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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生产部和招商部的代表过来指导工作，周末找地方娱乐娱乐。我欣然应允，说既然厂家来人，卑职正有问题讨教。
星期五吴间道来电说他干精火旺，问我周末要不要去冰火两重天。我当头一阵谩骂：“老子穷得叮当响，只差一点衣不遮体，你娘的别来诱惑并毒害有为青年。”这厮虽借了一千六帮我暂渡经济危机，但为了一场牌局仍有置兄弟于水热火热不顾之嫌，心头仍有些耿耿于怀。
吴间道听出弦外之音，发出招牌似的淫笑，说风水轮流转，老子昨天连本带利全部赢了回来，我请你怎样？免费午餐人皆向往，念及周末已有安排，惋惜之余只好回绝：“你娘的请客也不是时候，改个时间吧，周末要陪客户吃饭。”
“客户？你娃找到工作了？”这厮十分诧异。
【三十九】
将入职浩源国际贸易的来龙去脉作了简述，吴间道悻悻地说：“好兄弟，你就要熬出头了！”。我倒想飞黄腾达，谁个大男人愿做缩头乌龟。提及去A大招聘的事，吴间道就显得如饥似渴，说母校声名虽不怎样，女生倒长得不赖，能不能给兄弟几个电话号码勾兑勾兑？我当即反感，说你娘的人心不足蛇吞象，枕头边上睡了黄家芸还想沾花惹草，当心哪天精尽人亡。说到黄家芸吴间道气血上涌，说再提那婆娘老子给你急。问及缘由，这厮满腔愤怒，称黄家芸和他睡了三次就要找他借五万现金供妹妹上北大。
“你说我哪有那么多钱。”吴间道怒毕作了补充。
那一刻很想对吴间道说在牛王庙邂逅黄家芸的事，揭穿其虚伪嘴脸，却顾及兄弟情面梗塞于喉。古人讲什么苟富贵勿相忘，都他娘的扯淡。而今男人都有三怕：一怕前列腺发炎；二怕朋友三四开口借钱；三怕经济犯罪牢底坐穿，所以吴间道对买房一事隐隐藏藏，心头一万个理解。
说实话我忒佩服吴间道，人不风流枉少年，这厮淫贼淫也，对付女人确有一套。刚毕业那年，吴间道身揣几百块就能装大款，轻而易举将女孩子骗上床，不过时间久了人家看出端倪，觉得没油水可捞便神奇失踪。即便如此这厮仍屡试不爽，戏称乃快餐爱情的“短期效应”，说“有钱能使鬼推磨，无钱妄想花下死”。
赵晴的冷淡不也和金钱有关？记不清有多少个夜晚，我在梦里猜想赵晴的所有心事，倘若死妮子回蓉之时我正事业有成，或许柏拉图式的伟大爱情就会演绎成现实神话。海枯石烂的爱情誓言，历经社会大染缸的浸泡后终究生疮流脓。对于爱情认识，谢骨干最有发言权，这厮当初被王静欺骗后作了深刻总结：“不被生活腐化，就被生活轮奸。”蕴涵无限人生哲学。
再次想起那句“自己是自己最伟大的敌人”，反复品味，多浅显的道理，却突然觉得如赵晴那不可琢磨的心灵一样深邃。
凌晨两点，床头柜上的手机骤然响起，是谢骨干的来电，按下接听键却是瑶瑶的哭声，瑶瑶悲怆地说：“汪哥，谢哥被人打了……”“怎么回事，慢慢说。”电话那头的瑶瑶泣不成声。心想咱都是良民，又不是欺良霸善的黑仔，老谢怎会莫名挨揍？酒吧历来是是非之地，瑶瑶却又“卖笑不卖身”，莫非祸口出自瑶瑶……越想越觉事不对劲，我提高嗓门朝瑶瑶吼道：“哭哭啼啼解决不了事，你们在什么地方，我马上赶来。”瑶瑶吸了吸鼻子：“九眼桥桥头！”
飞奔过去，午夜成都在灯火酒绿中醉生梦死，九眼桥孤零零横跨河心，与金碧辉煌的廊桥遥相辉映，本乃城市一处标志性美景，却因谢骨干那满脸伤痕褪去了色彩。谢骨干像一头斗败的牯牛蹲在桥头，神情幽怨却又暗含杀机，估摸这厮手上有把火药枪，非将成都倒转找出仇人抠几枪不可。
而瑶瑶紧偎其旁不停抽怂，其景动容。
我丢给谢骨干一支玉溪，这厮点上闷抽了几口，怒不可言。我递了个眼神给瑶瑶，故事便从她颤抖的唇间展开。还是上次那群灌酒男，领头的老大想出钱包养瑶瑶，每月八千。普通领舞月收入也就六千左右，面对金子的诱惑，瑶瑶不为心动，她对领头的男人说：“人人都有做人的原则，我来此只做好本职工作为弟弟挣学费。”，气得那老大红眉绿眼，青筋爆凸。恰巧谢骨干骑车到酒吧等瑶瑶下班，和这群恶狼不期而遇，弱不禁风的谢骨干，等来的不是活蹦乱跳的瑶瑶，而是突如其来的一顿殴打……
后面的情节瑶瑶不说我也明了，谢骨干人似芦柴棒，却是条不折不扣的汉子，眼见女友被男人猥亵，就算刀山火海也会挺身而出。我弯下身拍了拍谢骨干瘦弱的肩膀，此时此刻，我想惟有这无声的动作聊慰其受伤的心灵。顿了顿，谢骨干霍地起身，双目如炬，其热烈度足以将府南河水烤干。
谢骨干在桥上跳得八丈高，日完那伙人的娘亲又日其祖宗，说这事不能就这样完了，老子在暗他在明，非把那杂种的鸡巴割下来喂野狗不可！我理解谢骨干的心情，心想此刻千万别煽风点火，人活一世，有时也得受受窝囊气。我愤愤不平地说你娘的给我冷静，冤冤相报咱们也不是对手。
这时瑶瑶止住哭声，说汪哥，要不打电话报警吧。我朝府南河吐了一口浓痰：“报警？你不想在零点酒吧混了？况且深更半夜，就别麻烦110了。”谢骨干默了一阵，用颤抖的双手捶捶桥栏说：“走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能给瑶瑶添麻烦。”
我扶着谢骨干一步一个趔趄走下桥头，瑶瑶在后头一边抹泪一边痛哭：
“我…不去零点上班了！”
【四十】
敢怒不言既是汉子行为也是君子行为，我们是弱势群体，虽不属于这座城市，却包容了整座城市。
——摘自《桑狼语录》
翌日我给吴间道说起谢骨干当护花使者挨揍的事，这厮从公司扛了一箱“勇闯天涯”，叫上我慰问老谢。思考了一宿，谢骨干倒也茅塞顿开，说看开一些，为女人挨揍和董存瑞炸碉堡没什么区别，是使命也是光荣。然苦笑并不能掩盖谢骨干脸上的淤青，想当年在A大，谁若不识抬举到寝室兄弟们头上飞扬跋扈，不被揍个半死也得让他一星期下不了床，可眼下是浩荡的社会，我们只是一粒微小的沙尘，风吹随动风歇随歇。
瑶瑶独自去厨房烧菜，话题自然扯到她身上。吴间道拿之与黄家芸相比，我拿之与赵晴相较，比来较去，吴间道叹道：“都他妈不在一个层次上。且不说其它，舞女明哲保身本身就是一大奇迹，又经受住款爷诱惑，灵魂更为神圣。”想起赵晴心头禁不住又是一阵酸楚。这段时间忙碌起来，已很少回忆往事，甚至认为没了爱情，压力反倒减轻不少。
不得不承认吴间道分析得精辟到位，瑶瑶确是这座城市的一朵水莲花，谢骨干却摆头叹气：“我拖累了瑶瑶……”吴间道一下就火了，拍着桌子说你这不是拖累，是在拯救，瑶瑶总不能做一辈子舞女，每个人都有在现实狭缝中寻求真爱的权利。
谢骨干横了我俩一眼，说瑶瑶打算辞职离开成都，回老家照顾家人。话毕掏出钱夹倒出几张银行卡，甚是无奈地说：“你们睁眼看看，全是空卡，有一张还是负数。而且最伤脑筋的是瑶瑶要供弟弟上大学，艺术专业费用不菲，我这熊样连自己都养不活，别说腾出肩膀让瑶瑶依靠！”
这话猛然击中我软肋，顿了顿，我说如今谁不缺钱？挣钱却不是惟一目的，物质需求和一个人的价值取向有很大关系，瑶瑶品德绝非池中之物，当下不把握，你娘的后半辈子可别后悔。说完才发现瑶瑶站在卧室门口，苦涩的朝我们笑：“你们别把我看得太高尚，瑶瑶只是高中还未毕业的文盲，赶紧吃饭吧！”
最新卷 第25节
有说有笑吃完一顿丰盛午餐，谢骨干两口子心事重重。胳膊拗不过大腿，人也颠覆不了现实，辞别之际我和吴间道都没了晦涩之言，想必再多的劝诫也是口水，惟无声祝福。算命先生常说爱情就如生命轮回，取法自然听天由命。
星期六下午刘总打来电话，说她约了厂家的代表到温江泡温泉，问我住哪里，她开车来接我。我觉得让老总亲自接人有些不妥，就说哪能烦劳刘总，我打车过来和你会面吧。刘总在电话里十分不悦，说你打车哪有我开车方便，赶紧收拾，我这就过来。
刘总驾驶着她的标志跑车转悠几大圈才找到莲花西路，我磨磨蹭蹭上了车，刘总笑问我哪一年到此买的房子。怔了一下，我说刘总你这玩笑可是开大了，房价猛于虎，小汪目前还没买房的实力，这房子是租借的，图个便宜清净。刘总陷入沉思，似在回味我刚才的那番话，顿了片刻，刘总笑道：“好好努力，你也可以成为大老板。”话毕猛踩油门，左拱右拐上了一环。
路上刘总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她说：“我的过去，可以写成一部书。”事实上全天下很多人都有这样那样的过去，或悲伤或忧喜。我说：“每个人的奋斗史，写出来都胜过《史记》。”这话让刘总粉脸如花，不过旋即又严肃起来。她讲起她的创业史，十年前她还是刚才青青校园走出来的黄毛丫头，梦想这里的天地，有一片属于自己。刚开始工作并不顺心，那时做行政月薪几百，做了一年她便辞职搞销售。刘总说到这里我就笑，“销售销售，越销越瘦”。“是的”，她接过话头，骄傲地说：“我的身材得益于走街串巷。”
一个小姑娘，十年前在成都卖化妆品、手机、电脑，刘总经历的过程，正如同我现在，我静静地倾听，充满仰慕。她说无论遇到任何困难都不能放弃人生信条，这个世界并不是男人的天下，女人也能撑半边天。当然，遭遇挫折你会怨叹，活着是件不容易的事，若能熬到云破天开，便离出头之日不远了。
这些道理千篇一律，曾经甚至听得耳朵上茧，此刻由一名事业小有成就的女人说出，着实令人震撼。我感觉心头淤积的阴霾烟消云散，摇下车窗，成温大道旁的秋风肆意灌入，我深切地渴望它能将我根深蒂固的忧伤全部吹去。
快到鱼凫国都时，我问刘总今天如何招待两位贵客，刘总放慢车速，从LV的樱桃包里摸出一沓毛大爷丢给我，说先泡温泉接风洗尘，然后喝茶打麻将聊聊公事，酒店我已订好，至于晚上的娱乐，你负责安排。
我深知其意，故意将毛大爷往刘总的怀里推：“我这里有钱。”刘总当即板着脸，说来人虽不是总裁，但都高居要职，招呼好对我们很有好处，你先拿着，消费完记得要发票。
【四十一】
如果你艳羡比尔盖茨日进斗金，那么你也可以日进斗银。秉着这样的信念，做销售的越销越“兽”；做鸡婆的越来越“泼”，然大浪淘沙，许多人成不了百万富翁，便越活越不明白，在现实漏斗里，更加看不清真实的自我。
——摘自《桑狼语录》
那天在麻将桌上我故意点了生产部肖总两个清一色，这厮强悍勇猛，面若黑张飞，往兜里装钱时却脸都笑烂了。我阴笑着说肖总今年肯定红运满堂，手气挡都挡不住。肖总继续灿笑只顾摸牌，我便将话转入正题：“以后总公司发往四川的产品，肖总可要把好质量关，疵品多了，来来回回的运费也不是小数目。”“一定一定，公司每年淡季都有特价产品，汪总若有能力把它吃掉，全都给你。”说话间这厮畏畏缩缩打出一张九万，我手上恰有三张九万，一直握在手里等“杠”，眼下机会临门，可念及总公司的特价产品今后可以发给经销商做活动支撑淡季，便忍住不杠，摸了一张牌后，跟打一张“九万”。
坐我对家的刘总有的放矢，间断性点了市场部赵总监几个“带勾”大对子，四圈过后，鹰鼻鼠脸的赵总监收获也不小，往兜里装银子的表情和肖总如出一辙。赵总监是个烟鬼，我看他面前的“软云”没剩几根了，顺手丢了一包软中华，肉笑着说赵总财源滚滚，提提神再接再厉。接下来便是我的表演，按照刘总和总公司签订的合同，四川省的年销售任务达一千万总公司返利1％。我算了算，我们在一年内打开成渝市场才有可能，而当前实力无疑是蚍蜉撼树，返利政策只是一块不可触及的蛋糕。
话说间赵总胡了我一把“暗七对”，我数出四张毛大爷甩过去，这厮笑得皮獠嘴歪，我就悻悻地说了一句：“赵总没将一碗水端平，四川市场做起来很是为难。”赵总愣了愣，我便将总公司对东北市场的宽松政策抖露无遗，当然这都是刘总事先调查出来的结果。赵总闻听笑而不语，顿了顿才大开金口，说合同既然定了肯定不能改，这样吧，我回去打个申请，给你们争取点物料支持，届时签一个补充协议如何？
这场麻将打到晚上十一点，肖总和赵总每人赢了三四千，意犹未尽。我说晚上另外有安排，留点精神喝酒。两人便假惺惺推让，说旅途劳顿，还是早点回酒店休息。僵持不下之际刘总就发话了，说两位老总来到天府之国就是贵宾，总不能连特色菜都不尝尝就回去吧。然后不管三七二十一，载着两人杀向成都市区，直奔九眼桥“苏格”酒吧。
刘总将我们送到苏格借故离去，我点了一瓶“百龄坛”，招来两位陪酒妹陪他们喝酒。酒吧乐声鼎沸，我走到门口给吴间道打去电话，这厮正在零点酒吧谈促销活动的事，心想真他娘的巧合，就说来了上海贵客，帮我张罗两美女行不行，钱多钱少无所谓。话音刚落吴间道就给我来假正经，说老子又不是皮条客。此情此景不拿出火气是办不成事了，提了提嗓门，我说你娘的要是不接招，别告诉我汪某人曾经借过你钱。合上电话，不足一刻钟，吴间道带着两名大学生模样的妹子大摇大摆出来到苏格。
星期一肖总和赵总到公司开座谈会，沈万三兴高采烈地当两位是财神爷，这厮为人处世差的地方就在这里，除在总公司派来的代表面前吹嘘浩源国际贸易的实力之外，舍不得诉一点点的苦。这也解开周末刘总没带沈万三招待两位老总的谜团。好在两位老总又是赢钱又是嫖妓，俗话说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座谈会上只讨论了一下市场拓展的方向性问题，答应该支持的就支持，一句也不含糊。
沈万三至此对我耿耿于怀，表里声色不露，背里却暗用玄机。“品生”项目组招聘销售熟手，沈万三推荐他以前的两个得力干应试，令我左右为难。我倒是知道这鸟人有几根花花肠子，处心积虑安排心腹到我手下做事，一来监视工作，二来控制市场，真够狠的。当然我也不是省油灯，敲定人选那天，我找刘总推心置腹地阐述事件的核心所在，称从能力上讲这两人确有担当城市经理的能耐，但两人都是沈万三老部下，是弊是利于我倒无所谓，刘总你可得掂量了。
话毕就见刘总眉头紧锁，说你可出了一个大难题，给沈万三面子吧唯恐引狼入室，不给面子也不是办法。最后留下杨大春，杨大春此前操作“正泰”地板得心应手，曾在三个月内开发出八个地级市专卖店，在“业界”享有盛誉。如此一来，杨大春加上我外招的三个熟手以及六名A大市场营销专业的毕业生，“品生”强化地板项目组的销售队伍便初具规模。
【四十二】
早上赵晴发来一条短信，问我做销售是不是很有前途，算算日子，死妮子已有半个月没和我联系，不知卖啥关子。我不好气地回了一条：看看汪某人，便知销售有无前途。显然我是以偏概全，纵观天下身价上亿者多半销售员出身，据说刘永好年轻时还帮人卖过猪饲料。估摸赵晴被气得七窍生烟，短信没了下文，心想死妮子成天东想西想，终将自己搞成神经病。
吴间道说判断销售员是否有钱，你不能比较他抽的是五块一包的普红河还是六十五块一包的软中华，你得看他按揭了几套房子，有多少有价证券；是驾车上班还是挤众人怨堵的公交车。有首《销售员之歌》写得入木三分：西装革履貌似高贵/其实生活极其乏味/为了生计吃苦受累/鞍前马后终日疲惫/日不能息夜不能寐/客户一叫立马到位/一年到头不离岗位/劳动法规统统作废/开发客户经常喝醉/不伤感情只好伤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