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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一度认为自己是像孙悟空一样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没想到赵廷听了我的问题，整个人居然紧张起来，立刻把身子转了过去，说：“行了，休息这么长时间，该走了，不然你曾叔叔该等急了。”说完也不管我有没有跟上，打着手电筒就开始继续前进。
我愣了有好几秒，这才急忙跟上。心想我父亲难道是不能提起的吗，为什么大家都这么讳莫如深，这里面又有什么秘密？
第二卷 朝山 第四卷 解谜 第二十章
第四卷 解谜 第二十章
接下来的路程，赵廷似乎变得有些不太对劲，自始至终都没有再说过一句话，也没有回过一次头，甚至根本不管我有没有跟上。他这样的举动让我觉得他是在刻意逃避什么，心里便越发确信这里面有什么不能提起的秘密。
但这时候我只顾拼命地追赶他，也就顾不上再多思考那些用不着的东西，这样一来，两人的速度也就自然而然地快了很多。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见前边上方突然洒进来一道耀眼的光芒，整条通道变得湿润，地面走势也发生了明显的变化，逐渐开始倾斜向上。我这才知道，我们马上就要到出口了。
也许是那样的光芒给了我动力，我一下子觉得浑身充满了力气，膝盖摩擦的疼痛似乎也不那么明显了。还有十步，九步，八步……我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在这样局促的通道中，我已经深深体会到了对出去的渴望。而且我相信赵廷也有着同样的感受，因为他的速度也瞬间加快了许多。
很快，我们终于走到了尽头。从洞口往上看，果然可见几只明亮的火把，无所拘束地尽情发散着它们的光热。从通道口里钻出来的那一刹那，我幸福得几乎想哭。一侧头，就看见曾伟正用一种责备却又无可奈何的眼神看着我。
我对这样的眼神并不陌生，因为每一次小姨发现我还在调查这件事时都会是这种眼神，那是一种非常难过又非常无奈的古怪眼神，似乎她本来已经知道会发生什么，但总是无力去阻止。而现在，用这种眼神望着我的人突然变成了曾伟，这让我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心悸，似乎心脏被一根绳子提了一下，突然悬了起来。
我承认我对他没有什么好感，但这种感觉却不是有没有好感的问题，我总觉得，他看我的表情总是让我感觉有点心惊胆战，似乎下一个瞬间就会从他的嘴里蹦出什么足以让我崩溃的话来。
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两个人都不说话。赵廷也就静静地看着我们，脸上也尽是奇怪的表情。当时的情景非常微妙，我总觉得，就在我们之间，已经隐藏了一个天大的秘密，而这个秘密，必定与我有着莫大的关系。
半晌，我才将视线挪开，打量了一下四周。这里赫然又是一间巨大的石室，但环境却比我们先前呆过的那一个好了不知道多少倍。地面平坦，石壁光滑，不远处就是一个小小的水池。池子里不停地往上翻着细泡，似乎池子下面有泉眼一类的东西。
虽然仍对赵廷方才所说的那条通道是排水沟这件事有些疑惑，但想想这也无关紧要，便也没有多问什么。又看了看曾伟，他依旧穿着那件破烂衣服，但却干净得很，这就说明，他对这一切都很了解，至少不会像我一样搞得惊慌失措。
我越想越觉得他们这一辈人有些奇怪，似乎什么都知道，又似乎什么都不知道。脑子越想越乱，立刻开始昏昏沉沉起来。曾伟看了我一眼，突然问：“你干什么又要跑来？”
我愣了一下，随后火就冒起了三张高，怒道：“你还好意思问我，不是你让你那个秘书给我带话，说你在朝山村下面吗？”曾伟瞥了我一眼，倒没有生气，只说：“那是上一次，我让你来就是让你找到你小姨，现在你已经找到了。但你为什么还要跟着来？这里这么多危险，难道她就不拦着你吗？”
我暗想，我真要来哪是小姨能拦得住的。但话还是不能这么说，便答：“还不是因为赵子易。”“小易？”赵廷疑惑地看向我，“他又惹什么事了？”
“他倒是没惹什么事，只不过玩儿了一回失踪而已。”我无奈道，“我们，都是下来找他的。”“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赵廷愣住。我只能摇摇头：“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我一直在医院和我小姨呆在一起。不过如果你们碰上曾毅晖，可以问他，他比我清楚。”
两人都点了点头，便不说话了。半晌，还是我最先沉不住气，决定问些实质性的问题，便说：“曾叔叔，赵叔叔，你们又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在这里？还有，曾叔叔，方才你为什么要躲着我们？”
曾伟叹了口气，说：“这话说起来就长了，我都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了。”我提醒他：“你以前告诉我的，说你跳下那个坑之后终于想明白了那是一个简单的机关，然后就被敲晕了。”我顿了一下，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问：“那不是真的吧？后来一定又发生了什么，只是你没有告诉我。”
曾伟愣了一下，似乎没有想到我居然这么肯定，和赵廷对视了一眼之后，再看向我脸上就有些讪讪的，叹了一口气，说：“你还记得这么清楚。”
“不光是记得很清楚。”我说，“我还将你的话，彭思雨的笔记，小姨的话，再加上我自己的经历都做了比较，我发现，你们之中，绝对有人在说谎。”
这话我说得更加肯定，曾伟被我说得一愣，条件反射地又去看赵廷。就见赵廷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叹息道：“逃不掉的终归逃不掉，该说的早晚都得说，你自己决定吧。”
曾伟稍稍犹豫了一下，似乎下定了巨大的决心，问我：“那你觉得，是谁在说谎？”
这问题问得我好生难以回答。其实从心底来说，我和彭思雨没有一点关系，彭亮又和我家有过那样的误会，这都让我很难对她的叙述产生信任。但偏偏事实是，彭思雨不是面对面对我说的，而是记录在一个笔记本上，还写了什么有缘人才能得见的话。这就说明这确实是一本笔记，本来不来掺假。
至于小姨的话，我从来都不敢全信。尤其她说那些话时夹杂着间歇性的闪烁，这让我更加肯定她对我隐瞒了什么极度关键的东西。
再说曾伟，如果我连小姨的话都不敢全信，他的就更不用说了。也许前面的半段还没有什么，但后面半段掺的水分绝对比注水猪肉要足得多。更何况他方才也默认了他对我有所隐瞒。
我愣愣地看着他，实在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曾伟便又问我：“那你觉得事实应该是什么样的？”我再次愣住，突然发现自己一直都在追寻着结果，把着无数线索不放，到最后却把自己都给搅糊涂了，根本不知道应该朝着哪一个方向。
“看来你的确已经知道了很多东西，否则你的脑子不会这么乱。”赵廷突然摇了摇头，看向我，“这件事说起来并不复杂，但又很复杂，我们也需要一个整理思路的时间。而且我们根本不知道你相不相信我们的话，因为接下来我们要说的可能是颠覆性的东西，和你以前知道的完全背道而驰但却也有共同之处，你要有足够的心理准备。”
我被他说得心惊胆战，也不知道事实究竟复杂到什么程度，但不知不觉中我已经在潜意识里坚信他们这一次会对我说实话了。我点了点头，说：“我信。”
曾伟再一次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看了我一眼，说：“那你先去池子那边把身上洗一洗，我和你赵叔叔好好回忆一下当年的事情。正好我们还要等一个人，等你见到他，说不定有些事情就已经能开朗了。还有别的疑问，只要你问，我就可以回答。”
我点了点头，心想反正都已经到这一步了，他们两个也跑不掉，便放心地去了那边的池子。
池子里的水非常清澈，我身上早就一股腥臭的味道，此时见了这样清澈的水更加觉得身上难受起来。但这种情况也只能穿着衣服随便洗一下，让身上没有那么恶心。
等我洗完湿漉漉地从池子里爬出来，赵廷已经不知从什么地方找来了一些木棍，弄了一堆篝火。我坐到旁边烘烤着身上的衣服，脑子却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实在不知道该从哪里问起。
这时候，赵廷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阿舒，你对你小姨究竟了解多少？”
我不由地一愣。说实话，这个问题我还真的从未想过。我从小就是跟着小姨长大的，按理说我应该对她非常了解。但现在想想，我对她的了解也就仅限于知道她的性格，知道她喜欢的东西，知道她讨厌的东西，可她在想什么，在愁什么，背着我在调查什么，这些我都从来不知道。我怎么能说自己了解她。
我茫然地摇了摇头，看向曾伟。曾伟却没有再对这个问题发表任何看法，反而让我把小姨对我说的，还有彭思雨笔记上记下来的事情都告诉他。
我犹豫了一下，便将所有事情用最简略的话说了一遍，包括我和小姨对于她和彭思雨出现时间差的讨论。当然，对于近阶段的事我则只字未提。
我的话刚一说完，曾伟和赵廷就陷入了深思之中，显然这对他们的触动也非常大。半晌，曾伟突然叹了口气，说：“确实是这样，这所有的事情其实都是真的。把你刚才所说的事情都综合起来，就接近当年的真相了。”
第二卷 朝山 第四卷 解谜 第二十二章
第四卷 解谜 第二十二章
曾伟看了我一眼，叹气道：“果然和我想的一样。那好吧，我就把这整件事情告诉你。但说实话，我也只是知道其中的一部分，不过和你方才说的那些话综合一下，也能够推断出一个大概的事实。但这里面很多细节上的东西，就连我们现在也正在寻找之中，更不可能跟你说得明白。”
我点头，道：“曾叔叔，你知道多少尽管说，不知道的我们可以一起去找，方正都已经到了这里了，现在要放弃也来不及了，不是吗？”赵廷在旁边听着，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曾伟再次叹息一声，才道：“其实这件事说起来也很简单，我想，现在你已经知道你小姨其实就是你母亲了，那很多事情应该就可以想通了。”我想了一会儿，却还是摇了摇头：“这还是说不通，你说你们是一起进入湖底的，可小姨告诉我，她是在你们下去之后，她才带着其余的人进去的，至少这第一点就说不过去。她又不会分身术，怎么可能同时出现在两拨人之中？”
曾伟“嗯”了一声，说：“没错，这正是第一个矛盾。但我却觉得这并不算什么问题。”“为什么？”我讶然。
“你总还记得刚才我问你，凭什么要认为这些事情都是同时发生并且同时进行吧？”曾伟挑眉看着我。我愣了一下，脑子里有些迷迷糊糊的想法，然而它又实在太过模糊了，让我根本看不清晰。我只能抬头看着曾伟，静静等待着他的回答。
“那你觉得你小姨对你说的那些事情是真是假？”曾伟又问。我凝神想了片刻，说：“半真半假吧。当时我催得很紧，那种情况下她根本没有时间去编故事，更何况这个故事还有些复杂。但如果说是完全真的，里面有些东西我又确实觉得不太对劲。”
“没错。”曾伟立刻点了点头，“你小姨说的这些话，正是半真半假，而且更重要的是，时间。”“时间？”我一怔，脑子里那种模模糊糊的想法瞬间便明显了不少，那种丝丝缕缕的感觉立即被无限放大了出来。难道……难道小姨所说的那些事情竟然不是按照她所说的顺序发生的？我感觉我似乎正在无限接近着那个她努力想要对我隐瞒下来的事实。
“不错，正是时间。”曾伟看了我一眼，继续道，“不过不是将时间打乱，而是将时间做了筛选。”“筛选？”我再次怔住，不由问，“什么筛选？”
曾伟肯定地说：“她的时间是跳跃的，她只从所有事情当中抽出了一部分来说，所以你即使感觉有些怪异却根本无法觉察到她在撒谎，而且她又确实不是在撒谎。”
我讶然：“这……这有点复杂了。”
曾伟从裤兜里掏出那张合影，递到我手上，说：“其实起先我也对你说了谎，我们不是只选出几个水性好的下了水，而是故意将除了看守营地的肖磊和宋雪以外的人分成了两拨。”
“我，你赵叔叔，你小姨，还有颜俊平，蒋渊，彭思雨，刘铭，我们七个人打头阵，先下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曾伟用手指在照片上划过，对我指出这几个人，随后又指向接下来的四个人，“王富军，孙利，苏蕊，吴瑞，这四个人作为我们的后援，如果我们这一去没有了音信，就说明我们发生了危险。也就是说，当他们等待一天之后还是没有我们的消息，就下湖底来。”
“但你们怎么确定他们和你们能够会合？”我不解道。曾伟便叹了口气，说：“当时确实不比现在，没有手机，也没有对讲机，而且就算现在有了这些东西在下面也没有信号。但当时我们就是想的很简单，主要可能还是对这下面的东西认识不足吧。”
我问：“后来呢？你和我小姨在一起，那不是说，她接下来的那些话都已经和当时的事情无关了？”曾伟摇了摇头，说：“也不能这么说，她只是将这一段跳过去了而已，可能是觉得不知道该怎么对你编谎吧。”
我点了点头，示意他先讲下去。曾伟便说：“当时我们更下去的时候，确实在湖底看见了你小姨所说的那种浮尸，也正是因为躲避那浮尸才急急忙忙地进了通道。不过接下来的事情我在你家里的时候就已经对你讲过了，我可以保证绝对没有说谎。”
“可是之后呢？”我有点发蒙，感觉这件事到现在不是等于什么都没说吗？急忙问：“你当时说你被人敲昏了过去？”“这也是真的。”曾伟点了点头，说，“当时我确实被人敲晕了，等醒过来已经被丢在一间石室里，根本不知道接下来该走哪个方向。而且当时我们确实是失散了，除了你小姨和彭思雨在一起。”
我渐渐回忆起曾伟的叙述，但听他这么一说，好像我小姨才是幕后主谋似的，急忙摇头道：“就算我小姨和彭思雨在一起，这也说明不了什么。如果真像你所说，彭思雨的笔记和我小姨的叙述都是真的，那她们肯定是分开的，不然就绝对有一个人说谎。”
说到这里，我终于有了一个想法：“对了曾叔叔，你说是有人将你打晕了，那也就是说，这地道里本来应该存在着一个人的。你们知不知道有什么人在你们之前进入了地道？”
曾伟立刻“嗯”了一声，点头道：“我醒来之后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但当时除了我们之外也不会有别人对这里感兴趣。我甚至怀疑过当时在我前面跳下去的那几个人。”
曾伟这话说的一点也没有保留，似乎毫不避讳他当时也把我小姨和现在正坐在他身边的赵廷也算在了怀疑的人里面。但我能理解他当时的想法，在那样的情况下，一个人孤零零的，的确什么可能性都能够想象得出来。
接下来的叙述似乎并没有什么可说的，曾伟也讲的十分混乱，但我能够听出个大概，无非就是四处乱撞，在极端的疲惫和饥饿中挣扎。这过程曾伟说得有些模糊，我相信那是他非常不想去回忆的东西，所以也没有勉强他多说什么。
而这整件事情从那时候开始，似乎就已经被分成了好几条线，现在所能够得知的，也不过曾伟、赵廷、彭思雨和小姨这四条线而已。从彭思雨的记录中，显然没有说明为什么会和小姨分开，但后来笔记里出现了蒋渊的名字，那至少证明当时她和蒋渊在一起。
而且如果我没有记错，那里面应该有这样一句，说：今天蒋渊又失踪了，因为不是第一次，所以没有人感到惊讶。这是不是就是说，当时和他们在一起的，其实还有这拨人里的其他人？也许是刘铭，也许是颜俊平？
不过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的就是，小姨起初一定是自己一个人，后来不知为何居然碰上了随后潜下湖底的王富军等人，而小姨的叙述，从这时候才真正开始。
我将这样的猜想对曾伟说了，曾伟沉思了一下，点了点头，说：“应该就是这样了。不过我当时不在场，所以也不敢说她一定没有骗你。我只是觉得既然你已经陷进来这么深了，她再骗你那就是害了你，她一定不会这么做的。”
“再说彭思雨那边，如果你小姨说的都是真的，那她当时肯定也经历了非常可怕的事情，所以情绪才会变得那样失控。”曾伟摇了摇头，“彭思雨本来就不是一个胆大的人，更何况这里面的事情的确诡异。不过我却觉得，你小姨最后告诉你说她晕过去了，这很可能是真的，不是骗你。”
我愣了一下，条件反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