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赵晴瘪了瘪嘴，看似要“哇”地一声，我赶忙扭头面向窗户，倘使再多看一眼，我担心自己也控制不住泪腺。顿了几秒，赵晴在身后悲戚地说：“你一直认为真相背后不是伤害就是阴谋，有些话不说也好。陪我去楼上餐厅吃顿饭吧，我肚子很饿。”那天赵晴特没志气，饭吃到一半便哭个不停，泪水哗啦啦掉进碗里。我让服务生拿来热毛巾帮她擦拭，死妮子还是一个劲的哭，我哀求她，我的姑奶奶，不哭了行不行，但没有效果。那一刻我也想哭了，却哭不出声来。我感觉泪腺已然干涸，心灵已然憔悴。后来陈晓燕打我手机，说老大你去哪里了，半天不见你人，找你商量应付你爹妈的事呢。我让陈晓燕等等，马上就回来。接完电话，赵晴泪眼迷离地问我是不是要走了。我苦笑不迭，说前些天爹妈来成都度假，嚷着要见你，我便找了一位和你差不多大小的同事做替身，哄老人家开开心。
赵晴怔了怔，痛苦万分地说：“对不起，汪凡。”赵晴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更加认为死妮子做了丢人现眼的事。我摸出一张毛大爷买好单，起身要走。赵晴揉了揉眼睛说：“你去忙你的吧，我办完事就走，明天下午的飞机。”
下班后我让陈晓燕去天香仁和酒楼订了一桌，十八道菜品，吃得老两口相当心疼，母亲低声问我是不是很贵。我当即正色道：“您们养了我二十年，这点花费算得了什么，现在儿子能挣钱了，不用那么节约。”父亲立马将我一顿教训，说你这是浪费，上次我看中央新闻，每人节约一粒饭，一家人吃上一百年。母亲急着和“儿媳妇”唠家常，就让父亲少说两句。父亲住了嘴，母亲便拉着陈晓燕的手对我说：“儿啊你可别害了姑娘家，该存钱买房结婚了。”说得我跟陈晓燕两眼汪汪。
为免老两口生疑，我和陈晓燕故作亲密状，陈晓燕甚至以身试法，住进我的卧室，以便假戏成真。我当然不会趁人之危，做出见不得人的勾当，心存感激地打好地铺，硬板床则留给陈晓燕。事后仍觉不妥，我便蹑手蹑脚出门到楼下找了间网吧，打算玩游戏熬到天亮。刚坐定，陈晓燕就打来电话，说汪哥你赶紧回来。我谦笑着说男女授受不亲，你这么做已让我感激涕零。陈晓燕娇嗔道：“你要是不回来，信不信我马上走人。”
我不敢拿老两口的心脏打赌，这事若要拆穿，所有努力都是白费，悻悻回到卧室，我和陈晓燕各自面壁而睡。黑夜忧郁绵长，那晚我做了不少怪梦，赵晴附在我耳边说她从未离开；我随机购买的一组彩票，数字和特等奖号码惊人吻合，我中了四个五百万，但是谁在省体彩中心门前敲锣打鼓，她的身影如此模糊？后来发现自己坐在长长的沙发上，中介所业务员敲门进来，礼貌地问我要不要将手里房子卖出去。我一下跳起来，说你个王八羔子，房子卖了我住哪里？业务员不愠不怒，笑容可掬地说先生你可以用卖房子的钱买一套更新的房子啊。
我说你娘的扯淡，这房子根本就不是我的。从吵闹声中醒来，陈晓燕惊诧地瞪着双眼，问我刚才和谁说话。我看了看劳力士答非所问：“晓燕，咱们该上班了。”
【五十二】
赵晴在成都没几个朋友，有时想这都拜我所赐，我们恋爱以来，她的交际圈便局限于宿舍，除与来自东北的几个彪悍女子开睡前座谈会，其余时间都奉献给了爱情。谢骨干说我对女友的要求过于苛刻，限制人家的交往自由，不但自私而且可耻。这厮不懂爱情互相付出的道理，就没见我和赵晴恋爱后，我也极少和女生打情骂俏。往事如云，如今看来，或许我算赵晴在成都的惟一朋友，于情于理都该亲自送一送。
从花园城大酒店出发，我拦了一辆的士将赵晴塞进去直奔机场，刚上车赵晴就将头靠在我的肩膀，说她很累。我假作无动于衷，说累就睡一会儿，登机后眨眨眼就到广州了，说完心头涌出阵阵不舍。到了检票口，我将行李交给赵晴，低声说只能送你到这里了，我不能进去。赵晴瘪了瘪嘴扑进我怀里，顿觉后颈一股凉意，心头难受不堪。怔了怔我便下狠劲说：“再哭老子要骂人了。”赵晴表现出前所未有的轻柔，说如果骂能让你心里好受，亲爱的你就骂吧。我不禁抽搐了几下，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三年前赵晴离开成都，我送她到火车北站，死妮子在检票口依依不舍，我强忍别离的悲痛说：“不想走你就留下来，稀饭两人喝，馒头两人啃，日子总会越来越好。”赵晴备受刺激，说她不想把压力全压在我头上，未来需要彼此放手搏击……
从机场回来，我到药房买了滴眼液揣在身上，老两口见我双眼红肿，问我是不是和人打架了？我掏出滴眼液仰头不停往眼里挤药水，说今天真够邪门，等车时不小心让风沙灌进眼里，哎哟哟，疼死我咯。陈晓燕见状，弄来一条热毛巾让我敷敷眼袋，说这样可以减轻疼痛。看着陈晓燕十分认真的神情，鼻翼一酸，眼泪又掉了下来，死妮子惊慌失措地问：“要不要看医生？”我眨眨眼说：“汪哥太感动了，谢谢你，晓燕！”
最新卷 第32节
夜阑人静，赵晴的影子渐渐淡去，我和陈晓燕各面墙壁，家长里短地聊扯。陈晓燕玩笑似的问我她长得怎么样，我说远看林青霞近看张曼玉，简直无可挑剔。这话似乎暖了她的心窝，稍作停顿，陈晓燕说我可有自知之明，虽貌不敌西施，但身材总比杨贵妃好吧。我说那是当然，不过环肥燕瘦萝卜青菜，我的眼光可比唐玄宗要高。话刚说完，陈晓燕笑得比山花还灿漫，说：“那汪哥对我有没有好感喃？”这个问题实在唐突，若是玩笑倒也罢了，倘使认真令人左右为难。我坐起身移步窗边，点燃一根软玉闷闷地吸着，对面楼宇挺立，星星点点的灯光从窗户透射而出，那里面有多少男女正在谈情说爱？不禁后悔今天的作为，谢骨干说人在学会提起的同时，也要学会放下，赵晴在机场的一个拥抱，让我对过去又苦念不忘。过了良久，陈晓燕从硬板床上跳下来，摸黑亲了我一口，然后古灵精怪地钻进被窝躲藏起来。
此举使我一时间南北不分，简陋的房间里，劳力士指针的走动声和陈晓燕沉重的呼吸清晰可闻，思想斗争风起云涌，赶忙跑到洗手间捧了把冷水浇在脸上，以期浇灭体内萌芽的烈火。回到卧室，陈晓燕坐在床头发呆，我就说时候不早了，快睡吧。死妮子“嗯”了一声，摸摸索索钻进被窝，拦腰将我抱住，两片热唇如饥似渴地贴了上来。
云雨收歇，晴空万里，成都一向阴郁，这样的天气十分难得。正觉老天有眼，营造如此暖和的氛围供爹妈消遣，享受天府之国的闲逸，哪却知老两口却说过不惯城市生活，打算即日起程返回乡下。父亲说他喜欢忙时放牛割草闲时找人玩牌的乡村生活；母亲说她喜欢屋后的菜园，喜欢抱着大哥的儿子逗逗，或者和邻里聊聊家常。说到抱孙子的事，临行前母亲三令五申，催促我尽快给她添个孙子，趁她身子骨硬，还能帮我带带。我唯唯是诺，拉着陈晓燕的手故作亲密地说：“快了快了，挣够钱买了房咱就扯证。”母亲乐不开交地问：“孩子的名儿取好了吗？”我说取好了取好了，生男叫汪昊延，生女叫汪若寒。母亲满面春风：“我多喜欢孙子的名儿，回去得赶紧缝几件衣裳，现在的孩子都穿机器扎的衣服，按老一辈的习俗，婴儿必须穿奶奶做的棉袄才一生平安。”
母亲唠唠叨叨不停，心想现在的房价动辄五千八千，不知猴年马月才能拥有一席之地，才能和心爱的女人结婚生子。谢骨干说我缺乏理想，房子只是活着的基本需求，如果买房成了你的理想，是不是太没抱负？有时我觉得谢骨干教训得好，我的需求并不高，能在二环或者能和成都扯上亲戚关系的地方拥有一席之地便心满意足。目送老两口坐上长途汽车远去，真想对他们说无房婚姻和无爱婚姻的区别，这世上根本不存在象乡村一样洁净的城市，习惯了就麻木，麻木了就无感觉。城市森林和犁铧村无可比较，如同开宝马的富婆和卖花姑娘各有优劣。你有美貌，她有青春；你有钱财，她有柔情。
成都的秋天渐行渐远，而我更多的感受到寒冷凝重的气息。
【五十三】
爱情只是大脑分泌的一种腺体！
——摘自《桑狼语录》
翌日赵晴发来短信，感谢我的机场送行，叮嘱我保重身体。死妮子甚至篡改了李白的《赠汪伦》：“双流机场宽千尺，不及汪凡送我情”，令我啼笑皆非。
父母回到乡下，出租房陡变空荡。那种空旷前所未有，心头腾起巨大的失落感。去年的元旦聚会上，谢骨干面朝灯火辉煌的城市建筑胡言乱语，说“谁给我一个家，我用一生来报答。”大伙就笑话他，陈守仓说他人穷志短，吴间道劝他卖身卖笑。而今忆来万千感慨，所有永恒的梦想，似乎都缩小成一块几十平方大的水泥房，它坚硬却又柔软，它冰冷却又安全。
今天腾讯大成网上的新闻可喜可贺：深圳房价大幅下跌，炒房团倾家荡产，某地产老总向记者透露，公司在深圳的房价已下调15％。目前虽无购房实力，消息还是振奋人心。谈及房价话题，吴间道说期望它跌至一个可以接受的数字乃众矢之的。转首现实，昙花一现的欣喜之后，眼前依然是脑胀的浮华。我立马给自己拟定一个近期目标，借浩源国际贸易公司的销售平台，半年内将“品生”强化地板四川市场做透做熟，倘使年销量突破三百万，月薪过万便指日可待。
晚上陈晓燕发来一条短信，声称表姐初到成都，这几天要好好陪她，所以……这串省略号寓意深刻，或许她想说晚上不能来陪我了，禁不住一阵战栗。原来那个夜晚真实可鉴，我深情拥抱的女人，她柔情万种，却并不是赵晴。我以为这些激烈只是一片秋叶，又或是两名浪客，在孤独的乡间旅馆凑合一夜。但陈晓燕认真了，她一定认为我胸怀大爱，实则我因满腔寂寞。我卑劣地想，她要是辣妹多好，来去匆匆，留痕不留情。怔了良久，我关掉手机，打算对此事进行冷处理。然而脑海里整夜都是陈晓燕的影子，死妮子答应假扮赵晴的角色，做出种种亲昵讨好父母，无疑需要足够的勇气。我失眠于她的那份认真，虽然她给我的并不是人生中的第一次，却让我陷入情债难还的尴尬境地。
高英俊说爱情的甜蜜，终因现实变成不解的恩怨，每忆此话，半晌无精打采。中午张梅跑到我办公室打小报告，说她去收拾沈万三的办公桌时正巧碰见这鸟人和杨大春鬼鬼祟祟商量什么大事，我焦急地问她听见什么了，张梅说她也就听清一句，就那一句沈万三说得十分大声，像是教训杨大春：“现在还不是倒戈的时候！”张梅说完小心翼翼地问我：“沈总是不是想另起炉灶？”我点燃一支软玉，随口夸了张梅几句，牛逼哄哄地说一切都在汪某人的掌握之中。张梅向前我竖起大拇指，声称坚决打倒坏人的“不良主义”，她将不遗余力地予以支持。然后死妮子说到那部令她噩梦缠身的《咒怨3》，意在激发我对女孩子的怜香惜玉，我早看出这小姑娘的心思，说周末如有时间，陪你看一部喜剧片如何？张梅开心得手舞足蹈。
吴间道说当上公司的“中高层干部”，稳定饭碗绝非易事，今天有人顶嘴，明天有人抬杠，眼红者更要搞得你心神不宁。赵晴说我优点不多，识别人心却有一套。自打认识沈万三，这鸟人的勃勃野心难逃法眼，暗想沈万三一人掌管三个品牌的运营，如将庞大的客户资源紧握在手，卷浪覆舟易如反掌。眼下他让杨大春混入“品生”项目组当害群之马，待时机成熟演一出釜底抽薪，项目组岂不就是一盘散沙？自古商道奸佞横行，征战市场的同时，我感觉内部斗争才刚刚开始。
此后数日，陈晓燕在办公室碰上我总是羞答答地低下头，不敢正眼相视。回想那冲动的夜晚，我也只有尽量回避，心头盘算如何致谢，请她吃一顿情调晚餐还是送一份神秘厚礼？但事件的进展远远超我想象。星期五下班后，陈晓燕跟随我来到莲花小区的租住房，弄得我诚惶诚恐。我表作委婉地问她不回家休息来这里做什么，死妮子撅撅嘴，像个女主人似的走进房间，对我的生活起居指指点点，指责我不爱叠被不爱打扫，甚至连烟头堆满烟缸这等小事也要插一脚。喋喋不休说了一通，陈晓燕拿起扫帚做起家庭卫生，我赶忙劝阻，半张着嘴说：“其实你不需这么做，更没这个义务。”陈晓燕怔立当场，惊愕的神态犹似一把刀子剐割我脆弱的心灵。默了半晌，陈晓燕睥睨我一眼，问我是不是把她当一夜情人了。我避开她锋芒的眼神，战战兢兢的地摸出一千块钱，嗫嚅着说：“前几天真是辛苦你了，听陈强讲你现在还住在学校，上班挺远的，这些钱你先拿着，租一间离公司近的房子住。”那一刻我感觉失去了自己，我怎么变得如此庸俗绝情，置别人的真情于不顾，与视爱情为儿戏的吴间道有什么区别？
氛围陡然凝固，陈晓燕气得脸色发紫，全身直打哆嗦。我不知所措，说你可别往坏处想，你帮了我的大忙，这只是汪哥的一点心意……话音未落，陈晓燕夺过红灿灿的毛大爷又是揉又是撕，将一团烂币砸在我的脸上怒骂道：“汪凡！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我…我是真心喜欢你！”猛觉醍醐灌顶，我狠狠地扇了自己一耳光：“汪凡啊汪凡，你不但狼心狗肺，而且厚颜无耻！”
【五十四】
年底盘点就像女人的月经，这可是例事！盘点自己，依然“平胸”。据说成都今年总GDP达3200亿，理该为此欣喜一场，然而走进商超，肉食区依旧门可罗雀，蔬菜折扣区仍旧门庭若市。
——摘自《桑狼语录》
大三那年有一堂公共课，我因球赛迟到半小时，待我赶去阶梯教室时，发现赵晴和邻座的一位帅哥攀聊得十分火热，当即醋火攻心，下课后我对赵晴说：“那人是一个大款吧，聊到何种境地了，能不能透露一下？”赵晴先是怒眼圆瞪，随后小嘴一扁，哭哭啼啼地说：“我是真心喜欢你，你这样是在侮辱我！”眼下陈晓燕将我一阵痛骂后再次演绎，竟让我进退为难，我深知这话的分量，远比几千月薪真实。谢骨干时常提醒我：真情无可衡量，更是无可购买。此时此刻实在找不出接受真情或付出真情的理由，我无非是身份貌似高贵，实则穷得叮当响的穷汉子，赵晴的离去已是前车之鉴，岂能再次重蹈覆辙？如此思付，不禁对裤裆里的玩意百般指责，它的冲动往往迷惑意识，引导我犯下欺骗良家妇女的滔天大罪。
最新卷 第33节
什么叫黔驴技穷，作为销售界业务精英，却使不出嘴上功夫化干戈为玉帛，化真实为虚无。我以为扇一记耳就相安无事，却令陈晓燕更为冒火，捡起地上的纸币哗哗哗撕了一通，掂起挎包哭泣着摔门而去。心头阵阵绞痛，我像一滩泥一样软在地上捶胸顿足，回过神追下楼去，眼前只剩茫茫夜色，早已不见陈晓燕踪影。
五年前我问谢骨干，世上有真爱么？这厮正和王静水深火热，梗起脖子说：“有，大大的有。”我一直怀疑这话的可靠性，陈晓燕这架势，似乎令我的判断不攻自破。回到陋室，面对苍白的天花板，我将赵晴从记忆里揪出来和陈晓燕作对比分析，前者的爱情似乎历经从净至腐的风雨考验；后者的爱情则极具现实主义色彩。倘若我是小瘪三或餐厅服务员，陈晓燕会不会喜欢我？依吴间道的爱情观万不可能，吴间道说他从不相信爱情，他的一切“兽行”都是惩罚世界的浮华和人性的虚伪。这么多年，除却同一个梦想是“买房娶妻”外，我从未和这厮的细想行径有过苟同。想到此伤心不已，拼命拨打陈晓燕的手机，死妮子正在气头上，挂断数次来电后索性关机。
翌日陈晓燕姗姗来迟，双眼血丝缕缕，我仿佛亲历她昨夜的伤心和绝望，胸口疼痛胶着，却又措手无策。此后数日陈晓燕沉默寡言，见我如老鼠遇猫。陈强从温江出差回来，疑惑陈晓燕失魂落魄的神情，问我是不是吃了人家当球踢。我含一口茶水朝陈强喷去，说你小子别血口喷人。陈强一脸坏笑，说人家“落花有意”，老大你可别“流水无情”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