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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
看到如此逗比的皇子,牛奔等人无不仰头大笑。
贾环顺手提起酒坛,拔开酒塞,大声道:“诸位兄长,明日,你们就要奔赴苦寒塞外边疆,为我大秦,保境戌边。
我等将门子弟,不需学那些酸文人,吟一句‘劝君更饮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我等只知,武勋将门世代之富贵,皆系于九边沙场,决死之地!
大丈夫,当横行天下,为国尽忠!
纵马革裹尸还,亦九死而不悔!
来,一起干了这坛酒!
共祝大秦国运昌隆,祝我等将门,公候万代。
干!!”
“干!!!”
牛奔、温博、秦风、诸葛道等人,齐齐起身,拎起酒坛,拔塞痛饮!
这一刻,一楼拍卖会上的进程都暂停了下来,静静的看着三楼一干将门虎子的动静。
贾环的声音没有掩饰,他的话也让在座诸位都听到了。
不管这些人对贾家有什么感观,可此刻,对于这些武勋将门子弟,都心生敬意。
而三楼对面的雅阁,看着一群“疯子”举着酒坛灌酒,赢昼海松了口气,自觉幸运不已。
得亏他聪明过人,不然还不得喝死?
不过,看他们这样豪饮,好像……是挺爷们儿的!
赢昼心里盘算,等回宫后,装一酒坛桃花酿,在宫女面前,也爷们儿一回……
……
第一千一百八十章 宁降不死……
“环哥儿,你这是……”
一群衙内各将一坛酒饮尽后,就见贾环让韩大将雅阁栏杆放空一侧,全部用木栅封起。
如此,雅阁就成了封闭的大厢。
秦风不解问道。
贾环笑道:“咱们不打扰别人,别人也别打扰咱。
对了,刚才说的话,都是为了喝酒营造气氛说的,大家都别当真啊!
什么马革裹尸还,那都是屁话!”
“噗!”
秦风笑骂道:“胡说八道!刚才你说的极好,怎么就别当真?”
诸葛道倒是呵呵笑道:“我刚才就觉得不对,这话和环哥儿平日里说的不大一样。”
贾环冲诸葛道竖起一根大拇指,道:“聪明!”
又对秦风道:“风哥别怪我说你,你真真是读书读傻了,连那种屁话也信?”
牛奔和温博虽然搞不懂贾环想说什么,却还是勾肩搭背的嘎嘎直乐。
秦风将酒坛丢在地上,没好气道:“我看你今天还能讲出什么歪理?!”
贾环正色道:“不是歪理,是事实,也是历史!
所谓大丈夫,当马革裹尸还,这都是文人在糊弄鬼的!
他们怎地不当大丈夫,他们怎么不马革裹尸还?”
秦风无奈道:“环哥儿,这个你不大懂……文人,是治理天下的,和咱们不一样。
你不能要求人家握笔杆子的也上战场杀敌吧?”
贾环呵呵一笑,道:“咱们且不说职能问题,风哥,我问你,如果每个武将都逢战必死战,那刘邦现在在哪里?刘备现在在哪里?咱们太上皇,又该在哪里?”
秦风闻言,面色一滞,道:“这个……不一样吧?”
贾环笑道:“是一个问题。刘邦起兵后,每战必败。和霸王打,连他老爹老婆都被抓了,为了逃难,把儿子女儿都踹下马车。
这种人,按照儒家的脑袋和眼光来看,应该是彻彻底底的渣滓吧?
那刘备,也是长败将军。
怎地儒家还是敬仰这二人?”
秦风不说话了,牛奔抓了抓脑袋,道:“环哥儿,你到底想说什么?”
贾环看着牛奔,正经道:“奔哥,我想说的很简单。弟兄们明日就都要出京了,去九边塞外带兵。
虽说如今已经没了大仗,可九边之地,各族部落云集,少不了磕磕碰碰。
甚至,有胆肥的,就敢集结几个部落的控弦之士,打一次大草谷。
你们并不是绝对安全!”
此言一出,雅阁内登时炸锅了。
“靠!环哥儿,你什么意思?”
温博眉毛都竖起来了。
“你该不会是想让我们学刘邦刘备那俩怂货,丢下军队自己跑路吧?”
牛奔高度质疑。
秦风、诸葛道等人都纷纷质疑。
正是热血的年代,又是第一次独挡一面,出京带兵。
在众人心里,最差的结果,也只能接受表现平平四个字。
真要做出弃兵逃跑的事,不用军法从事,他们老子就能亲自了结了他们,以免给家门蒙羞!
这是真事。
所以,贾环此时之言,不仅晦气,还在羞辱!
听他们纷纷叫嚣,贾环大怒,一把将酒坛摔在地上,“砰”的一声。
众人都安静下来,牛奔看着黑着脸的贾环,小心道:“环哥儿,你发什么疯?”
秦风劝慰道:“环哥儿,知道你担心哥哥们,可你也别忒小瞧咱们了……”
温博等人恍然,纷纷感动相劝。
只以为幼弟不舍兄长,也不放心他们,才说这种胡话。
贾环看着牛奔沉声道:“刘邦、刘备是怂货?那大汉四百年的江山是怎么坐下来的?
项羽倒不是怂货,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
可项羽如今除了悲壮之名外,还有什么?
他当初若是过了江东呢?他可能就是楚太祖!!
咱们不说远的,就说咱大秦。
高祖皇帝起兵,四王八公横扫天下。
难道就没有败绩?
还有太上皇……
当初率大军远征塞北,结果被扎萨克图三部汗王兵困科尔沁。
若非家祖率一万轻骑,直捣龙城,将他们后方杀的尸山血海。
太上皇怕也没有后面的丰功伟绩了!
但是,现在谁还记得太上皇被人包围兵困,险些被俘的经历?
不过成王败寇罢了!
失败了,逃跑了,甚至是被俘投降了,都不可怕。
回过头咱们兄弟聚在一起,杀他个人头滚滚,报仇雪恨就是!
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可怕的是愚蠢的去死!
勾践若是生着一颗玻璃心,他早被夫差羞辱的自杀而死了。
哪里还有十年生养,十年积蓄,十年灭吴之事?
终归到底,上位者从没有一帆风顺就能成事者。
而能成事者,凭借的,都是一颗百折不挠的心。
说通俗点,就是一定要做到,不要脸!!”
“噗!”
正皱眉听贾环说这番歪理邪说的众衙内们,无不喷出一口酒来。
贾环却不理哈哈大笑的他们,还是沉着脸道:“你们都是兄长,原不该我说,可我就是不放心。
不要觉得敢死才是英豪,这才是屁话!
只有敢活下去,才是真正的勇士。
一抹脖子死的人,都是懦夫!
忍辱负重,报仇雪恨的,才是大丈夫!
真遇到不可脱困之时,宁死不降的都他娘的是蠢货,宁降不死,才是智慧!”
“环哥儿,你今儿怎么总说这等不祥之言?说的我……说的我心里有些渗的慌。”
牛奔一张白圆脸已经彻底成酒红色了,他绿豆眼眨了眨,看着贾环道。
贾环揉了揉眉心,道:“好,不说这些了,但是,我希望你们都记住我的话。
三五年之后,谁回不来,谁就不再是我兄长。
我贾环没有这种猪脑子蠢心肠的兄长,咱们绝交!”
其实这是屁话,人若是回不来,那就是没了,还绝交个锤子啊。
但即使是贾环,话也只能说到这个地步了,再说下去,就真的成了羞辱……
不过他这话却还是惹恼了一干衙内,众人沉默了一会儿后,“砰”的一声,牛奔一拍桌子,怒声道:“小三子,我看你是胆肥了!敢骂他们是猪脑子蠢心肠,还要和他们绝交。
我在家是怎么教育你的?你怎么能说出这种糊涂话,做哥哥的我痛心啊!”
“我艹!”
众人齐声大骂:“不要一张丑脸!环哥儿说的就是你这个猪脑子蠢心肠的兄长!”
温博骂完后,还真有些担心的看着牛奔,道:“奔哥儿,你这次去扎萨克图。那里离罗刹鬼太近,征北大将军吴天家对咱们的态度也不明朗。
草原太辽阔,彼此间隔太远。
真要有什么事,你那二三千兵马,未必能扛得住。
到时候,你多长点心思。”
牛奔气骂道:“你个黑鬼,咱谁也别说谁!
你在黑辽,都快到北海子湖了。距离黑辽大营几千里远,比我这还远!你怎地不说你自己?
你也给我小心点,有罗刹鬼大军压境,早点往回逃!”
这种话实在太难听了,温博大怒道:“你当老子是你?我才不会逃,我只是战略性转移!”
“我艹!你还骂我不要脸……”
牛奔一双绿豆眼瞪的溜圆,看着厚颜无耻的温博骂道。
温博嘎嘎大笑,举起酒坛,道:“废话少说,不服就干!”
“干就干!老子还怕你?”
说着,也举起酒坛,恶狠狠的和温博碰了下。
两人相视片刻,眼神里没了往常的凶狠和谩骂,只有四个字:
“兄弟,保重!”
……
三楼雅阁被木栅挡住后,一楼二楼的人们,就再看不到神京顶级衙内们的做派了,也就将注意力,集中在了拍卖会上。
贾兰已经下场,在这么多精明似鬼的巨贾豪商面前,他能撑住场子,已经很了不得了。
下了露台之后被过门风一吹,他只觉得后背一片冰凉,都是方才出的汗。
不过……感觉真爽!
贾兰看向三楼,虽然已经被封闭起来,却依稀能听到一些鬼哭狼嚎声从里面传出。
他咧嘴一笑。
贾兰下台后,贾芸接力出现。
贾芸乐呵呵笑道:“今儿到场的人,有晋商十八家的东家和少东,有徽商三十六房的掌柜的,还有粤商十三行的会首。
可以说,大秦最大的商会团体,全都在这儿了。
小子贾芸,腆为神京贾家,云字号的掌柜,感谢大家的捧场,有礼了!”
说着,贾芸先四向拱了拱手,又躬身作揖。
这些年的历练,不止贾环、牛奔等人历练出来,可以独当一面了。
贾芸同样不可同日而语。
与当年的玲珑变通相比,如今的贾芸,多了分内敛的自信和稳重。
虽只二十出头的年岁,可这幅气度,却让任何人都不会小觑了去。
礼罢,贾芸面不改色的笑呵呵道:“我知道,诸位能来捧场,为的就是玻璃方子……”
忽然,极靠近露台处的一张席位上,一身着员外服的中年人插话打断道:“贾掌柜,既然话说到这个份上,咱们也不妨敞开了说。
玻璃方子,必然是好东西。
有宁侯作保,五年内任何人不能觊觎,又加了层价。
我们志在必得。
但若只是一个玻璃方子,还不值得我们这些人丢下手中的买卖,快马加鞭的赶来京城。”
贾芸被打断后,面上丝毫不恼,拱手笑道:“原来是晋商孟家的孟德成孟二爷,您有话直说,并不妨事。”
孟家在晋商家族中,是可排名前三的大家族。
就是在整个大秦的富豪家族中,也能排进前十五。
最关键是,孟家还是皇商。
当初高祖皇帝和荣宁二公起兵后,血洗了整个晋商集团,诛杀汉奸之余,也筹备了起兵之资。
但他们也都深知,晋地因地缘之故,极便于与草原、漠北甚至是与西域通商。
晋人本身是吃苦耐劳,心性坚韧的。
因此,便扶持了批皇商。
这些晋商所上缴之利,并不押解回京,而是直接供给塞外的长城军团,以及扎萨克图三部。
既然收编了人家,让人家当看守国门之犬,就得提供粮饷兵器。
开国百十年来,这个责任,一直都在新起的晋商肩头压着,他们也一直完成的很好。
无论是高祖皇帝、太上皇还是隆正帝,都曾屡屡嘉誉晋商之行之心。
所以,贾芸给这位孟二爷一个面子。
但,也仅此而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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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八十一章 开眼界!
孟德成是孟家长房的二子,人称孟二爷。
在整个大秦而言,知道他的人并不多。
在都中知道他的人就更少了。
但在商号圈子里,孟家二爷的名头,是出了名的响亮。
孟家一文一武,堪称孟家双雄。
大房长子孟德伦,虽为商贾,却有一身儒雅之气。
行事如春风化雨,执掌整个孟家,无人不服。
在晋地,亦口碑极佳。
大房二子孟德成,脾气火爆,行商手段犀利激进。
这十来年,为晋商孟家的雍字号攻城拔寨,拓土开疆。
德伦善守,德成善攻。
攻守兼备,孟家一年盛似一年。
虽然在晋商中,名头暂时弱于晋商总会首乔家,和副会首李家。
但相差的已经微乎可微。
值得一提的是,与乔家经营茶盐,李家经营碱灰不同,孟家从十年前起,经营的主业,已经从经营口外的皮货,变成了钱庄票号。
十来年的经营,孟家的雍字号钱票,已经在晋商中普遍流通了。
所以,此刻孟德成这位孟家二爷的忽然打断,贾芸心里多少有些数……
果不其然……
孟德成眼神犀利的看着贾芸,沉声道:“玻璃方子的生意不小,但也不算太大。这里哪家商号底下的大掌柜,都能决定三十万两银子以下的买卖。”
贾芸闻言,一直温润的眼神却陡然凌厉起来。
他没想到,这个孟家二爷如此大胆。
竟敢在这个时候,给玻璃方子定下一个上限。
他以为,他是谁?
只是,贾芸到底气度深厚,一时不愿发作。
当然,也不会就这般任孟德成喧宾夺主。
他缓缓点头,道:“孟家雍字号我听说过,做的不错。
不过,如果孟家只准备了三十万两来竞拍方子,孟东家怕是要失望而归了。”
孟德成闻言,嘴角弯起一抹讥讽,道:“就我所知,这份方子一共要拍卖十二份,哪怕三十万两一份,也值三百六十万两!
呵呵,贾掌柜的居然还嫌少?”
“二爷,我本不该多言。但我和你大哥子墨兄交情不错,就多嘴说一句。
二爷若是真想拍这个方子,好生拍就是。
在这里多言口角,有何益处?
需知这里是神京,不是太元,不要给你大哥惹祸。”
距离孟德成不远的席位上,李钟淡淡的道。
孟德成闻言,桀骜的粗眉一挑,就想反击,却被身旁一个老掌柜的死死拉住。
小声给他解释,当初华亭李家这位爷,是如何帮助孟家度过难关的,不可忘恩负义。
孟德成为人虽然激进,但到底还是知恩图报,没有再反驳李钟的话。
只是不忿道:“李爷,不是我孟德成不知轻重,想坏了人家的买卖。我就是想知道,那银行股份什么时候拍卖。
还有想问问,是只有神京都中的钱庄被清理干净,还是整个大秦的钱庄都如此。
如今整个晋地的商户都开始挤兑票号,唯恐手中银财成了废纸。
孟家以票号为主业,损失惨重,我能不急吗?”
李钟沉默了下,又道:“银行之事,承蒙宁侯不弃,交与李某和几位大才掌柜的在管。
谁有疑问,待此竞拍会结束后,可到华亭会馆来寻我,到时候自然可解疑。
现在二爷还是安生做好为是,真惹怒上面的贵重之人下来,还得劳你大哥进京走门路捞人。
子墨兄自那年起,身子状况就不大好了……”
孟德成闻言,面色一变,咬牙道:“是我混帐了,多谢李大哥指点。”
说罢,又起身对贾芸躬身一揖,大声道:“贾掌柜的,孟老二粗人无礼,还望您大人大量。”
贾芸呵呵一笑,道:“这却不妨,大家和气生财便是。
只是孟掌柜需知,我等商贾,舟桥车马路边店,所为者,自不会是口舌斗气,只是利益。”
孟德成闻言,面色一变,却不敢再多言什么,拱手道:“受教了。”
贾芸不再看他,他为宁侯贾环族侄,宁国府大总管,执掌云字号,手中能量之大,又岂是区区一个孟家皇商可相提并论?
不直接斥责他,教他做人,已经是贾芸好涵养了。
贾芸再次面向众人时,众人对他的感观又发生了变化。
之前他若仗着国公府的势力,将孟德成打将出去,或是大肆羞辱一番,众人都不会奇怪,也不会放在心上。
可贾芸竟能忍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