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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
王庭可以想像得到，夏无伤那忙得不可开交的模样。
不过，以夏无伤的性格，对于这些事情，应该完全是乐在其中吧，对于别人而言，这些忙的受不了的事，对他而言，则是一种彻头彻尾的享受。
“荣光现在已经开始在钻研阵法一道了吗？”
“是的，其实早就已经开始了，现在的他，应该在资料储存的那座阁楼当中。”
王庭点了点头，边往那座阁楼走去时，边说道：“荣光的计算能力，是我所见到过的诸人中最强的一个，而且他还年轻，若是将全部精力全部投入到阵法一道当中，相信用不了多久，西方世界就会出现一位赫赫有名的阵法大师了。”
林悦儿先前负责管理资源的分配，也和荣光合作过，了解荣光的底细，顿时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荣光陛下的计算能力用到阵法上去，确实是物尽其用了，以他的能力，用不了十几年，恐怕真的可以晋升为一位阵法大师。”
“呵呵，如果荣光陛下可以布置出聚灵阵、重力阵、乾坤颠倒阵等阵法，然后公布出去，我相信，我们剑师工会中高手的诞生速度，肯定又会增加不少。”
师人敌也微笑着回应着。
几人闲聊着，不多时，倒是到了剑师工会那座专门储存资料的阁楼中，在这里，有着不少剑师工会的剑术大师、大剑师、半圣、传奇剑士正在查阅着资料，还有一些工作人员，为这些剑术大师们引导着，在看到王庭的到来后，所有人，一楼的所有人，几乎同时放下了自己手上的事情，恭敬的对着眼前这位拯救了整个西方世界未来的伟大强者行礼。
“王庭陛下。”
每一位行礼着，神色中，都有着对王庭发自内心的尊敬与畏惧。
“诸位请继续。”
王庭说着，看了一眼身边那位神色有些拘谨的引导人员，询问道：“你可知荣光在哪？”
“荣光陛下？陛下正在四楼。”
王庭点了点头。
这个引导人员也是一位剑术大师级别的强者，整个剑师工会，除了那些对外服务的部门以外，任何核心部门的工作人员，都是剑术大师以上的强者，根据工作的分量以及时间，会给予一定的贡献点进行奖励。
很快，几人已经来到了四楼。
四楼中收集的，都是最为核心的资料，至少都是剑圣级强者才可以窥视到的存在，这一层和一楼、二楼、三楼相比，显得颇为冷清，王庭几人一进入其中，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一个角落里，用好几张宣纸，正在计算着什么的荣光。
“啊，王庭元老，林悦儿小姐。”
看到几人走近，荣光自是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几人，不过他显然计算到了某个关键的时刻，浑然顾不得其他，只是道了一声：“麻烦你们先稍等一会，我这个推测验证马上就有结果了。”
说完，又进入了自己的计算当中。
王庭和林悦儿三人见状，自然也没有说什么，就这样静静的等待着。
然而，这一等，就是整整一个小时。
不得不说，荣光口中的一会儿，还真不是一般的长。
眼见荣光短时间里似乎不可能计算出什么结果了，王庭微微摇了摇头，道：“我们还是先行离开吧，不要打扰荣光了。”
“是，师尊。”
王庭已经开口了，林悦儿和师人敌自然不会坚持。
而那荣光仿佛完全忘记了还有三个人在这一层楼上一样，王庭和林悦儿、师人敌几人的离开，竟然是丝毫没有影响到他的计算。
直到几个小时后，那个计算终于有些眉目了，他才微微伸了一个懒腰，伸腰间，才猛然想起，刚才好像有人来过……
只是，这个想法却也不完全确定。
片刻后，他也没有再继续想下去，再度的陷入了对一个新的重点的计算中，浑然忘我。
……
从资料室中回来后，王庭并没有再继续走下去了，而是回到了自己的院落当中。
林悦儿和师人敌都已经离去，院落里很安静。
王正一、素云两人已然成为了传奇剑士，他们有着各自的家族、势力，平日里都在家族中的区域坐镇着，自然不会在院落中逗留，而王庭本身，也不是一个喜欢让人伺候的主，整个院落中，实际上除了一个心不甘情不愿的龙华剑皇以外，就只有王庭一人。
在这个院落当中站着愣神了片刻，王庭才收敛心神。
不过，他却并没有往自己的院落走去，而是转身，去了他院落旁边的另外一个院落，在这个院落当中，居住着剑师工会的会长，西斯教皇普罗。
“王庭。”
普罗也没有在自己的房间中待着。
尽管雪山上的温度有一点点低，可是对于剑意境的西斯教皇而言，却完全算不了什么，再加上今日阳光明媚，他的心情显然是颇为安逸，正坐在院落当中，和一个老者对弈着。
“王庭。”
“王庭陛下。”
看到王庭的到来，普罗微笑着点了点头。
而那个老者则是站了起来，恭敬的行了一礼。
“这位是我们西斯帝国前任兵马大元帅，葛丹尔。”
“你好。”
王庭微微点了点头。
葛丹尔连忙还了一礼。
他只是一个半圣，眼下看到王庭似乎有事，很识趣的道了一声：“教皇陛下，今日这一役，我们算是各有胜负，改天再来分个高低。”
“随时恭候。”
普罗道了一声，他身边一位弟子模样的年轻男子，自然上前，代西斯教皇，送着葛丹尔出了院子。
“王庭陛下。”
看到院落当中的人基本上都离开了，普罗的目光落到了王庭身上，顿了顿，他才重新开口：“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一次，王庭陛下应该是来向我进行一些临行前的交代吧。”
“临行前的交代吗……”
王庭口中念叨着普罗的话。
是啊。
他走到普罗的院落，目的，就是为了进行一些交代吧……
在他心中已经做好离开西方大陆的准备了吗？
可是，准备好与否，重要吗？
不离开，留在西方大陆又还有什么意义。
“还没有恭喜你，晋升到剑意境界了。”
普罗微笑着说着。
“剑意境界……是啊，我已经晋升到了剑意境界了。”
普罗看着眼前的王庭，他和王庭当年，实际上算是真正的对手，往往是对手，才会最了解彼此，因此，面对王庭，他可以看出很多别人看不出的东西。
“你现在，仍然坚持着当年你和我第一次见面时的那个信念吗？”
“天下第一的信念？”
王庭沉默着，仔细的沉吟着，似乎在心中询问着自己真实的想法，片刻后，他才摇了摇头：“不是那个信念，而是另外一个信念，不过，这个信念，同样是天下第一的信念。”
“同样的天下第一……为了这个天下第一，你前往中土世界，势在必行。”
“势在必行！”
王庭的回答，没有任何犹豫。
这一下，是普罗沉默了下来。
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男子那张坚毅的脸庞，西斯教皇想要说什么，可是，话在说出口时，似乎觉得这样说根本不对，根本没有任何意义，于是，再度沉默了下来。
一时间，整个院落，都沉浸在一种无声的气氛当中，只有略带寒意的冷风，吹动着一些寒地植被，微微作响着。
好一会儿，普罗才重新抬头，望着眼前的王庭，已经没有了劝阻。
“那么，你真正已经做好了前往中土世界，去真正的竞争那个天下第一的准备了吗？你现在的天下第一，已非昔日的天下第一，这个天下第一，你所需要付出的代价，可能沉重到你根本无法承受，可能沉重到让你再度迷失，一旦迷失，你将真正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堕落为魔，也并非虚妄，因此，你真正的做好了所需要付出代价的准备了吗。”
“代价……”
“任何事情，都需要代价，就好像我当年，接受了西方大陆那些强者们的传承，肩负上了这个责任，同样也付出了相应的代价，从那之后，我的毕生当中，都奉献给了西方大陆的复兴，这个责任，仿佛枷锁一样，束缚着我的意志，鞭策着我的心身，使得我不能够有自己的喜好，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休闲时光，因为，我的一切，都将为复兴西方世界而付出，就算是再亲密的亲人，再交心的朋友，阻挡在这条大义面前，我都只能够选择将其碾压而过，当年，我辜负了很多人，也做错了很多事，但是，那是我选择的道路……”
每个人的成功，背后都必然有着自己的故事。
普罗自言自语着，心神隐约间，似乎有了一点恍惚。
只是，这种恍惚仅仅持续了片刻，很快，普罗已经恢复了过来。
显然，他不想在自己这个故事上再说下去，而是重新，将目光落到了王庭的身上，语气中带着的是慎重，也是询问：“你已经选好了你的道，天下第一，那么，你真的已经做好冲击天下第一的准备了？”
第五百四十五章 梦语
“真的做好冲击天下第一的准备了吗？”
“是的，你真的做好冲击天下第一的准备了吗。”
王庭看了一眼眼前的西斯教皇普罗，神色中却并没有什么迷茫之色，有着的，只有平静与真实：“我想，你应该知道，这根本不是一个问题，我现在的修为成就，就是最好的答案。”
“不，这是一个问题，甚至，这不是我的问题，反而是你的问题。”
普罗看了一眼眼前的棋盘，并没有急着再说下去，而是将黑白二子重新收拾着摆好，末了，又扬了扬手中的棋子：“要不要来一局？”
“抱歉，我不会。”
普罗轻笑了一声，淡然道：“其实，我也不会。”
说话间，他已经落下了一子，但是，从他落子时的熟练度不难看出，他实际上已经不止一次的下棋博弈了：“很久以前，我就学会弈棋了，然而，我始终觉得，我真正学会下棋，还是最近一段时日。”
“嗯？”
“因为，我最近是真正的在下棋。”
“……”
“我所问的，并非是我的问题，而是将你心中想要问的问题问出来，然后再让你自己给予一个答案，而眼下，西方大陆第一强者的王庭陛下，你，有答案了吗。”
“天下第一……”
普罗点了点头：“真正的天下第一。”
“……”
王庭默然。
看了一眼眼前的座位，他没有再站着，而是坐了下来，右手，无意识的拨弄着一颗黑色棋子。
但是……
没有落下去。
因为，围棋，他确实不会。
“很久以前，我认识了第一个朋友，她是秦晴。”
“名字挺好听的一个小姑娘。”
普罗回应着，似乎在示意着自己在静静倾听着。
“那只是一个普通人，很普通的人，普通到从一开始，我就觉得，我们就不可能走到一个世界，于是，正如我们平淡的认识，然后平淡的分别了，两者的世界，互相交错，错过了，彼此走向了一个谁也难以迈入的领域。”
“后来不久，我认识了科洛斯，还有夏无伤，这两个人，算是我真正意义上的朋友吧，到现在为止，我们的关系，都还仍然不错……”
“朋友吗？”
普罗询问着。
语气，似乎略有所指。
“……”
王庭默然。
“朋友吗……”
片刻后，王庭口中吐出了这几个字，似乎在询问着什么。
好一会儿，他才重新开口：“或许……从一开始，夏无伤，就不算是我真正的朋友，又或者，因为夏无伤早早的明白了自己心中的责任，因此他明白，他不可能有真正的朋友……我是否应该询问他一句，如果我王庭，不是一位传奇剑士，不是一位剑圣，我们还能够是朋友吗？”
语气，有些飘渺，但问题，却很现实。
这一下，普罗没有说话了。
实际上，普罗看得出来，和科洛斯不同，夏无伤和王庭相处，更多的，是因为他那无穷的潜力，可以对他实现他心中的目标而有所帮助，两者的关系，与其说是朋友，还不如说是感情投资。
他当年甚至想过用这一点去分裂王庭与东盟之间的关系。
不想……
“不是不知道，而是不去想，朋友，就是朋友，不用去想那么多，就好像科洛斯当年可以没有什么犹豫可以拿龙血赠送给我一样，朋友需要帮助了，我出力即可。”
“夏无伤……应该欣慰吗……”
“夏无伤，找到了自己的生命意义，科洛斯，他的生命同样充满了色彩，而我……”
“又到了交错的那一刻……”
普罗补充着。
当年的一幕，在这一刻，已然将要重放。
而且，王庭显然已经有了心中的答案。
“我明白了。”
普罗看着王庭：“你选择了自己的道路，于是，自然应当放弃一切前去追求，这种追求，不可能因为任何人而停步，夏无伤、科洛斯的友情不行，那个名为师月音的小姑娘的爱情，也不行……这条路上，他们要么已经找到了自己的生命意义，停靠下来了，要么，就是根本跟不上你的脚步，而你，也不可能为了谁，停下来等待，他们只能够看你渐行渐远……”
“不！”
王庭突然开口，打断了普罗的话语。
“我并非是不能够停靠下来，为谁而等待……”
“嗯？”
王庭这番话，顿时让以为自己已经完全懂他意思的普罗心中微微一怔：“并非不能够停下来？这不是你所选择的道路吗？”
“我所选择的道路……”
王庭口中说着，脸上，有一丝微不可查的笑容，笑容柔和，似乎这一刻，他看到了、感受到了什么足以令他灵魂升华的画卷一样。
“是啊，我选择的道路。”
“那你为什么……”
“我并非是不能够停靠下来等待，只是，我的一生，都已经走在这条道路上，一直在往前走着，如果有朝一日，我真的停下来了……我能干什么？我……还是我吗……”
“你！？”
王庭这番话语，带着一丝飘渺，带着一丝虚幻，好像一个美好梦境中的喃喃梦呓，但是，落到普罗的耳中，却是让他心神一震。
这一刻，他突然明白了。
突然明白了眼前这个年轻男子心中真正的道路。
没有走上这条道路的人，永远无法理解这条道路存在的意义。
一个修为平平的人，奋发图强，想要成为剑术大师，于是，他在这条道路上，付出了无尽的汗水，付出了一切，无论成不成功，那都是值得敬佩，因为，他真正的在朝这个方向而努力着，实现了自己的生命价值，实现了自己人生中的生命意义。
但是……
“很久以前，那个叫王庭的人，已经死了，随着那个真实的终结而幻灭……”
默然！
无言！
纵然是强如西斯教皇普罗，这一刻，也是离奇的沉默了下来。
带着寒意的冷风，不断的往这个院落中灌着，纵然是以普罗这位剑意境强者的身体素质，仍然感觉到一股淡淡的寒冷。
悲凉。
不知为何，他心中突然会想到这个词语。
看着眼前这个被他言语所牵引，陷入失神状态中才真情流露的年轻人，普罗的心中，发出一阵长长的叹息，长久不绝。
……
良久！
沉默持续了良久，这个院落中才重新有了一丝声息。
不知什么时候，王庭从沉默当中，回过神来。
“有什么是需要我做的吗？”
看到王庭似乎回过神了，普罗才再度开口。
“东天剑宗！”
“它会壮大起来的。”
王庭从自己的座位上站了起来，对着普罗，微微行了一礼。
而普罗，也是默然着，承受了。
“告辞。”
“保重。”
“保重。”
说完，王庭转身，直往院落外而去。
“王庭。”
眼见王庭已经将要走出院落了，普罗才突然再度出声：“当年，我曾经为你那个天下第一的念头而嘲笑，现在……我正式向你道歉。”
王庭身形微微一顿，却并没有回头。
挥了挥手，他的身形已经彻底消失在了普罗的视野当中。
……
还是那个院落。
师月音，还是在那条小河流旁边，静静的坐着，看着河流当中欢快游动的鱼儿，怔怔的，一动不动的失神着。
“簌簌。”
一阵踩着小草的声音，传了过来，由远及近，轻轻的在师月音身边停了下来。
而师月音，却仿佛根本没有察觉一样。
仍然坐着，星辰般明亮的大眼睛盯着小河中的犹豫，睫毛时不时的颤动着。
安静。
整个院落，一片安静。
河流，在静静的流淌，河流上方，一个神色有些呆滞的少女，怔怔的看着河流中的游鱼，清风吹过，那垂落在地的裙角，微微摆动着。
在她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