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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松赞干布,才让索索的人生不再如死水无波,为此,索索永远觉得感激――她与松赞干布曾经共同拥有的一切,都将成为日后让她悲痛又感激的理由。
到底是一场奇迹呵,在那静冷孤单的生命里,曾经执子之手。
二十六 燃灯归位
西天 大雷音寺 佛音绕梁
松赞干布的魂魄飘离身躯的时候,心里还有牵扯。
他放不下他的奋力维护的家国,放不下他质朴忠诚的臣民,放不下,令他冷硬的心变得温暖柔和的倩影,放不下――
松赞干布以为,他亡后魂魄会先去地府报到,毕竟,无论他生前有着怎样显赫的身家经历,等到离开人世,都不过是地府里一缕孤魂罢了。
只是料不到,接引他的,是佛佗。
松赞干布一生在藏区弘扬佛法,他的最初的动力来源于对妻子文成的宠爱和欣赏。那样一个聪慧坚忍的女子呵,她所信仰的,必是深爱她的松赞干布所支持的。松赞常常会想,是怎样的造物神奇,让这世间有了文成,佛的慈悲就隐在文成巧笑倩兮的神情之后,时时让松赞感怀。人常说情到深处希冀共死,可是那种福泽毕竟是可遇不可求的。松赞在无人时会暗忖,希望佛祖成全,让先离开的那个人是文成。这样,在面对死别时,那种锥心的痛就只有他一人承担就好。
佛祖未能成全他的心愿。
他终于还是把那个聪慧坚忍的女子一人抛在了红尘之中,独自伤情,独自流泪。
却料不到,接引他的,会是佛佗。
站在祥云萦绕,梵音入耳的灵山,松赞干布的心里充满的惶恐――对未知的事物的惶恐。
可是,他看到了如来。
如来合什端坐于莲花台上,口喧佛号:“阿弥佗佛,燃灯上古佛,历经九九八一世劫,终于功德圆满。”
恍惚中,前尘往事如轻烟般在松赞干布的眼前弥漫开来……
原来,原来,原来――――曾经忘却的,佛佗的记忆就这样,一点一滴地回到了他的脑海里。
灵山上雷音寺内梵音高唱,佛号长喧。
在下界历劫千万载的燃灯上古佛终于安然归位!
整个雷音寺里都遍布着佛音祥语。
端坐于离开已逾千万年的莲花台上,燃灯的心里空明一片。
到底是佛界最慈悲的首领,眼观八方疾苦耳听四方民声,无论身在何处,转世几回,他的心,总布满对苍生的怜惜。
那一场为苍生而经的劫难,终于圆满。可是重新列位于佛界仙班,燃灯的清明的心里竟不免有些牵扯――那些凡尘那些劫难,都是他在下界最切身的经历呵,怎么可以一句“劫满归位”就全盘抹杀掉?为佛的慈悲其实,来自于对世人的大爱,若全然冷情,又哪里有慈悲可言?
燃灯终于还是黯然,想不到呵,他在下界全力维护一心深爱的一切,竟全是,如来所设的伏笔。
身为现世佛的如来,在燃灯古佛下界应劫的日子里,俨然就是佛界最高的首领,他的话,被三界众生所膜拜。可是,在耀眼夺目的光环背后,到底有多少,是真正正大光明的为天下苍生着想?
过去世佛燃灯终于开始为自己当初的决定而隐隐地后悔。他是为天下苍生能够被佛的慈悲所庇护而应劫,却想不到,再回灵山时,却发现,佛的慈悲里已缺少了对苍生的爱怜。
燃灯坐于莲花台上,静言。
在下界身为吐蕃国君松赞干布时,他曾经不止一次地迷惑,为什么,会对大唐公主文成-他的爱妻,有着那么深刻熟悉的感觉呢?彼时,他以为那是世人口中所推崇的“宿世姻缘”,孰料,最真的真相,竟是因为如来的安排。
在下界弘扬佛法,本身就是一件极清苦,极无趣的事情。何况,他是在每一个无佛的地方,以自己的方式种下一粒粒诚心礼佛的种子。本来,在苍茫的雪域高原上,找不到一个合理的方式将佛种带入――这一世,将是燃灯归位前最大的劫难,若不能将佛音引入,燃灯万万年礼佛的苦修终将化为泡影,他的魂魄将在俗世中沉浮,再难有重归佛门的一日。
可是,现世佛如来派观音让大唐文成公主-索索,即转世的紫霞,身带佛法的种子远嫁至吐蕃。
紫霞曾经是如来座前佛灯内苦心修炼的灯芯呵,她的身上,有佛家最精粹的光芒。
而燃灯,无论转世多久,在他内心最深的角落里,都烙有真佛的印记。
所以在俗世中相遇的最初,会迷茫会熟悉会感动全温暖。只因为,他们,一个是真佛历劫,一个,曾经是佛前长听教诲的灯芯!
那一场俗世的深情呵,赫然竟是佛手中随意变幻的棋子……
纵使德行高深如燃灯古佛者,亦不免黯然。
佛,真的可以以慈悲渡化苍生吗?
归位的燃灯上古佛,终是静言。
二十七 如此佛灯
天庭 南天门外 女娲
听闻归位的燃灯上古佛将至天庭讲经,我久立于南天门外,等候。
那与我,千万年前同为仙佛深有交情的燃灯佛啊,下界的风雨还记得多少?归位的佛佗,是否会记得这一世在人间里与他同经劫难同宣佛法的紫霞?我的,紫霞呵,可会有真的列位仙班的一日?
再见燃灯上古佛,中间竟已隔了千万年的风风雨雨。
谁曾料到呢?当日在南天门外一别,以为只是佛家应劫宣法而已,过不多久,就会在上界重逢。却不料这一场普渡众生的法事呵,竟牵扯延续了千万年方才惨淡收场。
一样在南天门外相遇,却已是两样情怀。
还用多问吗?在过去世佛燃灯的面前,我所牵挂的我所疑虑的,都不过是镜花水月的虚幻而已。只是,纵然为仙为神,明知是虚是幻,也依然无法断然放弃,放弃牵扯放弃疑虑。或者,这便是为神为仙亦不能忘却的人世牵绊吧。
佛界最慈悲的首领啊,燃灯上古佛,一双澄静的眼眸了然地望着我。
燃灯双手合什口喧佛号:“阿弥佗佛,上仙一向可好?”
一向可好?从燃灯的嘴里问出,我便不由的想笑。
什么时候,三界中最慈悲正直的燃灯也懂得圆滑谈吐了?只是他徐徐道来的真相,尽管依然是他所独有的舒缓温暖的声调,却还是让我不由的发寒。
三界传言,佛祖座下的佛灯,是佛门最崇高的法器。
那佛灯,每日里听经背诵,在佛祖的教诲下,时时潜修日日进境,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其修行早已超越了一般的佛佗。可是,它依然不恳远离佛音,甘愿永世做一盏点亮佛前世界的指引明灯。宁愿以多年的苦修来幻化成佛灯无油自明的佛迹。
只是几乎无人知晓,佛灯,还是佛祖座下最有灵性忠诚厉害的信徒。三界众生中凡被佛灯修炼过的,皆随如来慈悲而净化断尘。当年,如来以无上法力将我用天界诸气和着自己的精气幻化出的紫霞化作灯芯置于佛灯中修炼。
如来道,那是以广大佛力助紫霞早日修成正果。
可是,还未曾等到紫霞成正果,天地间就已出了个惊天地泣鬼神的石猴。
紫霞终于为了生命中注定的,最温情的相逢,一无反顾地选择永堕轮回。
如来言,这是个人的造化,都是宿缘啊!
都是宿缘!
可是在佛灯内潜心修行的紫霞,我所幻化出的,温柔婉约的,陪伴,她的道行太浅,甚至经不得凡尘俗世的薰染。她拿什么来无声无息地离开佛前灵力高深的佛灯?她又怎么能够捱过千里万里的路途,安然倒在花果山众猴面前?
何况,佛灯本身就已是一件厉害的佛家器皿,没有如来的佛音高喝,三界中还有谁可以让它信服?更别说温婉善良的紫霞了,面对一心为佛,冷情无魂的佛灯,她能有什么理由离开灵山?
只是当日如来说,紫霞私自远离灵山,步入红尘。所以才遇到了命定的能够轻易拔出那把紫青宝剑的石猴。
彼时我正为紫霞伤情心痛,对于如来所言,我也只当是紫霞的造化,或者命中各有地步也说不定。
孰不料,燃灯上古佛以其所独有的舒缓温暖的声调告诉我,但凡进入佛祖座下那盏佛灯内修行之人,皆会随佛灯日夜听教,在佛音慈悲中逐渐脱却凡胎修成正果。最主要的是,只要一入佛灯,未成正果前,再无走出佛灯的可能,除非――
除非―――
燃灯的话语突然停下,而我,业已了然于胸,遂轻轻叩首离开。
我要见的人已经见过,我要的答案已经得到,那灵霄宝殿上歌舞欢腾的繁华已不能吸引我留下。
缓缓步至天河岸边,我的泪已满面。
紫霞呵,我的,被化为灯芯的紫霞,就那样无辜地成为佛手中最随意的祭品。
佛要天下苍生心中遍布佛的慈悲,佛拿慈悲之心去普渡众生,可是,佛的心里是否依稀存有大爱无私的信念?难道红尘中的芸芸众生,都不过是,佛彰显其德行的棋子?
就连佛前飘曳的佛灯呵,亦不过是,佛手中对付众生的利器罢了!
除非――除非―――燃灯上古佛以佛佗之尊无法明白言说的真相呵,跳跃在我的心间,让我心痛如割。
那曾经轻盈飘荡于红尘中与爱人在一起携手同游的我的陪伴,从一开始,就不过是我因寂寞而幻化出的精魂,她唯一的夙愿,只是去红尘中走一遭罢了。在佛灯中做灯芯修行,听佛每日喧讲佛法,她的心中依然有着最强烈的渴望,渴望有一日终能修成正果,自由徜徉于红尘中山水间。
可是,佛说,以她在佛灯中短暂的修行,足以安然在红尘中走一遭。佛说,只要在红尘中行走不超过十天,当可无妨。可怜的,心思单纯的紫霞,她想,有了佛的首肯,只要她在十天之内回到灵山,一切都不会有所改变。
于是感恩,于是远离。
孰料,这一去,便是五百年的轮回。
她在红尘中十日内,遇到了她命定的英雄,她以自己的永堕轮回来成全爱人自由的心。
只是爱太深,牺牲也盲目。他们彼此的牺牲,残忍地,让一段深情搁浅。
而天上地下的传说中,也烙上一对命运多舛的情侣。
只是天上地下,有谁知道这一切不过是佛最深的计谋?纵然是大闹天宫擅闯地府的石猴-孙悟空,禀天地之精极造化之妙,也依然是,佛手中一颗棋子罢了。
佛让孙悟空跟随玄奘西去求经,以成正果,或者,是因为对当初选择他们做棋子的补偿?
否则,以孙悟空的所为,怎么可能只是被压五百年这么简单?!
一想起在佛祖座下永世幽幽亮着祥光的佛灯,我的心里,就隐隐地感觉到不安。总觉得,佛对孙悟空的锻炼不该只是如此。
佛灯幽幽,望之,却已心寒……
二十八 永世为佛
西天 灵山 大雷音寺
将经文送抵东土折回的西行众人,忐忑不安地站在灵山之上。
只要踏上眼前的阶梯,一步步往上,就已是另外一个为佛为神的世界了。那一路向前的坚持,在最后的关头,突然地,被将要失去的曾经拥有的令人迷醉的过往情怀抽离。
在西天灵山大雷音寺的门外,将要成佛的时候,西行终于变成一场无法结束的苦役。
回头,已是不能,唯有向前而行。
梵音传唱中佛界近万年里最隆重的册封圣典拉开了帷幕。
正是对西行之人进行嘉奖的时候,一路风霜一路雨雪,妖也打过魔也降过,终于可以圆满地将经书送返东土,再骄傲地,站在诸天众佛面前,接受册封。
只是隐在风光无限的表面之下的,是心里丝丝的不舍和牵挂。
如果,如果可以选择,如果可以重来,这西行之役是否会是另一个结局?玄奘的心里除了悲凉,再无其他。纵然一切再回到从前,只怕他沉默执着的徒弟孙悟空也依然会毫不迟疑地选择西行吧?毕竟,佛要他们西行,是三界中唯一可以给他们重新正果的机会了――何况,孙悟空的身上,背负着宿命的重责。
甚至连当初自以为自己最自主的玄奘,也不过是,在佛前身不由已的魂魄。
站在三千三世佛的面前,看燃灯上古佛慈悲的笑颜,听如来现世佛佛音阵阵,观未来弥佗佛合什打座,西行之人个个,都难免感觉沉重。
玄奘眼角瞟见孙悟空面无表情的神态,就不由的,心痛。
还有谁能够比他更明白,那沉默弟子最深沉的隐痛?
不过是在红尘中十日的携手同游,然后便是五百年的分离和伤痛,孤单寂寞的被囚的岁月里,孙悟空有自己自由的灵魂来撑起天地间最骄傲的心。
可是五百年后,立身于三界内最慈悲祥和的殿堂之上,孙悟空的心却只有悲哀。
从此后,只能是佛门一个心如止水的佛佗,无论怎样难舍的情缘,都将化为远空的云烟逐渐淡去。从此后,记忆将像倒在掌心的水,无论摊开还是握紧,水,都会从指缝中一点一滴流淌干净。从此后,终将立身于三界为佛,自由的心,也将随着佛法修行日渐麻木。
从此后-从此后-
从此后永生的岁月里,只能做一个寂寞的佛佗,连回忆往昔的权力都没有。
终于,要宣誓为佛了!
玄奘的脑海里一遍遍地闪过流星雨落的壮观,孙悟空的眼前总有一张如花的笑颜,猪八戒仿佛看见当年天河水师的英姿,沙和尚手中似乎还拿着那盏惹祸的琉璃灯――就连化身八部天龙的白马,心里依然辗转牵挂着至亲的海族。
只是,终于,要为佛了!
万千事由,诸多牵绊,都将随着成佛的圆满化为轻风。
从此为佛!身上烙上永世不能遗弃的,佛的真印。
天地间,不再有痴情不悔的神仙,只有几个,苦修渎罪,终成正果的,为佛所渡化的,佛佗。
燃灯慈悲,洞悉一切的眼眸温柔地望着站于大殿之上,神情肃穆的师徒。
曾经在下界弘扬佛法,努力将佛的种子散于四方的,大爱无私的燃灯上古佛呵,怎么会不明了,这即将成佛的师徒会有怎样不舍不弃的情愫?只是那不舍,到底有多少是宿世难了的情缘?又有多少,是佛祖手中变幻的棋子?
燃灯黯然。纵然身为佛界之尊呵,也无法,背离佛佗永世的宿命――弘扬佛法,广布佛音。为佛之慈悲永在呵,燃灯黯然,无语。
那一路向西,各自为前情所累的师徒呵,终于,要成佛。
永世为佛,永世慈悲,也,永失自由。
二十九 佛灯长明
雷音寺 如来座前 佛灯摇曳
曾经那样坚忍慈悲的吐蕃皇后大唐文成公主-索索,恍然地站在佛影重重的灵山之巅,敬畏与担忧缓缓由心底涌出。
前一刻还在病蹋之上交待着后事,还觉得佛祖于她也算慈悲,终于可以安然地撒手去彼岸寻找生命中最大的奇迹-夫君松赞干布了。所以对于将要到来的死亡,索索的心里充满期盼――那不是她最后的终结,是,她与她的英雄享有永恒的开始。
可是,下一刻,她却被一束刺目的彩光带到了全然陌生的又充满肃穆味道的灵山。
自从出生起便一直信仰佛教的索索,一生的时光几乎都用在弘扬佛法上。佛修来世,索索以为她苦修的,是可以与松赞干布享有永恒幸福的来世。
索索想,她可以与她的命定的英雄一起,永恒地存在。
只是,她猜到了那结局,却未猜到原由。
待到真正立于三世佛之前,索索被尘封于轮回中红尘内的记忆就那个如浪涌,扑到了面前。
前世里她曾是佛祖座前佛灯内的一条灯芯,只为了寻找心中盖世的真英雄便轻易的舍弃了多年辛苦的修行。即使魂飞魄散又如何,若是没有遇到生命中可以拔出那把上天赐予的宝剑的人,她再好些,也不过是常听佛祖讲经、教诲而受教正果的小仙罢了。
只不过,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的坚持,她的无悔,她的付出,都促使她的英雄最终为了她,那么无奈的,成了佛祖座下最虔诚的斗战胜佛。隔着十世轮回,她与他,依然站在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两边……
紫霞隐忍了五百年的泪水,终于滑落。
一切,竟是那样惨烈的牺牲。
她终于可以与她的英雄一同,在佛前同享永恒了。可是,结局早已偏离了她最初的设想。
她以为,她可以用自己的牺牲成全她的英雄永世自由。
终于是在一起了,却隔着佛前难逾的一道鸿沟。
佛曰:“我佛慈悲!紫霞,因在下界扶助燃灯弘扬佛法德行深厚,当可免去再入佛灯苦修,此后便可做个佛前静修的信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