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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无疑问,每个人降临尘世,或多或少都会有自己的使命。唯一的不同,是这使命的大或下、高或低、实和虚而已。
“诛灭撒旦,永远消弥审判日给人类带来的威胁,就是我的使命。”她的鼻尖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能够讲出内心深藏的秘密,的确需要不小的勇气,而且这秘密又是如此古怪,如同小说家们天马行空编造出来的梦话。
“撒旦在哪里?你能够确定地告诉我吗?”对于很多现代人来说,“撒旦”一次出现频率最多的地方应该是在《圣经》里。
“在未来的某个时空交叉点上,但具体是何时何地,谁都说不清楚。”方星脸上慢慢浮出了迷茫的苦笑。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我们不必如普通人那样为吃穿住行、财富增减而忧心忡忡,却不得不面对一些关乎人类生死的巨大难题。
“原来,有了灵环,仍旧不能将所有的问题势如破竹般解开?唉,我的记忆中,好像一旦戴上它,就会得到某种神奇的力量。看来,哲人说过的话永远都是真理——‘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方星勉强自嘲,其实士气已经颓丧到极点。
上午八点钟的时候,老杜的厨子送来两碟味道纯正的海鲜意大利面。
方星颇有感触:“其实像老杜这样活着也不错,无法无天、无牵无挂、无拘无束。古代的大小隐士过的,大概也就是这种日子了。”
从鬼墓回来,我发觉她一直都很消沉,叹气的次数要多过微笑次数的十几倍,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老杜呢?”我问那像屠夫胜过像厨子的年轻人。
“还在睡,没有特殊情况的话,下午一点钟才会正式起床。”年轻人毕恭毕敬地回答,然后提着托盘退下。
我望着他的背影,心里渐渐起了警觉。老杜嗜睡、酗酒早成了习惯,但却很少因此而耽误了正事,无论是醉是醒,都会先把该做的事提前安排得妥妥当当。再者,我每次来这里,他都会全天候陪同,而不是把我一个人晾在一边。
起初,我以为他是故意要留空间给我和方星,现在这个答案已经被推翻了。
“一会儿去看看达措和任我笑?”方星神色恹恹地拿起刀叉,并无太大食欲。
“先吃面,就算公职人员上班也要遵循朝九晚五吧?”我随口开了句玩笑。达措带着我冲破屋顶时表现出来的神秘力量让外面的人瞠目结舌,大概那群人对“转世灵童”的事只当一个笑话来传,并不深信。
“你觉得,达措会不会有事?”方星的话题绕来绕去,不离达措这个主题,因为他曾明确地指出了方星的来历。
现代人对自己的出身来历非常重视,假如身为一个无父无母、无名无姓的孤儿,是非常让人自卑的一件事,但方星的情况却又与“孤儿”完全不同,属于无法解释的一种情况。在我看来,唯一能解开这个谜题的只有方老太太,因为当时雨夜闪电之中出现的那个人只跟她交谈过,然后留下了来历不明的婴儿。
过了这么多年,难道方老太太一直没把这件事告诉方星吗?我知道,方老太太的个性与关伯不同,矜持而威严,做任何事都有自己的既定原则。否则,当年也不可能做那群彪悍勇猛的年轻人的大姐。
“你有心事?”方星推开盘子。
“你又何尝不是?”我一早便没有食欲了,因为意大利番茄酱的颜色与整晚看过的鲜血颜色差不多。
方星弹指一笑,但脸上仍然被阴云覆盖着:“你不觉得,死亡事件就像一套正在倒伏的多米诺骨牌一样吗?关键人物一个接一个地死掉,所有的线索也逐一掐断。在所有血案的背后,一定有只神秘大手在笼罩着这一切。以前,我以为操控一切的是老龙,现在,连他也莫名其妙地被杀了。”
的确,司徒开意外身亡时,我也曾以为老龙正是邪恶力量的核心,是他一手导演了那场车祸。
这是阳光灿烂的一天,但我们的心情却轻快不起来,始终沉甸甸的。
大门外忽然传来急骤的刹车声,紧接着有人按响了门铃。
一个负责警戒的年轻人飞跑向老杜的卧室,表情十分惊慌。
我跟方星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起身,放下了餐厅的百页窗,免得被这突如其来的不速之客看到。
4保龙计划始末
大门摇晃起来,锁门的铁链啪的一声断掉,右面那扇门呼啦一声被人推开,一个表情严肃冷漠的年轻人出现在门口。他大踏步向院子里走进来,手里握着一柄黑沉沉的战术直刀,笔直向前,对迎上来的五个气势汹汹的年轻人毫不在意。
“竟然是何东雷?”方星始料未及,立刻皱起了眉头。
能够斩断铁链的刀具,一定是美军特种部队里的上等品。我只希望老杜的手下别轻举妄动,免得自讨苦吃。
“我要见老杜。”何东雷冷笑着,根本没把打手们放在眼里。
“杜爷在睡觉,请稍等。”年轻人的态度已经算是最客气的了。
“睡觉?我进去见他,让开。”何东雷双臂一振,挡在前面的五个人便尖叫着仰面跌倒,不停地在地上打滚,杀猪一样惨叫着。
更多的人从各个角落里涌出来,长短枪械暂时藏在腋下,只等老杜的号令下来,便会拔枪射击。
“我是警察,阻碍警察执行公务,就是这个下场。”何东雷亮出了自己的警徽。不过,能够在老杜这边留下的都是黑道上的精英分子,警察、警徽对他们并没有太多威慑力。
老杜急匆匆地跑了出来,只披着睡衣,赤脚趿拉着拖鞋。
“老杜?”何东雷冷傲地点点头,推开挡路的人,大步走向老杜。
“我就是,什么事?”老杜有些恼火,挥手示意,把倒地的人抬下去。
“方便单独谈吗?”何东雷很沉得住气。
老杜狠狠地瞪了对方几眼,然后转身向里,带何东雷去了小客厅。
“警察和地下医生似乎没什么好谈的,对吧?”方星有些心不在焉。
何东雷从美国赶到港岛的任务是为了追查“保龙计划”,那件事一天没有了解,他就会一直待在这里,不肯罢休。
我记得黎文政临死前说过,他跟何东雷之间有着某种特殊的联系。鬼墓之下那些恐怖的情节又一次从我脑海里浮现出来,让人忍不住有脑后生寒的感觉。
方星在餐厅里踱了两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明白她的心思,马上起身去洗手间,把她一个人留下。以她的轻功,去偷听何东雷与老杜的谈话非常容易,并且我也正有此意,乐得让她放手去做。
从洗手间回来,有人已经送来了当天的报纸,别墅爆炸案赫然是今天的头版头条。从几幅现场图片看,别墅已经荡然无存,只有满地的砖块瓦砾和烧焦了的草坪。老龙是港岛黑白两道上的名人,人前人后曾经风光无限,但几秒钟之内,一切美丽的光环都惨遭破灭。从今以后,港岛再没有“老龙”这面旗帜了。
警方的正式调查结果还没有公布,所以媒体对爆炸事件起因的猜测林林总总,不下几十种。
我摸着口袋里的灵环,不自禁地露出了苦笑:“老龙和那孕妇到底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用‘青龙白虎龟蛇大阵’镇守在地下通道的入口?这些问题,去问任我笑是不是能有结果呢?”
餐厅里的服务生乖觉地送上咖啡来,我随口问他:“昨晚送来的伤者在哪个急救室?”
服务生摇摇头:“我们只负责大家的饮食,其它一概不知。”
直觉上,这个年轻人在撒谎,因为他的回答直接而迅速,就像算准了我要提问哪个问题一样。在老杜这边,每个人都是身兼数职的,打手可以随时按需要变成修理工、护士、狙击手;彬彬有礼的餐厅服务生也许一转过身去就是拔枪射击的杀手。而且,大院之内所有信息都是共享的,根本不存在盲区。
“很好。”我盯着他的眼睛,直到他因心虚而低下头去。
其实我很清楚急救室的位置,因为上次送达措过来时,早就看过那个地方,不必别人引路就能找到。
咖啡只喝了两口,方星便匆匆赶回来,满脸都是困惑。
外面,何东雷已经与老杜并肩走出来,穿过院子,一直走向大门。两个人的背影都似乎有些僵直,看得出,老杜的情绪并不好,说话时嗓音压得很低,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有什么收获?”我很奇观于方星的反应,像她那样的高手,应该能在对方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获得一些情报。
“他们始终是在以手语交谈,没有出声。你可能想不到,那些手语是来自美军谍报机关内部的特殊联络方式,这就代表老杜也是他们中的一员,一直是为美国人服务的。”方星叹了口气,对自己的猜测结果很不满意。
老杜是名闻港岛的江湖游侠,一直是超脱法律、特立独行地存在着的。现在,一旦看清他的真实身份,的确叫人非常沮丧,而且有想骂人打人的冲动。
“你确定?”我追问方星,这是非常重要的一点,我们也许会因此而不得不放弃与老杜的合作,把达措、任我笑、小雷等人第一时间转移。
方星坐下,自我解嘲地一声冷笑:“我也不希望是真的,但是很抱歉,这恰恰就是真的。老杜藐视港岛达官贵人的禀性在圈子里非常出名,没想到他偏偏去做了别人的走狗,之前只是秘密地潜伏在这里罢了。沈先生,没想到你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突然之间,空荡荡的餐厅里充满了难言的悲凉,因为我们同时体会到头顶有一张无所不能、无所不在的巨网正凶猛地张开,即将网住一切,也能以一己之力抹杀一切。于是,我们无论做什么,其最终意义都要毫无例外地归零,化为乌有。
“也许,老杜有自己的苦衷,是不是?”以我对老杜的认识,他已经跳出名利圈,敢于打破一切常规枷锁,即使从前与大国政权的法律机关有联系,也会非常浅显,不值得大惊小怪。
我们都是江湖人,很多时候不得不与警方的人虚与委蛇,以做到大家相安无事。这是黑白两道里所有人安身立命的不二法则,方星、方老太太等人也不能免俗。
方星一笑:“沈南,你太容易原谅别人了,这种妇人之仁,最终会害死自己的。居爷临危反叛时,你完全可以痛下辣手,解决掉一切纷争隐患,但你却什么都没有做。知道吗?那时候我满怀都是‘恨铁不成钢’的愤怒。也许,只有被人狠狠地伤过几次,你才能真正醒悟过来。佛家有谚,善心动不了恶魔——佛魔相敌,只有以杀止杀、刀剑除魔才是最正确的抉择。除此之外,没有第二条解决办法。”
我只淡淡地回答她四个字:“我是医生。”
医者父母心,没有至仁至德,是做不了一个好医生的。我承认,杀死居爷等人全身而退不是件难事,但那种处理问题的方式是最下策,只要还有一线生机,我就绝不会做如此选择。
“那么,随你便好了。”方星有一瞬间的薄怒,但有强自忍住。
“我去找老杜谈谈。”我站起身,但口袋里的电话骤然响了起来。奇观的是,电话竟然是何东雷打来的,此时他应该还在大门外面并未远离。
“沈南,方便不方便出来谈谈?我知道你在老杜这里。”他的语气冷漠依旧。
我沉吟了一下,说了两条街外的一家咖啡馆名字:“在那里等我,十分钟后见。”
何东雷大难不死,一定有很多奇特的感悟要说给我听。以他的糟糕个性,大概在港岛找不到能谈得来的朋友,而我们经过了联手对敌之后,彼此间有一些小小的默契。凭此一点,两人间的关系会比别人要略近一点。
“是何东雷,要约我见面。”收线后,我简略地向方星说明情况。
方星不置可否地点点头,目光透过百页窗的缝隙,盯住正蹒跚走回来的老杜。
“你要不要一起去?我觉得,鬼墓一行的情况有必要讲给他听,特别是与黎文政有关的部分。”假如方星同去,三个人在一切的思想智慧彼此砥励,能够参悟到更有用的资料。一直以来,我便觉得方星的才干不输给任何男人,也包括我自己。
“不,我想留在这里,看看老杜怎么调治达措。他与何东雷的那些手谈内容,总给我一种不祥的预感。达措对我们非常重要,但如果最后只剩下一个死人的话,那就什么都不要说了。”很明显,她对老杜的信任度已经降到了最低,甚至在提防对方杀人灭口。
我希望达措体内贮存的活佛记忆能够全部复苏,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东一句西一句,毫无逻辑性,很容易对方星的思想造成误导。一旦牵扯到自身的情况,方星难免像所有人一样‘关己则乱’,没法展开正常的思考。
“那好,电话联络。”一切没有明朗化之前,我无法说更多,只有郁闷地离开餐厅,走向大门口。
外面的情况没什么特殊变化,老杜的人马仍旧各司其职,并不因何东雷的造访而有所异动。
那家咖啡馆名字叫做“美路迪”,门口有着欧式的游廊和色调阴郁的油画仿制品。之所以到这里来,是因为它的气氛很适合我现在的心情,处于一种愁云满头、无法自决的浑噩状态。
“但愿何东雷能给我一些好消息!”推开咖啡馆的原木色大门时,我心里还抱着这样的希望。
何东雷坐在角落里,唇角叼着一支已经燃到过滤嘴的香烟,表情严肃得像一副老旧的铜版画。
“怎么样?”我在他对面坐下来,挥手搧走了飘浮在我们中间的淡蓝色烟雾。
“非常非常糟糕——凌晨发生在老龙别墅的那场大爆炸,令十一名警员丧命,二十余人重伤,当时停在现场的十一辆警车都有不同程度的受损。统计数据表明,这几乎是港岛警界受创最重的一次失败行动,而我做为搜查行动的发起人,于情于理都难辞其咎。沈南,面对那些断臂残肢的受伤警员,我恨不得拔枪自杀谢罪,但是,我的任务还没有完成,这条命还不能轻易丢出去。”
烟头烧着了滤嘴,发出一阵难闻的焦糊气,惹得几个服务生不约而同地向这边望过来。
何东雷取下烟头,狠狠地揉碎在掌心里。
引起大爆炸的凶手是居爷一行人,但他们已经在任我笑的狂躁状态下丧生。所以,遭受重创的警方甚至连一只替罪羊都抓不到,只能干瞪眼面对着诸多媒体的诘责。
我点了两杯咖啡,何东雷的第二支香烟又已经燃着。
发生了太多事之后,我们之间需要交流的资料非常之多,一时之间,大概他也为从哪里开始而踌躇了。
“我见到过黎文政,在鬼墓里。不过,他已经死了。”简单的四句话,就能概括黎文政入局、潜伏、狙杀、身亡的一系列行动,但是他力敌猫科杀人兽的那一幕,却深刻地印在我心里。双方力量悬殊太大,他本可以选择隐匿退避的,却最终以“螳臂当车”的壮烈情怀为我们上了最生动的一课。
从前,我对“湄公河蜘蛛”并无好感,经此一战,他在我心里已成为一个荆轲、专诸、要离之流的游侠人物,虽死犹生,不可磨灭。
何东雷惨笑一声:“他终于还是做了最想做的事,比我活得痛快,也死得痛快。”
黎文政的事打开了何东雷的话题,以下便是他向我讲述的关于“保龙计划”的详细情况——
沈南,你知道我到港岛来,为的是搜索剿灭“保龙计划”的余党,将红龙的残部一网打尽。红龙不是个简单的军事莽夫,回想一下他的从政经历,由一个默默无闻的下级军官成长为万人之上的执政者,没有过人的胆量与智慧,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所以,我们派驻在阿拉伯世界的情报机关一听说“保龙计划”后,便马上集解精锐间谍小组“沙漠之眼”,赴巴格达城刺探情报。
两周时间内,间谍小组探听到了那个复杂计划的一些内幕,并且成功策反了一名红龙的近侍。当时不过是二零零零年的冬天,联军的海湾作战计划还没有最终定型,但红龙已经开始采取行动,应对即将降临的战火。
那个计划的核心,是一系列非常诡秘的祭祀活动,首先从红龙的王宫开始,所有的王室成员都要虔诚地割破左手食指,把血滴在一个巨大的金碗里,然后这大半碗血喂给一只来自北方鬼墓的黑猫。随黑猫同来的,还有三个蒙着双层面纱的女人,据说,她们是北方异族的女巫师,拥有驱鬼动神的无上法力。
那近侍从头至尾经历了这次祭祀,然后红龙拿出了国家银行里的六箱黄金,随同女巫师一起赶赴鬼墓,进行第二次祭祀。关于这一节,我的住所里有近侍交代情况时的详细录影,你可以待会儿随我回去细看。
近侍只约略知道鬼墓那边的祭祀维持了三天三夜,等到红龙返回王宫时,已经面如土色、奄奄一息,仿佛经过了几百场连番恶战一样。谍报小组的工作没有白费,偶然得到了一张红龙与别人的合影,照片上的另一个人就是著名的埃及女祭司“黄金眼镜蛇”塞伦萨,而鬼墓里的祭祀活动,就是由她来主持的。
红龙抵达鬼墓时,周围一百公里范围内实行了紧急戒严,所以关于祭祀的详细情节,没人能够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