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魍魉之匣上-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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增冈所说的陈年往事内容如下。。

柴田耀弘的直系孙子柴田弘弥可归为一般可归为一般意义的纨绔子弟那类。课业的学习还算认真,但是他沉迷于歌舞戏剧则很令耀弘头痛。对耀弘而言,弘弥是唯一继承人,所以拼命想让他接受精英教育。
这与夏木津父亲大不相同。夏木津之父凭一己之力赚得财富,两个儿子尚未成年就把他们赶出家门,还不许夏木津与兄长在关系企业任职。而且夏木津也从来不记得曾受过父亲培养成企学录人才的精英教育,夏木津从父亲那里接受的教育说起来其实比较接近帝王学。
无视于祖父耀弘的热切期待,弘弥越陷越深。
他并不是那种浪荡子,只不过是资产家里常见的没什么金钱观念的好好先生。只要是他喜欢的演员、艺人,从不吝惜出钱援助。他似乎很喜欢这个资助者的角色。
之后,他与年方十七、在横滨剧场卖票的美波绢子——当时还叫做柚木阳子——相遇
了,且自然而然地发展成恋爱关系。
阳子当时似乎因为要照顾重病的母亲而过着相当辛苦的生活。阳子的父亲把病母与阳子像赶狗般赶了出去。母亲别说是工作,连走路都没办法。因此阳子除了卖票外,也利用看护母亲的时间做起家庭手工夹养家糊口,曰以继夜劳动工作。
当然,这些是增冈的转述。有多少部分加油添醋则不得而知。
只是透过他非常事务性的语气传达不幸少女的悲惨生活反而更添效果。赚人热泪的老套故事也变得充满真实感。但接下来的爱情故事由他口中说出却又过于平淡无奇。
不幸的清贫美少女与资产家的纨绔子弟——可说是老套得不能再老套的组合。弘弥陷入热恋,毫不犹豫地便想与阳子结婚。相信接下来的发展任谁都能想象得到吧,两人果然遭到猛烈的反对。强迫被拆散,最后还上演出私奔的戏码。
昭和十二年八月凌晨,弘弥舍弃了未来将由他继承的巨大财富。阳子舍弃了生病的母亲。两人手牵着手私奔了。距离两人相遇那天仅过了一个月。
“但是这个私奔记仅上演了一天就落幕。”
增冈一口气说到此,总算停了下来,喝光冷掉的咖啡。
“两人在逃亡途中,被耀弘先生派出的手下找到。”
“简直像古装剧的剧情。”
“没错,已是陈年往事。”
两人在翌日十六日那天,在立川的破旧旅馆里轻易地被男方父亲派出的手下追上,就这样被直接带回。
但是。这短短一晚的孩子气行为,却孕育了麻烦的未来。
阳子怀孕了
理所当然地,该不该生下孩子又成了新的争论焦点。阳子说,柴田家不需承认也不需要让孩子入户籍,只求让孩子生下就好。只要让她生下,她愿意乖乖退出。
耀弘很伤脑筋。
对耀弘而言,阳子是个欺骗可爱孙儿,想让他堕落入卑贱之路的淫妇。不管装得多么无辜也无法原谅,更别说成为柴田家的媳妇。拥有财富的人总是处心积虑想着如何维护财富,穷人家的女孩不管人格特质多好,在耀弘眼里都像是想夺取财产的鬣狗。
弘弥大力反驳祖父的论调。
他抗议的理由主要是,就这样放任不管有悖伦常。阳子家贫,又有病重的母亲,在这种环境下不可能顺利生产,柴田家等于是害毫无罪过的女孩子一辈子凄惨。听起来是很正当的理由,但其实也是非常自私的论调。
在无意义的对立之中,阳子销声匿迹,偷偷生下了加菜子。
这段时间的生活费似乎是弘弥交给她的。
孩子既然生都生了,只好用钱来解决——这也是这类情况的老套解决手段。所幸生下来下的是女儿,男生不敢说,至少女儿总是不会直接与夺继承权有关,只要花钱应该就
不会发生麻烦——钱多得花不完的财主会这么想也是理所当然。
这就是所谓的分手费。
柴田家提山超乎寻常的金额。
但阳子不管金额多少都不愿意收。
耀弘见到穷归穷却坚决不愿接受援助的阳子多少有点感动。产生了怜悯这对可怜母子之情。
冷静一想原本就是弘弥不对,他向还没出嫁的姑娘出手,还让她怀了孕:但反过来说,就算置之不理对柴田家来说也不痛不痒。
只是正如弘弥之言——放任不管有违伦常。
可见耀弘在性格上终究不是个冷血商人。
他只是因运气好,挣得超乎寻常的大笔财富才变得警戒心与防卫心过高,原本其实是相当有人情味,带点老大哥性格的人物。
这也是他被人称作豪杰的原因。
耀弘重新向阳子提出几个条件,原本就无意接受任何帮的阳子仍执意辞退他的好意,但耀弘这边也因被拒绝实在没面子,所以两边互不相让。
阳子最后总算接受了,母亲的病令她原本坚决的意志产生动摇。
耀弘提出的条件如下
一,加菜子年满十五岁前,包含学费的一切养育费由柴田家支付。金额不限,有必要便支付。
二、柴田家全额负担阳子之母柚木绢子至完全康复或近乎完全全康复或至死亡为止的医疗费用。
三、除前项之养育费、医疗费以及任何金钱上的要求,不论金额大小,一律不接受。
四、今后与柴田弘弥一生不得见面,对过往之事也绝不公开。
五、为期以上条件得以正确执行,需接受第三者之监督。
“其实——条文还有更多细节。不过基本构成的就是这五个项目。”
增冈说完,合上笔记本。
“美波绢子的母亲叫做绢子?”
“嗯。”
增冈冷淡地回答复木津的询问。
“她是以母亲名字作为艺名,先不提这些——
增冈急着继续说下去。
“最后一项或许不太好懂吧?简单来说,就是派人监视。耀弘先生从关系企业的众多员工之中挑出了一个诚实忠义的年轻人,派他到阳子身边。由他担任判断阳子申请的学费医药费是否正当以及监视阳子不让她与弘弥见面的两项责任。最后雀屏中选的是个名叫雨宫、当
时年纪约二十二岁的年轻人。”
——多么平板无变化的脸啊。
这大概就是那个叫做雨宫的男子吧,不过还是别说出口好了。
增冈右嘴角微微上扬,以瞧不起人的语气继续说:
“耀弘先生很有看人的眼光。人选可说挑得对极了,这名叫做雨宫的男人原本是技术方面的员工。他不说半句怨言,愚鲁正直地执行了这个工作十四年。明明就算未来回到公司也不见得能获得高额薪水或重要地位,公司完全没给予他一切这类保证。在一般人的眼里。他是被解雇的哪。真不敢相信有这种人,真是适才适所。”
增冈的预期透露出他觉得雨宫的行为很愚蠢,眼神泛着笑意,仿佛在嘲笑着不在现场的雨宫。
“然后?”
夏木津对这类事情毫无兴趣。
“抱歉。”
增冈大概常借着偷偷在心中想象他所认定的傻子——雨宫的人生——来培养自己的优越感吧。
“托这个雨宫之福,双方缔结的约定得以长期正确地执行。加菜子在户籍上成为阳子的妹妹,雨宫寸步不离地关怀着她的成长。后来阳子之母死于昭和十五年,阳子连柴田家透过雨宫送来的奠仪也以这笔钱不合条约规定为由拒收。其实这笔钱对柴田家而言本算不上什么。听说医疗费也是在母亲死后阳子主动要求停止支付的。哼,真是中规中矩。”
阳于也是个愚蠢的女人——增冈若想说的或许是这句话。
“没什么不好吧?世上要是全都是这么高洁的人,大概就没有诉讼,你们这群律师也都会失业了。真是可喜可贺的好世界。”
听到夏木津开朗的声音。增冈皱起眉头。
“那可不一定,她也可能是为了诈欺。”
“欺诈?”
“事实上在这之后,昭和十六年弘弥先生论及婚嫁时又冒出另一个女人自称是弘弥的情人。一问之下对方宣称开始交往的时期居然是昭和十二年的春天。”
“那不——”
“与阳子私奔时,弘弥先生已经另有情人了。”
“n年级轻轻二十岁就轮流交往两个情人哦?”
寅吉是个天生爱凑热闹的家伙,对这类风流韵事特别感兴趣。他似乎已从美波绢子谎称年龄的冲击中回复。
“这可厉害。”
“不对,弘弥先生从那时一直没跟那个情人分手,一直偷偷包养着她。”
“咦,那不就是同时脚踏两条船?”
增冈推了推眼镜瞪蓍寅吉。
“还没看出来?那个女人——我虽没亲自碰过面,不过听说是个欢场女子。因此才会怀疑弘弥先生与阳子闹得满城风雨的私奔其实是为了隐匿那女人的存在的好戏。阳子需要钱弘弥则希望真正的情人不被发现,所以上演这么一出戏——”
说什么傻话!夏木津扫兴地说。
“你想太多了,呃,增本先生。”
“我是增冈。”
“只是需要钱的话,接给她不就得了?弘弥有的是钱吧。”
“话是没错——”
“再来,为了隐瞒跟女人交往的事实却反而搞出另一个盛大的事件,怎么想都不正常。这反而会害自己更难跟那女人在一起吧,如果没打算结婚,只要不说就没人知道啊。很明显地,当时的确没人知道,不是吗?”
“确实,你这么说也没错。但当时的柴田家的确曾怀疑过阳子母子。弘弥先生主张这个女人是来找碴的,是毫无事实根据的恐吓。但总之关系到婚事对象的面子问题,所以最后还是付了一大笔金额给那女人让她退出。女人没说有孩子,或许真的是骗子吧。总之那女人在战后就不见人影。现在也无从确认了。”
增冈嘴巴半开,结论说得寓意深长。接着又说。
“只不过。仔细一想,难道不觉得阳子退出得太漂亮了点儿吗?明明感情好到会去私奔,一旦顺利生下孩子,生活有所保障之后就一副对男方一点兴趣也没有的样子。实际上阳子也真的接受条件之后就再也没跟弘弥见过面。”
“那又有什么不好的,或许这个叫阳子的女人真的是稀有动物级的守信者。既然对你们来说是好事,还管她那么多干嘛。”
夏木津开始觉得厌烦,说这么多到底有什么意义?夏木津实在看不这和搜寻那个叫什么加菜子的女孩子跟被迫听她诞生过程之间有何关联。
要是每次去买香烟时都得听老婆婆讲述生平事迹的话,恐怕那包烟都在店里抽光了。大部分的委托人总是啰哩叭唆地讲着与委托事项无关的旁枝末节,以为侦探听了这些就能发现问题所在。如果光听过程就能得知真相,那么细节熟悉得足以转达给他人知道的本人岂不是最懂了,这样根本没有必要委托侦探。
但增冈蓄意停下。
“是没错,姑且就当作是好事吧。总之,弘弥先生的婚事也因此搁置,即所谓政治婚姻中常听到的静待时机成熟,最终决定等到弘弥当上总经理或董事长时再来谈也不迟。但没有后续了,因为不久太平洋战争爆发。当然柴田耀弘会急着要弘弥成亲也是预测到日本即将开战。”
“啊,想靠战争发笔大财是吧。”
增冈又再次皱着脸,说:
“嗯。没错。”
接着说。
“只不过就算耀弘先生再怎么有远见,也料想不到弘弥居然战死了了。因此他感到异常地失落。”
“在战争时期隔子有继续获得援助吗,该不会那个叫什么加菜子的女孩就是在空袭中失踪,要我去寻找吧?”
“真可惜,夏木津先生。你这次大错特错了。阳子母女与雨宫一起撤离到信州避难,平安无事,当然钱也照给。”
“雨宫没出征?”
“他的肺有先天性缺陷,在征兵检查时被刷下来。听说他的身体经不住烦繁重劳动。”
“喔。”
「很可惜地,条约并没有规定弘谓死后该怎么办。当时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吧。所以就算到了战后,柴田家也一直支付加菜子的养育费。直到阳子偶然成为女明星,不再需要援助之后。」
““真奇特,这倒好”
夏木津已无心多问。
“今年七月——”
增冈突然声音变大。夏木津虽没受到惊吓,不过张着不输给增冈的大眼睛看着这名快嘴律师。
——老人——柴田桃弘,还有——
“耀弘先生倒下了。毕竟已是年逾米寿的的高龄,一时之间大家以为没希望了。考虑到对内外的影响暂不公开这件事——”
看来谈话总算接近正题。
夏木津考虑到父亲的面子。忍着呵欠继续听下去。
耀弘因脑溢血病倒。想到他九十二岁年龄,能获救已可说是奇迹。但他不只是获救,还康复了,真是令人惊讶的生命力。于是——
在这段身体状况尚佳的时期当中——
就算是财经界的巨头,走过一遭鬼门关后似乎也变得懦弱起来。或许他满脑子充满了复忏悔的念头吧,不断喃喃自语地说着太亏待阳子了,让他见加菜子之类的话。现在唯一的血亲只剩下加菜子。所以他会这么想也无可厚非!但其亲属却慌张得不得了。
毕竟事关继承问题。弘弥战死后失去所有家人的耀弘后来收了养子,法规上的继承者是这个养子。这点毫无疑问。
话虽如此,身为财经界巨头的耀弘身边有无数三教九流正觊觎着他的财产,彼此关系错综复杂。这些人之间的利益关系绝非能简单解决,但是大家彼此也都有默契。
不只分配的比例。连繁杂的法律手续到税金计算,全都已经做好绵密的蓝图。考虑到耀弘的立场、资产的总额与其年龄,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但是垂死的老人却说出一句足以将这些计划全盘打翻的话来。
把一切财产全给加菜子。
这是老人的意志。不是几分之一,不是几成,而是一切。
这种场合下所说的一切并非常人想象中的——包含动产、不动产等一切资产这么简单的意思。不只股份。还包括他个人所拥有的专利、贩卖权之类权利等等,是所有你能想到的一切。这是一件多么重大的事。
财经界的巨头、幕后黑手、财阀之长、豪杰——他的头街不可胜数。
地位、名誉、财产——不知不觉,他的周围已建筑超这些坚固的壁垒而动弹不得。
还留下期身坐着空间就算不错了。
白手起家爬到近日地位的伟人又在临死前总算察觉这点。
“死了一了百了,管他财产由谁继承都没关系吧?”
“不是这个问题,这当中包含了非常敏感的政治性问题。例如耀弘先生所有的股票都过继给她的话,柚木加菜子就成了关系企业的第一大股东。但她还只是个中学生而已,这当然是不容小看的问题。夏木津先生,企业已不是个人意志能够掌握的东西了。法人有所谓的法人格这种人格,就算是创始者,也不容有这般胡来的行动。”
老实说夏木津根本不关心这些,更没理由该听这家伙说教。
“我也不是不能理解你的心情啦,但这是耀弘先生的意志吧,那就照作不就得了。你一开始便宣称自己的话等同于柴田耀弘的话,一路听下来似乎也不见得嘛。”
增冈一时间绪激昂了起来。
“我并非在阐述我个人的见解。我只是在说明事情经纬。叙述到达结论前的种种迂回曲折。你不懂,耀弘先生的个人资产——巨大得超乎想象。”
“借口就少说两句吧。接下来又怎么了?”
增冈勉强将动摇的心情拉回正常的位置上。用他的独特语调继续说:
“——遗嘱写奸好了,现在在法律上也仍完全有效。柴田耀弘的一切财产将让渡给柚木加菜子,这样也好,耀弘先生的意志得以获得贯彻。”
“真是可喜可贺——话说回来,那个——箱子是?”
“箱子?”
——怎么看都像是——箱子。
增冈似乎也习惯了夏木津的超常举动,不理他继续说下去,这家伙的学习能阻力比关口更高嘛——夏木津想。
“只不过一部分熟知内情的关系人提出强硬的质疑,简单说就是他们怀疑加菜子是否真是弘弥先生的孩子。之前发生过冒牌情人事件,这个质疑自然是十分合理。于是在争辩后遗嘱上又追加了一行——确定柚木加菜子是弘弥之女时遗言方具效力。”
“然后。”
这是一项很辛苦的工作,因为知道当时情况的关系人一个也不在了。弘弥本人也已去世。明明才只是十四年前的事而已,战争造成了很大的麻烦。”
增冈露出厌恶的表情。由此可知受某团体指派来执行这项重大任务的就是增冈本人。
“这种事问本人不就得了。”
“说得倒简单。”
果然错。增冈算是个相当扑克脸的人,不过夏木津发现还是能从他眉毛的形状与鼻孔的大小看出他的心情,这张脸表现出一切辛劳都一积蓄在这两处。
“不过结论上还是只能如你所说的向阳子询问,毕竟生下孩子的是她。我也问过雨宫,但他的回答一点帮助也没有,我想他大概从没怀疑过。这也难怪,加菜子不是弘弥的孩子,那他这十四年来就成了一段漫长又无意义的时间了。”
“那结国如何?”
“阳子当然说是弘弥的孩子,不过就算不是也绝对如此回答吧。因为加菜子十四岁,莫大的遗产事实上等于是由监护人的阳于继承。”
“可是十四年前保护动物级的洁癖女怎么可能接受遗产?”
”问题就在这里。阳子说她从没告诉过加菜子父亲的事,因为条件上也限制她不得向他
人说这段往事,所以她谢绝了遗产的继承。”
“哈哈,这就是所谓的放弃继承权是吧。这样很好啊,那些觊觎财产的诸方大德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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