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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宝玉正伤心的快要落泪,尤其是听到姊妹们高兴的笑声后,心里一片孤寒,一种了无生趣的情感顿生。
不过,听到贾母的话后,在她怀里,又悄悄的抬的抬起头,“miu”向贾环。
贾环笑呵呵的看着他,道:“二哥,你住进去也没问题。只是……你进学怎么办?
先说好,这不是我的意思。
昨儿大姐问我,日后宝二哥你怎么安排。
我说,二哥不能从武,又不爱做八股文章,只喜好诗词歌赋。
不若,就让二哥你当个富贵闲人,安享一辈子富贵吧。
对我来说,这不算什么难事。
大姐却不答应,她让你还是要好生去进学。
大姐的意思,倒不是说你不能享富贵,只是,她以为,你总也要有个正经事做。
你自己不在意没关系,可日后,二哥你总要成家,还要有儿女,你儿女也要成家吧?
你成家也不算什么,自然少不了好人家,可等二哥你有了儿女后,就不一样了。
你得为你儿女做个好榜样。
二哥,你说呢?”
……
(未完待续。)
第六百二十章 怜子
贾环的话,很现实,也很犀利。
虽然让贾宝玉很难堪,但贾母这回却没有责怪贾环。
因为贾环说的……是事实。
贾宝玉娶亲不难,有她这个老祖宗护着,别的不说,哪怕是逼着贾环,也能给贾宝玉找一门好亲事。
可是以后呢?
贾宝玉的子女怎么办?
别的不说,只说他们长大后,该怎么娶亲?
他们若也效仿贾宝玉,想做富贵闲人,该怎么办?
谁家愿意和一个连自己都养活不了的人结亲?
贾母再长命百岁,也活不到那个时候啊……
这个问题,其实贾家的大人都知道。
但谁都不愿意戳破。
就跟当初,贾赦等人醉生梦死一般。
他们难道不知道,这样做只会让贾家愈发一日不如一日?
不,他们心里都知道,也很清楚。
但那又如何?
懒惰、贪图享受、怕苦怕累的负面心理,让他们假装看不见,假装不知道。
谁也没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今朝有酒今朝醉,我死后哪管洪水滔天……
同样,对于贾宝玉,无论是贾母,还是王夫人,其实都明白他这样下去是不行的。
但她们对他的溺爱,也让她们强迫自己忽略这一点。
她们都觉得,能庇佑他一辈子,让他当一辈子的富贵闲人又如何?
至于会不会有人瞧不上贾宝玉……
开什么玩笑?
像贾宝玉这样天生有大福气,如宝似玉的至尊宝,不瞧不上别人就算好的了,谁还配瞧不上贾宝玉?
不得不说,这种思想,着实影响到了贾宝玉……
好在,贾环的横空出世,贾母的关爱分润,还没有让贾宝玉这种思想根深蒂固,就开始动摇了……
众人静静的看着贾宝玉,包括林黛玉和薛宝钗等人。
虽然,她们不可能会和贾宝玉在一起,但她们还是希望,他能做个有用的人。
贾母也没有说话,叹息了声,看着贾宝玉。
贾宝玉面色涨的通红,心乱如麻。
这个问题,他还从未考虑过。
什么妻儿子女,什么正经事……
这些对他来说,有些太过遥远了些。
只是,他也知道,今天不表个态,怕是过不了关了,都在等他回话呢……
贾宝玉正了正脸色,对贾环道:“三弟,我可以……可以和兰哥儿一起去学里。”
贾环闻言笑着点点头,不愿再逼迫太紧,否则贾母脸上不好看。
他正想笑言几句,缓和缓和气氛。
不过没等他说什么,众人就见贾政面色不大好看的走了进来。
见他身上朝服未去,就知道他应该是将将下朝回来。
除了贾母外,众人忙起身与他见礼。
贾政点了点头后,瞪着贾宝玉道:“你如果再提上学两个字,连我也羞死了。依我的话,你竟顽你的去是正理。”
贾宝玉闻言,脑袋都快耷拉进裆里了……
贾母闻言不乐意了,眼睛一瞪,就要生恼。
不过看着贾政有些不渝的沉重面色,猜出他有心事,先问道:“可是有什么难事?”
贾政摇了摇头,强笑道:“没事,老太太勿忧。”
贾母见状,岂有不更忧的道理,一拍软榻,喝道:“你看看你这脸色,哪里像没事的样子?环哥儿就在这,你有事就说。”
贾政闻言,嘴角抽了抽,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到底谁才是老子……
不过,毕竟本就是贾环的事,他也不藏着掖着,对贾环道:“之前厄罗斯人不是要互赠礼品吗?
他们送给朝廷的十数车珍奇仪礼已经到了,朝廷议着,既然他们指名要你名下的伏特加,那就要送给他们这种烈酒。
厄罗斯人送的礼品十分贵重,都有十几车之多。
那么我大秦的回礼,只能更多,才能彰显我天。朝气象。
所以,他们议定,要还礼一百车。”
贾环眉尖一挑,笑道:“这是好事啊,让户部把银子送来,我给他们酒就是。”
贾政面色难看道:“原该如此,可他们说……说你的酒太贵,一百车酒,竟比厄罗斯送来的那十几车奇珍也差不到哪去,简直岂有此理,而且,朝廷现在拿不出这么大笔银子来。
所以,他们劝我说服你,想让你以国事为重,顾全大局。
看看能否将酒价降低些,他们说你那酒难喝之极,不值当那么贵……
或者,或者你干脆捐献出来算了……”
贾环想了想,点点头道:“国事为重,顾全大局……很有道理。毕竟,先有国,才有家嘛!
既然户部拿不出银子,那我就吃点亏好了,让他们把那十几车奇珍送来就好,我就不要他们添银子了。”
“噗!”
姊妹里,林黛玉最先反应过来,没忍住,小声喷笑出来。
贾政闻言,眉头紧皱,道:“你胡说什么,那是国礼,也是你能要的?”
本来一阵笑声的堂内,顿时不笑了。
贾环却不怕,看着贾政,笑出声道:“爹,多大点子事,也值当您气成这样?
他们也就是欺负爹您是老实人,又看我没上朝,才敢挤兑您。
您放心,明儿我和您一般上朝去,我看看哪位高风亮节的人,提的这个建议。
我会和他好好谈谈心,讲讲人生道理的。
小事一桩,您别放在心上。
气坏了身子,更不值当。”
贾政闻言,心里到底郁结,闷声为难道:“我看他们说的也有点道理……
国库里银子确实不多了,好几个省份不是报了旱,就是报了涝,都有绝收的迹象……
黄河在开封府那边,又有了决堤的倾向。
国库里的银子淌海一般的往外流,眼见已经见底了,还远远不够……
你上朝又能如何?
你就是打死孙诚,他也变不出银子来。”
贾环无奈的看着贾政,道:“爹,您还真是……实诚人。
怎么,孙诚那个死胖子还在当户部尚书?
陛下还没恁下他去?”
贾政横了贾环一眼,道:“户部都是那边的人,弄下一个孙诚,上来一个李诚王诚,又有什么区别?
陛下借上次之机,连续拉下了陈梦雷和葛礼两大内阁阁臣,朝野已经震荡不宁了。
太上皇又传旨,要保持安定。
所以,朝堂上原本是怎样,还是怎样……
如今满朝清流,都赞成征收你的酒。
我看着,连陛下似乎都有些意动。
近几个月,朝廷赈灾救灾,修复河道,银子着实花的有些狠了。
我听说,宫里陛下都开始计划着省衣节食了……
我倒看你怎么办!”
此言一下,满堂人的脸色都跟着难看了起来。
难道真让人欺负了去?
可是,连天子都这般了,好像……
众人有些为难的陷入了大义和现实的矛盾中……
贾环却依旧一脸无所谓,笑道:“爹,您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去吧,不是什么大事。
明儿我和您一起上朝,把这事解决了就是。
您多咱见过儿子做过赔本儿的买卖?”
贾政叹息一声,看着贾环道:“环哥儿,你比……你比我有能为,我原不该再教训你什么……
只是,你要记住,有的时候,吃亏未必就是吃亏,也是福。
只要你平平安安的,不和那些人争斗,家里就算没那么富贵,一家人在一起也是好的。”
贾环闻言,不再嬉笑,站直身体,躬身一揖,诚声道:“儿子谨记父亲教诲。”
贾政见状,欣慰的点点头。
不过,猛然又留意到贾环霜白的两鬓后,再想起今早朝会上,那群人对贾环的轻蔑和刁难,贾政只觉得心头一阵刺痛。
眼睛一酸,眼泪差点就要掉下来。
他的爱子,今年才十四啊……
难过的别过头,不敢再看那两抹霜白,贾政转过头,入目处,却正好看到元神正神游天外的贾宝玉。
贾政心头一股怒火“蓬”的一下就起来,压都压不住!
要不是贾母就在侧,他都想上前一步狠狠踹过去。
饶是强忍着,他也恨的牙根疼,并指为剑,指着已经“元神回窍”,但唬的又快要出窍的贾宝玉厉喝道:“你这个畜生,整日间不务正业,站在我这屋都脏了我的地。你也配做荣国子孙,你……”
“爹爹爹,消消气,消消气……”
贾政骂贾宝玉没事,可一旁贾母差点要气昏厥过去了。
这都叫什么话?
堂上众人也被贾政忽然的爆发给唬的失了颜色,薛姨妈更是尴尬不已。
贾环连忙上前一步,扶住有些失控,面色狰狞,想要动手的贾政。
拉着他劝道:“爹,消消火。
我二哥又没惹您,您在外面受了气,那咱爷俩儿明儿一起去讨回来就是,这叫上阵父子兵!
您朝二哥撒的哪门子火?人冤不冤?
您瞧把老太太气的,一会儿老太太火上来了,她要抽您我可不敢拉着啊!”
“你打,你打,你连我一并打死算了!省得你看着心糟,碍了你的大事!”
贾母铁青着脸,指着抖的筛糠似得贾宝玉,对贾政喝道。
贾政见状,回过神来,忙跪下道:“母亲,儿子如何承受的起母亲的话?
只是……只是儿子看着环哥儿的白发……
心里着实如刀绞啊……
但凡他有个成器点的兄弟帮衬一些,他又何以至此?
今日,满朝大臣都要围难他……
儿子也是……心疼儿子啊……”
说到最后,在人前向来迂腐刻板的贾政,竟哽咽难言。
怜子之情,令满堂动容。
……
ps:贾政这个人,性格迂腐,懦弱。
说他假正经也没错,因为他喜欢赵姨娘这一口的……
他遇到事怕事,有点“窝里横”外面软的感觉。
但是,他应该是一个好父亲。
原著里,有一段对梦坡斋书房旧物的详细描写,我大概记得,脂评本中被批注为这是作者的“伤心笔,堕泪笔”。
有人理解是,旧物显示出贾家当时的艰辛……
我觉得这种解毒显然是不对的。
文中许多处用了“半旧”二字,我以为,这是另一种对富贵的权势,不是暴发户,穷人乍富后的贵,而是有底蕴的贵,有年份的贵。
所以,我对此的理解是,曹公对其父深沉的思念。
毕竟,在原著里,虽然多有打骂,却也未尝没有慈爱之时。
……
(未完待续。)
第六百二十一章 吩咐
贾环闻言,深深的看了一眼贾政,眼神亦有些动容。
不过,当他看到面色僵在那里,为难的都不知该如何是好的贾母时,便知道老太太心里多想了。
毕竟,贾宝玉是她一手带大的,这般不成器,她也有责任……
贾环笑着安慰道:“老祖宗,您快别跟着多想,我爹就是在外面受了气,有了委屈,回来拿二哥出气呢!
等明儿,孙儿替他报了仇,气消了,自然也就好了。”
这番话,差点没把贾政气晕厥过去。
不过,倒也将那股儿女情长的酸楚给压了下去。
贾环将他搀扶起来后,贾政看着面现哀色,神情有些不大好的贾母,心里也有些不安,忙劝道:“母亲,都是儿子的不是,惹的母亲不安宁……”
贾母深叹息一口气,摆摆手道:“你也是做父亲的……下去歇着吧。”
贾政还想说什么,却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他本非神思机变之人。
只能看了眼贾环,将这个任务交给了他,然后退去了。
贾环有些挠头……
这老头儿,竟会惹事,破坏气氛,却没法子收拾摊子……
不过,心地到底是好的。
贾环拉着贾宝玉的胳膊,让面色恍惚的贾宝玉坐在贾母身旁后。
他又坐在另一侧,拉着贾母的手,安慰道:“老祖宗,我爹的话,其实是差了的。
人的命运,天注定。
给你什么样的性格,就决定了什么样的命运。
像孙儿就是不安分,天生好斗的性格,所以,就老爱与人争斗。
小时没出息的时候,都不安分,整天钻了这屋钻那屋,想寻摸点好东西……
长大后,就更能折腾了,还惹得老祖宗整日里提心吊胆,不得安生。
而二哥呢,他是安分的,他不好与人争强斗狠的性格,所以他才自幼便得老祖宗的疼爱。
是,虽然说,他这样在外面帮不了孙儿什么,可事情也要往两面看啊!
您想,二哥的性子若是和孙儿一样,也是争强好胜的。
那并非是好事啊!
那样的话,别说他在外面帮我了,咱家里首先就绝不会有现在的安宁。
因为孙儿先就和他斗起来了,你掐我一下,我坑你一回,说不定还会你生我死……
就像,太上皇的那几个皇子一般……
他们倒是个个都有好强的心,可结果如何呢?
别说是兄弟之间相互帮衬着,与生死仇人都差不多!
此乃兄弟阋墙之祸!
所以说,老祖宗将宝二哥养成这幅好性格,是好事。
对咱家里来说,更是有大功的。
老祖宗您老寿星,活了这么些年,什么事没见过?
想来也是看透了这一点,才将二哥当女孩一样金贵养着,是不是?
孙儿放肆一些说话,我爹他是个儒生。
论见识,远没老祖宗看的远。
他看不透老祖宗的苦心。
所以啊,老祖宗您就甭和他一般见识了,好不好?
咱们一家人高乐快活,才是正经的……”
尽管这才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因为贾环还没出息前,贾母已经将贾宝玉宠成这样了。
可是贾母闻言后,脸色还是大为好转。
她拍着贾环的手,感慨道:“还是环哥儿最明白我的心意,可不就是这样?
我就盼着,你们兄弟姊妹间能和睦相处,相亲相爱一辈子……”
贾环哈哈笑道:“老祖宗,您这要求可就太低了!这都是孙儿们的本分,应该做的。”
贾母闻言,欣慰的看着贾环,拍了拍他的手,然后又转过头,对面色也渐渐缓过来的贾宝玉道:“宝玉啊,听到你三弟的话了吗?这就是你真正的亲兄弟,你要记住他的话。”
贾宝玉看起来还是没多大的震动,垂着脑袋,点点头,道:“孙儿记住了。”
贾母见状,无声的叹息了声,又看向贾环。
贾环心里好笑,贾宝玉若不是这幅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性子,贾家也轮不到他贾环来接手……
他对贾母笑道:“老祖宗安心就是。”
贾母“唉”了声,点点头,不过,看着贾环霜白的鬓角,也有些难过起来,道:“外面的事,你准备怎么处置?难为你了!”
“哈哈哈!”
见堂内气氛愈发低迷,贾环哈哈大笑道:“老祖宗,您也太瞧得起那群人了。
不是孙儿夸口,那群混账子,于孙儿而言,不过土鸡瓦狗罢了!
也就是爹,从不与人相争,甫一被围攻,便乱了心神,才有今日这一出。
实际上这等事,根本都不算事!
远没有和老祖宗一起游园事大!
抛开节操不谈,若比正经治国,孙儿或许比不得他们。
可他们想用不要脸的方法来对付孙儿,嘎嘎嘎,他们还是太年轻了……
不过……
这话你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