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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河古事-第2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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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提起这些,我就想起了奶奶,又想起爷爷和莫天晴离开时的背影,心里生着怨气,又恨不起来,那种滋味不好受。

〃六斤被逼的没办法,只能去死。〃太爷道:〃正因为这样,你奶奶才会给他续命。否则,以六斤当时的本事,怎么可能下水死在河里?〃

爷爷用了涅槃化道而不死,逆天受罚,当年才会借故死在水道里,奶奶替他续命,他活了下来。从那之后,爷爷对涅槃化道慎之又慎,然而当娘生下我之后,他不惜冒着天罚的危险,执意用涅槃化道杀了娘,那说明什么?他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也非得让娘去死,当年他遭遇老刀子,已经被抓到了用铁链锁着,都没敢擅用涅槃化道逃命。我想,以爷爷那种心性,如果不是被逼的没有办法,他不会那么做。七门人一身本事都用来护河,爷爷两次涅槃化道,大伤了元气,否则他的本事,绝不会只和老鬼在伯仲间。

〃太爷。。。。。。〃我听着心里很不是滋味,我们陈家每个人都好像在上演着悲剧:〃我娘到底犯了什么错,爷为什么非要杀了她?〃

〃那个女人,已经不是你娘了。〃太爷道:〃你娘,其实在你爷爷动手之前,已经不在了。〃

〃这。。。。。。〃我陡然一惊,脱口道:〃上身?〃

〃不是一般的东西上了她的身,她本人已经死了,但是肚子里的胎儿还能继续活下来,六斤看得出来。〃太爷道:〃她拖着不肯生,是为了等一个契机。〃

对于某些还未发生的事情,普通人都会有一定的预感,如果是苟半仙之类的异人,预感更为强烈准确。娘当时可能就是预感到了什么,所以怀胎十二个月都不肯分娩。一直到那个狂风暴雨大作的夜晚,才最终到了水落石出的时候。

〃她等待的契机,是什么?〃我问道,那个夜晚发生了很多事,连爹都无法完整的叙述清楚。

〃她在等一个人,等那个人借胎转世。〃

〃谁!?〃我一下子想起七奶奶最早跟我讲过的往事,在我降生的那晚,家里的房顶被天雷轰出一个窟窿,七奶奶从那个窟窿里,看到了一双眼睛。

〃孩子,这个世间的事,不是谁都能预料得到的,所谓造化弄人,就是如此了。〃太爷显得有些无奈,道:〃六斤后来和我说起这件事的时候,都不知道那女人究竟要等谁,他也为难,唯恐事先动手会伤了陈家的骨血,咬着牙硬等到那一晚。有的事,六斤阻挡不了,该来的总是来了,那个借胎转世的人,也如愿以偿。那女人,就是想把祸水引到陈家,再引到大河!〃

有的事,连太爷和爷爷当时也不那么清楚,在发现〃娘〃的异样之后,爷爷只觉得她是来祸害陈家的,所以一等我降生,马上动手要杀掉她。只不过〃娘〃的本事估计很强,不用涅槃化道,爷爷收拾不下她。但是之后的这么多年里,他们都没有忘记,时间一久,一些蛛丝马迹浮出水面。不管太爷和爷爷承认不承认,面对不面对,事实就是事实,他们隐约察觉出,那个借胎转世的人,是我们陈家的始祖陈四龙。

听到这里的时候,我心里一阵苦涩,终于知道爷爷为什么拼了命也要杀掉〃娘〃。当时我第一次见到红眼老尸,它额头就浮现出死咒轮印,这说明我和它上一世,一定有着不可化解的深仇大恨。然而〃娘〃熬着不肯分娩,就是为了把这个生死仇敌也引到陈家来,而且化身了陈家的子孙,用心很歹毒。如果把她继续留下来,难保还会酿成无法收拾的大祸。

我忍不住苦笑了一下,幸亏那个狂风暴雨大作的夜晚,还发生了别的意外,和我同时降生的另一个婴儿被圣域瞎子和莫天晴给掳走了,如果让他跟我从小一起长大,生活在一个屋檐下,说不定不等我成年,已经被他给弄死了。

我心头的疑惑解开了,同时隐约感觉一阵说不出的轻松。爷爷没有做错什么,事情不像我想象的那样,他不是一个滥杀无辜的人。

爷爷越老,可能心越软了,他一定跟圣域圣子照过面,回想起之前有一次见他,他的腿伤的很重,几乎走不成路,我问他,他一脸苦涩又搪塞了过去,只是说:除了那个人,还有谁能伤了我。。。。。。毫无疑问,是圣域圣子伤了爷爷,不管怎么说,那总归都是陈家的血脉,爷爷不忍,不忍再出手杀他。

〃孩子,你不用迟疑,那个女人把祸水引到陈家,事已至此,你的同胞兄弟就是你的死敌,再见他,不用手软,杀!〃太爷道:〃任何人跟这条大河比起来,微不足道,不要顾虑,凡刻意祸乱大河者,杀无赦!〃

第四百一十一章求救火号

我心里清楚了,这件事情终于水落石出。难怪苟半仙卜算过,圣域圣子来大河滩想要寻找的东西,本来就是他前一世的身躯。红眼老尸的躯壳还没有被圣子占据之前,尽管见到我就出现死咒轮印,但它仍然放过我,也帮过我,究其原因,只因为他是陈家的始祖,我是他的子孙。然而被占据躯壳以后就很难说了,圣域圣子从小被圣域人带大,他的心性已经定格,无法逆转,这是不可化解的死敌。

这层层叠叠解不开又劫不断的关系,错综复杂,把陈家人死死的缠在里面。果然就和叶子还有太爷说的那样,造化弄人。我沉默了一会儿,问太爷道:〃当年隐藏在我娘身上的,是什么人?〃

〃不知道,连六斤也说不清楚。〃太爷摇摇头,当年的大战过去,爷爷也只剩了半条命,而且从那之后,陈家再也没有受到什么骚扰,对于那个占据了娘躯壳的人,无从查找。我心里一动,立即想到了叶子,或者说叶子体内的黑恶灵,她仿佛洞悉一切,熟知一切。

〃儿子,这是注定的命,我们七门人的命,不要怪你爷爷,也不要怪爹,他没有办法,只是为了你好。〃爹呐呐的说了一句,他脸上的血迹已经干了,我觉得愧疚,取了点药,把他头上的伤口裹上。叶子告诉我这些,并非给我解惑,像是要挑拨我和爹还有爷爷之间的关系,如果当时一时冲动无法自持,逼着爹说出实情,父子难保不会翻脸。

〃太爷,最后问你一件事。〃我沉默了很久,不知道该不该问出这个问题。我想知道,又怕知道了以后承担自己无法背负的结果。但是已经发生了那么多事,且无法挽回,该问的,迟早要问:〃我的前世。。。。。。〃

〃没人能说的清楚,从你降生开始,六斤就知道你不是寻常孩子,但是前世就是前世,你的前世,非同一般,现世人怎么去查?〃太爷慢慢起身,道:〃既然生在陈家,生在七门,无论你前世是谁,哪怕是禹王转世,也要以护河为己任,我老了,拼最后一点力,大事,还是要你去做。〃

太爷慢慢走了,剩下我和爹两个人。我们俩商量了一下,苗尊,圣主,包括蚩尤的残心都已经先后被重创,短时间内,他们必然不会露面。河滩大概要进入一个祸患到来之前的缓冲期,护河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去找那匹玄黄祖鸟留下的青马,去找传说中的自然天宫。我们立即分头行动,人手散在大河两岸。可是那匹青马在之前的围捕中受到了惊吓,再也没有露过面,泱泱一条大河,我们海底捞针似的找了整整一个冬天。

转眼就过了立春,一无所获。我把能动用的力量全部动用了,沙帮的韩成一直在帮忙,金大少在金窑也稳定了地位,跟着我一起在两岸到处走,安排金窑的人四下活动。河滩不比别的地方,从来没有暖春,过了冬天依然寒风凛冽,风刮的和刀子一样,吹在脸上生疼生疼的。

〃都说春风拂杨柳,暖如娘的手,这风吹的。〃金大少缩了缩脖子,哈着气道:〃跟后妈的巴掌一样,能把人抽死。。。。。。〃

话音没落,天边传来了一阵雷声。这是开春之后第一道春雷,春雷响过,接着要下春雨,正式标志着新的一年开始了。一个冬天没有收获,我有些苦闷,听着炸响的春雷,就觉得又到了借天雷化阴的时候。

〃下头的人说,前些日子河滩上可能来了不少外人,做贼似的偷偷摸摸,见不得光。〃金大少搭着我的肩膀,道:〃是不是要留意一下,我让人再仔细去摸摸底?〃

〃不用摸底了。〃我摇摇头,事情到了这一步,很多情况不用查就知道。大河祸乱在即,新月号角出了意外,九黎祖地呆不下去,蚩尤残心回到圣域,圣域九黎肯定要在祸乱之前做好准备,大批的人将逐渐来到河滩,那是防都防不住的事情。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自己变强,在大乱中多一份活下来的机会,只要活着,一切都还有希望。

做好决定,我就没再远走,在附近找了个合适的地方,呆了最多一天半,春雷密集,淅淅沥沥的雨随之洒落下来。我找的地方很偏僻,金大少和弥勒他们在旁边照看着,头顶的雷光闪过的时候,我用十三宝塔术脱壳而出,神魂顺着稀疏的雨滴飘上半空。这是第四次借天雷化阴,引雷符在上面勾动下一束天雷的雷光,用极快的速度滑落下来,无形的神魂镀上雷光,在半空闪过一道若有若无的影子。

雷光触碰到神魂的一瞬间,神魂中的阴气好像被蒸发了一丝,但同时又像是要被天雷震散一样,那种感觉比**的死亡更让人恐惧。我感觉有些支撑不住,似乎再煎熬一会儿,就会魂飞魄散。然而这是一个必经的过程,如果没有这种煎熬,永远都只能在原地踏步。神魂炼去阴气,就会强大一分,神魂强大,肉身必然随之强大。

轰隆。。。。。。

密集的雷光中,化阴非常危险,引雷符引下几道雷光,嘭的在半空炸散了,没有雷符的牵引,雷光毫无忌惮的直劈下来,我的神魂匆忙一晃,从闪来闪去的雷光里面急冲下来,险些被一道跟随而来的雷霆劈的粉碎。

神魂逃命似的顺着窍位回到身体内,整个人随即大口的喘气,化阴之后是人最虚弱疲惫的时候,但是这种虚弱疲惫后,是一种重生般的感觉。我们冒着细雨,在原地呆了至少三四个小时,总算恢复了一些。

呜呜呜。。。。。。

就在这时,一阵隐隐约约的螺号声在细雨雷声间飘荡过来,声音被遮盖了一部分,听的非常模糊,只能听出是从很远的某个地方传来的。

〃这声音。。。。。。〃金大少皱皱眉头,道:〃像是沙帮的火号。〃

采沙是大河中最古老的几个职业之一,没有特别大的暴利,但是持久,采沙之余还能顺手捞一些水货,在解放前,沙帮之间的争斗非常激烈,争夺地盘,控制河道。那年头通讯太落后,遇见十万火急的事情,无法及时通知同伴,就和七门的讯号烟火一样,他们这种号角声叫做〃火号〃,意思就是火烧眉毛了,周围听见火号的同伴会及时赶过去。现在世道清平,河滩上的团伙比过去少了很多,过去是黄沙场,现在是大沙围,控制着大部分采沙的河道,一听见火号,那十有**是沙帮传过来的。我们和韩成的关系一直很好,尽管还分辨不清楚那号声是不是真正的火号,但已经被吸引了。

〃过去看看。〃我抖抖身子站起来,带着他们在雨里疾奔。

呜呜呜。。。。。。

我们在跑,但那阵隐约的火号声也在移动,至少跟了有十里地左右,前面的细雨里现出了一片火光,那是一片低洼的滩地,不少人围着一个石堆的入口。石堆都是很大块的石头,入口处让人用一辆大车给堵了起来。入口里面肯定躲着人,外面那群人正在围攻。还没有跑到跟前,我看到一条熟悉的影子,鬓角如霜,披头散发,发了狂一样的对着那辆大车又踢又踹。

〃是那疯子。〃金大少看见老疯子的身影就觉得头皮发麻,老疯子那么厉害,一发狂又六亲不认,很让人头疼。

堵在石堆边的大车经不住老疯子疯狂的打击,摇摇晃晃的将要散架了,躲在里面的人忍不住想要阻拦,但是身子刚一露,老疯子像是饿虎一样跳在大车上,抬手把对方硬生生揪出来,甩到后面。这人被摔的晕头转向,还没有站起来,簇拥在后面的几个人一下扑过去,抓着他的手脚四肢,同时用力。

噗。。。。。。

这个被老疯子甩出来的人随即就像五马分尸一样,被撕裂成了几块,血花飞溅,脏腑碎肉喷的到处都是。周围几个人抓着撕下来的躯体残块,张嘴就啃,那场面血腥又让人毛骨悚然。圣域陆续来到河滩不少人,很多还保持着血食的习惯,生吃人肉。那几个人抓着血淋淋还未完全死透的尸体猛吃,旁边打杂的旁门人看着就纷纷皱起眉头。

一具尸体被啃吃的只剩骨头,那边老疯子又强行从大车后面拽出一个人。这时候被抓到的人境遇很凄惨,那人眼睁睁看着之前的同伴被撕咬成了碎片,惊恐到极点,甩出来的同时不顾疼痛,翻身爬起来就跑,但他一步还没跑出去,就被蜂拥的圣域人按在地上,活生生的又撕裂成几块。

〃妈的!〃金大少咬牙切齿,忍不住就想冲上去。我的目光也随之变冷,旁门头把借着七七的身体,把老疯子当枪使,这样下去不是事,是要想办法了结。吗叨在。

思索间,老疯子已经把堵在入口的大车打的七零八散,石堆里是个死角,一旦入口被打开,外面的圣域人冲进去,躲在里头的人都会死的很惨。

〃出来!〃老疯子一脚把大车的轮子踢出去很远,乱发下的眼睛散发着凶光,盯着入口,低沉沉的喝道:〃给我出来!〃

〃停。。。。。。停手。。。。。。〃就在老疯子一鼓作气想要冲进去大杀一番的时候,石堆后面闪出一道纤瘦的身影,怯生生望着老疯子,道:〃太爷爷。。。。。。不要再杀了。。。。。。〃

第四百一十二章不分是非

有的时候,人的恐惧并不一定非要亲眼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恐慌,往往来自他人的目光,。譬如说走在夜路上,突然发现身边的人长大了嘴巴一句话说不出来,那么自己也立即会感觉害怕。所以,当我看到九妹和一群排教汉子的表情时,马上觉得心里七上八下,惶惶不安。

但是我能怎么样?停下来让他们抓住?当时我心里最害怕的就是这些排教人,我一点都不怀疑他们一急之下真会把我拉去点天灯。点天灯是黄河沿岸从古到今最残酷的私刑,受刑人的头皮上被划开一个十字花,然后朝里面塞粘了油的棉花,塞满之后,最上面的棉花捻成指头粗的灯芯,然后烧火点燃,天灯的火苗绝对不会大,因为烧的太快,人也死的快,浸透了油的棉花会在头皮下面慢慢的燃,最后顺着头皮一路烧下去,受刑人往往半个脑壳都焦了还没死透。

想想这个,我就头皮发麻,把其它念头都丢到一旁,心里想着,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们抓到。

“你的胆子倒是不小。”九妹叉着腰在不远处笑了笑,道:“听人说你有点邪门,看样子真是,不过我倒真想看看,你的头皮究竟有多硬!”

“九妹,犯不上跟这娃子趟浑水,你先回船上去,我们兄弟留下来收拾他。”

看到他们的举动,再听到他们的话,我心里顿时一片雪亮,排教的人好像对这个村子有所忌讳,追到村口就不敢再跟进来了,徘徊不前。我不知道他们的忌讳从何而来,但只要他们不敢进来,我心里就多少踏实了一些。

下意识的,我抬头朝村子里面看了看,现在还不到午夜,村子的深处亮着星星点点的油灯光,但是看不到人的影子,估计村民都在家里窝着,准备睡觉了。排教的人不追进来,我也没必要闹的鸡飞狗跳,转身看看守在村口的九妹他们,然后调头就朝村子里走,我想着穿过村子,然后从另一个方向悄悄离开。

“你真不要命了!”九妹看见我义无反顾的朝里面走,立即跺了跺脚,喊道:“给我回来!咱们就是问你点事情,不会把你怎么样!”

“鬼才信你的话。”我一边走一边道:“排教的人,都不是啥好鸟。”

“混蛋!”

九妹还有一些汉子在外面骂,但我理都不理,穿过村子最外面那排低矮的草房。这个村子规模挺大,至少比我住的小盘河村大许多,不过整个村子好像都是那种用野草混着河泥晒干后搭起的房子,简陋的一塌糊涂。走了一段,还是没有看到一个人影,微微的感觉心慌。我就觉得,排教那些人的胆子一向不小,但是怎么会不敢进这个村子?

想着想着,我觉得脚底板升腾起一股凉气,一下蹿到心窝里,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冷战。但是现在原路退回去肯定不可能,我就想快一点走,尽早离开。

接着走过了五六排房子,留在村口的那些排教人慢慢淡出视线,我嘘了口气,伸手一摸,满头都是汗水。走到这里的时候,眼前的草房子都亮着昏暗的灯光,本来,我还想敲开一家的门,问问这是什么地方,再问问路,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排一排低矮的草房子,就好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初开始不觉得如何,然而越看越有种无形的诡异气息,飘荡在四周。我打消了问路的念头,几乎一路小跑着继续走,抬脚转到另一排草房跟前时,我终于看见了人。

一个年纪很大的老汉,蹲在草房的门边,我估计这也是走了一辈子船的人,腰身佝偻了,脸被晒的黑黝黝,皱纹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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