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琳琅起身退下。
萧诩很自然地接替琳琅,半蹲半跪在木桶边,双手轻柔地为顾莞宁继续搓洗青丝。当他看见顾莞宁黑发间的丝丝白发时,鼻间一阵酸楚,双手微微发颤。
顾莞宁正值女子最风华正茂之龄,却早早生了白发。
都是为了他……
顾莞宁意识模糊,半睡半醒,丝毫没意识到身后已经换了人。
直到长发洗干净,那双大手轻柔地按上她的肩头,她才霍然警醒。
这根本不是琳琅的手!
顾莞宁睁开眼,头也未回:“你怎么来了?”
夫妻十余年,她对萧诩实在太熟悉了。熟悉到不必回头,也知道这双手的主人定是他。
果然,熟悉的男子声音在耳畔响起:“数月不见,思念若渴,身不由己。”
熟悉的气息在耳边吹拂。
顾莞宁身子微颤,耳尖悄然泛红,不知是因为气恼,抑或是因为别的原因:“堂堂一朝天子,竟学毛贼一般偷偷潜入我的闺房,窥视我沐浴,也不嫌害臊。”
萧诩颇为无辜地回应:“我也没料到你正在沐浴。”
呸!
她人在净房,除了沐浴还能做什么?
这个萧诩,还是一如既往的厚颜无耻!
顾莞宁的脸颊上染上两抹愤怒的红晕:“滚!”
萧诩低低地笑了起来:“我不滚!”
顾莞宁:“……”
顾莞宁忍无可忍,终于转过头来。
映入眼帘的,是那张再熟悉不过的俊脸。熟悉的眉眼,熟悉的温柔,熟悉的无赖厚颜。
“阿宁,我好赖也是当今天子,是你的丈夫。你一张口就这般撵我,让我的颜面何处可放?”萧诩一脸委屈。
顾莞宁冷哼一声:“怎么?你这是要在我面前摆天子架子?要不要我现在就起身穿衣向你跪下请罪?”
萧诩立刻道:“跪下请罪就不必了。我来伺候皇后娘娘更衣。”
顾莞宁:“……”
顾莞宁瞪了过去。
萧诩厚颜陪笑。
顾莞宁瞪了片刻,忽地想起,两人成亲后尚未圆房时,他也时常这般言语骚扰。嘴角忍不住扬了一扬。
这一笑,如春风拂面,如百花盛开,如冰雪消融。
萧诩贪婪地注视着顾莞宁的笑靥,低声呢喃:“阿宁,我似乎有一辈子没见你笑过了。”
顾莞宁心弦一颤,不知何时,目中竟蓄了泪珠。
她生平最厌恶女子软弱哭泣,更不愿在人前落泪。哪怕对方是萧诩,她也不肯放下自己的骄傲。
她将头转到一侧。
萧诩随着她的头转了过去。
她倔强地将头转向另一侧。
萧诩又跟着走到另一侧。
顾莞宁没有再躲,泛红的眼眶直直地盯着他:“你看什么?是想看我狼狈哭泣的样子?以此证明我顾莞宁不是铁石心肠,根本放不下你?”
萧诩鼻子一酸,眼眶也红了:“阿宁,你明知我心中有多愧疚有多难受。你这样说,是用刀子在戳我的心。”
泪水涌出眼眶,迅速滑落脸颊,滴落在温热的水里。
顾莞宁没有擦拭脸上的泪痕,倔强固执地看着萧诩:“我就是要用刀子戳你的心!之前大半年,萧睿占据了你的身体。你知道那段时日,我是怎么熬过来的吗?”
“你知道那种看着心爱的人被他人占据的感觉吗?”
“你知道日夜辗转难眠痛彻心扉却又无可奈何的滋味吗?”
“你知道我已做好你永远不会回来的准备了吗?”
“萧诩,嫁给你,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后悔的决定!”
……
顾莞宁说不下去了。
因为她已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萧诩眼中泪水闪动,猛地伸出双臂,将她揽入怀中。
隔着木桶,他紧紧地拥着她。
顾莞宁没有挣扎,只狠狠地用力在他的肩膀上咬了一口。这一口咬得十分用力,口中已尝到腥甜的滋味。
萧诩动也未动,任凭顾莞宁发狠地咬着他的肩膀。力气之大,似要将他的肉咬下来一般。
他的血混合着泪水,流进她的口中。
他不觉得疼痛,反而有种释然的喜悦。
她到底还是放不下他。
她的泪水不断落下,滴落在他的肩膀上,如滚烫的岩浆一般,灼痛着他的心。
“阿宁,你别哭了。”萧诩的声音嘶哑,透着无尽的痛楚和怜惜:“都是我不好,令你这般痛苦。对不起,阿宁,对不起。”
顾莞宁肆意地哭着。他充满愧疚的声音一点一点地传入她的耳中:“阿宁,其实,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
“当日我昏迷之后,并非毫无意识。只是,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将我禁锢,我像被铁链锁着,无力挣扎。”
“萧睿在我体内,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我都知道。”
“你对他说过的话,做过的事,我也都清楚。”
“我知道你痛苦难过,我知道你从不曾放弃救我。我知道你一直守在我身边。这一切,我都知道……”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萧诩眼圈泛红,热泪溢出眼角:“好在你从未放弃过,好在你没有狠下心肠杀了萧睿。否则,你我再无重逢之日了。”
顾莞宁再未说过半个字,只不停哭泣。心底压抑堆积的惊惶忐忑纠结矛盾痛苦,都随着泪水一起涌了出来。
萧诩也没再说话,只紧紧地搂着顾莞宁。
……
不知过了多久,顾莞宁终于停了哭泣。
她生平从未这般畅快淋漓地哭过,也从未在任何人面前露出这般软弱无助的一面。
此时,泪水平息,所有的怨怼惊惧疏离,似也随之消逝不见。她的心前所未有的平静安宁。
她抬头,就见萧诩同样红肿着一双眼睛。
这样的萧诩,她也从未见过。
顾莞宁心中莫名地酸楚起来。
她伸出手,用力地擦拭他俊脸上的泪痕:“你这副模样,明日还怎么上朝?”
萧诩握住她的手,低声道:“明日不上朝。我留在定北侯府陪你。”
顾莞宁默然片刻,才点了点头。
笑意从萧诩的眼中盛开。
第一千二百一十八章 如初
解开心结,夫妻两个自然和好如初。
萧诩瞄了木桶一眼。
花瓣铺满水面,水下曼妙的风景都被遮住,实在有些遗憾。
萧诩一脸正经地说道:“你沐浴这么久,水一定凉了。再待在木桶里,怕是会着凉。还是快些出来更衣才是。”
顾莞宁:“……”
给他几分颜色,就要开染坊!
顾莞宁瞪了他一眼:“你出去,让琳琅进来伺候我更衣。”
萧诩厚颜道:“为夫在此,何须劳烦琳琅。不如就让为夫伺候……哎哟!”
这一声惨呼,货真价实,绝不掺假!
顾莞宁下手丝毫没客气,在他的脸上重重拧了一把。
“老夫老妻,还有什么可害臊的。”
萧诩一边揉脸一边咕哝,眼看着顾莞宁又一个白眼飞来,只得举手投降:“好好好,我这便出去。到闺房里等你!”
顾莞宁啐了他一口。
萧诩挑不以为意,挑眉一笑,施施然转身离开。
……
琳琅很快走了进来,利落地为顾莞宁擦拭水珠穿衣。
顾莞宁瞄了琳琅一眼,语气中流露出几分不满:“萧诩进来,你为何不提醒我一声?”琳琅是她最亲近最信任之人,对她的忠心毋庸置疑。
没想到,琳琅竟会一声不吭地放萧诩进来!
琳琅一反平日的谨小慎微,大着胆子应道:“因为奴婢怕娘娘太过固执,错过了和皇上和好的机会。”
顾莞宁:“……”
“奴婢知道娘娘之前有多辛苦。”琳琅目中满是怜惜,声音低柔:“奴婢一直很心疼娘娘。可奴婢同样清楚,娘娘对皇上的感情有多深厚。便是累了倦了,也只是一时。娘娘根本割舍不下皇上。”
“病重不起,被萧睿残魂入体,非皇上本意。娘娘受苦,最心疼娘娘最痛苦的,便是皇上了。”
“这几个月来,娘娘对皇上避而不见,一直待在侯府。皇上从未逼迫娘娘回宫,一直默默耐心等候娘娘消了心头这口怨气闷气。这样的深情厚意,世间也只有皇上能为娘娘做到这一步。”
“时隔三个月,娘娘和皇上怄气也该差不多了。再这般下去,不免伤了夫妻感情。所以,奴婢才斗胆一回,让皇上和娘娘独处。”
“娘娘若要因此责怪奴婢,奴婢心甘情愿。”
顾莞宁心中动容,口中却轻嗔:“我只说了你一句,你倒是应了一长串。”
琳琅对顾莞宁的性情脾气了如指掌,见顾莞宁眼角眉梢含笑,便知她并未动怒。不由得抿唇一笑,细心地为顾莞宁擦拭长发。
顾莞宁却道:“不用擦了,我先回闺房去。”
萧诩还在闺房里等着她。
琳琅抿唇偷笑。
……
众人颇为识趣,无人跟上来伺候。
顾莞宁推门而入。
身着月白常服的俊美男子负手而立,悠然倚窗而立。听到推门声,笑着转过身来,温润如玉的俊美脸孔似闪着月辉般的光华。
“阿宁,”他轻声呼唤,眼睛眨也不眨地注视着她。仿佛他的世界他的眼中,只有她。
顾莞宁脸颊微微一热。
这一刹那,她忽地生出了难言的紧张和局促。就像当年两人圆房的那一夜,他也是这般热切又渴望的凝视着她……
没出息!
她暗暗啐自己一口。老夫老妻了,还这般紧张忸怩,实在可笑。
她竭力让自己平静放松。
萧诩似洞悉了她的微妙心思,嘴角忽地扬起,大步走上前来,将她搂进怀中。两人的身体,瞬间紧紧地贴在一起。彼此俱是微微一颤。
顾莞宁耳后发热,下意识地挣扎了一下。
“阿宁,别动。”萧诩在她耳边笑着轻叹:“久旷之躯,禁不起半分撩拨。你头发还没干,我先替你擦拭头发。”
话语中透出浓烈的暗示。
热烘烘的气息在敏感的耳际吹拂。
顾莞宁耳尖泛红,那抹诱人的嫣红,迅疾晕染开来。映衬得她面如三月桃花,一双眼眸似能滴出水来。
萧诩用尽生平自制力,强忍住立刻将她抱着上榻的冲动,拉着她的手坐到床榻边。拿起干净柔软的毛巾为她擦拭长发。
柔软乌黑的长发中,夹杂着的丝丝白发,显得格外刺目。刺痛了萧诩的眼,也刺痛了他的心。
萧诩下意识地放慢了动作。
顾莞宁忽地说道:“萧诩,你不必觉得对不住我。我做的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换了是我躺在床榻上,你一样会这般对我。”
萧诩心中的千言万语,只化为短短一句话:“阿宁,此生我绝不负你。”
你待我的深情,我便用这一生的深情来回报!
顾莞宁略略侧头,笑容中有少见的俏皮:“我生了白发,你会不会心生嫌弃?”
这怎么会!
萧诩不假思索地应道:“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在我眼中,你都是天底下最美的女子。无人能及。”
顾莞宁脸颊泛起红晕,似嗔似喜的白了他一眼:“那你还磨蹭什么?”
……
短短几个字,令萧诩心潮澎湃,热血上涌。
他断断续续地病了近三年。这三年来,他们亲密的次数屈指可数。用久旷来形容绝不为过。
这几个月里,他身体早已痊愈,却强忍着没到侯府来。是为了让她彻底放开一切,安心静养休息。
今晚,他们终于彼此坦诚,和好如初。近乎失而复得的巨大喜悦,充斥心头。他强烈的渴盼着拥她入怀,却踌躇犹豫着不敢靠近。
没想到,她会主动张口。
他俯下头,灼热滚烫的嘴唇落在她的额头,掠过小巧的鼻梁,柔软的面颊,最后,落在她的唇上。
双唇相触的那一刻,两人同时颤栗。体内窜起不可思议的热度,如灼烫的岩浆在体内涌动。叫嚣着渴望着更亲密更深入的接触。
他将她猛地搂进怀里,用力之大,似要将她嵌入自己的身体里。
顾莞宁呼吸急促,他的呼吸同样急促。
热切又贪婪地吻尚未结束,他便将她抱上床榻……
一室的缠绵旖旎,令窗外的明月也羞于露面,悄然躲进了厚厚的云层后。
第一千二百一十九章 结局
荒唐又激烈的一夜缠绵,耗尽了顾莞宁所有的力气。
天色将明,她才筋疲力竭地入眠。萧诩同样疲倦之极,心中满是餍足。他小心翼翼地将她搂进怀中,一同沉沉入睡。
无人来打扰久别重逢的帝后。
直至正午,顾莞宁才醒来。
四肢酸软,饥肠辘辘。
顾莞宁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萧诩熟睡的俊颜。
他的俊脸线条柔和,嘴角满足地扬起,犹带着几分孩童一般的天真餍足。
顾莞宁轻笑一声,伸出手指,轻轻落在他的额上,顺着鼻梁轻轻滑落,最后落在他的唇上。
然后,她的手指被温热的唇含住。
顾莞宁微微一惊,迅疾抽回手。
萧诩睁开眼,侧过身子,冲顾莞宁咧嘴一笑:“醒了?”
顾莞宁白了他一眼:“你早就醒了!”刚才分明是故意装睡!
萧诩低低地笑了起来:“不装睡,我如何知晓你是这般眷恋喜欢我。”
顾莞宁:“……”
顾莞宁脸上染上两抹红晕,不知是羞是恼。就这么直直地瞪着萧诩。
萧诩对她的脾气再熟悉不过。知道再撩拨下去她必会翻脸,立刻扯开话题:“不知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顾莞宁定定神:“快近正午。我们也该起床了。”然后,忍不住又瞪了萧诩一眼:“都是你!胡闹乱腾一夜,害得我一睡到中午。别人不知要怎么笑话!”
萧诩不以为耻,反而自豪地挺了挺胸膛:“让他们只管来取笑我!”
顾莞宁:“……”
和这等无耻之人,实在没什么可说的。
萧诩忽地笑了起来,边笑边道:“好久没见你这般瞪我,真是怀念的紧。”
顾莞宁哭笑不得地又瞪他一眼:“快些起床更衣。和我一起去给祖母请安。”
昨天晚上萧诩趁着夜色“溜”进定北侯府。太夫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故作不知。今日不去请安,可就太不像话了。
萧诩笑着应下。
……
走出闺房之际,顾莞宁已恢复镇定冷静。除了耳后稍热,从面上看不出半点异样。
至于萧诩,那就更从容自若了。气定神闲,举止之间尽显天子风范。
琳琅玲珑等人一起上前来行礼。
萧诩笑道:“免礼平身。这些时日,多亏了你们好好照顾阿宁。朕应该向你们道谢才是。”
堂堂天子,便是性情再温和,也不至于向几个宫女低头讨好。他这般和颜悦色,只因为她们是顾莞宁的身边人。
琳琅玲珑等人心中俱都十分清楚这一点,依旧觉得无比受用,不约而同地齐声应道:“这是奴婢分内之事,不敢当皇上这一声谢。”
萧诩微微一笑,伸手握住顾莞宁的手,相携去了正和堂。
从帝后出了依柳院的那一刻开始,太夫人便收到了消息,早已端坐在正和堂里等候。陪在太夫人身边的,是长孙媳崔瑶。
萧诩和顾莞宁携手而入,太夫人目光在两人交握的双手处打了个转,目中闪过一丝欣慰,起身相迎。
未等太夫人躬身行礼,萧诩已松了顾莞宁的手,快步上前,虚虚地扶起太夫人:“祖母万万不可多礼。孙婿昨晚冒昧前来,因天色太晚,不及向祖母请安问好。请祖母切勿见怪。”
这个萧诩,说话还是这般讨人喜欢。
太夫人顺势起身,乐呵呵地笑着说道:“无妨无妨。你们夫妻两个和好如初,不再闹别扭,便是祖母最高兴的事了。”
然后,笑着看向顾莞宁:“宁姐儿,你这口心头闷气,也该消了吧!”
顾莞宁面颊微红,在太夫人洞悉了然的目光下,有些别扭地点了点头。
“都是四个孩子的娘了,还是这等倔强任性。”
太夫人半真半假地抱怨:“亏得皇上心胸宽广,未和你斤斤计较。否则,你跑回娘家一住就是三个月,皇上便是废了你的中宫皇后之位,也无人敢说半个字……”
萧诩忙接过话茬:“祖母,孙婿从无此意。孙婿病了这么久,阿宁要照顾儿女,撑着宫中内外,稳定局势,实在太过疲倦劳累。她回侯府小住一段时日,抛开所有烦心事,安心静养也是应该的。”
“劳烦祖母,还要为我和阿宁操心,实在令我心中惭愧。”
说着,郑重地抱拳行礼:“请祖母放心。从今日起,我再不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