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哈哈、十条命的孕妇、哈哈’……”
叶溪站起来,惟妙惟肖地模仿着梁举的动作和表情,只是那种说话的口气让人又一次不寒而慄。
我指了指她面前的咖啡,淡淡地笑了笑:“叶小姐,请不要紧张。我看得出,这件事给你留下了太深的印象,不过一切都是过去式了,放松点,好吗?”
做为一个妇科医生,我对女孩子激动时的种种情绪表现了如指掌,并且非常明白,叶溪正处于重度的“帕梅斯拉强直性记忆重复”状态,如果一直发展下去,将导致梦游式的精神错乱,后果不堪设想。
叶溪双手按在桌面上,上半身向我探过来:“沈先生,你与梁医生是比较熟识的朋友,可曾见过他的这副表情?”
她的目光带着咄咄逼人的寒意,紧咬着唇,露出唇角两侧白森森的虎牙。
“没有。”我笑着摇头。大多时候,梁举的表情木讷而高傲,下巴高挑,目中无人,一副“世人皆醉我独醒”的模样。
“这就是了,他的样子如同即将癫狂杀人的神经病一样——”叶溪的手背上青筋暴跳,双臂不停地震颤着。
我悄悄按下了书桌侧面的一个白色按钮,接下来,隐蔽在书桌对面的一台空气加湿器将会被无声地启动,喷出一种提炼自薰衣草与薄荷叶的天然香雾,能够起到醒脑镇定的有效作用。
“叶小姐,请坐,我明白你的心情。”我温和地凝视着她的双眼,作了适度的意念力催眠,两下夹攻,应该能很快令她平静下来。
几秒钟之内,书房里便充满了淡淡的薄荷清香,叶溪举起手扶在自己额头上,懊恼地“哦”了一声,后退一步,不好意思地笑着:“对不起对不起,沈先生,我刚刚太失礼了……”
我的催眠术水平并不逊于排在港岛前十名的催眠师,只是作为中医高手,很少施展,刻意地保持低调而已。
“没关系,咖啡凉了,我替你换一杯?”我礼貌地指着她面前的杯子。
咖啡真的凉了,她那段叙述太过冗长,至少超过了二十分钟。
“不必,我马上就要说到重点了——”她捧起杯子,两大口便把冷咖啡全部喝了下去。
3十根脉搏(下)
关伯轻轻敲门后,推门进来:“小哥,晚饭又加了菜,爆炒乳鸽、泰式鳗鱼清汤、咖喱牛肉块,留叶小姐在这里吃饭好不好?”
其实我们之间长久以来的关系,根本不像主仆,而更像是叔侄。好多事,他喜欢大包大揽地替我作主。
厨房的门没关,一股浓郁的咖喱香味径直飘进来。
他在向我挤眉弄眼,并且在对叶溪的态度上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我一时间弄不清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以叶溪的身份,似乎不会轻易在陌生人家里吃饭,我也一向不喜欢与病人走得太近,毕竟青年男女之间,存在诸多不便,一不小心,便给外界的狗仔队们留下了编排中伤的口实。
“唔,关伯,其实叶小姐的问诊马上就会结束,我想——”
叶溪从沉思中清醒过来,放下杯子,用力挺了挺胸:“不,沈先生,我还有几个极其困惑的问题要请教,如果不太麻烦老人家的话,就在府上叨扰一餐,谢谢。”
她转头向着关伯,优雅地点了点头。
关伯摸摸胡茬,得意地一笑:“不谢不谢,那两位慢慢谈,半小时后开饭。”
我意识到关伯一定在耍什么小花招,而且厨房里有勺子碰到锅沿的叮当声,还有一个人在轻轻走动。
“关伯——”我微微皱眉。这几天发生的事已经够复杂的了,我可不想再后院起火。
“小哥,你们聊,慢慢聊,我先出去。”他又向我挤了挤眼,脸上带着压抑不住的窃喜,随即退出去,反手关门。
“沈先生?”叶溪察觉到了我的分心。
我收敛心神,无论如何,关伯对我绝没有恶意,随他去好了。
“叶小姐,你怀疑梁举的话指的是雅蕾莎?为什么不带她去看别的医生?”这是我注意到的最大疑点,以叶溪的应变能力,绝对能做到这一点。能进入联合国核查小组的人,必定有超强的情绪控制力,绝不会在突发事件前手忙脚乱。
“沈先生,我明白这一段叙述疑点颇多,最根本的一点,是我突然昏迷了一周时间,直到今天凌晨才突然醒来。”她又举手扶着额头,皱着眉,露出了痛苦的表情,“昏迷的起因,就在遇到梁医生的当天。他那种诡谲的表情让我大吃一惊,立刻跑进去质问雅蕾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虽然不太懂中医,但之前梁医生过来替雅蕾莎把脉时,我也一直在场,偶尔也试着测试她的脉搏。联合国的军训课程里,也有通过脉搏跳动来检查人体活动能力的方法,只是不如中医理论那么高深罢了。 ”
我下意识的拿起了笔筒里的一支铅笔,在右手边的白纸上迅速记录着她叙述的要点。
“雅蕾莎的脉搏非常奇怪,几乎每三秒钟之内就会变换一种跳动方式——请注意,我说的是方式,而不仅仅是快慢频率。”
我点点头,如果仅仅是严重心脏病人那样忽快忽慢的心律不齐,是不会令梁举大惊失色的。
“方式变化,大约有七八种甚至更多,排列毫无顺序,给我感觉最强烈的,是一种类似于深海水雷爆炸时的震动声,仿佛那种脉搏震荡是从极其幽深的海底传出来的,以标准的‘过山车’正弦波图形传导着,两个波峰之间相隔一点七秒——我的比喻,你明白吗?”
这些术语,都是美军武器专家们的专业语言,联合国核查小组的成员,接受的完全是美式军事教育,所以叶溪的叙述,九成以上会引用那些动作做比喻。
我在白纸上顿了顿铅笔:“我明白,请继续说下去。”
“其余的几种,有的非常微弱、有的尖锐高亢、有的波峰延续时间特别悠长、有的竟然像电子音乐中的三十二分之一音符一样极其短促。我当时的感觉,雅蕾莎根本不是一个真人,而是一个电子合成的人形频率发生器模型,才可能产生这么多种脉搏跳动方式。”
叶溪苦笑起来,困惑地用力摇摇头。
“叶小姐,这种情况的确匪夷所思,如果换了是我,也会感到惊讶万分。可惜你不是专业的医生,对方的脉搏既然如此混乱,身体的其它部位肯定也会不同,比如眼神、呼吸、体表特征、皮肤颜色,你有没有注意这些方面?”我每列举一样,都会在记录纸上迅速写下来,只有综合考虑那个怪人的所有异常表现,才可能找到一点端倪。
假如梁举在电话里说的话全部属实,在射线探测下也无法发现孕妇腹内异常的话,那就真的奇怪了。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以我的估计,当一个人体内的脉络循环如万马奔腾时,她的外表当然会产生古怪变化,而且不止一处。
我注意到,在谈话过程中,叶溪每次提及雅蕾莎,都下意识地伸手去扶自己的额头,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一开始,我以为她是对脑海里的某些画面不愿再次回忆而引起的不适,慢慢的,我发现这种手势越来越频繁,已经形成了某种病态。
“她的眼睛,应该没什么特殊变化,我记得曾抬头与她对视过,好像……好像……”这一次,她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嘴唇不停地颤抖着。
叶溪的到来,与唐枪寄来的怪石这两件事恰好撞在一起,实在是天大的巧合。不过,唐枪行踪不定,电话号码更是以平均每周两次的频率快速更换着,我根本无法找到他。关于这张奇特的石板画,也只能等他再给我某种提示了。
更令我感到郁闷的,是他的信使竟然偷走了达措灵童送来的金子。
到目前为止,我和达措交浅言深,不敢轻易迈出合作的这一步。纵贯藏教历史,从唐朝时便有了汉藏两族的国书来往,但那仅限于礼节性的互访,雪域藏教始终保持了其民族独立性和神秘性。
就算是再胸怀广阔、胆量过人的江湖大侠,也不可能凭着对方几个人、几段话就轻信不疑。在寻找父母线索的过程中,我和关伯都曾上过骗子的当,虽然没有大的经济损失,感情上所受的欺骗、满怀希望又重遭失望,早就弄得我们心寒了。
“叶小姐,你在对方眼睛里到底看到了什么?”如果一切祸端都与雅蕾莎有关,我希望帮港岛警方这个忙,彻底消灭这个突如其来的危机,还梁举一个公道。
说到底,梁举不是坏人,只是一个禀性古怪、喜欢走极端的医学奇才而已。华裔医学人才中,像他那样痴迷于医道的,整个港岛找不出十个。他的死,毫无疑问是人类医学史上的损失。
“我什么都没看到,她脸上带着微笑,眼睛里带着一种近乎神圣的纯洁光辉……”
叶溪的回答,大大出乎我的意料,忍不住愕然:“是吗?”
她垂下自己的双手,额头上已经冒出了一层晶亮的汗珠:“对,她很正常,是我不该疑神疑鬼的。后来,她送我出来,替我开车门,我回到自己家之后,可能是精神太紧张了,所以一下子昏迷了过去。”
我抽了两张纸巾给她,淡淡地一笑:“你的确是太紧张了。”
精妙的催眠术,能够瞬间对目标洗脑,让对方的记忆出现间歇性的空白。比如现在,我随时都能够对着叶溪发功,让她忘记书房里发生过的一切,包括这场冗长的对话。
“雅蕾莎对叶溪使用过催眠术?这个神秘的阿拉伯女人,到底要干什么?”我把记录纸上的“眼睛”两个字圈起来,在旁边标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沈先生,雅蕾莎仍旧住在别墅里,我想请你去看看她。梁医生死了,她在分娩之前,无论如何都得需要一位产科医生。我觉得,你会是最合适的人选,可以吗?”
叶溪恢复了平静,略显不安地望着我。
她之所以对雅蕾莎这么热心,应该是怀着一种强烈的“感激报恩”的意愿。
每个到过伊拉克的人,都会对烈日下千里黄沙的大漠产生极度的畏惧感,看过战争的无数残酷黑暗面之后,无不觉得在这片一望无垠的悲凉土地上,人的生命实在是低贱如草菅。
未知生,焉知死?或者反过来理解,只有知道了死亡的恐怖,才能深刻意识到生命的可贵。如果没有雅蕾莎,当年的叶溪,早就成了沙漠里的几根白骨,最后会赫然出现在联合国方面的阵亡烈士名单里。
中国人历来讲究“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我能理解她的心情。
“好吧,我接受你的邀请,港岛的妊娠医学已经达到了世界顶级水平,她一定会分娩下一个健康活泼的生命。”我笑着安慰她。
“笃笃”,敲门声过后,关伯探进头来,脸上洋溢着掩饰不住的兴奋:“小哥、叶小姐,可以开饭了吗?”
叶溪略显局促地站了起来,躬身向关伯浅浅地鞠躬:“叨扰了。”
一阵高跟鞋的嗒嗒脚步声在餐厅里响起来,我只听了三声,忍不住长叹:“关伯,你请了另外的客人?真看不出,你的神通越来越广大无边了?”
那是方星的独特动静,虽然只见过一面,我对她的高跟鞋发出的声音印象非常深刻。
“是是,小哥,方小姐送了很贵重的墨西哥果篮给我,有来无往非礼也,所以我自作主张留她吃晚饭,你不会反对吧?”关伯狡黠地笑着,这种意义上的笑容通常在为我物色结婚对象时才会出现。
“当然,你老人家定下的事,我……”说实话,我对江湖上毁誉参半的大盗方星,并不觉得讨厌。相反,她从前做过的几件轰动天下的大案子,曾被我跟关伯津津乐道过。
江湖人推崇“盗亦有道”这句话,如果是恩怨分明、劫富济贫的大盗,往往能得到大多数人的称赞,他们只不过是做了普通人想做而做不到的事。
4七手结印(上)
4七手结印
我陪叶溪走出书房,整座小楼都被各种美味的香气塞满了,看来关伯已经使出了最得意的看家本领,只为讨好方星。
“沈先生,又见面了。”方星慧黠的目光在叶溪脸上一瞟,随即绽出微笑,“咦?是大名鼎鼎的女博士叶小姐,幸会。”
仅这一句话,她在叶溪面前马上反客为主。
叶溪在港岛媒体上的曝光率不算低,所以方星的话丝毫没有引起她的警觉,两个同样优秀的女孩子握手为礼,看得关伯的目光在一直发呆,长叹一声,走回厨房去继续忙碌。
方星的身上流露的是一种扑面而来的洒脱不羁,而叶溪一旦摆脱了神情恍惚的局面,马上重新变得冷静高傲,下巴不自觉地昂了起来,迅速表现出自己睿智淡定的大家风范。
“我姓方,关伯的朋友。”方星的自我介绍在钻言语空子,小小地耍了个诡计。其实以她目前的装束,就算道出自己“方星”的原名,也不会有人怀疑她就是名满天下的大盗“香帅”。不过,我察觉到她的神情有些怪怪的,似乎对叶溪出现在这里有一点点疑惑。
叶溪大大方方地微笑着:“方小姐,幸会。”
我耸耸肩膀:“大家请便,不要客气。”
既然方星喜欢以半个主人自居,那我乐得清闲,缓步踱到客厅里去,表面虽然平静,但脑子里一直在对叶溪说过的话逐一过滤——
“可以肯定,在叶溪探测到雅蕾莎的脉搏异常后,后者出于某种阴险的目的,对叶溪做了非常厉害的催眠。叶溪的长时间昏迷,正是这种霸道无比的催眠术带来的后遗症。她们之间无冤无仇,雅蕾莎竟然使用了这么歹毒的手段,也许可以证明,她结识叶溪,只不过是为了利用后者。推而广之,就算是上一次在沙漠里对叶溪的援救,也是这个利用计划的一小部分。”
“雅蕾莎的目的何在?到底是何种生物的怪胎,竟能令同一个母体具备十根怪异的脉搏?妖怪、异灵、未知生物?”
我已经做了决定,不管对方是人是妖,接下来我将去会一会这位脉搏诡异的孕妇。
好奇心是人类探索未知世界的主要动力,我担心这一次如果不能把梁举的死因弄个明白,还将会有更多无辜的人被牵扯进来。港岛的平安要靠警察部门来维护,但更需要每一个有责任心的市民主动贡献自己的力量,大家共同维护这个日益繁荣昌盛的大环境。
“沈先生,在想什么?”方星无声地出现在我面前。她能够自由控制高跟鞋发出的声音,或大或小,来去自如,正是顶尖轻功的表现。
我淡淡一笑:“我在想,到底这座小楼里有什么宝物,值得你一而再、再而三地牵挂着?如果仍旧是子虚乌有的‘碧血灵环’,方小姐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方星银铃一样地笑起来:“沈先生误会了,我只是路过贵府,感激上次关伯邀请我吃饭的盛情,才买了果篮送进来。难道我们之间,只能是盗与防的对立关系,就不能做和谐共处的朋友?”
我被她的笑声感染,轻轻叹息着:“也对,普通人能有方小姐这样妙手空空、飞檐走壁的朋友,何其荣幸?”方星这样的江湖名人,百年一遇,我猜在关伯心里,的确为能与“香帅”结识而感到脸上有光,到时候见了过去的老朋友,又有吹嘘的资本了。
方星的目光向那块老式挂钟上一扫,又望了望廊檐下悬吊着的两盆垂莲,眉梢一弯:“沈先生请了好高明的帮手,竟然只凭无形内力便震碎了十一只摄像头的感光系统。如果我也能具备这种惊人的破坏力,就算电子系统密如蛛网的美国总统官邸也能自由出入了。”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她又黯然长叹:“这批仪器价值五百万英镑,遭了你朋友的暴力摧毁,简直是暴殄天物,唉,浪费……”
达措毁灭监视系统所用的手法,绝对不是武林高手擅长的内家真气。在这个不算太宽敞的客厅里,如果他发动强劲内力的话,我没有理由感觉不到。神秘的藏教武功之中,有不下几千种让人匪夷所思的手段,其威力差不多接近神仙幻术,毁掉方星的仪器,不过是牛刀小试而已。
我笑了笑:“方小姐,咱们之间并没有签什么保管协议,所以我没有义务替你照顾那些摄像系统,请原谅。”
方星甩了甩头发,钻石耳钉放射着湛湛精光,“啪”的一声打了一个响指:“对,不过总有一天你会求我说出——算了,咦,那是什么?”
她只说了半截话,向前迈了一大步,站在门口走廊里,额头险些撞到了栽着垂莲的花盆。
引起方星注意的,是达措蘸过手指的那只水盆。
卫叔大概忘记了它的存在,任由这盆清水留在走廊里,反映着粼粼荡漾的灯光。
暮色刚刚垂下,院外的路灯还没有亮起来,所以走廊里显得有些昏暗。
“这是什么?沈先生?”方星的语气变得十分急促,再次向前,在水盆前蹲下来。
她不问是“做什么用的水”,而问“这是什么”,这种提问方式让我有些疑惑,但只是简短地回答:“那是一盆水。”
这里不是推崇藏教的雪域地区,我也不是具有疯狂信仰的藏胞,还没到把灵童蘸过手指的水当作“圣水”的地步。
方星长吸了一口气,双手颤抖着前伸,仿佛要去碰触那层触动不休的水面,但只伸到一半就僵直不动了。
我觉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