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坏消息一个接着一个!
简直就是雪上加霜!
傅阁老思忖片刻,很快说道:“此事确实得尽快解决。罗氏!”
罗芷萱冷不防被点名,不由得一怔:“不知祖父有何吩咐?”
“你和皇后娘娘私交甚笃,便由你进宫,探一探皇后娘娘的口风。”
傅阁老目光闪动:“说到底,我们傅家清清白白什么都未做过,无惧任何人。只是,不能让皇上和娘娘对我们心生误会。”
要进宫探口风,罗芷萱显然是最佳人选。
罗芷萱显然不甚情愿,并未一口应下:“祖父,非是孙媳有意推诿。只是,刺客意图行刺皇后娘娘,皇上心中必然十分震怒。崔妃又因此送了命。娘娘必要追查到底,崔家也绝不肯放过暗中主使之人。”
“一动不如一静。此时我们急着跳出来解释,反而更令人误会。有此地无银三百两之嫌!”
傅卓也张口附和:“阿萱说的有理。便是进宫解释,也不能急在这几日。先由皇后娘娘再追查数日,待查出真凶之际,再让阿萱进宫请安,向娘娘分说一二,岂不更好?”
说得倒也有些道理。
傅阁老一开始有些不快,仔细一想,不得不承认长孙和孙媳说得有理。
眼看傅阁老就要动摇,冒氏急了,哭着跪了下来:“玉姐儿还在宫中,如今娘娘对玉姐儿心生怀疑,也不知会想出什么法子来对付玉姐儿。儿媳求公公做主,先救玉姐儿一命!”
儿媳这般不顾颜面跪地哭求,傅阁老也不便置之不理。
而且,傅玉此时在宫中的处境也确实十分艰难窘迫。
傅阁老神色明暗不定。
冒氏还在苦苦哀求。
傅夫人皱着眉头,低声道:“你先起身。难道只你一个人惦记玉姐儿,我们就不惦记了吗?要救玉姐儿,也得徐徐图之。”
冒氏满面泪水,哭得不能自已:“早知有今日,当日接到圣旨的时候,就该让玉姐儿病上一场,也免了进宫之事。这两年多来,她既无圣宠,也未过一天好日子。冷冷清清地熬日子。我这个当娘的也整日跟着提心吊胆……”
“慎言!”傅阁老厉声呵斥:“这等怨怼之语,焉能出口!”
第九百四十八章 自危(二)
真是个没脑子的蠢货!
这一番怨怼,将先帝和当今天子都囊括进去,还隐喻暗示皇后善嫉不容人。
嫌傅家的麻烦不够多吗?
这种话怎么能乱说!
傅阁老越想越怒,话语也愈发不客气:“立刻回屋子去!在此事未处置妥当之前,不得出来见人。”
冒氏嫁进门多年,第一次被公公毫不留情地当众训斥,一时间既羞愧又委屈,掩面退了出去。
少了哭哭啼啼的冒氏,气氛顿时冷肃了许多。
徐氏满心忧虑烦闷,却也不敢多言,唯恐触了傅阁老的眉头。只不停地冲傅卓使眼色。
傅阁老正在气头上,眼角余光瞄到挤眉弄眼的长媳,心中气不打一处来。不耐地说道:“徐氏,你也先退下!”
无辜被迁怒的徐氏不甘不愿地退了出去。
傅阁老忍不住叹了口气:“老大老二去年一起外放,府里遇事,除了阿卓之外,连个商议的人都没有。”
至于两个儿媳,不提也罢。
平日看着也算不错,一遇到大事,便慌了手脚,不堪大用!
傅夫人用帕子擦拭泛红的眼角:“还不是老爷太过狠心。当日我就说,让儿子们都留在京城。偏你要他们出去锻炼几年。”
为了此事,老夫老妻也争执过数回。
“妇人之见!”
傅阁老满心火气,听老妻这般抱怨,语气也好不到哪儿去:“我已是当朝首辅,阿卓是天子近臣。老大老二留在京城,也没多大出息,又太过招眼。真为天子所忌,以后还有什么前程可言?”
“都是四十岁的人了,不放出去做官奔前程,难道要整日养在眼前混在内宅不成!”
傅夫人委屈地落了几滴眼泪。
傅阁老也觉头痛,当着孙子孙媳的面,也不好放下身段哄老妻,索性转过头来:“罗氏,你明日进宫一趟,以探病之名见一见玉姐儿。”
“你和皇后娘娘相识多年,情意深厚。便是厚着脸皮为傅家辩解几句,娘娘也不会恼了你!”
“对了,别忘了将蕙姐儿也一并带进宫给娘娘请安。”
傅阁老张口下令,罗芷萱身为晚辈,只得低头领命。
……
隔日,罗芷萱便领着蕙姐儿进了宫。
罗芷萱进宫是常事,递了名帖进去,等了片刻,很快琳琅便亲自到宫门出相迎。
“娘娘前些日子还念叨起傅大少奶奶,没想到,今日大少奶奶便来了。”琳琅笑意盈盈地行了一礼。
罗芷萱抛开烦心事,和琳琅开起了玩笑:“琳琅姑娘如今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女官,人人敬重三分。这般亲自出来相迎,真让我受宠若惊!”
罗芷萱和顾莞宁是自小一起长大的闺阁密友。琳琅对罗芷萱十分熟悉,自然清楚她爱说笑的俏皮性子,抿唇笑道:“也只有傅大少奶奶进宫,娘娘才会特意打发我来相迎。换了别人,可没这份体面!”
说说笑笑间,很快到了椒房殿。
一路上,琳琅并不问罗芷萱为何此时进宫。罗芷萱也未探问顾莞宁这两日心情如何想问什么当面问顾莞宁就行了,她们两个之间,不需拐弯抹角的那一套。
“臣妻罗氏,见过皇后娘娘。”
罗芷萱一本正经地行礼。
六岁的蕙姐儿也裣衽行了一礼。
顾莞宁揶揄地笑道:“今日怎么这般多礼了?”
罗芷萱眨眨眼,俏皮地笑道:“礼不可废。我要是在椒房殿里失了礼数,回府又要被数落!”
顾莞宁扬了扬唇角,漫不经心地问道:“怎么?你婆婆还时不时地要拿捏你么?”
“这倒不会。”罗芷萱笑道:“自皇上登基,你做了皇后,我也跟着沾了不少光。婆婆便是有再多不满,对着我的时候也分外客气。”
顾莞宁露出了然的笑意,冲蕙姐儿招招手:“蕙姐儿,到我这儿来。”
蕙姐儿乖乖应了一声,走上前来。
今日的蕙姐儿,梳了可爱的包包头,穿着红色绣花的小丝袄,眉目如画,清丽可人。
顾莞宁每次看到蕙姐儿,总忍不住暗暗唏嘘。当年蕙姐儿养在她身边的时候,锦衣玉食无人敢欺。可比起现在,到底少了几分灵动和神韵。
孩子总是离不开亲娘的。
顾莞宁拿了一块点心,细心地喂蕙姐儿吃了起来。
阿娇阿奕都在上课,阿淳年龄小,还未到读书的时候。每日有大半时间都待在顾莞宁身边。
阿淳也喜欢这个漂亮温柔的小姐姐,依偎在顾莞宁身边,眼巴巴地看着蕙姐儿,舍不得眨眼。
罗芷萱不由得好笑,故意逗弄阿淳:“阿淳是不是也饿了?”
阿淳很诚实地答道:“阿淳不饿。”
“那你为什么一直看着蕙姐儿?”顾莞宁捏了捏儿子嫩嫩的小脸,然后听到了一个令人捧腹的答案:“蕙姐姐长得好看。”
顾莞宁和罗芷萱俱被逗得开怀。
“你才几岁!就懂什么是好看了?”顾莞宁用手指点了点阿淳的额头:“行了,你和蕙姐儿出去玩吧!”
阿淳高高兴兴地拉着蕙姐儿的手出去了。
……
打发走孩子,顾莞宁仔细打量罗芷萱一眼,随口问道:“是傅阁老让你进宫来的吧!”
“什么都瞒不过你。”罗芷萱也不隐瞒,爽快地点头承认了:“确实如此。这两日有些不利傅家的传闻,二婶又惦记傅妃,祖父便让我进宫看一看她,顺便来探一探你的口风。”
顾莞宁:“……”
能将探口风一事,说得这般理直气壮坦坦荡荡地,天底下除了罗芷萱之外,再无旁人。
要是傅阁老亲耳听到这番话,只怕是要被气得吐血。也会万分后悔让罗芷萱进宫吧!
顾莞宁一时间不知该气还是该笑,忍不住瞪了过去:“你就这么说出口,也不怕我生气吗?”
如今这宫中内外,畏惧她之人不知有多少。
罗芷萱狡黠地笑了一笑:“皇后娘娘动怒,我当然是怕的。不过,我的顾妹妹,从来舍不得生我的气。”
这个罗芷萱!
顾莞宁绷不住脸,笑了起来:“罢了,算我服了你。”
第九百四十九章 应对
两人对视一笑。
罗芷萱道明来意之后,静候顾莞宁的反应。
顾莞宁收敛笑意,淡淡说道:“后宫素来是是非地,傅家有女进宫,便已踏进了旋涡中来。有刺客行刺于我,傅妃受惊,一病不起,本宫问上几句,也在情理之中。傅家遭人疑心,也是难免。傅阁老既然问心无愧,又何惧流言!”
这么说,显然并无放过傅玉之意。
罗芷萱心中微凛,也收起了玩笑之心,低声问道:“顾妹妹,现在是罗姐姐问你一句心里话。”
“傅妃是否会就此病倒不起?”
趁着此次机会顺手要了傅玉的性命,易如反掌。谁也不会自讨没趣地探询后宫之事。
傅玉便是悄无声息地死了,傅家人也只能自咽苦果,有口难言。还要担上谋害皇后的名声!
顾莞宁凝视着罗芷萱,轻声道:“罗姐姐,换了是你,你现在会怎么做?”
若有人一直在觊觎着你的夫婿,有人一直想取你而代之,哪怕可能性微乎其微,你能容得下吗?
罗芷萱沉默片刻,才道:“我会很愤怒,但是,狠不下这份心。”
到底是一个年轻鲜活的生命!
更何况,傅玉出身名门,是当朝首辅的嫡亲孙女。若轻易死在宫中,焉知傅家不会生出怨怼之心?
顾莞宁简短地说了一句:“我亦如是。”
我同样愤怒生气!
但是,我绝不会因为这样的理由去伤害一个少女的性命。
罗芷萱动容了,抬头看着顾莞宁骄傲明媚的脸庞,忽地笑着叹了口气:“我今日真不该来。我的顾妹妹,是何等的骄傲自信,怎么会容忍自己变成一个滥杀无辜之人。”
顾莞宁微微一笑:“来了也好。回去之后,傅阁老必会仔细相询。你不妨告诉傅阁老,就说我顾莞宁不会伤及无辜。不过,傅家如今嫌疑最大,要如何洗清嫌疑,是傅阁老自己的事。”
……
“皇后娘娘真的这么说了?”
傅阁老还未张口,傅夫人已经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她到底是什么意思?是疑心傅家,还是前嫌尽去?”
前嫌尽去个鬼!
傅阁老哼了一声:“哪有这等好事!”
傅夫人满脸疑惑地看向罗芷萱。
罗芷萱立刻尽心解释:“娘娘的意思应该是,我们傅家没做过此事,身子不怕影子斜。外面那些流言飞语,不必多管。”
傅卓却道:“没有这么简单。清者自清,这都是安慰人的话。祖父如今身为一朝首辅,傅家也在风口浪尖,为众人瞩目。稍微有个风吹草动,也会被人误解。更何况是行刺皇后娘娘这等大事。一旦此事传开,不是也是了。”
傅夫人一听也知棘手,眼巴巴地看向傅阁老:“那要怎么办?”
傅阁老目光连连闪动:“明日早朝,我便上奏折,奏请天子彻查刺客行刺之事,还傅家清白。我会自请致仕!”
必须摆正态度,表明自己的清白。
傅卓剑眉微皱:“祖父,不是孙儿故意和你唱反调。万一动静闹得太大,无法收场怎么办?皇上本就对祖父有些不满,若趁着此事,真的让祖父致仕,祖父又当如何?”
傅阁老淡淡说道:“我任阁老多年,门生众多。任首辅以来,兢兢业业,从未出过差错。皇上岂会听信流言便罢免我的首辅之职?你多虑了。”
这和逼迫天子退让有何区别?
傅卓眉头皱得更紧了。
傅阁老心意已决,不再多言。
傅夫人弄不清朝堂这些弯弯绕绕,张口问罗芷萱:“玉姐儿如今情形如何?她真的病倒了吗?”
罗芷萱轻叹一声,点了点头:“我今日亲眼所见。傅妃是真得被惊住了,神智不清,目中常有惊惧之色。孙媳今日进宫,她竟连孙媳也认不出来。一直嚷着不是我。”
傅夫人听了心中恻然。
傅阁老却满脸郁色。
不中用的东西!这么简单就被吓破了胆!
这副模样,谁听在耳中也会觉得是做贼心虚!
……
朝堂之事,顾莞宁从不刻意探听。萧诩自会亲口告诉她。若有紧急发生的事,萧诩无暇回椒房殿,便会打发小贵子回来送信。
隔日早朝未散,小贵子便匆匆来了椒房殿,低声禀报:“……今日傅阁老在朝会上上了一道奏折。一长串的奏对,奴才便不一一学给娘娘听了。主要是傅阁老自辨清白,奏请皇上彻查刺客行刺之事,还傅家一个清白。”
“傅阁老还说,经此一事,他无颜再任首辅,自请致仕。”
“傅阁老这道奏折过后,朝中许多官员都跪下为傅阁老申诉求情。皇上不允傅阁老致仕,温言安抚了一番。傅阁老谢了皇上恩典,又说在事情未查明未证实傅家清白之前,他无颜再上朝。所以,从今日起便要待在府中,闭门不出,静思己过。”
顾莞宁神色微冷,冷笑不语。
好一个傅阁老!
好一个闭门不出静思己过!
这哪里是自辩!
这是仗着首辅的身份,挟百官之势,逼着天子退让!
果然是被权势熏了心!已经快忘了自己为臣子的身份了!
小贵子仗着胆子抬起头:“皇上并未吩咐奴才来送信,是奴才斗胆主动禀报娘娘此事。奴才估摸着,一散朝,皇上便会来椒房殿。还请娘娘好生劝慰皇上,不要动气。”
连小贵子都能看得出皇上受了闷气!
顾莞宁心头火起,语气愈发淡然:“本宫知道该怎么做。你先回去吧!”
小贵子松了口气,利索地行礼退了出去。
顾莞宁坐在凤椅上,并未起身。心里的怒气一点一点地汇聚成火焰,在眼底燃烧。
琳琅和玲珑在一旁看着,不由得暗暗心惊。两人伺候顾莞宁数年,很少看到顾莞宁动怒。这般盛怒,更是前所未见。
“娘娘息怒。”琳琅轻声安抚:“待皇上来椒房殿,娘娘再仔细问一问皇上。”
玲珑接过话茬:“是啊,说不定皇上早已妥善解决此事了。”
顾莞宁冷哼一声:“欺人太甚!我这次定要剥了傅老匹夫的皮!”
第九百五十章 动怒
顾莞宁罕见地动了真怒。
琳琅和玲珑各自劝慰几句,却无济于事。顾莞宁简短地说了一句:“我要一个人静静,你们先退下。”
琳琅玲珑无奈地退了出去。
顾莞宁心气未平,直到萧诩散朝回椒房殿,依然沉着俏脸。
萧诩一见之下,便知是怎么回事,心头一热,上前揽住顾莞宁,在她耳边轻声道:“阿宁,我没事,你别动怒伤了身子。”
顾莞宁冷笑一声:“你倒是好性子。这老匹夫仗着你的宽厚温和,挟着百官之势拿捏于你,你是贤明天子,不得不稍作忍让。我只是一介妇人,心胸狭窄。有人这般欺负我的丈夫,我却是半点都忍不得。”
“他不是口口声声说傅家清白吗?我立刻让人传出风声,就说傅玉在宫中夜不能寐,时常噩梦呓语,让崔妃不要向她索命。将这盆脏水彻底泼到傅家身上,看他怎么自辨清白!”
“他不是要以退为进吗?我便让他彻底在府中歇着,以后也不必操劳辛苦了。”
顾莞宁冷静沉稳,平日不言不笑时,自有威势。
此时面如寒霜,目光凛然,更令人心惊。
萧诩看着这样的顾莞宁,目中闪过思念和追忆之色,低声笑道:“阿宁,当年你做太后之时,只要露出这样的神色,群臣无人敢忤逆你的心意,一个个低头诚服。那个时候,我在一旁看着,心里爱得不得了。只恨不能和你并肩!”
顾莞宁:“……”
她满心怒火,他倒是有闲情逸致调笑起她来了!
顾莞宁瞪了萧诩一眼:“你以为自己笑起来很好看吗?丑死了!”
萧诩闷笑不已,将顾莞宁搂紧了一些,用力吻了下去。顾莞宁满心憋闷,不愿搭理他,少不得要挣扎一番。
萧诩双臂如铁索一般,牢牢地锁住怀中的娇躯,热情有力地索吻。
前所未有的炽烈热吻,很快夺走了顾莞宁的心神。心头的怒火,很快化成了另外一种火焰,在身体里涌动。
萧诩略略抬头,喘息略略粗重,目光亮得惊人:“阿宁,我们回寝室去。”
顾莞宁脸颊似火烧一般,晕红动人:“现在是白日……还未用午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