初离家时的样子,一时任性,用花盆砸昏了慕容长英,像逃出笼子的小鸟般。慕容家真的是牢笼,回到这个家,我总是有一种沉重而窒息的感觉,当年小,还只是觉得束手束脚,现在,我自空气都能嗅出血腥味来,连空气都会压住我。敏感如慕容长英是否自小就感受到这种重压,是以长得方方正正一丝不错?
慕容长英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说:“恐怕同你的身世有关。”
慕容长英道:“就算我是皇子,皇上知道了,顶多加官晋爵,不会加害于我,父亲害怕什么?”
我说:“也许皇子们会妒恨你,可是让三皇子同胡家联姻,是皇上的主意,不干三皇子的事,大皇子已被废,他对太子之位是不必想了,只有二皇子,可是二皇子怎么会知道你的事呢?倒是皇叔态度十分暧昧,什么都知道,又一心想瞒皇帝。这样看来,你是皇帝私生子的推断多半靠不住,哪有亲弟弟和朝中重臣死活拦着不让失散多年的父子见面的道理,再说,慕容夫人要是怀了皇子,我父亲也不敢收留她啊!”
慕容长英皱眉:“是啊,大臣家出了个皇子,那不成笑话了吗。”
我想了想:“从他们对你与皇上见面的态度上来看,皇上见到你的相貌,必会做出不利于你的判断,那是什么呢?一定是对皇权的威胁,是对皇帝本人地位合法性的威胁。父亲也曾说过,因为你的身世,他所做的事不算谋反,那么,一定是你作皇帝的合法性远远大于毋寡。你可能是毋寡的兄弟,更大的可能是堂兄弟或是叔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