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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免得方星毕生负疚难过。
时间过得很快,一番忙碌过后,腕表已经指向晚上九点。我步行穿过几条小街,确信背后无人跟踪,才匆匆搭上一辆计程车,在市中心七拐八拐,停在一家不引人注目的小酒店门口。经过了那么多事,我需要一个人静下心来休养一晚,清理思路,恢复体力,然后重新投入战斗。
我叫了晚餐送进房间里,心平气和地边进餐边看电视,又一次看到了老龙别墅的爆炸现场。警方新闻发言人的语气非常谨慎,只说这是一次意外事件,一切都在调查取证期间,待有了正式结果会向媒体袒露一切。
爆炸毁灭了一切线索,也掩盖了所有事实,所以媒体和民众是永远看不到真相的,只能把这件事当成一个普普通通的新闻,看了就忘,明天起来,还要胼手砥足地工作生活。
酒店的床又大又软,但我丝毫没有睡意,只是强迫自己闭目养神,一直躺到凌晨一点钟,然后穿衣出门,奔向何东雷的寓所。他是国际刑警组织派驻港岛的大人物,寓所也特别安排在和平大道尽头的明珠大厦,环境十分幽雅。
“只需盯紧何东雷,把他查询到的资料完全拷贝下来,对事情的大致走向就会一清二楚了。”我身边没有人手可以调动,只能采取这种最取巧的办法。
计程车刚刚驶近明珠大厦,一辆白色的丰田轿车从大厦的停车场里直驶出来,拐向和平大道,驾驶座上坐着的正是一身黑色西装的何东雷。他的鼻梁上架着一付雷朋牌子的宽大墨镜,严严实实地遮住了大半边脸,但我还是从他紧抿的嘴、紧皱的眉心上准确地辨认出来。
“跟上那白色车子。”我吩咐计程车司机,同时身子伏低身子,隐藏在司机座位后面。
何东雷的车子速度很快,过了几个路口后停在一家灯光昏暗的情人咖啡馆门口。服务生殷勤地替他泊车,他则警觉地左右扫了几眼,然后推门进去。
我也下了车,轻车熟路地穿过咖啡馆的后门进入操作间,透过玻璃窗,搜索着何东雷的影子。他已经走到一个灯光照不到的角落里,点上一支烟,心事重重地垂着头喝啤酒。
咖啡馆里的顾客不多,一个黑人女歌手坐在光柱下面,抱着吉它演奏,同时用浓重的鼻音哼唱着一首非洲民谣。我悄悄拉住了一名服务生,先交给他一张钞票,然后在他的遮掩下,走到何东雷背后的火车座旁边,与他仅隔一个靠背坐下来。
服务生在我面前放下一大杯生啤酒,然后笑嘻嘻地退下。以他的智商,大概把我与何东雷的关系想像得奇滥无比,只是没敢表现出来而已。
何东雷一动不动地坐着,一直不出声,偶尔发出啜吸饮料的动静。
我断定他是在等人,也许就是等着老杜等人前来报告。如果大家到了最后撕下脸来谈判,我会只带走达措灵童,把他完完整整地交给方星,解开她心头的疑惑。至于原属警方内部人士的任我笑,就随便何东雷处置好了,别人无需插手。
达措给我的感觉,像台时好时坏的超级跑车,要么发动不着,寸步难行;要么突然启动,给人带来大堆大堆古怪的信息,无法解释,满头雾水。我和老杜都不是最懂得对症下药的良医,一直都没修好这台宝贵的车子。
咖啡馆外又停下一辆计程车,推门下来的是一个戴着墨镜、背着小包的年轻女孩子。与何东雷一样,她踏入咖啡馆前也下意识地左右张望了一下,并且故作随意地伸手扶住墨镜侧框,加大遮挡面部的幅度。这种在常人看来毫无破绽的动作,只能证明他们心中有鬼,随时防范有人在背后尾随盯梢。
地球冷战时期,唯有执行特别任务的间谍人员,才会时常露出这种动作。
女孩子进门,没有经过丝毫的环顾耽搁,径直走向我跟何东雷这边。
我慢慢低头,假装翻看着桌面上的色情服务杂志,把自己的脸深埋在火车座的阴影里。她款款地经过我的身边,一股淡淡的香水味漫溢在空气中,其间又夹杂着一缕极其特殊的怪味。
“先生,可以坐在这里吗?”女孩子轻轻开口。
“唔。”何东雷只应答了一个字,语气冷冰冰的,仿佛一个心情沮丧的失意者。然后,他们都再没有出声,只是木然坐着。在这种风格的咖啡馆里,时常有色情业者涉足寻找目标,这女孩子的打扮、举止很像是一个趁着夜色出来捞世界的妓女,但我清醒地认识到,她就是何东雷要等的人。
何东雷的电话响了,趁他接电话的空当,我借着不锈钢烟灰缸的反光,偷窥到那女孩子的半边脸。那张脸上涂满了颜色鲜艳的韩国脂粉,头发也编成几十条古怪的小辫,胡乱披散在前额上。
“我知道了,继续,直到了解全部隐情为止。必要的时候,可以使用测谎仪和‘熬鹰’程序。要知道,他的身份早就跟组织无关,属于自动离职的那一类人,并不具备国际刑警的身份。所以,他死了,我这边一点都不会追究,放手去做吧。”何东雷的口气阴森森的,仿佛手捏千万人生死的催命阎罗王。
我的目光穿过玻璃窗,望向咖啡馆前的长街。太多的突然狙杀事件,让我对这种一览无遗的大玻璃窗产生了条件反射,生怕再有几颗长了眼睛的子弹飞进来,连何东雷的性命一起攫走。
何东雷挂了电话,那女孩子突然开口:“一切仍没有头绪?”
我算定这女孩子不是出卖色相的风尘妓女,此时听到她直奔主题,不禁露出欣慰的一笑。最近一段时间,连遭挫败,我已经变得不太相信自己的判断力,幸好今晚重新找回了一些自信。
“任我笑体内藏着某种东西,我正在命令老杜发掘那些诡异的资料,相信七十二小时内就会有发现。你呢?梁举死了这么久,总该破译一点资料了吧?”何东雷沉郁地苦笑着,忽然提及梁举的名字。
梁举的死,并没有在媒体上引起什么喧哗骚乱,因为警方早就采取了恰当的封锁消息措施,把他的死定性为一场意外的试验事故,用几张画面模糊的照片搪塞了过去。在人海茫茫的港岛,一个人的消失如同一颗丢进维多利亚湾的石子,转眼间就被大众遗忘了。
“的确有一些资料,但那些文字犹如天方夜谭,我怕直接汇报上去后,会被上司大骂,所以一直放在手边。更重要的是,我怀疑梁举也加入了对方的‘保龙计划’,在里面充当了一个极其重要的角色。几周以来,我把与梁举有过交往的人做了详细的列表调查,然后再一一排除,浪费了大量的时间,终于得到了进一步的有用资料。现在,我有九成把握可以断定,他是被别人用金钱收买的,最终没能抵抗得住好奇心的驱使,提前为那个身怀‘龙种’的孕妇做了检测,并且要将这资料当作惊天秘密透露给别人,这便是他的被杀真相——”
女孩子的声音不太正常,嗡声嗡气的,我怀疑她是佩戴了某种改变声线的仪器,配合乱七八糟的夸张化妆,故意隐瞒自己的真实面目。
“‘保龙计划’一直还在暗地里进行,但那计划的最终目的是什么?我们都很清楚,红龙留下的武装人马和财政力量正被一一根除,他们还能有什么筹码可以东山再起?扑克牌通缉令上的大人物被擒时,都垂头丧气地表示了彻底的失败,难道红龙手里最后的那张牌是别人都不知道的?”
从何东雷的话里,我突然发现,他向我说出的资料只是九牛一毛,剩余的部分才是事情的关键。我以为他像个没头的苍蝇一样在港岛乱撞,其实被蒙在鼓里的恰恰是我自己。这种状况,也符合事情的正常逻辑,因为以美国人的强大间谍系统运作效率推测,这个世界对于他们而言是没有什么秘密存在的。
我也很想知道红龙手里究竟留的是什么牌,假如他最后的一堆筹码是鬼墓下的杀人兽的话,那么他已经绝对输掉了整场战争,还有自己的人生性命。
“那些事我就不清楚了,还是讲讲梁举的新发现好了。有一次,他曾在极度兴奋的情况下失言告诉我说,只要通过合适的化学合成,就能制造出无数超级人类。在古埃及,正是有了超级人类的出现,才会诞生了尼罗河流域横空出世的历史文明,才有了金字塔的出现。而现在,他已经掌握了超级人类的生理配方,照单抓药,几个月内就会产生一大群颠覆这个人类世界的超人,然后,世界将变成疯狂的超人世界,让世界文明再向前直跨数大步,加速地球发展。那时候,他会是当之无愧的救世主、造物主,能够凌驾于任何法律之上,做地球的主宰者。结果,他死了,这些疯话也就只能保存在录音机里,不会被其他人听到。我有理由相信,他的确有所发现,而这发现是来自于‘保龙计划’执行者给他的某些资料。何先生,我们为什么不能让总部传更多资料过来,以配合这次的行动?”
那女孩子越说越激动,声音忽然一变,露出了真实本色。
“是狄薇?梁举的美丽女助手?”我小小地吃了一惊,但随即释然。做为梁举身边唯一的亲信,而且是个极具吸引力的女孩子,想必梁举有什么背人的话,都会向她透露。
初见狄薇时,我被她的柔弱骗过了,只是一味地怜惜她。此刻一旦醒觉,脸上顿时火辣辣地发烧,为自己这个不可饶恕的疏忽而惭愧不已。
梁举半夜三更来电话的那次,是我刚刚开始接触“十命孕妇”这个主题,当时的确难以理解他的激动心情。假如狄薇说的话全部属实,梁举的死就太可悲了,做“保龙计划”里的牺牲品,远不如做一个合格的大学教授那么风光。
每个人都有好奇心,于是总有人为此付出沉重的代价,这种历史循环一次次地重演着,永不停息。
“总部联络到‘冰岛降魔手’戈兰斯基来港,准备要他接替我的工作,接下来再命令我返回原先的工作岗位,远离港岛的这次不寻常事件。你知道,黎文政在伊拉克沙漠里越权行动,已经动摇了组织对我的信任感,所以会有意识地调我回去轮休,令戈兰斯基替换我。我最大的心愿,是在戈兰斯基到达之前,弄明白‘保龙计划’ 的真相,然后一举捣毁红龙的邪恶梦想。他在阿拉伯世界呼风唤雨了那么多年,也该是血债血偿的时候了。”
何东雷的声音里忽然添加进来一声古怪的冷笑,仿佛夜枭鸣啼一样,那是狄薇发出的声音。
“狄薇,你笑什么?难道我说的话很可笑吗?”他低声断喝,满含愠怒。
狄薇立刻解释:“没有,我没发笑啊?你可能误会了——”
我与何东雷都听到了那笑声,而他面对狄薇,更会看清楚对方发笑时的表情,当然不会弄错。咖啡馆里的人声和音乐声虽然略嫌嘈杂,但我们都是修练过内家功夫的人,听觉优于常人,这种分辨能力还是有的。
那种笑声让人后背直起鸡皮疙瘩,而且一阵阵发凉,感觉四周突然增添了森森鬼气。
“何先生,可能是我太紧张了,才会忍不住在喉咙里发出怪声。梁举要我翻译的埃及资料太多,无法全部带过来,能不能请你移步去我的住所观看研究?”狄薇做了合理的解释,语气极尽温柔,与那声怪笑不可同日而语。
“现在就去?方便吗?”现在唯一能勾起何东雷兴趣的,就是与红龙有关的不寻常事件。
“当然,请吧。”狄薇轻笑着。
我低下头,盯着座位旁边的地面,看到一男一女两双脚快速经过,走向门口。
狄薇的出现,把何东雷的调查内容与梁举的死再次联系在一起。当时的现场勘察结论文不对题、不知所云,这一次重翻旧事,看来是要给梁举一个公道了。
8古埃及妖术
狄薇上了何东雷的车子,一直驶向夜色下的中医大。我叫了一辆车跟在后面,相隔五十多米,不急不慢地跟踪着。既然知道他们两个的目的地,无论如何都不会跟丢了,而且我去过狄薇的单身宿舍,对四面的环境也有了初步的了解。
仔细想来,梁举之死疑点颇多,他与雅蕾莎的相遇更像是安排好的一场阴谋,却单单把叶溪排除在外。以叶溪那样的身份,是绝不会跟红龙的“保龙计划”扯上关系的,直觉上,我把叶溪当成了无辜的受蒙蔽者。
“先生,到目的地了。”计程车司机回过头来,好心提醒。
前面已经是中医大的后门,我故意绕到这边来,因为这个门距离狄薇的住所更近一些。我下了车,闻着刚刚修整过的草坪上飘荡着的草茎清香,随着一群晚归的学生进了大门,径直左拐,走向那片单身教师宿舍。
“何先生,请这边走。”狄薇的声音遥遥传来。
我闪在一棵高大的皂荚树后面,摒息观察,狄薇与何东雷正急匆匆地赶过来。她不再像以前那样柔弱无助,而是健步如飞,浑身充满了只有江湖高手才有的那种无形劲道。
被人欺骗的感觉并不好受,而无情和狄薇却先后让我上了两次当,让我又一次感到脸红了。
“你确信那些资料安全吗?”一边登上楼梯,何东雷一边谨慎地低声询问。
“当然,我已经将它们锁在保险柜里。”急速行进中的狄薇说话时没有丝毫气喘吁吁的样子,比起何东雷来更为沉着。可惜,何东雷此刻的心思全在秘密资料上,对狄薇的异样表现没有一丝儿察觉。
二楼的灯光亮起来,那时我已经潜伏在阳台上,从门边露出一只眼睛,观察着小客厅里的情况。
他们两人站在一只绿色的小型保险柜前面,狄薇取出一串钥匙,交给何东雷,伸手拍打着保险柜的顶面:“资料全在里面,何先生请亲自动手打开吧,我去给你冲咖啡。”
她的浓妆艳抹在灯光下显得分外刺目,令何东雷不停地皱眉头:“好了,你去吧。”
狄薇转身走向厨房,客厅里只剩下何东雷一人。第一次到这里来时,我没有看到保险柜,也许是梁举死后,狄薇为了保护资料新近才添置的。
何东雷绕着保险柜转了一圈,蹲下身子插入钥匙,只轻轻一转,锁簧弹开的清脆声音便啪嗒一声响起来。
“嘿嘿——”有人在冷笑,无疑还是狄薇的声音,就在后面的厨房里。
何东雷一怔,暂时放弃了拉开柜门的动作,大声喝问:“狄薇,你又在笑什么?”
厨房里没有开灯,我听见狄薇诧异地回应:“何先生,我真的没有笑啊?你听到了什么?”她从黑暗中探出头来,手里捧着一只欧式咖啡壶,满脸都是莫名其妙的惊疑。
从这个角度,我能看到狄薇的大半个身子,从头到脚,从表情到动作,的确没有什么异样,但她刚才分明独自冷笑过,就像在那家咖啡馆里一样。
客厅里收拾得干干净净,之前那些乱七八糟的典籍资料都不见了,沙发上铺着洁白的蕾丝座垫,足以显示出主人雅致整洁的生活个性。
何东雷的右手已经插进裤袋里,身体紧绷如一张随时都能发射的弓弩。以他的警惕性,现在绝对能意识到狄薇的不正常,只是还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发作而已。他的目光始终落在狄薇身上,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忽然松了口气,淡淡地一笑:“或许是我听错了,请继续吧。对了,我的咖啡只加一颗糖就好。”
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的手并没有抽出来,而是更坚决地握紧了武器。能够做到他如今的职位,期间不知经过了多少场斗室对决、拔枪相向的生死搏杀,对于死亡迫近时的敏感远超出寻常警员。
“好的。”狄薇缩回身子,依旧摸着黑忙碌,一分钟后,她点燃了瓦斯炉,咖啡壶里的水随即咕噜咕噜地响起来。
何东雷拍了拍自己的额头,狐疑地打量着小客厅里的陈设布置,但最终不得要领,第二次蹲在保险柜前,伸手抓住开门的把柄,轻轻一旋,柜门应手而开。那么小的柜子,大部分人只用来存放秘密文件或者现钞首饰之类的小型物品,谁也没料到里面竟突然蹦出一只毛茸茸的黑猫来。
“啊——”何东雷低叫了一声,左掌立即凌厉地劈了下去,是一招非常标准、非常狠辣的空手道“手刀”,闪电般劈中了那只猫躬起的后背。他的反应已经足够敏捷了,左掌一劈,右手随即拔枪,但那黑猫撕心裂肺般地怪叫了一声,身子一翻,四爪一张一收,便死死地保住了何东雷的左手,长大了嘴,一口咬在他的手背上。
与此同时,厨房里闪出一道灰色的影子,迫近何东雷,银光一闪,已经把一柄雪亮的阿拉伯小刀钉入了他的胸膛。
“这是……天神的警告,你可以安息了。”狄薇放手,何东雷身子一挺,想要弹身跃起来,但最终膝盖一软,无力地跌倒在地板上。
“好了,去吧,已经没事了。”狄薇轻抚着那只龇牙咧嘴的黑猫,后者在她的温柔抚摸下,缓缓地松开牙齿和爪子,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沙哑怪响。这只猫的身体雄壮之极,有普通家猫的两倍大,四肢更是矫健有力,刚才只是稍稍接触,已经把何东雷的左手抓得鲜血淋漓。
“去吧,我会记住你的功劳,按功行赏,再把死人的心脏留给你,就像你的主人从前做过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