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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是说,这里真的是有鬼了?”我神经兮兮地朝周围望了一圈,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先前在石门外遇见那具会动的女尸时我已经很害怕了,可说实在话那时的恐惧还不到现在的十分之一。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实验,我们是一次希望一次失望,现在干脆就成了绝望。
要说那具女尸,起码还是一个实体,我们看得见也打得着,实在不行逃跑总是可以的。但现在面对着这么飘飘渺渺的鬼,我们是彻底摸不着头脑了,估计它就是在我们旁边站着我们也浑然不觉。再看看其他人,脸上的表情比我好不到哪里去,又被常夏刚才的尖叫一感染,个个都面色苍白,身体发颤。
一边想着,我就扭头去看曾毅晖。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想法,只看见他的眉头也皱得很紧。“那现在怎么办?”蒋宇涵又扭头来看我。我愣了一下,摇了摇头。
如果真是鬼打墙,那肯定是有原因的。“鬼”,说穿了其实就是那些我们无法用正常的思维去理解,无法用科学的方法去解释的力量。我当时唯一的感觉就是这个山洞一定有什么天大的秘密,居然囚禁了这样一个恶灵。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真是完了。恶灵是完全不讲道理的,它死时遭受的委屈肯定会迁怒于整个世界,我们这一撞进来刚好就是给它用来泄愤的。但我最担心的还不是这。毕竟如果是一个恶灵,它还是有目的的。即使它的目的是要整死我们,我们毕竟也有一个垂死挣扎的方向。可如果它本身没有任何意识,就像阵法一样只是机械地运转,那我们就指定一点希望也没有了。
“据说在眼睛上抹上牛眼泪就能看见鬼魂。”常夏这时候已经回过神了,颤颤地说。曾毅晖侧头瞥了她一眼,问:“牛呢?”常夏就不吭声了。
黑子这时候已经俯身趴在地上朝天拜了几拜,边拜嘴里还在叨叨咕咕地说:“不知哪位了不起的鬼大爷鬼奶奶,你们就行行好给我们让条路。我们也只是路过,不小心才冲撞了你们。就拜托你们让一让,等我们出去了一定给你们烧钱来。”
如果放在平时,看见这样的场面我们肯定早已经笑翻了。但此时谁也没有了笑的欲望,所有人都茫然地盯着黑子,又茫然地看向周围。周围依旧没有一点变化,绳子两端长长地没在黑暗中。
“你有办法的对不对?”半晌,我问。曾毅晖犹豫了好一阵,才勉强点了点头:“有是有,但不一定能成功。”“试试吧。”我说。
终于,曾毅晖点了点头,弯腰将自己的背包拿了起来:“你们退后三米,坐到地上,不管看到什么都千万不要出声。”这些话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虽然我们都不清楚曾毅晖要做什么,但还是点点头,立刻退后了三米左右。
“把手电筒关上。”曾毅晖的表情有种不容置疑的成分,看得我们都是一呆,立刻将手电筒关上了。四周一下子陷入了黑暗,恐惧瞬间挤压过来,让我们几乎窒息。
曾毅晖那边传来“哗啦哗啦”一阵响动,不知道在翻找什么。不多时,就听见打火机“啪嗒”一声,火光蓦地一亮,映亮了曾毅晖的半边脸。我们这才发现,他身子周围已经围了一圈白色的蜡烛,此时一根根点亮了,看起来阴恻恻的,衬得他自己都诡异起来。我忍不住打了个寒战,朝卫青身边挪了挪。
这时候,曾毅晖已经捏了一道符在手上,不停地比划着,蓦地大喝一声。我们都被他吓了一跳,就看他突然从怀里抽出一把桃木短剑“唰”地一声钉在了地上,刚好把那道符钉了个结结实实。一把软软的桃木剑,竟然没进去将近一寸,剑柄还在微微抖动。所有人都被这一幕震撼住了。
就听见“噗”的一声轻响,那道符突然冒出一股青烟,自己燃烧了起来。曾毅晖立刻将桃木剑拔起,剑尖朝天举着,他却盘腿坐了下来。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刚好看见他的一个侧面。只见他的嘴唇不断嗡动着,双眼微眯,表情仿佛老僧入定,可额头上却有一层细密的汗珠子冒了出来。
接下来时间漫长得仿佛一个世纪。我们都死死地盯着曾毅晖,大气也不敢出。曾毅晖更是一动不动,仿佛只剩下一个空壳。周围的空气越来越冷,越来越阴森。透过烛光,我们发现空气似乎还变得越来越浑浊起来。这说明,周围的确有什么变化正在发生着。
不知过了多久,曾毅晖终于动了。他突然跳起来,举着那把桃木剑舞得“唰唰”带风,嘴里还在念:“五雷使者,五丁都司。悬空大圣,霹雳轰轰。朝无五岳,镇定乾坤。敢有不从,令斩汝魂。急急如律令。”随着他的舞动,烛光忽明忽暗,可火柱却始终向上,没有一丝晃动,如此奇异。
我立刻条件反射地去拽卫青的手。卫青在我手上写:“摄邪咒。”我一怔,卫青立刻冲我点了点头。这时候,曾毅晖已经停了下来,额头上全是汗,说:“应该行了。”我们都松了一口气。
“这下总算能走了吧?”黑子笑了,骂道,“你奶奶的,要是让老子知道是那只小鬼捣乱,肯定让它再死一次。”我瞪了他一眼:“你可别说大话,说不定那只小鬼就在你背后站着呢。”
黑子张嘴刚要说话,就听见卫青突然“嘘”了一声,转向石像,脸色瞬间变了。接下来是曾毅晖,然后是蒋宇涵。这种恐惧是会传染的,不到十秒钟,我们的脸色都变得煞白。所有人都呆呆地望着石像,没有人敢把这么诡异的现象说出来。
曾毅晖“唰”地把头转向我,一圈烛光将他的脸色衬得尤其苍白。他用唇语说:“那石像的手什么时候放下来的?”我愣愣地看着他,然后愣愣地摇了摇头。
就在这时候,几乎所有人都清楚地听见从那石像身上传过来一阵爆豆般清脆的“啪啪”声。
我们惊惧地看着它,发现它的身上正有一条条小缝争先恐后地爆出来。那些小缝一出现就开始拼命地寻找分支,越来越宽,越来越长,一团黑乎乎的气体从那些小缝里弥漫而出。这时候,所有的烛火却在一瞬间全都熄灭了。
黑暗中也不知道是谁先喊了一声“快跑”,所有人立刻沿着绳索飞奔起来。后面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怪响,就像一口破麻袋拖在地上的声音。没有人知道在逃什么,这已经是一种直觉,一种本能。
跑出一段之后,终于有人回过神来将手电筒打开了。光线一时变得极为刺眼,我们眯着眼睛往回一看,只见后面黑云滚滚,竟然有密密麻麻的头发铺天盖地地朝我们涌了过来。
“该死的,哪儿来的这么多头发?”蒋宇涵举着手电筒,看得眼睛发直。那些头发就像潮水般涌向我们,密密麻麻,层层叠叠,一眼看过去竟然完全看不见边际。一刹间,就看见漫天遍地全是黑发,水藻一样漂浮着,飞舞着。
“这些头发就是从石像里钻出来的。”这时候曾毅晖已经赶了上来,在一边气喘吁吁地解释。我回头一看,那具石像却早就不知道被我们甩在了哪里。
“我和曾毅晖一样,也是早就觉得石像有问题,只可惜一直没能看出来,现在想想,它每次的样子的确有些不一样。”黑子此时也凑了过来。我横了他一眼:“尽放马后炮!”
说话间,我们已经往前奔跑了五六分钟,就看见前面景物突然一变,竟然多了一面石壁横挡在我们面前。这死循环的鬼打墙,居然真让我们这样走了出来。
就看那石壁上满是凹凸不平的棱角,看起来活像一张巨大的麻子脸。从上面密密麻麻地垂下来无数条手臂粗细的铁索,倒像是专门为我们准备的。“顺着铁索爬上去,千万不能让那些头发缠住!”曾毅晖立刻喊道。此时,那铺天盖地的头发已经距离我们不过五米。
我们看得一阵头皮发麻,纷纷抓住铁索开始往上攀爬。可才爬了两下不到,就听阿威突然“咦”了一声,问:“常夏呢,她跑到哪里去了?”
第二卷 朝山 第二十六章 青丝鬼道
是啊,才一转眼的功夫,常夏跑到哪儿去了。莫不是她刚才就没有跟上来?现在可上哪儿去找她去啊。我朝其他人看了几眼,估计大家遇上这么铺天盖地的头发都一样慌神,谁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关注常夏在哪里。
就在这时候,不知从哪个角落里突然传出来一声尖叫。我们都是一愣,这不正是常夏的声音吗?就看见面前一个影子一闪,常夏居然从那堆头发里挣扎着跑了出来。
“你怎么才过来?”我伸手要去拉她,立刻被上面的曾毅晖死死地按住,一把把手扯了回来。“你干什么?”我回头瞪了曾毅晖一眼。谁知曾毅晖的脸竟然已经成了惨白惨白的颜色,说:“我也没想到会这样。你看看,她已经不是常夏了。”
我听得浑身一冷,立即朝常夏看过去,只见她的眼神变得说不出的奇怪,茫然中带着怨恨,甚至还有一丝邪恶包。这样的眼神不要说我,估计蒋宇涵看了都会觉得陌生。我的冷汗立刻流了下来。
“那她是谁?”我愣愣地问。这时候常夏已经逼近了我们所在的地方,她身后的头发就像黑色的海洋一样翻涌而来。而现在,几乎所有人都看见了她。曾毅晖突然大叫:“你们别碰她,碰到了就得死!”这句话比什么都有用,所有人立刻飞一样地顺着铁索爬了上去。
世事本来如此,现在常夏就像是个定时炸弹,为了逃命哪里还顾得上她怎么样。这还亏得是常夏,如果换了是我,指不定那个刀疤就直接一猎枪朝我轰过来了。
此时我还留在原地没能反应过来,就只觉得脑子里一片混乱。曾毅晖立刻一把拖住我开始往上爬。但在这样垂直的高度上攀爬本来就很费力,他拖着我怎么可能爬得快,只一眨眼的功夫,那些头发就涌到了我们脚下。从上面往下看,整个地面完全是黑色的一片。而那黑色还显然正朝着我们蔓延过来,也慢慢地顺着铁索像花藤一样开始往上爬。常夏却不见了踪影。
“完了,追上来了!”就听旁边突然一声惨叫。我急忙扭头,发现黑子正攀着铁索费力地朝上挪动着,一边还在鬼哭狼嚎。他居然还落在我们后面,此时那些黑发已经几乎舔到了他的脚后跟。“不要动!”卫青突然叫了一声。“不动?不动等着被弄死啊?”黑子挣扎着又往前挪了两步,这时候已经有几丛黑发缠上了他的小腿,拽着他猛地滑了下去。
曾毅晖急忙伸手将他拉住。那黑发本身力量极大,再加上黑子本身下坠的力量,立刻将我们也拖得往下滑了一大截。我本来就处在下面的位置,这一滑就直接没进了头发堆里。
我立刻就觉得心里一空,随即一大蓬头发冲过来,要将我裹住。我张嘴想要呼救,却没想到嘴刚一张开,那些头发就拼命朝我嘴巴的方向涌过来,看样子竟然想直接钻到我的肚子里去。我浑身一颤,想到等会儿如果一肚子头发估计这辈子就没活头了,急忙把嘴紧紧闭上,条件反射地就拿手去推搡。
慌乱时,曾毅晖终于意识到我不对劲,立刻伸手过来拽我。好在这时候黑子也缓过劲来,也一起帮忙,我才总算被一点一点地拖了上来。
这时候我的小腿已经完全被头发裹了个结结实实,曾毅晖急忙掏出匕首把它切断,一边用打火机烧掉我腿上的残发一边问我有没有事。我刚想摇头,却发现那些头发更加乱了,在下面翻滚着,一瞬间就朝我们窜了过来。“别弄了,快走!”当下我也顾不上腿上剩余的头发,在底下使劲推了曾毅晖一把,立刻拼命地往上爬。
“怎么回事?”我抬头一看,原来卫青发现我们一直停在下面,居然也下来了。我心里一阵感动,但慌乱中也来不及多说什么,就使劲地往后指了一下,只见下面黑云翻滚,就跟一锅黑水沸腾了似的,甚为震撼。
卫青却只顾在背包里一阵翻找。我愣了一下,就看他突然抬起头,问:“有火没?”我又是一愣,点了点头。“先拿火阻挡一下。”卫青立刻转向曾毅晖。曾毅晖二话没说,立即脱下外套用打火机引燃了,挥舞起来。
那些头发见了火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瞬间就退后了一大截。我急忙攀着铁索朝上爬了一段,躲开了那些密密麻麻的头发。这时候,曾毅晖的外套已经快烧完了,火光将整面石壁映得通红。曾毅晖大喝一声,奋力将外套贴着石壁甩了下去。那些头发“呼啦”一下散开,终于显露出了原本的地面。
卫青也终于把手从背包里抽了出来。我一看,又是一根**。天啊,他是受什么刺激了,又来这一招?还没等我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卫青已经一咬牙,猛地拉开引线就将**朝着那片空地丢了过去。
这下真的完了。我立即闭上眼。却没想到那些头发毕竟没有思维,一看到上面有东西掉下去就条件反射地朝那里裹。**刚一落地就看见一大团黑云涌过去,立刻将它包裹了个严严实实。
就听见一阵极其沉闷的响声突然爆发出来,整面石壁都微微摇晃了一下,拽得铁索“哗啦哗啦”直响。下一个瞬间,那些头发就被爆炸的气流冲飞了,一根根散乱地到处倒是。甚至有几根飞到了我的脸上,黏黏腻腻的,被我一把抓了下来。
这时候漫天都是飞舞的残发,我根本看不清其他人在什么地方,只能凭着感觉攀着铁索往上爬。然而就在我爬出去两米不到的时候,突然看见前面人影一晃,一张脸突然从旁边伸了过来,两只眼睛翻白着,恶狠狠地盯着我。
我立刻一怔,这不是常夏吗?她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这时候的常夏果然已经不像常夏了,她浑身都散发着一种强烈的陌生感。她的眼睛尤其呆滞,其中还带着三分阴森,三分恶毒,剩下的则是用人的语言完全形容不出的成分。
我呆呆地望着她,一时脑子乱成一团,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对。但即使她变成了这副样子,她也毕竟和我们相处过这么长一段时间,我心里还是抱有一丝侥幸,便说:“我们赶紧上去吧,蒋宇涵他们都在上面等着你呢。”
常夏纹丝不动,只是冷冷地看着我,脸色惨白惨白的,那表情看起来说不出的怪异。这时候即使神经再大条我也感觉出不对劲了,心里忍不住“咯噔”一样。看她那副怪兮兮的样子,再想想曾毅晖先前的话,难道常夏真是被鬼附身了?
正想着,就看见上面突然一亮,一道手电光“唰”地打了过来。“阿舒,你在干什么?”曾毅晖大喝一声,朝我挪了过来。
这时候,常夏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突然叫了一声,声音尖利得差点刺穿我的耳膜。我一怔的功夫,她已经一把扣住了我的手腕。她的手冰冷刺骨,滑腻腻,硬邦邦,已经根本不像人的手了。震惊中,就感觉常夏开始掰我的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掰开。在我还完全愣住的时候,就感觉手上一松,我已经朝着头发堆掉了下去。
“阿舒!”曾毅晖大叫一声。我终于激灵一下,清醒了过来,立刻伸手拽住旁边的铁索。下坠的力量完全集中在手臂上,疼得我忍不住惨叫出来。没想到常夏还在我旁边跟着,一刻不停地就朝我挪过来,又来掰我的手。
这时候我已经完全清醒了,哪里可能任由她摆布。眼看着她冲过来,早已经什么情分都顾不上了。她和我本来就不是一条道上的,现在又要整死我,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这样想着,我一咬牙,攀着铁索一个转身就朝常夏撞了过去,紧接着胳膊肘就狠狠地撞在了她心口上。常夏本来不知用什么方法贴在石壁上,此时被我拼命一撞立刻就掉了下去。
下一秒,我就突然感觉脚腕一紧,低头一看,发现常夏竟然还没有完全掉下去,此时一伸手已经抓住了我的脚。这时候我的思维早就乱了,只顾狠命地往下蹬,几下就把她的手蹬开了。
处于下坠中的时候,常夏似乎才反应过来,表情一下子就变得惊恐了,朝我拼命伸出手来,似乎乞求我拉她一把。这时候我哪里还敢拉她,便眼睁睁地看着她掉了下去。
常夏一坠地,周围的头发立刻蜂拥而上,将她包裹了起来。她的眼睛圆睁着,死死地盯着我,带着不甘,带着恐惧,带着绝望。最后,她的嘴唇动了几下,似乎在对我说什么。我还没能反应过来,就看见铺天盖地的头发已经将她包裹了。
与此同时,我感觉小腿一麻,那些头发竟然已经顺着我的小腿爬了上来。只一眨眼的功夫,就爬到了我的腰上。我立刻感觉身子发僵,不听使唤了。
第二卷 朝山 第二十七章 地狱与天堂
这时候曾毅晖已经冲到了我这里,要伸手来拉我。我被那些头发缠住,脑子里一时昏昏沉沉的,心想这回估计要和常夏一样了,立即朝他大吼道:“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