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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艾的双腿都受了伤,是以,他几乎将全身的动力全凝于这一招上,务必与对方在这一招上分出胜负。否则一旦他的身形落在木筏之上,在行动上将大打折扣,这对于他来说是绝对不利的。所以,他要在这一击上发挥出自己最大的优势。
不可否认,木艾的这一决定其实很苦涩,若在平时,他绝不会如此,可是此刻他没有选择的余地。
“去死吧!”木艾暴喝一声,玄竹剑准确无比地劈在尖竹之上。
“裂……”尖竹应声而裂,但裂开的尖竹犹如两枚暗器一般射了出去,这是因为那神秘人物抖了一下手腕。“死的人应该是你!”神秘人冷哼一声,不屑地道。
木艾的脸色在这神秘人的话音刚落之时变了颜色,因为他感觉到了死神的脚步在逼近。
尖竹并非竹,而是剑,藏于尖竹之中的剑,也可以说尖竹只是一柄剑鞘,而木艾劈碎了剑鞘却没有防备鞘中的剑,这是一个无法解开的死局。
神秘人在扭动手腕之时,就是要将被劈开两半的“剑鞘”当作武器震射而出,他的力道用得非常好,那两片尖竹也十分配合,直射向木艾的胸膛。
木艾最初的想法是神秘人根本不可能有震腕的机会,因为他的剑会一劈到底直斩对方的手腕,是以明知那两片尖竹可能会成为致命的武器,但他完全忽略了。
有些东西忽略了就必须付出代价,木艾就是如此。但他毕竟不是庸手,竟借着玄竹剑在尖竹内利剑之上的一震之力,身子再次弹射而开。
“嗖嗖……”那两片尖竹自木艾的小腹底下射过,却未伤到他半根毛发。
“没用的!”神秘人淡淡一笑,说话间,他手中的剑已抖出了一抹凄艳的霞彩,若惊鸿闪电一般,带着一股无可抗拒的杀意直逼而上。
木艾欲挡,但力已竭,气息根本就无法回转,他能做的事情就是发出一声绝望的长嘶!
神秘人的长剑在虚空之中划过一道美丽的弧迹,为对方最后的一次失误划上了句号。
木艾不该失误的,但他无法追及神秘人的智慧,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细节都落入了对方的算计之中这就注定了他最终的败局。
木艾的躯体重重坠落在木筏之上,但未曾倒下,支撑他的是神秘人物的长剑,长剑刺透了他的心脏,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给木艾留下的最深印象是对手的眼睛。
一双深邃犹如天空的眼睛,那倔强不屈而又充满冷酷杀意的眼神使木艾在死神到来的那一刻想到了一个人。于是,他自淌血的唇间进出了两个字——轩辕!
木艾死了,在神秘人拔出利剑的那一刻死了。但神秘人听到“轩辕”两个字之时眼睛波动了一下,也淡淡地说了一句:“我们虽无仇恨,但你不该是地祭司的私生子!”他没有反驳木艾的话,因为他的确是轩辕。
神秘人说完这一句话时,木艾的眼睛依旧没有合上,死的时候仍睁大着眼睛,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又无法表达出来,也似于惊讶于一个不可能被外人知晓的秘密,在突然之间从一个陌生人的口中轻描淡写地说了出来,但他心中究竟想了些什么,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了。
※※※
有侨族族长蛟梦周身布满了杀气。
石殿之中,惟三大祭司神态昂然,若无其事。余人皆心惊胆颤,不敢抬头,似乎在等着蛟梦做出最后的判决。
祭天,尚有两日便将来临,有侨族所有围猎行动都已停止,皆在为祭天而忙。
在这节骨眼上,先是三大勇士在守“祭品”时被杀,随之“祭品”无故失踪,然后又是蛟梦之女蛟幽突然失踪,一切都发生在同一天——五月二十六日。
祭天固然重要,但对于年轻的勇士们来说,最重要的却是美丽得如姬水之神的蛟幽。
凶手是谁?没人知道。可凶手必然是极为可怕的人物,那是可以肯定的。否则,凶手也不可能有足够的力量夺去三名勇士的生命,更何况在死者之中,还有玄剑勇士木艾。正因为这样,蚊梦才会召来三大祭司和族中长老们,这也是石殿之中气氛紧张的主要原固。
缓解石殿内气氛的是一串脚步之声。
脚步之声极为沉重,似乎在告诉人们一个极坏的消息。
首先步入石殿的是蛟龙,蛟梦惟一的儿子,有侨族中最勇敢、最强悍的年轻人,他跟蛟幽一样,深得族中之人的爱戴,更是族中年轻勇士们巴结的对象,就只因为他是蛟幽的哥哥。当然,讨厌他的人也有,但在族中八百四十六人中,这样的人只有一个,那是有侨族中的一个另类——轩辕!
蚊龙脸形粗犷,脸上的汗毛在略显蓬乱的头发映衬下,自有一股悍野的杀气。
赤裸的上身,凸起的肌肉让人感受到暴涨的生机和涌动的力量。短而泛青的胸毛似于是族中年轻勇士们所惊羡的旗帜。一袭兽皮裤扎得极紧。一步一声响,如在众人的心弦上踏过。
“爹,这是孩儿在神山之下找到的线索!”蛟龙将手中拿着一块树皮递给蛟梦,也只有此时,人们才注意到蛟龙手中拿着的一块去了外壳的白色树皮。
蛟梦接过树皮,不由低念:“要救蛟幽,就上剑峰之顶!”
三大祭司不由得眉头微皱,显然他们因离蛟梦极近,也看清了那树皮上的一些符号。
紧接着蛟梦就将树皮让殿中众人一一看过。
“我们立刻赶去神山!”一边的几名族中勇士有些迫不及待地道。
蛟梦沉思了半晌,又向三大祭司望了一眼,沉声吩咐道:“那就有劳天祭司安排一下祭天之事,人祭司去跟有虢族族长商量一下祭天的事情,祭天之时不变……而‘祭品’失踪之事就交给地祭司了。”
※※※
“黑豆,现在没你的事了,你不要搅入其中,地祭司的事就交给我好了。”
轩辕一边清理“祭品”那一身湿淋淋的衣衫,一边认真地道。
黑豆望了望“祭品”那玲珑剔透的胴体,强吞了一口口水,有些担心地道:“你怎会是那老狗的对手呢?”
轩辕并未回头,声音却显得极为平静地道:“你认为我一定会败?”
黑豆微感有些尴尬,他知道轩辕的个性,更知道他骨子里的那股狠劲,不由吸了口气道:“我并不是这个意思,而是说多一个人总会多一分力量,至少对付那老狗更有把握一些。”
“哼,我已经安排好了,你不用担心,我轩辕更不是一个莽撞之辈,没有把握的事情,绝对不会去冒险!”
说话之间,轩辕已为“祭品”换上了一身干衣,转过身来,目光清澈如水,似乎他刚才为之穿衣的不是一个足以让任何男人血脉贲张的少女,而是一堆死物。
轩辕就是这个样子,黑豆不得不佩服他那绝对坚强的意志和无上的定力。可黑豆知道,轩辕绝对不是一个石人,更非不喜欢美色,只是他知道在什么时候什么事情更重要。
不错,刚才轩辕已经耗去了不少体力,虽然在短短的时间内击杀了木艾、华雷和禾田,但完成这一系列动作绝不是轻而易举的。无论心力、脑力还是体力,都损耗很多,所以他不想再在这对大局无补的肉欲上耗损更多的精力。因为,他的故人是一个族人共尊的“神”——地祭司。
“她醒了!”黑豆一指那缓缓睁开眼睛的“祭品”、低呼道。
“你醒了。”轩辕望了“祭品”一眼,淡淡地问道。
“这……这是哪里?”“祭品”有些慌乱地打量了一下这个存身的洞穴,怯怯地问道。
“你安全了,我可以放你回到你自己的部落。”
轩辕立身而起,淡淡地道。
“祭品”有些惑然地望了望轩辕和黑豆,似乎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话是真的。
“他说的是真话,你不必怀疑,他也没有骗你的必要。”黑豆补充道。
“可是……可是你们不是要拿我当‘祭品’吗?”
“那是别人的决定,但你是我的战利品,我的战利品是不容别人裁决的,更不会让他们拿你去做‘祭品’。所以,我宁可放你走,也不会让那些极端虚伪的人杀害你!不过,能不能够逃出他们的追捕,还要看你的运气了。”轩辕淡淡转身,低沉地道。
“祭品”不由一呆,忍不住再次打量着这个曾粗野地擒住她的敌人一眼。
轩辕不算很帅气,但也眉清目秀,高高的个头,有着豹子一般的体魄,乱乱短短的头发更衬出其精神焕发的英武。最让人震撼的,仍是那似饱含无限忧伤但又倔强不屈的眼神,在野性与孤傲之下,便形成了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魅力。
“你跟我来!”轩辕向“祭品”淡淡地望了一眼,放缓口气柔声道。同时举步向洞穴之外行去。
※※※
剑峰,如插天之剑捅入云霄。
林密草茂,能够透过树隙射入林间的阳光并不是十分光亮。
剑峰之顶是一块平台,但人们都习惯称之为“天台”。
一切都很平静,蛟幽身着一袭朴素的白衫,静静地坐在天台中央的一块白色石头上,那雪白的肌肤莹润如玉,而整个身体与白石相映衬,犹如天台上的一尊神女雕像。她朴素得不沾半点人间烟火,又如同大自然一样清爽利落。
其实,她像是一个只存在于山间的精灵。
白云悠悠,天高气爽,一尘不染的境界,原来是如此让人陶醉。
蛟幽放眼蓝天,那充满灵气的眸子之中掩饰不住地有些震撼。她很少如此认真地审视过这高阔空远的天空,此刻的她仿佛顿悟出为什么轩辕会那般喜欢看这广阔无边的天空了。
想到轩辕,她心中禁不住多了一些甜意,她喜欢看轩辕的眼睛。轩辕抬头望天的时候,她就看着他的眼睛,那如天空一般深邃而又隐含不屈的倔强神情的眼睛,总能够让她心中激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感动。
“是啊,他的确是个很特别的人。”蛟幽不自觉地低低说出这样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旋而又惊觉,才知自己失态了。不由为刚才的自言自语投以一个微带羞涩的笑容,似乎是在自编自导一个极为有趣的话剧。
不过,蛟幽的目光也不时投向部落的方向。
有侨族座落于剑峰之北,在天台上可隐约看清部落之中的情况,但不太真切,因为峰腰的云雾太浓,即使大晴天也只能看到部落模糊的影子。
蛟幽只想看到族人,她的目光所落之处是祭祀河神所在的方位。但无论她如何努力,也无法看清人影。不过,她相信轩辕一定会将事情办好,这是她发自内心对他的信任感。同时,她也知道,这是在闯祸,而且可能一发不可收拾。但是,她并不想考虑得太多,也许这与她自小便受宠过甚有关吧。
蛟幽闭上了美眸,她很放心,剑峰之上的猛兽早已被部落中的勇士们全都驱赶到百里之外,在百里之内不会有什么猛兽存在。因此,她根本就不会担心受到猛兽的骚扰或袭击。
她闭上美哞,暗自想象着部落中的那一群人如无头苍蝇般寻找她的那种慌乱神色,那些准备祭天的族人—个个都放下手中的活儿找寻她,那场面一定很可笑,也很有趣……
“蛟幽…蛟——幽……”隐约的呼喊之声传入蚊幽的耳中,却是蛟梦的呼喊。
蚊幽吃了一惊,这才记起刚才留字树皮的事,忙睁开眼立身而起,口中自语道:“应该按照轩辕的计划去做了。”
“你就是蛟幽!”一个略显讶异也很冷的声音在幽的身后响起。
蛟幽大吃一惊,骇然转身拔出一柄短刀,瞬息间退后三步,十分警惕地望着那个不知何时来到她身后的人。
“你是谁?”蛟幽可以肯定对方不是族中之人,而族中之人也没有几个拥有这份功力——行至她的背后而仍无所觉。
那人淡淡地笑了笑,自语道:“想不到有侨族竟然有这样的美人,难怪这么多人都在寻找你。我神农这次的姬水之行,看来是没有白来。”说话之间那人向蛟幽缓缓逼近。
原来这个名为“神农”的年轻人是少典族少主,平时极为自负,只不知他这次前来有侨族,为的是什么……
“你……你想干什么?”蛟幽发现对方的眼神极为怪异,那张年轻而英俊的脸上泛起一层肃杀的冷漠,不由心里害怕起来,虽然她的武功不错,但却从来没有打斗的经验。
“乖乖地跟我走,我不会亏待你的!”那年轻人的语意之中竟多了一丝轻柔的诱惑。
“我不跟你走,我爹就要来了,你若敢欺负我,我爹不会放过你的!”蚊幽握刀的手有些颤抖。身子不停地后退,也在威吓对方道。她实在无法抗拒自那年轻人身上散发出来的肃杀气势。
那年轻人笑了一笑,道:“哼,蛟梦算什么东西,你不必再退了,否则就要掉进深渊了。”
蛟幽一惊,方才想起自己身在天台之上,身后就是绝崖,而崖底便是祭天的神台,这崖至少有数百丈之高,想到这里她不禁心头发毛地扭头向后望去。果然还有几步距离就要退到崖下了,自崖下升起的冷风吹得她身体有些发凉。
面对毫无对敌经验的蛟幽,神农不由露出一个只有胜利者才会出现的得意笑容,蛟幽的确是太过缺少对敌经验了,这个时候居然仍回头后望,神农自然不会放过任何机会,所以他出手了。
第一卷第三章神农初现
“祭品”松了一口气,跟着轩辕一阵疾行,两人很快进入了一个可以隐蔽的山林中。
树林很密,也很静,静得有些不合情理,也许正因为如此,轩辕才停下了脚步。
轩辕驻足后,“祭品”美人的心也跟着紧了紧、没来由地升起一丝阴影。
“你叫做什么名字?”轩辕淡淡地问道。
“褒弱!”“祭品”美人以满含疑惑的眼神望了望轩辕,怯怯地答道。她知道,如果眼前这个男人想要对她做些什么的话,她根本无法抗拒,无论是武功还是对环境的熟悉方面,这个男人都占着绝对的优势。因此,一开始她便没有准备反抗。
“褒弱……嗯,是个好名字。”轩辕自语了一句,旋即又小声道:“待会儿我挡住他们的时候,你赶快向东边逃走,那里有一条小河,在小河拐弯处有棵老樟树,我在老樟树第二根横枝处用小刀在一只乌窝边刻了记号,鸟窝中有弓箭、食物和猎刀。你顺着小河向东走,三天后,就可以回到你所在的部落了。至于这三天之中,就要靠你自己了。”
褒弱呆了一呆,望了望轩辕的神情,似乎明白了什么,她咬了咬牙,逼视着轩辕,声音中多了一分感激和温柔,轻声问道:“你叫轩辕?”
轩辕笑了笑,这次他笑得很坦然,深深地望了褒弱一眼,道:“没想到你还记得我的名字。”
“你那天俘获我后,我就已将你的名字烙在心坎上了。”褒弱坚定地道。
“这对你没有多大的好处,抹去我的名字,多记些别的东西吧。”轩辕伸出大手抬起褒弱那圆润的下巴,悠然而惬意地笑道,目光却似乎深深投入了褒弱的心底。
褒弱没有反抗,只是无畏地对视着轩辕的目光,甚至有些挑逗之意,她似乎也意识到了上天恩赐她的美丽,其本身就是一件很厉害的武器。
“他们来了,你走吧,这里的事就交给我好了。”轩辕松开大手,在褒弱的俏脸上亲了一口,好整以暇地道,今日的结局全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蛟幽在回头之时,只觉手上一紧,却是被神农抓住了右腕,她在一惊的同时,右手五指一扭,手中的短刀划出半道优美的弧线,削向神农的手腕。
神农也吃了一惊,刚才他见蛟幽握刀的手在颤抖,但却没想到蛟幽用刀竟是如此的灵活,反应也快捷无伦。骇然之下他不由松开了手腕,脚下飞速横勾而出。
蛟幽一刀斩空,手腕一松的当儿,禁不住急得大呼:“阿爹……”
“啪……”神农一脚正勾在蛟幽的左足踝之上,他也没有想到竟出乎意料没有遇到任何阻拦,蛟幽似乎全然不知道躲闪。
神农哪里知道蛟幽自小在族人的宠护之下长大,毫无与敌交手的经验,这下子乍遇敌人,竟是有力不知道如何使,一身功夫不知道用,只会喊人救命。
蛟幽刚喊出两个宇,身子就向后倒去,她不由大急,眼见神农的手掌又抓向她的足踝,情急之下,左脚飞速弹踢神农的下巴。
神农对蛟幽可真是有些高深莫测了,蛟幽时而似乎根本就不会武功,但某些动作又利落快捷得像个高手,比如刚才那一刀和这一脚,竟然似有神鬼莫测之机,让神农不得不伸手格挡。
“噗……”神农举起左手轻轻一挡,挑开蛟幽踢来之脚,却感到手掌心有些发痛。蛟幽因急怒攻心所踢出的一脚,竟然力道大得惊人。
蛟幽的身子在神农一挑之下,禁不住打了一个滚,不由吓得大呼一声,身子竟已经到了山崖边缘,满眼都是飘浮的云雾,山崖是那般深不见底。
神农已经听到远处蛟梦的呼喊之声正向这边飞速传来,他必须尽快解决这个女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此时,他再不迟疑,伸手便抓住蛟幽的腰带,一提而起。
蛟幽大惊,呼喊中不顾一切地挥刀向神农的面门斩去。
“你这大坏蛋,我杀了你……”
神农心中微怒,但却不得不伸手格挡蛟幽的短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