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擦净血迹，他拿出钱包，“filippo，现在你去楼口的小铺买一杯咖啡，坐在车里先镇定一下，我很快的，你喝完了我就回来了，然后我们回家。好吗？”他把住对方的肩膀，努力让他听明白，“听我的，冷静点，不要乱走，一切等我回来再说，你心里有数。”
Filippo接过钱包，神情依然有些恍惚，bobo在其额上吻了一下，“去吧！没事的。”
然后他自己首先下车，用衬衫捂住伤口大步向alex公寓走去。
本以为处理子弹是小事情，一会儿便可完成。
但这次子弹却掐进骨头内，alex虽然经验老道，却也花了三个小时的光景。
Bobo左臂麻痹，三个小时以后，逐渐觉出了痛楚。但不敢久呆，匆忙要下床。
Alex说：“嘿！照规矩来，你再躺一会儿。”
“不行！我得赶紧走。”
Alex正在洗手，笑嘻嘻的说：“你的搭档已经进来了，他在客厅。我叫他进来见你。”
Bobo坐在床上，过了片刻，看filippo走了进来，手上提着两个塑料口袋。
较之之前的恍惚与绝望，此时的他平静许多，但从其僵直的动作和抖动的双手看他神经质的紧张情绪依然激烈。
他坐到bobo身边，bobo望着他苍白的面色与嘴唇。
他低头，目光流转闪烁个不停，刚一开口时嗓音有些沙哑，他说：“那里没有卖咖啡的，但……我看到有外带千层面卖，我买了一盒给你……不知道你喜不喜欢……还有，他们还有鱿鱼卷，你流了很多血……所以……”他的嗓音突然哽咽住似，一下子骤止没了下文。
他把东西都摆在床头上，并不看bobo。
Bobo叹气，“谢谢。”
两个人许久的沉默。天色渐暗，等filippo再次抬头时，屋内的光线已经让他看不太清楚bobo的表情，也或者他眼中有东西。
他说：“bobo！我该怎么给妈妈打电话？”
bobo脑子里刚才一直在想如何安慰他，却怎么也没想到他的第一句话是这个。
他继续说：“可能mone的上司都已经告诉她了，那我应该去看她……她那么爱他……她一直不能没有他，还有爸爸，他们每个周末都会去公园打球，这下没人陪他，可我打篮球很烂，这可怎么办？我不会讲笑话……我妈妈一定不喜欢我去陪他，还有mone养了狗……他每天早上都带它在楼下转圈……我可以带它去转…… 但它一定不喜欢我，它是很大的狗，它或许会嗅出我身上的味道，它或许会认出是我杀了mone，它会咬死我……”
bobo开始听他神色虽镇定，但却语无伦次，心中只觉阵阵绞痛。听他说到最后，已然不堪重荷，怕他再说下去会精神崩溃，忙打断他，并把住他的肩膀。
“他不是你杀的。”
我冲他开枪了，filippo无比紧绷的神情似乎在表达这句话。
“这没有办法……”bobo明知劝慰一类的事情对他毫无意义，但也必须说，“我们凡事往好处想一下……”他努力搜索词语，“他是警察，遇到危险甚至牺牲都是难免的。他今天很勇敢，他敢一个人冲进来，他是非常好的警察。你看，他今天的任务是捉获船里的罪犯，拿到他们的犯罪证据。他完成了，他手上拿着打死那两个人的枪，他还拿到了所有的赃物……他的上司会给他记功，他会成为所有警察中的佼佼者。你父母会为他自豪……当然他死了是件很坏的事情，但是那是没有办法的，我们谁都不能控制。”
Filippo已经抬起眼睛，像以往一样的专注眼神，只是那本来失去水分凸灼的眼球此时已然波光粼粼。
Bobo还在很努力的搜肠刮肚，“ok！我们再换个角度想，他是你弟弟，他被杀了你很难过，但是我们替他打死了杀他的人，我们替他报了仇。你看到了，杀死mone的那两个人死了……”
Filippo恍然听着他强壮少言的搭档不厌其烦的努力讲些劝慰的话，想到刚刚杂乱场景里他所有的动作与决定，他紧紧搂住自己，他的伤口，还有他之前对自己说的话：“这件事你放心……我自会保你周全。”
既而只觉有很温热的情绪涌上来，使得紧张的神经微微软化，于是他缓缓的点点头，惨淡经营了一个微笑，他非常努力的说：“我明白，你放心。”
他们拥抱，然后他有一点点泪水滴在对方的脖领处。
这边Bobo感到他手臂极其用力，似要将全身的力量用在自己身上，在那一刻，他隐约感到怀抱里这个人一直不曾磨灭的所有苦楚，一起交递给了自己也包容了自己。
窗帘没有拉上，西下的光透进玻璃窗，满室的昏黄和满室的疏影纵横，叫人顿生寂寞
十
此事过后了大概三天，年轻的警察Simone Inzaghi因为击毙重要罪犯，并成功的缴获两大犯罪集团的证据及赃物被追认一级勋章。
Bobo去餐厅找布罗基，一进去，便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布罗基正和桌边几个人窃窃私语，猛的瞥见他，急忙使了个眼色。Bobo便径直走进后边的卫生间。
没过几分钟，布罗基便也走进来，并把门锁上。
“你小子疯了吧？”一照面便是一顿劈头盖脸，“那两个人被谁杀了都不要紧，stephen不会追究，只是你们既然安全跑回来，为什么不把东西拿回来，你知道你这次害stephen损失了多少吗？而且PAOLO
MALDINI不会傻到再次接受合作了……”
他上来就喋喋不休，bobo烦躁的打断他：“得了得了，我不是听你说这个来的。”
“你不想听我也要告诉你，stephen这次对你非常不满，你们俩这次准备好吧……”
“把ELISA 地址给我。”
布罗基一愣，“你女朋友的地址你不知道来问我？”
“行了，别装蒜了，我有事情找她。”
“她在任务中……”
话没完就被bobo打断，“任务个屁，她一直跟的那个警察死了……她任务完了，把地址给我！”
bobo赶到ELISA的家时是个傍晚，开门的女孩顶着室内的昏黄，穿着真丝的漂亮性感睡衣，她看着他，她对他的来临似乎早有准备。
两个人坐定。
Elisa问他：“喝点什么？”
“不用了。”bobo抬头看看她，“我来问你件事，问完我就走……”
Elisa漠漠的牵扯嘴角，坐正身体，“问吧。”
“为什么当初选中mone？”
Elisa耸耸肩，“巧合。他是警校高才生，出来就做督察，大概上头看中他年轻没有经验，而他赶巧不巧的非要喜欢我……于是……”
“于是利用他？”
“如果你非要用这个词。”Elisa随手点上根烟，她翘起腿，姿态很漂亮，“他做督察手头有许多内部资料，我并没有特别去留意，只是将他告诉我的做一下汇报，不过也对stephen有很大的帮助，但是mone因为屡屡失职就被一层一层的降了下来。后来，如你所见，他现在不过就是个巡街的制服警察……” Elisa轻轻的笑，有一点点邪异的味道。
“那么他对你没有利用价值了，为什么不肯放过他？”
“没有吗？我放过他了……”
bobo即刻冷笑，“别装傻……你……”
“放屁！”Elisa像是忍耐许久突然爆发，“克里斯……”她忽然唤了他的名字，“你不要再想拿这件事情指责我！是你要我放过他的，所以我今天早上和他谈的分手……”
bobo丝毫不为她怒气所动，“只是谈分手吗？”
Elisa看他神情严酷依然，语气里带出讥诮味道，怒极反笑，“你想到我和他说什么？”
Bobo不说话，低头吁了口气，“我只想知道今天的活动是不是你告诉他的？”
Elisa微笑，她把烟挤灭，“你知道，他要和我结婚……你想我嫁给他吗？”
“如果你已经答应了的话。”
ELISA望着他的目光慢慢阴冷，她在烟头上使了一点力气，那颗烟灰碎了满盘，她冷笑起来。
Bobo也觉自己方才的话有些过分，于是他转换话题：“那个警察非常无辜，他今天根本不该出现，你让他出现在那里，你明知道他出现就是一个死！”
ELISA没有接他的话茬：“我不会嫁给他，但是我也没想到要他的命，也许我会找到别的理由，但是是你逼我的，如果不是你那天逼我赶紧离开他……”
“我没有逼你离开他，我要你放过他！”bobo声音也大起来。
ELISA似被这句话所震，身体微微向后错。
他们都没了下文，只是久久对视，许是都有话说，但任是谁都说不出。
过了很久，bobo又一次叹气，“如果不是我那天和你吵架，你是不是就不会告诉mone今天我们的约会，而让他犯险？”
“如果他不是filippo的弟弟，你是不是也不会跑到这里来讨伐我？”
bobo 猛然噎住，仔细想来觉得也有道理，如若不是filippo的弟弟，如若不是他对自己说了那些话，他是否会在意这个小警察的生死，一个每天手里不知道握了多少人命的杀手怎么会去在意一个警察的性命呢。可他还是感到别扭，这其实是可以避免的事情，而面前这个女人却让它变成一个阴谋。
见他沉默，elisa又慢慢开口，“你不必想从我身上找多少借口，今天早上我和他谈分手，我说他不过是个小警察，没有前途，我和他不会有好的将来……然后再旁敲侧击告诉他你们今天的计划，我知道他一定会去。而你一定会杀死他……这样不是很好吗？你不是恨他跟我在一起吗？我给你一个机会杀死你的情敌……克里斯，我有哪里做错吗？”
bobo只觉脑中嗡嗡做响，好象所有的责任此时都已经转移到自己身上，而他的确难脱其咎。
“我明白你今天来找我不过是想替你搭档讨说法……”elisa继续轻轻冷笑，“你是好兄弟，不过你这次选错了……”
bobo看着她，眼睛里疑问和无奈。
“你应该选我，但是你选了他。”不用她说，bobo也明白那个他是指谁，心下有些悚然，elisa继续说：“你替他杀了那两个人是PAOLO MALDINI的高层人员，那边不会放过你的……同样stephen也不会放过你……而不要以为我会帮你，克里斯。”她一直重复叫他的正式名字，“或者你和他都不在乎，但你违反了公司的大原则，你活不久了。”她颤搐的笑起来，“我认识你的时候，你是个聪明人，现在看来，是我高估了你……你一定会死，我不会陪你，我们之间……完了。”
Bobo看着elisa，她的神情激动，面部有一点点扭曲，她说着看似条理清晰的话，但却目露凶光，有着无法自抑的激烈情绪。
那不是他意识中的elisa，他总记得第一次见到她时，她站在阳光下对他笑，那样美丽，明艳不可方物。然后他们在一起，她喜欢坐车听摇滚，喜欢和他比赛赖床，她一直是他可爱的女朋友。早在几天前他还为见不到她而寝食难安。
如今，他们却撕掉最后的伪装和温情，在这里互相伤害。他想指责她，她同样也指责了自己。
他们各有各的道理，elisa有她的任务，她跟住mone不是她的错，甚至她要和他分手刺激他去涉险也不完全是她的错。她有她的立场和自保原则，也许她没别的选择，也许她也仅仅是为了爱自己。
然后他听见自己的声音，“那么你想和我分手？”
elisa的喉咙里似有声音咯咯做响，“我和其他男子结婚你也并不会在意，不是吗？”
bobo说：“你问过我吗？”
elisa只是苦笑，“我已经不在乎。Bobo，你若真在意我几分，你就不会杀了那两个人，你也不会把生意搞砸，如果你在在意我你会想mone死，你会做好工作打好前途，然后愿意给我幸福，不是吗？只是在你开枪做决定的时候，你脑子里根本没有出现过我吧？”
她落泪，这本是个她以为会与他厮混到地老天荒的男人。
许久后，Bobo说：“alex告诉你是我们开枪打死的那两个人？”
elisa只是陷入她的感情痛楚中，不妨bobo问了这样一个不相干的问题，她说：“是。”
“他不在现场又如何得知？”
“他听到你们说的。”
“是否有证据？”bobo说：“那两个人不是我们打死的，新闻上说了，那是mone亲手打死的罪犯……”
elisa愣愣的看他半晌，不解的目光在他脸上打转，似乎不明白他话中就里，思虑许久瞬间忽然想通整个过程，先是失笑，像想到无比好笑的事情般，她说：“bobo，如果他不是filippo的弟弟，你会不会这样成全他？”
“如果他不是他的弟弟，你又会不会害死他？”
他起身，没有等待她的回答，从口袋里拿出许多cd。
“这是你喜欢的摇滚音乐。前几天是filippo买来让我讨好你的，他说我拿着这些cd再捧着花或者星星什么，你就能回到我身边，他那些招数太土太驴，而我们其实已经到了无法互相原谅的地步，那么就算了……”
elisa愣愣的看着他，她没有自觉自己脸上有许多许多的泪水，她的表情非常的凄苦，但她坚持看着他。
Bobo见她没有接手上的cd，便把它们扔在沙发上。
“你可以像那天似的把它们摔碎，踩烂，但这一回我不会看着你。”
他再不看她，走出去，狠狠的摔上了门。
那一声巨响似乎是将二人分割在两个世界的象征，bobo在听到这一声时才意识到其实自己的心里有多大的怒气和愤懑。对于离开他曾经爱的女人，他有多少不甘。
她一定不知道，或者他有些怪她，但他来找她，其实是想着来努力原谅她的，是想着让她知道自己所做的那些事情有部分是为着她，
但她说：……你一定会死，我不会陪你，我们之间……完了。
她说了那句话的时候，他心里忽然一阵清明，想着：是啊，是完了。
回到家里的时候，filippo不在，打开房门，屋子里一片漆黑，只有客厅内有外面打进的一小片银灰色的光芒，一直没觉出的胳膊上痛和刚才的疲倦一起涌上来，他顿感浑身无力，靠在墙上。
他们相识在火车上，他一直在睡觉，没有注意到身边有个漂亮的姑娘在看着他，要不然他怎么也不会叫小姐先开口搭讪，但那个时候的Elisa很活泼也很大方，他睡过了站，等醒来时已经不知自己身处何方，车厢里空落落的。他睁开惺忪的眼睛，elisa精致的脸就在他眼前，她微笑如花，她说：“我一直跟自己打赌说你有一双迷人的眼睛，瞧，看来我赢了。”
他们一起喝咖啡，没几日，他便约会她。
他们谈了三年的恋爱，那是他迄今为止生命中最快乐的日子。
恍惚的黑暗中，他终于认知出身上的痛楚其实不是来自胳臂，然后他想起他走出门时她的眼泪，她踏在自己的cd上，她对mone说：我要和你分手。其实是因为他的缘故。
他撑起自己，走到电话旁边，拨了elisa的号码，是她的声音，只是电话录音，她不在家。
他想说：其实我们还有机会，应该进一步谈谈。他还想说：你不觉得我们的分手太过草率吗？或者直接对她说：我还爱你也可以。不过这些语句一时没能出口，他听不到她的呼吸，他只好说：“elisa，是bobo，你回来给我电话。”
他一个人不知道在黑暗里坐了多久，听到开门的声响。是filippo，他打开灯，看见bobo坐在沙发边的地毯上，对着电话发愣。
“bobo……”filippo走近他，蹲下来，“你脸色很难看。”
“是吗？”他疲倦的抬一抬眉毛，摸了摸胳膊，“疼得厉害，我得去睡觉了。你干什么去了？”
“恩……”filippo似乎想酝酿开口，bobo已然不耐，他很累，他只想去睡觉，他打断他：“算了，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我先去睡了，晚安。”
他撑着沙发爬起来，摇摇晃晃的奔卧室去。
Filippo在后边叫他：“bobo……”
“什么事情？”
“刚才stephen叫我们过去，我打你的手机没人听……所以我自己过去的。”
Bobo顿住，走过来，“出问题了吗？”
Filippo摇摇头，“没有，我和stephen谈过了……”
Bobo 此时才注意到他眼窝深陷，也是紧张疲倦至极点的表现，想着自己不该在这个时候把他一个人留在家里，这件事情自己要承担很大的责任，即便说杀了那两个人是在某方面成全他弟弟，但之后的后果其实是要filippo与自己一起承担，而非但没有这样，还叫他一个人去见上司。
“对不起……”他脑子里如乱麻，于是便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
Filippo愣了下，“什么对不起？”
“stephen说什么？”
“没什么……”filippo轻咳一声，“恩……我们的确犯了错误……所以要接受惩罚。不过你放心，一切由我而起，我会自己抗下来的。”
Bobo撇撇嘴，“得了你少来了，搭档出工做错事情，最后谁也少不了……我替你抗不下来，你也抗不下我的。”
Filippo苦笑，“说的也是，多的我也帮不了你……”
“恩……好了，去睡吧。明天再说吧。”
bobo准备回屋，却见Filippo努力睁大眼睛看着他，一副似在努力寻找焦点的眼神，“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