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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枝用她那勾人魂魄的眼死盯着看了看小伙子,突然一笑,说:“去吧。”
方方似乎很高兴,但没有作声。一同便下楼。
于是,楼下的包房里,便不时传来歌声,掌声和笑声。这一个光棍节的夜,对方方和李秀儿她们,还有那个不知名的重庆小伙子来说,都是美丽的
三十九
在图书馆的对面,在罗湖与福田区域之间的交叉处,在红岭路与红荔路皆相关的路边,有一个园岭新村,胡法官真正的家就在这里。
园岭新村名为新,其实一点都不新,和日新月异的深圳来比,简直就是非常旧了。这里应该是深圳刚建立特区时第一代建设的房子,物业管理跟不上不说,每个套间房子的结构也颇显小气。大凡有钱的都早已搬离了此地,把套间隔离若干个小间,对那些在深圳没有房子,或是刚到深圳找不到工作的大学生,进行压榨式地收取房租,就是不上班,其小日子也过得红红火火、风风光光。
可好歹也是科级干部的胡法官怎么还住在这业已开始要成为贫民窟的地方呢?原因有二。其一是胡法官并不是一个很讲究时尚的人,他觉得这个地方地处罗湖和福田的交界处,也就是最集中的市中心。西南面离园岭新村距离最近的有图书馆、荔枝公园、妇女儿童医院,再从妇女儿童医院过去一点,就是深圳最最繁华的华强北路;正南面是任何一个到深圳的人都要去看一看的地王大厦、深圳书城、深圳剧院,以及众多的银行;东面是周一至周五大学生们趋之若鹜的深圳人才市场和笋岗的电脑、电器二手大市场;东北面既是打工仔、打工妹云集的八卦岭工业区又是夜晚灯光闪烁的八卦岭夜市酒吧街;北面是比较庞大的深圳体育馆。这就是园岭新村。这个新村,四周被生活、工作、娱乐的所有黄金建筑、机关所包围,另外,在小区内有新一佳连锁超市,东南面的建设集团旁边有家乐福连锁超市和深圳最大的民营医院——博爱医院;荔枝公园的东角上,还有深圳青年,尤其是单身青年喜欢光顾的大家乐文化中心。因此,胡法官真是舍不得啊。
不过,这第一点如果哪个人跟自己的朋友说出来,又会成为笑话,因为对有保障的真正的深圳市民来说,看中那些而舍不得离开就是土老冒一个,因为不管在深圳的哪一方,哪怕是南山、龙岗,那些有钱人离不开的设施和消费到处都有,就算有的没有,车子一启动就到了有的地方,也就什么都有了。在富人中流行的毕竟不是住市中心,而是住郊区,住有山有水,有流水潺潺、有杨柳依依的大社区。虽然,像公务员这样的,像胡法官这样的,和真正的富人不可比,但是,和生活在水深火热的众多老百姓比,他是完全可以搬离此地的。那么,这第二条是什么原因呢?原因其实又很简单。因为我们的胡法官一直是法院的先进工作者,人民的好法官,五好家庭。评上这一切最重要的一条就是,他多年照顾半瘫痪的妻子,任劳任怨,在工作中,又勤勤恳恳,廉洁奉公。生活困难,从来没有过对党对人民而怨天尤人,也从来没有向党和政府提出过什么要求。因此,胡法官虽然心中早就想在梧桐山下、桃花源居,或莲花山下,或银湖处买一个大户型、错层式的房子,但是,为了维护那好不容易赢来的荣誉,也为了维护党和国家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三个代表”典型,只得委曲求全、忍痛割爱,住在他住了十五年的园岭新村,不到九十平米的小三室一厅房子里了。但是,话说回来,我们的胡法官再怎么委屈,再怎么忍痛,还是偷偷在香蜜湖那一带小区买了个一百四十平米的三室两厅房子,只是一切尽在暗中操作,别说亲朋好友不知,连自己同一张床睡了二十多年的老婆也不知。
今天是周五,胡小妹帮他找的小保姆从老家来到深圳了,也就是要到他家里当保姆来了,他内心非常兴奋。他看到了,那小姑娘确实长得不错,斯文、秀气,说话温柔,脾气也好,又不是十足的乡巴佬味道,越看越像学生的样子。胡法官心里已经把她留下了。在她带着胡小妹和那个姑娘,还有秦律师到园岭新村,进自家门的时候,他的手因激动,还有点不听使唤。好在他是审判过众多犯罪分子的资深法官,那不听使唤的状态,仅仅是一分钟或者是半分钟的样子,他就马上控制住了自己。
胡法官家住在一楼,位置靠近红岭中学,离新一佳也很近。在打开一楼的门时,法官向大家解释,原本他是住三楼的,因妻子坐轮椅上下不方便,便跟一楼的交换了。他说,一楼巴不得跟他换,因为一般来说,都是不愿意住一楼的。其实,法官不解释,不管是秦律师好,还是胡小妹好,抑或是方方,都知道,凭他法官的身份,再怎么为人民服务,也是万万不会沦落到去住一楼的,可见,人人皆知的一个原因,就是方便妻子的轮椅。
方方一直没有说话,他们跟她说话时,她都“嗯”一声,表示知晓了,新主人——胡法官问她话时,她也保持着非回答不可就回答,可回答可不回答的就笑一笑。俗话说,祸从口出、话多必失,这都是非常有道理的,这也是李秀儿多次提醒过她的。李秀儿还特别叮嘱她,尤其是第一次见面,作为一个女孩子,除了不能板着脸外,一定要少说话。于是,她做到了。事实上,对方方来说,做到这一点,没有刻意的成分,做起来一点也不难。
果然,因这一点,法官非常喜欢她。旁边年轻的秦律师,也是如此。
方方对马上要成为自己主人的这个男人,也颇有好感。正如早先胡小妹告诉她的,法官除了肚子有点大外,人比较和气,比较富有亲和力,样子一点也不凶。样子凶不凶这一点,方方是最在意的。她想,如果凶的话,今后生活在一起或许就比较困难,因为她害怕凶的男人;如果不凶的话,她畏怯、紧张的心里就轻松了一半。说老实话,在见法官之前,她心里设计过若干个形象,也从胡小妹提供的资料进行过修正,但是,她从来就没有设计过法官的言谈和笑容有那么亲切。因为在她看来,当官的人都是高高在上的,都是颐指气使的,都是故作清高故作清廉故意板着脸给人看的,但现在远远不是这样。要不是他穿着法官制服,要不是胡小妹和秦律师说他是法官,她想象不出那曾坐在威严的法庭上的人会是他。
方方这样想着,感觉到离法官的距离近了许多,在法官开门的一刹那,她甚至感觉到有“回家”的温馨感。她想,人真是奇怪,因之前和现在都知道自己眼前的这个男人要成为她服务的对象,要成为她的地下情人,准确地说,是自己要服务于她,要成为他的地下情人,于是,一旦排除了厌恶之感,便动了归家之情。
也许,这样的感觉于一个久在外漂流的游子,于一个成年以后怀春的女子来说,都是正常的心理反应。
此时是上午九点,除了上班的人群,对很多广东人来说,都还在酣睡中。法官打开门的时候,有一个女孩已经站到了门口。那女孩喊了一句“姐夫”,朝几个客人笑了笑,便拉着了方方的手,欢快地说:“保姆是你吧?你来了就好了。我都快憋死了!”
方方想,这可能就是胡姐说过的胡法官的姨妹,据说也是乡下的,刚刚大学毕业。现在这个女孩站到了方方面前,方方感觉到她确实有乡下女孩那纯真的性情。也一下喜欢上了她。但是,方方不敢马上跟她闲聊,她怕法官吩咐她做事。就是法官不吩咐她做事,自己也应该寻找事情做。她想。
在客厅里,大家都坐下了。法官的姨妹给每人倒了杯茶,方方接过来,有点拘谨地端在手里,见大家都放在面前的茶几上,才小心翼翼地放下杯子。
这时,法官朝方方做了个手势,小声而亲切地说:“方方,你过来,我带你去看你的女主人。她可是个作家啊。”
方方赶紧起身。对,她也很想见到这个女主人。她觉得,自己今后的命是好是坏,很有可能就捏在这个女主人手里。虽然她也想过,也按秀儿姐说的设计过,怎样努力讨好女主人,使自己能多拿点工资,也能自学到一些知识。但是,她更希望女主人和善,能通情达理,不会整天折磨她,指示她,骂她。现在,马上就要见到女主人,这又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呢?她颇为紧张地跟在法官后面。
法官在一个房门外敲了敲门,小声地喊:“爱莲,爱莲,你起床了吗?”
内面有一个女人回答,“我早就起床啦。你进来吧。”
胡法官推开门。方方发现,进门处就是写字台,门一打开,写字台就暴露在面前。此时,写字台前,那个被法官称为爱莲的女人正在使用电脑。见进门的不是老公一个,便侧过头,朝方方一笑。方方发现,那个笑,鼻子朝眼睛上挤,看起来像做鬼脸,但给人特别深的印象,也特别有吸引力。方方立即感觉到,女主人并不是母老虎,而是一个和气而亲切的女人。于是,她的心凉快许多,似乎不再紧张。
“爱莲,她就是秦律师帮忙找来的保姆,湖北人。我觉得挺不错的,我带来跟你先认识。这样,你妹妹就再也不会天天吵着要我买冰激凌,要我补偿她了。”
“是吗?她找你要了多少冰激凌?你舍不得了?”女主人在处理电脑上的文件,说话时没有看自己的老公,但显然她和老公之间,比较和睦,也比较随意。当女主人把电脑关了以后,才把椅子挪了一下。但是因脚站不起来,挪椅子只是凭身子摆动,挪动的力度并不大,甚至好像没有动什么位置。方方见此,赶紧走过去,说:“大姐,我帮你。”便帮女主人把椅子转了过来,面朝着他们。
女主人朝方方说了一声“谢谢”,又对自己的老公说:“老胡,你还真有心,这么快就找来了保姆。行,我也觉得不错,这姑娘挺机灵的。你去陪外面的客人吧,我跟姑娘聊聊。”
方方发现,叫爱莲的女主人看起来年纪不过四十五六岁,比胡姐和秀儿姐大不了多少,但皮肤很白,看着很舒服,也许,这是长久在家里呆着的原故。
正当方方观察女主人的时候,女主人拿起桌上的眼睛戴上,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方方说:“很奇怪,我看电脑可以不戴眼镜,但是稍微远一点,我要戴眼睛才能看得清。”方方这会儿还发现,女主人的普通话非常标准,不像男主人那样带着浓重的家乡口音,只是到现在,方方还不知道男主人的老家是哪里,因为那男主人的家乡话她以前没有听到过。
“叫什么名字呢?”女主人笑眯眯地问方方。
方方答道:“方方。”回答时,方方突然想到秀儿姐叮嘱过她,要主动拿身份证给主人看,还有车票。于是,方方拿出身份证和车票,又说:“这是我的身份证。我是昨天到深圳的。”
叫爱莲的女主人点点头,看了看,把身份证递给方方,车票却留在桌子上。方方在接过身份证的时候,伸出手准备去拿桌子上的车票。
女主人拦着她的手说道:“你这姑娘,车票你还要干什么?让老胡帮你报销。大老远的,坐车到这里,两百多块,农村姑娘赚钱不容易。你留着,我要老胡晚上回来后把钱给你,啊。”
方方想:多好、多爽直的女主人,自己今后却要和她的男人睡觉。马上就觉得内疚起来,也情不自禁地低下了头。
“读了多少书呢?”女主人又和颜悦色地问她。
“高中。”方方抬起头回答,停了一下,觉得自己初中都没有毕业,怕到时露破绽,她又补充:“没有毕业。”
“哦,读到了高中,也不错。”女主人沉思了一下,又问:“为什么没有读了呢?”
方方没有马上回答,低着头说:“因为我妈妈突然出车祸死了。我弟弟还小,他也要读书。我就没有读书了。”
女主人突然大声说:“车祸?你是说你妈妈是车祸?”取下眼镜,眼镜瞪大着看着方方,似乎这样就能把对方看得很清楚。但显然,那是她在自然反应下习惯的动作。
方方有点不知所措,点着头,注视着女主人。
“你可怜的妈妈呀!”女主人突然伤心起来,但显然意志力坚强,强忍着,继续说:“方方,你也可怜。我知道你很聪明的。我和你妈妈一样也是车祸。今后,你好好做事,我会帮助你的,你就把我当大姐,我把你当妹妹看待,好吗?”女主人因感情的波动,说话有点语无伦次了。但方方明显感觉到,这是一个有着强烈的感情和意志力的女人,她此时很高兴自己来到了这个家庭。
方方想去洗手间。她站了起来,对女主人说:“我叫你爱莲姐吧?”
叫爱莲的女主人点点头。
方方于是说:“爱连姐,你上不上洗手间,我推你去啵?”
爱莲姐望了望方方,说:“想去。但是,等外面的客人走了再去吧。你去陪陪他们吧,我看看书。”
方方点头出去了。她想:这是一个善解人意,很注意细节,又很要面子的一个中年女人。这样的一个女人,难怪她老公说她是作家,还真像自己电视里面看到的女作家一样。
方方释然,但她也陷于即将要面对的和她老公的特殊的身份中。
四十
第一天,方方忙了一天,倒不是胡法官和爱莲大姐欺负她,故意让她做很多事情,而是方方自己老母鸡走进药材店——自找苦吃。
但方方并不觉得苦。她碰到了一个非常和善,有文化,又有素养的女人,她觉得这是自己烧了高香,是自己的妈妈在天堂保佑了她。因此,她感觉到少有的开心和快乐。如果说过去跟李秀儿的日子也有快乐的话,但更多的时候就是烦恼和担心,还有对未来人生时不时生发的暗淡和伤心。
现在,她感觉到普通人的日子就是要这样过,睡觉也安心。
第一个晚上,她是跟爱莲大姐的亲妹妹睡的。这个和她年龄差不多的女孩,也许白天睡得太多,到晚上十点钟了还唧唧喳喳找方方说话。方方以前虽然也睡得晚,但是,在这里的第一天,除了她必须做的两餐饭外,还把客厅、三个房间,以及阳台处都拖地一遍,抹两遍。平时人们拖地、抹凳子都习惯表面化的,比如,沙发下面的空处,凳子坐板的下面,一般没人去拖、去抹的,但方方都做了一遍。如此费神和讲究,连爱莲大姐的妹妹都说:“你干嘛呀?想表现也不图一天呀。”
是的,是图表现吗?方方自己好像也不明白。反正,她出生在农家,做这些事情对她来讲是小菜一碟。
这样干了一天,累了一天,自然,一到晚上十点左右,方方就昏昏欲睡了。后来,她也就不照顾同龄女孩的面子,独个呼呼地睡了起来。这一天,就这样过去。至于胡法官,并没有回来吃晚饭,到方方睡觉时,他或许还在外面被朋友逼着喝酒呢。
第二天,当曙光微露的时候,方方就醒了,但是,她觉得此时很早,用不着那么早起床,就翻着眼睛盯着房顶,想着自己的心事。
这时,她似乎听到了外边的响声。她赶紧起床。
此时季节是11月,在深圳是最凉爽、舒服的日子。方方穿着睡衣起床,她以为是爱莲大姐,她担心她上厕所,便赶紧出门去看。却发现是胡法官正从洗手间出门,走路东倒西歪的。方方意识到,他是喝酒了。
方方喊了一句“胡法官”,胡法官闷声地“哼”了一声,口齿不清地说:“别叫法官法官的,在家了,一家人,叫胡大哥。”说着,也不看方方,继续往前走。可是,却突然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方方赶紧跑过去,把胡法官扶住,牵着他往他的房间走。可胡法官身子肥,牵着走根本不济事。方方正不知如何是好时,胡法官手一张,一把抓住了她的肩膀,整个身子便靠了过来,似一堵墙。
方方脸一红,但她知道,只有硬着头皮把她扶进房间了。
胡法官和妻子爱莲大姐是分房而睡的。爱莲大姐睡的房间最大,因为她在房间里还办公、写作,房间自然最大,单是那书柜,就占据了房间几乎三分之一的位置。胡法官和方方他们住的都是小房间,但法官的房间比她的还稍微大一点点。不过,方方睡的那个房间,虽然最小,但阳台在她那位置,她经常可以从阳台看对面红岭中学高大的篮球架。只是,因为住在一楼,除了篮球架和树木,还有教学楼,其它的比如她最想看到的学生跑步、上课的样子,她看不见,那些都被围墙遮挡了。
方方好不容易把胡法官扶到了床上,好在胡法官确实喝酒太多,没有力气、似乎也没有想法对方方动手动脚。这反而让方方可怜起法官来:有老婆,老婆却不能照顾她,还要经常去照顾老婆。像现在这样子,男人醉酒是最需要女人照顾的,可是,他却只能独自在床上哼哼唧唧,胡言乱语。好在,他还没有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