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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形,一锄头将红眼老尸死死的挡住。
红眼老尸从腰后抽出一根烂糟糟的拂尘,河滩上顿时如同风卷云动,老农的动作一成不变,好像在锄地,但是举手投足之间,大地都仿佛跟着他一起摇移晃动。
〃这老农是什么人?他是人吗?〃我很紧张,说不出的紧张,一边注视着一边焦急的询问大头佛:〃他能挡得住红眼老尸吗!?〃
〃老子也不知道。〃大头佛道:〃红眼老尸凶极,老子见过的人里面,估摸着只有以前河凫子七门的庞大能对付它!这老农不是人,再看看吧。〃
红眼老尸终于遇见了对手,那老农波澜不惊,但是无论红眼老尸的攻势多么凌厉,一锄头就能化解开。
〃红眼老尸想吞噬乌鳞大蛇的尸体不是一天两天了,老子想,就因为大蛇的尸体一直都留在鼎里,它才吃不到的。〃
咚。。。。。。
红眼老尸又拿出那面只有拳头大的小鼓,随手一拍,鼓声咚咚而起,不远处的河道仿佛都随着鼓声而疯狂了,水势猛涨,浪花滔天。鼓声隆隆,那柄烂糟糟的拂尘也好像能够崩裂大地一样,声威立即把老农淹没在一片浪潮之中。
嗖。。。。。。
老农从围困中一冲而出,猛然扑向一动不动躺在沙地上的乌鳞大蛇,他的身躯本来就好像是一道半透明的虚影,当扑向大蛇的一瞬间,老农骤然威风凛凛,沙地上的大蛇也随之盘身而起,老农的影子跟大蛇紧紧的拢在一处,我的目光一阵迷离,已经分不出那是老农,还是乌鳞大蛇了。
轰。。。。。。
天空猛然一阵耀眼的亮光,一道让人胆战心惊的炸雷骤然响起。雷克百邪,就算红眼老尸这种快要得道的妖祟也不例外,它明显打了个哆嗦,与此同时,沙地上盘身的乌鳞大蛇一昂头颅,像是一团乌蒙蒙的暴风,带起一片飞扬的沙子,冲向红眼老尸。红眼老尸被暴风卷了进去,风声连同着小鼓的震天鼓声,还有隐隐约约的一声长吟混杂在一起,河滩上沙子飞卷,打的人睁不开眼睛。
天空上的雷光出现的一刻,我看到在不远处卧着不动的两条花蛇努力想要爬走,躲避雷光,但是受伤太重,大花蛇只要一动,肚子上的伤口里的血就泉水一样的朝外涌动。唱着巡河调子的小戏子难以承受雨夜雷霆,之前就已经无影无踪。我很不忍心大花蛇这样死在河滩,一甩头上的沙子,飞快的从另一边猫腰跑过去。大头佛拽着雷真人一路跟上,等我跑到跟前的时候,扭动的大花蛇一下子就化成了之前我见过的花老汉,但是他的情况很不好,肚子上开了一道很长的伤口。
〃救不到我就算了!〃花老汉黑漆漆的脸庞此刻一片失血后的苍白,他很吃惊在这里遇见我,但不远处的沙滩上,乌鳞大蛇已经跟红眼老尸斗成了一团,花老汉来不及说那么多,紧抓着我道:〃把栓牢救走!他只是断了骨头,还能活,他还能活!〃
〃你也能活!〃我看看花老汉的伤势,连背都背不走,就招呼雷真人一起抬着花老汉朝远处跑。那条小花蛇傻乎乎的,到了这时候仍然不知所措,大头佛二话不说,拖着他就走。
我们几个一路飞奔,幸好红眼老尸被乌鳞大蛇缠的不可开交,没有时间理会我们。我一边给花老汉裹伤,一边继续朝那边看。战团完全被卷动的沙子还有风云给笼罩了,除了隐隐约约的鼓声,什么都看不到。
今夜有太多的意外,那条乌鳞大蛇不是已经死了?否则也不可能任由旁门的人还有红眼老尸为所欲为,但是老农附身,乌鳞大蛇如同活过来一般。
骤然间,红眼老尸像是被一股强大的力量从战团中被甩了出来,踉跄着在沙滩上翻了几个跟头,拳头大的小鼓破了皮,再也发不出声响,手里那根烂糟糟的拂尘几乎要断掉了。它连滚带爬的朝后退了很远,沙子慢慢散去落地,乌鳞大蛇还留在原地,神态安然,望着退走的红眼老尸,既不追赶,也不退缩。
红眼老尸匆忙退到了石头棺材边上,头顶的炸雷一道接着一道,它一下跳进棺材,顺着沙滩滑向远处,速度飞快。我只感觉到一阵可惜,这个老尸来历不明,但我却能察觉出,必然是个后患。乌鳞大蛇活过来的一刻,神威逼人,但是它却看着红眼老尸逃走无动于衷。红眼老尸像一只丧家之犬,又畏惧头顶的雷光,一下冲出去很远,转眼就没了踪影,消失在黑暗中。
〃为什么不追它!?〃
〃他不是不想追,是没力了。〃大头佛的表情有点复杂,道:〃这口鼎,废了!〃
我还没有来得及答话,昂首盘身的乌鳞大蛇颓然软塌塌倒在地上,刹那间就失去了所有的生气。拿着锄头的老农的身影,从蛇身中分离出来。他静静站在大蛇身边,脸上看不出悲喜。
一道若有若无的叹息,钻进了我的耳朵里。那叹息声弥漫在雨幕间,头顶的雷光更猛了一些,将要停下来的大雨再次磅礴,天地好像陷入一片悲鸣中。
乌鳞大蛇的身躯随即开始腐烂,如同被什么东西催化了,片刻间就烂的只剩下一副骨架,大雨倾盆,莹白如玉的蛇骨也融化着,随着雨水渗入到了周围的沙子中。老农静静不动的看着那条大蛇化成一片水泽,他夹着锄头,慢慢的弯腰捧起一捧沾着大蛇残骨的沙子,转身走向大鼎。他的身躯一动,在大鼎的鼎口晃了一下,随即钻入鼎中。沉重的鼎一翻,急速的飞向不远处的大河,沉了下去,再也看不到一丝影子。
〃那口鼎真的废了!〃大头佛猛的站起身,咧嘴道:〃小子,你知道不,九鼎松,黄河动!〃
〃黄河动,然后呢?〃雷真人凑过来问,但是大头佛就不肯再说了。
好容易熬走了红眼老尸,我们马上抬着花老汉退走了很远。花老汉的伤重,但是很能熬,活了那么久的年月,耐力比人要强的多。我给他仔细把伤又裹了裹,一直到这时候才有机会在一起说两句话。花老汉不认识大头佛和雷真人,神色中也对两个人有些排斥和防备。我就找借口把他们支到一边儿,和花老汉攀谈。其实我也看得出来,花老汉不顾生死的阻挠红眼老尸,完全就是为了大鼎中的那条乌鳞蛇尸。但是他和红眼老尸的目的截然不同,红眼老尸是吞噬,而花老汉则是守护。
〃你认得那条乌鳞大蛇吗?〃我琢磨着花老汉也是一条大花蛇,或许跟大鼎里面那条乌鳞蛇有什么关系。
我只是随口一问,但花老汉却显得很犹豫,如果不是当时对他有救命之恩,可能他对我也要隐瞒。
〃实话说吧。〃花老汉考虑了片刻,才慢慢开口道:〃那不是蛇。〃
第一百三十一章唐家祖地
〃那不是蛇吗?那是什么?〃我没和花老汉谈过石头棺材的事,大头佛说过,那条乌鳞大蛇,本来应该是在石头棺材里的,但是红眼老尸肯定跟乌鳞大蛇斗过,然后才把石头棺材据为己有。一听花老汉好像知道一些事情,我立即留心交谈,想问问话。
花老汉当初从怀西楼离开以后,仍然留在河滩,那是他长了半辈子的地方,故土难离。他们父子两个被锁在怀西楼,完全是因为栓牢胡闹的后果,所以花老汉唯恐怕再招来什么祸端,平时非常低调,严格约束栓牢。
两天之前,花老汉就在上游见到了那些暗中准备打捞大鼎的旁门,一路尾随下来,但是不知道对方到底要搞什么。一直来到这片河段的时候,花老汉才察觉出一种让他感觉讶异的气息,那气息就是从河底透出来的,是乌鳞大蛇的气息。花老汉随即就隐伏在河岸附近,继续观察。那些旁门的人不管怎么搞,花老汉都不露面,他心里清楚,就凭这些人,即便打捞出来什么,也威胁不了那条乌鳞蛇尸。所以旁门的人连番折腾,花老汉理也不理。一直到红眼老尸出现的时候,他不理也不行了。
〃这个事情,你知道就可以了,千万别再乱传,老汉总觉得,有什么祸事快要来了。〃
〃那条乌鳞蛇不是蛇吗?是什么?〃
〃那是。。。。。。〃花老汉看看在不远处的大头佛还有雷真人,又犹豫了半天,才轻声道:〃那是一条龙。〃
我大吃了一惊,也分辨不出花老汉说的是真还是假,苟半仙还有他爷爷卜卦后都说过,石头棺材,葬的是禹王。但是石头棺材里已经出现了一只大乌龟还有大豺狗,那也就罢了,那条乌鳞大蛇,是一条龙?黄河两岸,自古就不乏关于龙的传闻,不过只是传闻而已,亲眼见过的人,几乎没有。
〃若不是龙,老汉怎么能察觉到那气息?〃花老汉叹了口气,自己的伤重,那条乌鳞大蛇也不复存在。传说中,蛇祖化龙,花老汉还没到那个地步,然而对于一脉同祖的气息,比任何人都要敏锐。
〃你也看到了,那老尸是从石头棺材里出来的,当时在怀西楼咱们聊天的时候,你不是说,那是禹王的棺椁?〃
〃这事就是很怪,禹王当年下葬入河的时候,老汉没能亲眼见到,但是我爹说的清清楚楚的,事情怎么会是这个样子?老汉真的就不知道了。〃
那么久远的事情,花老汉完全是从他父亲那里听到的,也说不出更多。他的伤势还不至于马上就死,但是至少要很久才能复原。花老汉对生人比较排斥,等到伤口裹好就不愿意久留了,带着栓牢离开。到花老汉走远的时候,下了一夜的雨才停下,天色始终还是阴沉沉的,我和大头佛还有雷真人火速赶回了大锤沟的化人场,天色一亮,乱七八糟的东西就看不到了,三个人把化人场里里外外全部搜了一遍,但是现在的年头不比过去,过去黄河发灾,或者战乱,一死就是成千上万的人,烧都来不及烧,化人场周围是有那么几具被遗忘的遗骸,但遗骸头骨里要存着水,还要长出一层绿毛,条件太苛刻,我们找不到。
〃这就麻烦了嘛。〃雷真人晃晃头,道:〃现在的化人场本来就少,离这里最近的一个,也在五百里开外哩。〃
那种无根水,本来就是可遇不可求的东西,这下连大头佛也没办法了,需要慢慢的找。我们从这里走,又不能一直走水路,所以行程就慢了很多。我问过大头佛一些关于大鼎的事,但也说不清楚他到底是不知道,还是知道了不肯说,总之言语间非常含糊。
而且,我能从大头佛的神情中,感觉到一种如释重负般的轻松,就好像一个人背着一个沉重的包袱,快要走到目的地,一旦到达目的地,他就可以真正的解脱出来。
〃九鼎松,黄河动。〃大头佛偶尔会跟我念叨两句:〃小子,咱们圣域人等这一天,已经不是三年五年了。〃
不知不觉中,我们在河滩上逗留了十多天,一直在找,但一直没有收获。大头佛教我的磨练命图的法门,我始终牢记,只要有空就会自个儿练一练。圣域的命图是保命的东西,身带命图的人很难死,河凫子七门的续命图则是续命的东西,两张图不是一回事儿,不过只要一想就知道,所谓的圣域,跟河凫子七门一样,都是大有来历的。
那么多天奔波下来,真的就走累了,三个人坐船走段水路偷偷懒。掌船的老船家很健谈,一路走船一路头也不回的跟我们天南海北的胡扯,大头佛不耐烦听这些,但是我生怕他再一急就要动手,赶紧劝住。离家远了,周围那些地方我也不怎么认识,打岔问老船家,前面是什么地方。
〃前面么?〃老船家道:〃朝前三十里,是拴马营,一片草窝子,没有什么好看的,真有兴趣玩玩,那就多走一程,过了拴马营四五十里,朝西一拐,就是童龄山了。〃
〃童龄山。。。。。。〃我心里一动,连天的走东走西,脑子里乱想,把之前的事差点就忘记了。我记得从三生观离开之前,七七追上来悄悄说过,童龄山的八角楼,有一个我想见的人。
童龄山是唐家的祖地,三十六旁门里活鲁班家自称是鲁班的嫡传,其实,七门里的唐家在很久很久之前,复姓公输,只不过后来遇到战乱,家里的人死的差不多了,剩下一个男孩儿逃出来,后来被一家姓唐的佃农收养,才跟了唐姓。据说,唐家有一本小册子,叫做《连环机》,是过去那些古机巧机括的总述。唐家人精通这些,手段很巧,他们的祖地里,有一座八角楼,一半砖头一半木头盖出来的,生人走进去就很难再出来。
一提到唐家,我不由自主就想起了唐家婶子。难道七七说的那个我想见的人,就是唐家婶子?这样一想,当时在河眼中的经历,一下子浮现在脑海中,唐家婶子肯定有什么隐秘。
回想到这些的时候,小九红那张带着泪的脸,好像在眼前晃动。我忘不掉最后一次见她时,她回头望我,眼神里那种凄哀和不舍。
我的心顿时疼了一下,说不出的疼。就好像内心深处有什么东西,被人一刀子给割去了。
〃我们在童龄山停一停。〃我打算思路,对老船家道。
〃你小子又要干什么?先跟你说好,你这次要再去会娘们,老子不可能给你把风了。〃大头佛不知道童龄山的真正底细,七门的人行踪本来就隐秘,唐家更是低调,除了极少数的内部人,没人知道哪儿是唐家的祖地。
〃听说那边有片乱坟岗,反正都是找,过去碰碰运气嘛。〃我笑了笑,编了个借口,心里却很苦涩。就和老鬼说的一样,人,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大头佛生吃活人,本来应该是人人得而诛之的恶徒,但是他一路对我照顾有加,良心,道义,我该怎么去面对他?
带着大头佛这样的七门死敌去唐家,可能有点不妥。但是赶往八角楼的念头一冒出来,就难以抑制。唐家婶子是个聪明人,有的事情连我都隐瞒,更不可能告诉大头佛。我想了想,觉得能控制局面,所以打定主意,让老船家载我们到童龄山。
老船家把我们载到了童龄山附近,连着吃了几次亏,我们这次长记性了,就在河边凑合睡了一晚,等到天亮以后才起身赶路。唐家的八角楼,是在童龄山还有另一座山之间,地势低洼,站在山头上就能望到。唐家算是落没了,人丁不旺,但是我远远的望着那座八角楼,连一个人影都看不见。光天化日之下,唐家所有人好像都死绝了一样。那种死一般的沉寂,突然让我感觉非常不安,心底的疑惑骤然升起。
七七当时告诉我八角楼有一个我想见的人,这话是真的?还是一个圈套?
这种不安让我更加小心起来,在山上绕了个圈,跑到八角楼的正门方向张望。这一次,我终于看到了一个人,那估计就是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子,正在八角楼的门外,把一只只罐子搬来搬去的摞在一起。那种坛子不大,好像农家腌咸菜的小坛子,但是至少有七八十个,一个摞一个的摆在大门外。那一幕看上去很正常,就好像农家女孩翻动家里的咸菜坛。然而看着看着就不对劲,坛子摆的整整齐齐的时候,那女孩儿就又把坛子推乱,然后一个个重新摆好,如此周而复始。
〃那些腌菜坛子是干什么的?〃雷真人看了半天,不知所然,道:〃六必居黄河滩分店?〃
尽管感觉到不安,但越是这样,越是让我觉得八角楼有种莫名其妙的吸引。我们商量了一下,从山上下来,在八角楼周围观察了一会儿,八角楼世代都住着唐家人,规模很不小,但现在完全死气一片,除了门口那个不断摆弄小坛子的女孩儿,一个人也看不见。
距离一近,就看的更清楚。我不认得那个小女孩儿,有可能是唐家的人,模样是挺俊,看上去也很勤快,像是做惯了杂活的人。但是她就那样一成不变的摆着那些坛子。阳光升起,有些刺眼,大头佛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我对唐家没有太多的印象,因为接触本来就非常少,不过毕竟是七门中的一家,心底那种自然而然的好感和亲近是不能避免的。我觉得这是唐家的人,所以想过去先套套话。
〃小子,先不要去。〃大头佛眯着眼睛拉住我,冲着不远处正在忙碌的小女孩儿道:〃那小丫头,已经死了很久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人头瘴气
大头佛一说,我感觉有些不可思议,走水的人都知道,大白天阳光正盛,一般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是不敢露头的。我又朝八角楼的大门外看了看,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经过大头佛提醒,我也隐约觉得那小女孩儿的动作,有点不正常。
〃乱坟岗子还在那边,咱们找药为主,不要做这些无谓的事情行不行?〃雷真人不愿意冒险,听大头佛的话就想要退缩。
我也突然觉得这样冒失的跑到八角楼可能有点不妥,不仅仅是七七的原因,更重要的是刚一靠近八角楼,就感觉反常。左思右想了一下,不可否认,这个地方对我有种吸引,但我真怕高估自己的能力,出现什么无法收拾的局面,所以当时就打消了靠近的念头。但是没想到我和雷真人一说要走,大头佛倒不愿意了。
〃既然来了,就看看。〃此时此刻,大头佛总有种让人捉摸不透的表情,慢慢道:〃老子突然感觉有点熟悉的东西,就在这个楼里面。〃
〃是什么?〃
〃说不清楚,就是觉得熟悉。〃大头佛把衣角绑起来,这样更利于搏斗和奔逃,他慢慢挪动脚步,道:〃小子,你小心跟在后面。〃
我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