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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这才纷纷笑了出来。
贾苍有些羞赧的挠挠头,又咧着嘴看着端了盆水出来的小姑娘傻乐。
还别说,这小家碧玉细细一看,还真是个难得的美人胚子。
小姑娘出来,见贾苍还盯着她笑,又红了脸。
总觉得这小屁孩看她的眼神,有点像她爹看她娘的眼神……
好在贾苍没真那么复杂,只是在家耳濡目染下,见惯了他爹看他妈妈们的眼神,这会儿对喜欢的小姐姐现学现卖。
见水来了,就叫来小六儿,等着洗手。
还等小姑娘先洗……
小姑娘却道:“我已经洗过了,小弟弟你们洗吧。”
贾苍这才和小六儿一起围在木盆边净了手,然后各人掏出各人的手帕,擦干净手。
那小姑娘看了眼贾苍和小六儿的帕子,面色忽地一黯……
这一幕自然没逃过众人的目光,只是多有些不解。
贾苍都发现了小姑娘的面色不对,因而问道:“小姐姐,你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
小姑娘忙摇头,轻声细语道。
贾苍急道:“小姐姐,可是嫌弃我们的手污,脏了你家的木盆?”
小姑娘也急摇头道:“不是不是,我只是……知道你们都是贵人……”
“贵人?”
贾苍和小六儿对视一眼,他们自然知道他们的身份,和旁人不同。
可这身份他们也没法子改变啊……
两人目光懊恼茫然。
贾环这时呵呵笑道:“小姑娘,贵人又如何?贵人,也不全是坏人嘛。”
小姑娘见大人说话了,这才反应过来,忙低下头,缓了缓,见旁人似乎都在等她回话,才小声道:“我爹娘说,贵人,有贵人的活法。和我们不同……
我们遇到贵人,要……要避让开,不可靠近,更不可亲近。”
客观说,这是在生活中,或许是在经验教训中,得到的大道理。
很实用。
在这个等级森严的社会中,门第出身,犹如一道深如天堑的鸿沟,几乎不可逾越。
纵然以贾环的“悖逆”,他都喊不出人人平等的口号。
莫说这个时代,就是后世,人人平等也只是一个连小学生都不相信的口号罢了……
不过,这不妨碍权贵们用来遮羞……
贾环笑道:“小姑娘莫怕,你爹娘的话,在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对的。
但是你今天运气极好,遇到的是世上最好的贵人,非但不用避开,还得好好亲近……
给你弟弟也净净手,带他一起吃吧。
瞧他口水都流出来了……”
小姑娘闻言,赶紧转头看向她弟弟,果然,小孩子什么也不懂,只是巴巴的看着那盘红绿相间的点头,站起身,想去吃又害怕,便看向他姐姐……
小姑娘还在害怕,贾苍则豪气的多,上前拉过小舅子……哦不,拉过小孩子,带他净了手。
就要用自己的锦帕给他擦手,小姑娘忙拿出自己的一条小小的细布帕子,给弟弟擦了手,还谢过贾苍。
贾苍不用谢,还带着小六儿,领着他们姐弟去吃点心,给了小姑娘一个红花儿的……
隆正帝董皇后等人见之,又嘲笑起贾环来。
真真是家学渊源……
贾环这次真挠头了,道:“怪道都说不能让孩子在妇人堆里长大,还真是……
回去后让苍儿去亲兵队里顽吧,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不然,日后别成他二大爷那样了……”
“三弟!”
听贾环这般说,其他人倒罢,贾宝玉的亲姊贾元春却有些不乐意了,嗔怪了声:“二伯就二伯,什么二大爷,难听死了。”
贾环打了个哈哈,道:“是是是……”
等几个小孩子吃罢后,隆正帝也打量完这个人家。
房屋破败,屋内简陋。
他挑了挑细眉,看着小姑娘,道:“小丫头,你家大人呢?”
隆正帝威严天成,多少衣着朱紫的大员,在他面前都战战兢兢,小姑娘哪里又能受得住这般威严,唬的不敢说话。
董皇后忙柔和哄道:“小姑娘不怕,老爷是好人呢。
你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怯生生道:“我叫桑娘……”
董皇后代隆正帝问道:“桑娘啊,真是个乖巧的好姑娘。
你爹娘做什么去了?”
名唤桑娘的小姑娘犹豫了下,道:“爹爹去河边扛活儿,娘……娘去给大户李家做浆洗了。”
最后一句话,桑娘说的极气虚,明眼人都知道她说的是谎话。
董皇后执掌后宫,识人无数,怎会看不出,便呵呵笑道:“桑娘啊,长者面前,说谎可不好哟……”
果不其然,桑娘闻言,小脸登时羞愧涨红,眼泪都快落下。
旁人见之倒罢,小贾苍居然有些心疼了,眨了眨眼解释道:“皇……奶奶,小姐姐可能是记差了,不是故意说谎的。”
“噗嗤!”
董皇后真真觉得好笑,瞥了眼无地自容的贾环,呵呵笑道:“苍儿说的不错,我想也是这样呢。”
桑娘见董皇后识破了她的谎话,还不见怪,心里愈发惭愧,犹豫了下,只好实话实说,道:“娘亲……娘亲去了东城的洛绣作坊做工去了……”
董皇后闻言一怔,又看了眼贾环,笑道:“这是好事啊,桑娘为何记差了?”
“好事?”
桑娘虽隐隐已经懂事,但到底见识太少,她眼神闪过一抹茫然,道:“可是,大伯娘说,妇人在外面抛头露面,是不知廉耻的事……”
“这才是真真蠢言呢。”
董皇后凤眉一竖,冷笑道:“你娘凭自己气力做事,哪里就不知廉耻了?
再说,去做绣工,哪里比去大户人家做浆洗差了?”
桑娘一脑子浆糊,想不明白,自也回答不上。
贾环笑道:“桑娘,你娘去做绣工后,家里有什么改变没有?”
桑娘看了贾环一眼,小声道:“爹爹和娘亲都出去做事,家里如今可以十天吃一回肉。
弟弟最爱吃肉了……
以前,家里只有过年时才吃的起肉。”
这话让贾环眉开眼笑,对隆正帝道:“老爷,听见了么?以前啊,这家是单职工家庭。
就靠一个男人做苦力,养一家子。
可如今是双职工家庭了,哈哈!
您可别小瞧多出了这一份工钱,这可是凭白多出来的。
有了这份工钱,家人就能活的松快的多了!
做绣工,也比做浆洗女仆工钱高的多。”
隆正帝没有搭理贾环,看了眼桑娘的弟弟,小孩子虽也是一身粗布衣裳,可长的黑胖。
显然是不缺吃食的。
作为一名最底层的百姓,能活到这个份上,应该算是好的了。
隆正帝暗自点头……
贾环却笑道:“老爷,您可别觉得这样就是极好的了。这才到哪?
等顺着孟津码头处,再开几座工坊,桑娘他父亲不用再做最简单的苦力,也去做手艺活儿。
不用二年,他家就能起新宅子,攒下一份家业。
纵然日后有个天灾水患,也不相干。
做工的活计,可是旱涝保收!
什么叫政通人和,什么叫太平盛世?
臣……我以为,莫过如此。”
“自卖自夸!哼!”
隆正帝嗤之以鼻,但面色却好看了太多。
虽然这间宅院依旧破败不堪,桑娘和她弟弟穿的衣裳是粗陋布衣,但是,这一切却充满了欣欣向荣的希望。
就好似这春天一般。
一直以来,隆正帝对贾环主张的这一系列变革,其实心里并没有十分的底气。
只是因为贾环一意为之,再加上这三四年来,的确为朝廷收敛了许多银财税赋,解了朝廷的大难,他才试着推行。
如今看来,他终于能彻底放心了。
不管什么法子,只要能让底层百姓的生活有希望,越过越好,那么大秦的皇统根基,便只会更加壮大。
自古而今,皇朝少过三百年者。
往往前一百年,是锐意进取盛世之时,奠定了盛世之基。
到了中间百年,则是平稳期。
最后几十年,则是暗无天日的腐朽衰亡期。
然而,实际上到了皇朝中期,虽亦称盛世,实则颓败之意,已经显露无疑。
太平百年,人口渐多,土地兼并日益严重。
朝廷里,党争基本已经开始显现,军队军纪败坏,战力退化严重。
底层百姓虽过着太平犬的日子,但出头之日艰难。
阶层固化。
只不过日复一日的熬着日子,难有什么改变。
一旦遇到天灾人。祸,多半便会化身为奴……
这还只是起初,等到百姓们连卖身为奴求活命的机会都没了,只能化身为流民时……
也就到了皇朝的末期了。
原本,大秦已经几乎走到了这一步。
好在……
在他和贾环的联手施为下,不禁稳定了江山,又开疆拓土,扫平外患。
更别出心裁,从海外运回大量米粮,平息了内忧。
将原本已经大规模出现的流民,送去黑辽开边,开垦出百万亩良田,收获颇丰,甚至已经能反哺关中。
再加上前所未有的工商兴邦之策,让百姓们从死水般波澜无惊的日子,变得欣欣向荣,绽发生机。
这一切,让隆正帝打心底感到喜悦。
他看了眼乐呵呵的贾环,道:“李光地那边的事,你怎么办?
真要是有干碍,就由我去同他说。
为了江山大局,纵然是他,也不能阻绊。”
最后一句话,说的有些淡漠。
让董皇后、贾元春和苏培盛等明白人,都变了脸色。
贾环却笑了笑,道:“老爷,倒不是完全迁就他。
说到底,不可能将士林一网打尽。
总还要留下些做事的。
有那位老爷子在,剩下那些人的反弹,反而容易控制些。
这场行动展开后,剩下的那些人,纵然心里再不甘,也不敢再轻易翻浪了。
他们顶多会蛰伏起来,以图后事。
只是,他们怕不知道,相比于滚滚大势而言,他们那些小算计,又能算得了什么?
难道,他们还能再将百姓赶回去,重新过那种靠天吃饭,浑浑噩噩当草民顺民的日子?
这些人惯是高高在上,视民如草。
却从没想过,为了生活的希望,百姓会爆发出怎样强大的力量。
任何开历史的倒车,企图阻拦百姓通往富强的人,最终都会被淘汰。”
隆正帝闻言,深深看了贾环一眼,顾不得早就云山雾绕的桑娘等人,直言道:“朕不知道你从哪来的这些奇思妙想,朕既然敢让你放手施为,就必定信任你。
只是,你若开启民智到连官府都不畏惧的地步,他们可还会敬畏朝廷,敬畏王法,敬畏天家?”
儒家千百年来,都在帮助天家牧民。
一个“牧”字,道尽个中真意。
然而按照贾环所言,百姓难以被“牧养”时,担心的,就是天家了……
贾环却笑道:“这一点,老爷尽管放心就是。
大秦的百姓,永远都是最良顺的百姓,只要不逼到极致,他们极少会心生妄念。
再者,我打算,日后让这些小家伙们启蒙读书时,不是先学礼,而是让他们学会一句话。”
“什么话?”
“我是一名秦人,我为自己的祖先和血脉感到骄傲。
我爱我的国家,我要为民族的强盛,而读书!”
……
第一千四百一十一章 让路
从桑娘家出来后,贾环又推着隆正帝在洛阳南城转了转,走访了几处人家。
除了个别几家人懒混死的人家外,只要肯出力做事的,生活都在改善中。
如此,隆正帝的心情也愈发好了。
到了傍晚时分,一行微服私访的贵人们,才折返回行在。
劳累了一天,隆正帝由董皇后服侍着睡下了,贾苍和小六儿被接去了西苑。
贾环,则被叫去了李光地住处……
今日李家老仆对贾环的态度,明显恶劣许多。
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
贾环本还纳闷,可在看到李光地那一刻,就明白了……
“老爷子,您这是怎么了?”
看到一日未见,精气神好似完全垮掉的李光地,贾环大惊,三两步上前,关心问道。
李光地面色发青,呼吸有气无力,有些吃力的抬起眼皮,看向贾环,老眼中遍布血丝……
他气虚的哼哼了声,道:“贾小子,老夫……老夫真真是看错你了。
你这是……要毁我儒家根基啊!”
贾环“诶”了声,道:“老爷子这话怎么说?所谓毁根基者,一焚书,二坑儒。
小子我何曾做过此等暴行?
儒教传承依旧在,科举依旧存,顶多让儒生们再学一些其他实用些的学问。
哪里叫毁儒家根基嘛!”
李光地侧着老眼看贾环,道:“你还想哄老夫?
日后百姓要么学手艺去做工,要么学经济之道去做买卖赚银子。
谁还学儒家经典?
学之何用?”
“怎么没用,学会做人啊!”
贾环笑道:“老相爷您想啊,不管是学手艺,还是学经济做买卖,都是为了养家糊口,为了赚银子。
这无可厚非吧?
俗话说,一文钱逼死英雄汉。
没银子,家里人吃什么喝什么,有了病怎么办?
对不对?
但只顾着赚银子,也不妥,还要学会做人。
一学孝道,二学爱国,三学忠君。
这些都是你们儒家的拿手好戏!
您瞧,小子心里明明白白的,陛下心里也明明白白的,怎么会毁灭儒家?”
李光地面色晦暗,叹息道:“贾小子,你这番话,能糊弄的了旁人,却糊弄不了老夫。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
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百姓看到学工能做工赚银子,学经济之道能做买卖做银子,谁还会耐心学儒家经典?
再过数十年,儒教在世人心中的地位,便会一降再降。
哪怕是儒生,当了官后,也不得不改习工法,和经济之道,好做出政绩,升官发财。
儒教式微,已是定局。
再想如之前千百年那样,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却是不能。
唉!
不想我李光地,数次助你,竟是养虎为患,断了我儒教的前程。
日后,纵然我死去,也无颜面见孔孟二圣啊。”
贾环闻言,有些不厚道的笑了起来,不理旁边老仆怒目相对,笑道:“老爷子,您这境界可不行啊!
孔孟二圣,不是一生都在为国富民强,百姓安乐而奋斗吗?
他们写书立传,教诲子弟,为的难道不是让百姓过上好日子,让国家强大?
他们想做的事,你们这些徒子徒孙做了几千年,都没做到,也没做好。
你们非但没让百姓安居乐业,没能让国家富强,还一次又一次的让天下动乱……
这些再多说没意思了,小子的意思是,如今我能做到让大秦的百姓过上好日子,只此一点,符合不符合孔孟先圣的理想?”
李光地闻言,沉默了稍许,方声音苍迈嘶哑的道:“你这是……少正卯之法。”
贾环闻言,眉尖一挑,道:“老相国,你这可是在给你们圣人脸上抹黑啊。”
李光地闻言,惨笑一声,摇头道:“罢罢罢,你去行你的大道吧。”
贾环见李光地又老朽了许多,心中有些不忍。
毕竟,当初这位老爷子数次相助。
否则,今日的情况,怕决然不同。
他拉过一把小杌子坐下,与李光地面对面,笑道:“老爷子,您怎么了?
我说了,不会覆灭儒教,就一定不会。
虽然现在腐儒横行,儒教门徒都是清高自傲,自以为人上人的脑子,可儒教本身是有可取之处的。
您也说了,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若没有一门好的学说规范百姓思想,百姓心中就会只有一个利字。
道德不存,礼仪不再,甚至连孝道都淡漠了。
到那时,人还算人吗?
对不对?
所以,小子只是想把儒教从独尊的位置上拉下来,但绝不会毁灭它。
不仅不毁灭它,反而会去其糟粕,取其精华,再发扬光大。
譬如,我就很喜欢那句话: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小子以为,只有做到这一步,儒家才能光风霁月的万世长存。
您抛开成见,想想小子说的话,有没有道理?”
李光地闻言,脸色舒缓了许多,只是依旧皱着眉头,道:“既然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