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悟觉没有再去打扰她,而是顺着城墙望向北侧,那里很深,似乎延伸到了树林的更深处,根本无法用肉眼看清那里的情况,但是悟觉却总感觉到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是人吗?是有人在看着他们吗?悟觉不知道,他也无法判断出来,但是他感到紧张。他低下了头继续拨弄着念珠,希望能让自己的心平静一些。
乐珠笑了,脸上露出了一种甜美的兴奋之色,她终于看出来了,那是一朵奇怪的花,她叫不出它的名字,但是却被它漂亮的花形所吸引,她毫不犹豫地对着花蕊处按了下去。
墙发出了“咔”的一声,声音并不大,但是在这寂静荒凉的环境下却显得异常突出。
悟觉突然感觉自己的心有种莫名的紧张,他向乐珠靠了靠,想让自己放松一些。乐珠没有动,只是抬眼看着城墙上端。
悟觉看得出来她的坚持,她不是一个普通的女人,他再次确信。
也就一分钟的时间,城墙的上端发出轻微的一声响,紧接着是什么东西滑动发出的声音。
悟觉抬起了头与乐珠同时注视着上端。
一样东西缓缓地从上端降了下来,看起来像是一个黑色的筐。
乐珠猜那是铁做的。
也就是一会儿的工夫,黑筐落了下来。
乐珠注意到黑筐的上端系有两根钢索,黑筐就是靠着这两根钢索任意上下的,上面一定还有一个滑轮。
悟觉却一直看着站在黑筐中的那个人。
他的身上穿着一件灰色的长袍,袍帽将整个脑袋都套了进去,就像西方教堂里的修道士。他身高有一米八左右,脸庞削瘦,表情淡漠,一双眼睛冷然地看着乐珠和悟觉。他的双手抬起,手中各拿着一块黑布。
“蒙上。”他的声音就像是从地狱里发出的,冰冷而没有感觉。
乐珠和悟觉没有出声,伸手接过黑布蒙在了自己的双目上。
一片漆黑,仿佛真的来到了地狱。
灰衣人扶着乐珠和悟觉坐进了黑筐。
黑筐开始缓缓上升。
又一颗流星划过。
乐珠却看不到,她仰起头透过黑布望向远方。
黑,一切都是那么的模糊不清,就像儿时的噩梦,有种窒息的感觉。而梦醒了,一切又会恢复正常。
梦会醒吗?
黑筐终于越过了高耸的城墙,等待他们的将会是什么?
他们不知道。
3.选择
那是一段很长的路。
看不到一切。
只能听到前面那个人的脚步声。
悟觉就在她的身旁,乐珠能感觉到。
一切都是那么的安静。
甚至可以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转过一个弯,地面微微上升,耳边传来了潺潺的流水声。
他们上桥了。
水声是从左边传过来的,乐珠朝着那个方向略微斜了一下头。
有股芳香的气味扑鼻而来。这种地方还有花草,这倒是出乎乐珠的意料之外,她不喜欢花草,更不喜欢那种招人的香气。
迈上第一个台阶的时候,乐珠在心里开始数数,一级一级地计算,直到最后一级。
共四十九级。
那种略带沉闷的开门声响起时,乐珠感觉它像是一道古老的城门,似乎很久都没有开启过,而她和悟觉正被人推进那里。
那会是什么地方呢?
乐珠心中盘算着。
终于有人取下了蒙在他们眼上的黑布。
光很刺眼,眼睛的第一反应就是痛,甚至有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乐珠不得不伸手揉了揉眼睛,以最快的速度适应这里的环境。
举目望去,这间房子大概有十层楼那么高,房顶呈圆形,密密麻麻地分布着圆形的小灯,仿佛天上的繁星一样,整齐而闪亮。房间很大,约有几百平方米,四面的墙壁上分别挂着一些奇奇怪怪的油画,没有一幅能让人看明白,除此之外,这房间里就再也没有什么摆设,显得很空旷。只有正中间的地方放着一张长方形的大理石桌子,桌纹是黑白相间的,看起来格外分明。桌子离地面很近,看起来也就半米来高,桌子上放着一些白纸,一支银色的钢笔和一个黑色的火盆。火盆看上去像是铁制成的,盆里的火烧得正旺。桌子的另一边坐着一个人,一动不动,身上披着一件厚厚的黑色外套,布料看起来像是毛线之类的东西,将他从头到脚全部包裹起来,甚至连一根头发都看不到,更别说相貌了。
乐珠看向身旁,悟觉正在观察那个人,从他的神情可以看出,他对这里充满了好奇与紧张。
“这是哪儿?”这是乐珠心中的疑问,也是悟觉想要知道的事情。
那个人并没有出声,而是伸出手示意二人坐在桌子的对面。
乐珠和悟觉迟疑地走到了桌子前盘腿坐了下来。火盆中的火焰让他们在刹那间体会到温暖的感觉,身上的寒意开始慢慢退下。
那个人拿起了放在面前的钢笔开始在白纸上写着什么。
悟觉伸着脖子想要看清对方的手,起码也要判断出对方是男是女,但是他却什么也没看到,那个人将手包裹得相当严实。
乐珠冷眼旁观,她在等。
那个人很快就写好了,将写好字的纸举给乐珠和悟觉看。
你们进入这里,永远都不可能再出去。
短短的一句话却让悟觉的心瞬间寒到谷底,虽然他已做好一切准备,但是心跳还是暴露了他的紧张。
倒是乐珠显得异常镇定,她只是很随便地说了一句:“继续。”她并不在乎这些规矩条款,这些在她眼里都是废品,毫无价值。
那个人将纸丢进了火盆中,白纸瞬间化为灰烬,他紧接着低下头又开始在第二张纸上继续写字。
乐珠解开大衣扣子,露出了里面紫红色的毛衣,伸手从毛衣右下端的口袋里取出一盒女士香烟。
烟盒是绿色的,上面写着四个字母MORE。
乐珠熟练地打开烟盒,从中抽出一根叼在嘴上。
悟觉不禁多看了两眼,烟身修长呈棕色,看起来很纤嫩,与乐珠娇小的嘴唇刚好完美地结合在一起。悟觉见过男人抽烟,但是却从来没有见过女人抽烟,他不禁轻摇了一下头,闭上眼睛,开始摆弄手上的念珠。他相信他和她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乐珠则身子半起,脸凑近火盆,右手夹着烟身快速吸了几口,烟头立刻有火星闪动,乐珠重新坐在地上,一股白色的烟雾自口中冒出,她转过头开始欣赏左侧墙壁上的那些油画。
它们的颜色看起来很单一,每一幅都是由黑色、灰色、白色组成。有的看起来像是扭曲的人形,有的看起来又像是隐藏在黑暗中的一只怪兽。
那简直就是垃圾,乐珠暗自在心中嘲笑,也许她无法欣赏这种抽象派的东西,但是她却真的愿意将它们归集成垃圾。
悟觉始终都没有动,他再次偷眼看着乐珠,她的行为与她的外表相当不符。悟觉不禁皱起了眉头,这不是他想象中姐姐的形象。
乐珠回过了头正好碰上悟觉的目光,她从他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心中的厌恶,不禁发出一阵轻浮的笑声。她才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她,也根本不会在乎这个弟弟的看法。她只为自己活着。
悟觉将头转过一旁,他有些难过。
那个人举起第二张纸的时候,乐珠转过了头与悟觉同时望了过去。
你们随时会死,有人随时会杀你们。
悟觉继续抚弄着念珠,他感觉心中越来越不安,一种恐惧自心底传出。
乐珠又吸了一口烟,吐出的烟圈慢慢升起,又慢慢消失,“为什么会有人杀我们?”虽然他们来到了这里,但是他们始终不知道这里是一个什么样地方,等待他们的将会是什么。
这里有一个规矩,住在这里的人如果能将要杀自己的人杀掉,就可以提出一个要求,就是找外面的人来此陪葬。
这是第三张纸上的内容。
“我们是陪葬品?”这是悟觉没有想到的,所以他终于开口问了第一句话。
那个人点了点头。
“怎么陪葬?”乐珠悠闲地抽着香烟,似乎任何一句话都对她没有丝毫的影响。
那个人举起了第四张纸。
你们住在这里,会感觉非常舒服,但是你们是陪葬品,随时随地都会被那个让你们来陪葬的人杀死,没有人会告诉你们要杀你们的人是谁。
“你的意思是我们会住在这里天天等死?而我们却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会死?”乐珠嘴角微微上翘,一丝冷笑现于其中。
那个人再次点了点头。
“来到这里的人都是陪葬品吗?”乐珠问。
那个人又点了点头。
乐珠笑了,道:“既然都是陪葬品,那要杀我们这些被当做陪葬品的人又是哪些人?”
杀人的人和被杀的人全都是陪葬品。如果你们不想被对方杀死,那你们就要找出对方杀死对方,这样你们就安全了,你们可以找外面的陪葬品进来,继续这个游戏。
这是第五张纸上的内容。
悟觉闭上了眼睛,快速地转动着手中的念珠,这是一场多么可怕的游戏,一个你不知道躲在哪里的人随时随地都会出手杀你,而你为了生存下去又必须费劲心思找出对方杀死他,然后当你快要终老的时候,还要再继续这个游戏。
乐珠右手夹着的香烟掉在了地上,几许火星挣扎地闪了几下,随即熄灭,“找我们来陪葬的人一定是认识我们的人。”她相信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是不会知道他们的存在。
第六张纸:
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如果你们不想等死,就去找出对方杀死他,如果你们等着,那就只有死路一条,如果你们想要逃,也只有死路一条,没有任何人能破坏这里的规矩。你们可以作出选择,是被杀还是杀人。
选择……
悟觉相信佛能感化一切,但是一定要选择,他宁愿自己去死,舍身成仁,他静下心重新抚弄着念珠,这是佛对他的考验,他深信。
乐珠拾起地上那半截香烟扔进了火盆,她的双眼紧紧盯着燃烧的火焰,脸上露出一丝诡笑,她已作了选择。
4.乐珠的“家”
当黑布再次被摘下的时候,乐珠开始环视着整个房间,从今天起她就要住在这里,这就是她的家。
家,这个字现在听起来似乎有种凄凉的感觉。在这个不知名的地方,她竟然拥有了一个自己的家。但是这个家却没有给她带来一丝安全感,也许这就是她等死的地方,也许这就是她最后在人间停留的地方。
“从现在开始,你就住在这里,进入这里你可以随便走动,以后的生活全靠你自己,好自为之。”带着乐珠来到这里的是一个三十岁上下的女人,有着一张狐狸般的嘴脸,身上依然穿着灰色像修道士一样的外衣,但声音却非常动听,只是动听之余还有一种说不出的寒意。她毕竟是这个地方的人,没有情感的动物。
乐珠只是瞟了她一眼,根本没理会她,继续看着房间里的设施。这个家看起来还不错,有种二十世纪三十年代复古的感觉。色彩搭配昏暗中又显鲜活,房子的中间放着一张方形的桌子,桌子上放着茶壶、茶碗,还有几个方形玻璃杯。没有人会把餐桌放在房子里的正中间,但这间房子却是,不过乐珠很喜欢这样的摆设。
四面的墙壁全部贴有棕黄色圆形花纹的墙纸,地上铺着一层看起来很贵的蓝色纯毛毛毯。在印有深蓝色长叶花纹的窗帘下放着一张看起来松松软软的红色布艺沙发,沙发上蓝色的圆形靠垫刚好与窗帘的色彩相呼应。沙发的旁边还放着一个木头支架玻璃面板的圆桌,圆桌的上面放着一盏华丽的仿古台灯。灯罩为昏黄色,样子像个男士礼帽,边缘呈外翻状,灯罩末端整整齐齐地坠着一层黄色的穗子。灯柱直上直下,看上去像是铜制作而成的,从灯罩里露出一小截灯绳,是用几颗米粒大的白色珠子串成,很是小巧可爱,整体看起来相当吸引人。沙发的对面放着一个两米来长、半米来宽的白色柜子,柜子的表层镶着一块纯白光亮的理石,上面放着三个传统样式的白色花瓶,外貌相同,都是肚大口小,外翻呈花瓣样式的,三个花瓶里分别放着白色、红色、黄色三种不同的玫瑰花,枝枝看上去都相当饱满。柜子上端的墙上挂着一幅色彩暗淡的油画,画上画着一位身穿黄色旗袍的女人,她的眉目间有少许忧郁之色,正斜倚窗前望着远方。远方黑茫茫一片,似乎永远都无法看到尽头,女人一只手搭在窗框上,另一只手自然地放在腿上。整张画除了女人身上的衣服颜色是亮丽的,其他地方都用浓浓的暗色。乐珠从来没有见过这幅油画,也不知道是哪位画家画的,只是感觉看上去很不舒服。她伸手将画从墙上拽了下来,油画掉在地上发出重重的声音。
“看来你很不认生。”女人冷眼旁观,她从心里不喜欢乐珠。
“你可以走了。”乐珠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看着对方说道。
女人一愣,脸上露出不悦之色。
“你说过从现在开始这是我的家,主人有权力让谁进这屋,不让谁进这屋,对吗?”乐珠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同时脸上露出讥讽之意。
女人瞪了乐珠一眼,但随即就恢复了平静,道:“我不会跟一个即将死去的人计较。”
乐珠淡笑,没有去理会女人继续环视着房间,却发现在白色柜子左边的墙角处放着一个方形木制的深棕色柜子,柜子的上面有一台老式留声机,留声机的颜色已褪掉,但是看起来依然神采不减,让人怀念。
乐珠起身走了过去,留声机上放着一张黑色唱片。乐珠弯身打开柜子,里面是空的,看来这里只有这么一张唱片。乐珠伸手摇动留声机的摇把,随后拿起唱针搭在唱片上,音乐开始响起来。
那是一首二十世纪七十年代的老歌“The Last Waltz”,乐珠很喜欢这首歌,没想到在这里竟然能听到。她伸了一个腰,重新打起精神继续参观房间。
推开门,乐珠走进了卧室。
卧室不大,看起来也就十来平方米,墙壁上依然贴着跟客厅一样的棕黄色圆形花纹墙纸。红色的床罩和沙发的颜色刚好一致,床的旁边有一张古旧的写字台,台上依然放着一盏华丽的仿古台灯,除此之外就是一些纸及一些笔,再无其他。紧挨着写字台的旁边放着一个白色的一人来高的柜子。乐珠打开柜子看到里面放着一些华贵的衣服,甚至还有旗袍。乐珠对此可不感兴趣,将柜门用力地关上,转身看向床对面的地方。那儿有一道小门,是蓝色的,推开后才发现这里面是一个洗手间,还有浴缸,虽然小点,却也够用。
乐珠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她还算满意这里:“你们这里的服务还真不错!”算是讽刺也算是真心话。到目前为止,乐珠还没有发现房间里有监视器。
女人却板着脸问道:“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乐珠看了一眼女人,做出思考状,然后走到女人跟前以一种奇怪的眼神望着对方问道:“到了这里,是不是做什么事情都成?”
“没错!”女人很不喜欢乐珠的眼神,瞪了她一眼将脸侧了过去。
乐珠笑了,笑容就像一朵盛开的桃花。
一把红色的剪刀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抵住女人的脖子,女人吓了一跳,她怎么也没想到乐珠竟然会对她下手,但随即她就冷笑一声道:“没有人敢杀我们这些人,杀了我们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
“我不需要好处!”乐珠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红色的剪刀已经刺进了女人的喉咙,女人抿了一下嘴,然后就睁大了眼睛惶恐地瞪着乐珠,可惜她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我已经下了逐客令,可惜你却不走。”乐珠从口袋中掏出一块手绢,手绢展开的时候那颗紫红色的菩提籽跟着掉了出来。
乐珠瞄了一眼。
菩提籽已沾染上了女人的血迹,殷红的颜色分外刺目。
乐珠没有理会,用手绢擦拭着带血的剪刀,直到剪刀完全干净。
悟觉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然后又揉了揉,他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出了问题,他怎么会在这里看见它?
一个一模一样的房子。
悟觉曾经在那个三角形的房里生活了快二十年,这二十年来他对它已经有了相当深厚的感情,他已经习惯了那种黑暗寂静的感觉,但他没想到这里竟然会有一间一模一样的房子。他不禁抬起头,透过碗口大的洞眼,刚好有一道月光射了进来,正巧射在他面前的地上。地上有一堆黄土,是那种看起来相当干净的黄土,悟觉不自觉地弯腰捧起一把黄土端看,发现这些黄土竟然跟寺庙里的一样。他感到很惊讶,摸索着走到角落,那里果然放着一个黄色的垫子,看起来还很新,悟觉走上前坐在了垫子上,很舒服,他满意地露出笑容,心中突然有了一种家的感觉,就像是从来没有离开过寺庙。
“这里怎么会有这样的房子?”悟觉看向带着他来到此地的男人,那个男人就是带他和乐珠进入到这里的那个人。
“一个即将死去的人应该住得舒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