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有信转交给你,要不要看?”
“……看。”
“托我带来了一些东西,要不要收?”
“……”流川取过一支笔,蘸饱墨,停在离藤真淡绿色丝袍不到一寸处,扬眉道,“藤真,这件衣服,你还想不想干干净净地穿回去?”
“好好!”藤真小心翼翼地推开笔,取出信交给他。逗不到几下就恼了,真是……无趣呀。
……我身染恶疾,来日无多,与君相结十载,思慕之心不减,唯愿常伴君侧,无奈造化弄人,此生福薄缘浅,恨君无情,徒留遗憾,自我去后,请君珍重,若有来生,愿与君携手……
洁白的绢纸飘落到地上,抽干他最后一丝力气,流川靠着椅背,指尖微微颤抖,张嘴想说话,喉咙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藤真犹豫了一下,低叹一声,把一叠纸张塞到他手里,道:“这是田契地契和商号的让渡书,他说……他在世上,已没有一个亲人了,这些东西,希望你收下。”
彩子忍不住流下泪来,转过身去低低地抽泣着。
流川死死盯了藤真半晌,突然一手挥开旁人眼中取之不尽的巨大财富,撞翻了椅子,踉踉跄跄地冲出门去。
藤真擦了一把冷汗,扶起椅子,把四散的纸张收好,末了对彩子莞尔一笑,道:“马车在门外候着,彩子姑娘可愿与我出城避一避?”
我与你的距离,明明近得伸手可及,为什么会落得天人两隔的下场?
一路上快把那匹可怜的马抽死,引来不少路人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位尊贵冷傲的小侯爷气急败坏地策马狂奔,如同见鬼。
打翻了七八个护院八九个小厮十来个……拦路的花盆,流川乒乒乓乓地冲进内室,见仙道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一颗心顿时如针扎一般。
“枫……”仙道挤出一个笑容,随即眼前一花,已被流川紧紧地拥在怀中。
反手抱住他,感觉到对方微微颤抖的身体,仙道暗中松一口气,轻轻拍着流川的肩背。
紧跟着进来的管家看到这一幕,识趣地退出房,并体贴地替他们把门带上。
两个人就这么静静地抱着,静得能听见彼此呼吸心跳的声音,良久,流川低语道:“仙道,不要让我遗憾终身。”
仙道闻言一震,一手拉下流川,抬头吻上他微凉的唇。
和记忆中的一样,温柔的、霸道的、甜美的……令人脚软的。
仙道终于放开的时候,流川已经连站都站不稳了……当然缺氧也是个原因。
“枫,”仙道含情脉脉地看着他,柔声道,“上来陪我躺躺好么?”
流川迟疑了一下,踢掉鞋子爬上床。
“阿枫,到了这个地步,很多事情都想开了。”仙道摸摸流川的头发,十分平静,“你……还怨我吗?”
流川伸手环住他的肩,用力地摇头。
“那么,在我有生之年,你可愿意陪着我。”
流川撑起头与他对视,点头道:“仙道,我一直都很喜欢你。”
仙道叹气,真是个不见棺材不落泪的,这一句话若是早说几年,我还用使这么窝囊的苦肉计么?
“无论发生什么事,不离不弃,直到我死。”
听见“死”这个字,流川颤了一下,再点头。
两人静静地躺了一会儿,流川问道:“到底……是什么病,为何南烈都治不好?”
仙道微微一笑,一手箍住流川的腰,一手按住他的手臂道:“神医治的是有病之人,没病的,他当然无用武之地了。”
房外。
听到屋里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一个小丫头怯生生地问管家:“那小侯爷好生凶恶,公子会不会被打死啊?”
管家瞪了她一眼,捋捋山羊胡,道:“公子这叫以逸待劳扮猪吃老虎,天时地利人和占全了,焉有不胜之理?”
——完——
花太香·番外1
酒不醉人人自醉
藤真是个喜欢随兴而行的人,很多人认为他不适合做官,就是因为他性情张扬,无拘无束,虽然这些年来政绩很好,但是他翻脸如翻书的脾性和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做出的惊人之举,不仅让下级官员们头痛,连亲朋好友,也常常会产生替天行道的念头。
藤真长得文弱乖巧,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眼睛又漂亮又清澈,又单纯又无辜,在闯了祸的时候,在没理搅三分的时候,在算计人的时候,这样一双眼睛的杀伤效果是很显著的,流川曾经不止一次产生过修理他的念头,可每次都被这双湖水般沉静明澈的眼睛眨得心软下不了手。
从小到大,每次藤真捅了娄子,总是流川去替他撑场面,然后,不到一时三刻,仙道赶去收拾更大的烂摊子。
流川这次之所以下定决心要好好给他再教育一下,并不是因为被他设计,沉浸在爱情中的人都是幸福的,幸福的人都是宽容的,宽容的人怎么会为这么一丁丁点的小事斤斤计较呢?
当然,满城搜捕藤真的人,有一大半是他家派出的。
藤真的这次出走,会成为全城茶余饭后的话题,并不是因他旷职,而是因为他拐带了流川小候爷的表姐兼全能管家。
这就足以构成一个让人怒发冲冠的理由了。
事实证明藤真这么多年盐不是白吃的,就在流川得了信赶去太守府堵人时,藤真虚晃一枪甩开跟班,调头直杀到流川家,所以当流川再得了信赶回家时,看到的景象是:藤真健司,抱着他心爱的小粉团涟儿,舒舒服服地在池塘边晒太阳。
本打算关门打狗的流川一下子愣住了,脑中闪过千百种方案,没一个是可行的。
“涟儿才睡着,你不要吵哦!”藤真绽开纯纯的笑容,看得流川更加火大。
“你抱着他做什么?给我!”流川上前一步,伸手要接过儿子,藤真一闪,道:“若不是抱着他,我能安安稳稳坐在这里么?”
流川一咬牙,伸手绕过孩子,直扣藤真的肩膀,力道却是只用了三两分,藤真没想到他真会出手,也不敢拿孩子去挡,只好硬生生地挨了一下,闷声道:“流川,你这些天想必是夜夜春宵,怎么还有力气找我的麻烦么?”
流川脸部迅速充血,一半是气的一半是羞的,连说话都结巴了:“胡说!什么……夜夜……春宵。”
不承认?藤真别有深意地瞄了流川一眼,后者做贼心虚地去捂脖子。
藤真呵呵一笑,阳春三月,真是……桃花处处开呀!
他这一笑,流川恨不得找一条地缝钻进去。
那天他去找仙道,得知真相后先是打得天昏地暗,然后,累得气喘吁吁的两个人,不知是谁先吻上谁,越吻越火热越吻越激情最后谁也把持不住就转移到床上解决问题,做了之后两个人都有点食髓知味欲罢不能的感觉,后来仙道再压住流川的时候流川只是意思意思暴力一下,再后来干脆连像样的推拒也不做了,藤真说的夜夜春宵,倒也不是冤枉他们。
流川清清嗓子,定下神来道:“藤真,你胆子倒真不小!”
“你想对我怎么样?”藤真小心翼翼地抱起涟,把玩他柔软的头发,看见流川脸色有变,忙补了一句,“君子动口不动手。”
流川低头与他对视,很诚肯、很真挚地说:“我也不想对你怎么样,你乖乖地让我打一顿就好。”放心,不会把你打死,你这条命,还得留给其他与你有过节的人。
“不行!”藤真条件反射地往后缩,叫道,“流川,你好没有义气!我费了这么多周折让你们破镜重圆,你竟要这样对我?!”
“既是好意,那你躲什么?”破镜重圆?什么见鬼的说辞!
藤真情真意切地看着流川,看了半天,对方还是一脸不买帐的样子,他只好低下头去,粉忏悔地说:“那……我请你喝壶酒好了……”
看见流川冰冻三尺的表情,藤真摸摸怀里的小娃娃,突然灵机一动,道:“流川,仙道应该还没有见过涟儿吧?”
再重复一遍,藤真是个好人,一个好人是不会让自己的好友因为殴打朝廷命官而吃官司的,因此经过一番讨价还价软磨硬泡威逼利诱之后,以流川继续遵纪守法而告终。
当夜,太守府。
空气中充满了花香、酒香、菜香,藤真有点心疼地看着自己窖藏十几年的好酒被对面两个人当水喝,流川不是明明戒酒了吗?!
正在藤真暗叫赔了的时候,对面仙流二人已经第十二次拼起酒来。
按住太阳穴,有些头痛地看着那个一向冷静自持贵气逼人的小侯爷喝得满面潮红双目发直,整个人软棉棉地躺在仙道腿上,而后者,似乎也没保持几分清醒,还在一杯一杯地喂他。
藤真不禁又急又气,道:“仙道,他已经醉了。”都醉成这样了还灌,你当你在灌蟋蟀吗?——不是担心流川,他心疼他的酒!
仙道似笑非笑地抬头道:“你要是合作痛快一点,我舍得这么灌他么?”
藤真气结,看了一眼醉得神志不清的流川,一跺脚,扭头冲出凉亭。
“你们……合作……什么?”流川揪住仙道的衣服,仰头问。
“没事。”仙道笑呵呵地亲了流川一下,在他耳边柔声道道,“枫,这五年你都没有喝过酒么?”
流川闭上眼,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咕哝道:“因为……没有给我斟酒的人嘛!”
仙道心头一热,抱紧流川,轻咬他的耳朵,道:“枫,这五年来,我也没有给任何人斟过酒。”
“嗯?”流川甩甩头,拼命保持清醒,样子甚是可爱,“以前的事……我还没跟你算帐呢……”
“你有一辈子的时间找我算帐。”仙道莞尔一笑,道,“我甘之如饴。”
流川满意的点点头,打了个哈欠准备睡觉,仙道轻轻地把他放倒在地上,然后整个人压了上来,很有兴致地与他耳鬓厮磨。
喝得浑身发烫的流川很快热情地回应,两个人亲来吻去地抱成一团,亭子里的温度急骤飙升。
仙道低低沉沉地笑,突然翻身坐起,对树丛中一抹白影冷冷道:“你看够了么?”
那个纤纤弱弱的影子抽泣着跑开了,把一方天地还给相爱的人。
很长时间之后的某一天,彩子问起那个曾给流川栽过赃的小清倌瑞瑞,仙道笑眯眯地说藤真出面给解决掉了,藤真冷哼一声,不予置评,而流川,则是压根儿没想起过这码子事。
番外2 子不教,父之过
宫城良田,现年二十有四,单身。
不仅单身,而且居无定所,身无长物。
好在他会武功,江北江南一路晃下来,帮人押押镖什么的混口饭吃,偶尔路见不平修理一下当街作案的肖小之辈,风景看够了找个客栈栖身,万一英雄气短钱袋空空的时候,城郊的破庙也可将就将就。
所以人们称他为——游侠。
游侠宫城良田,每一天的日子都过得很舒服、很惬意、无拘无束自由自在……唯一让他觉得美中不足的是——个头有点矮,没有女人爱。
所以有好事者说:他是被女人打了回票才黯然远走他乡飘泊四方的。
这当然是瞎扯,放这话的人已被良田大哥揍掉了两颗门牙,但不可否认,那个人歪打正着地刺到了良田心中永远的痛。
是谁说男人只患事业不立何患无妻?想他宫城良田在家乡也有千顷良田(怪不得叫宫城良田…_…;),父慈子孝兄友弟恭丰衣足食十分滋润,还不是……唉,往事不堪回首矣。
尤其是初来扬州之时一见之下惊为天人的绝色美人儿,和旁边死攥着美人儿手不放、面色阴沉的小白脸,将他一颗赤子之心,打击得摇摇欲坠。
哪个姐儿不爱俏,难道我宫城良田这么情深似海温柔体贴的好男人真个要打一辈子光棍么?
左打听右打听,打听出美人儿芳名彩子,流川小侯爷的表姐兼管家。
唉!挠挠乱如鸟巢的凤梨头,这不是明摆着让他彻底死心么?
常言道“恋多必失”,他宫城却是每恋必失,现下居然成了未恋先失!
漫无目地地在街上乱逛,不知不觉拐进一条深巷,红砖墙内一片花红柳绿春意盎然,有人心里,却寒得如严冬一般。
晃到一片绿荫底下,打算歇歇脚,却听到一声尖叫,紧接着一团白影当头砸下,宫城反射性地伸手去接。
接到一个长得粉白娇嫩、浓眉大眼的孩子,还没来得及端详个仔细,那小孩扯开嗓门大叫起来:“来人呐——抓强盗——”
…… ……
可怜的宫城,拎着连踢带踹的小孩跑出去两个街口,停在个僻静少人的地方,才敢松开捂着对方小嘴的手。
小孩深吸了一口气,正准备地动山摇一番,嘴巴又被捂住。
宫城擦了把汗,正思量着要不要弄块布子把他嘴堵住,一个笑吟吟的男声从背后传来:“这位兄台,怎么了?”
宫城回头,一个又高又帅看起来有些眼熟的男子正对着他笑,略一沉思,想起来了,被小侯爷抢了爱妾的倒霉鬼——仙道彰是也。
手里的小孩又开始挣扎,仙道皱了下眉,把孩子抱过去,轻轻擦净他脸上的土,然后柔柔一笑。
老幼通杀。
方才还闹得四海翻腾的小煞星,现下乖巧地窝在仙道怀里,细细地抽泣了几声之后,风平浪静。
“这孩子可是兄台的?”仙道柔声问。
宫城摇头,道:“他从树上掉下来,被我接到。”
“哦?”仙道挑一挑眉,“那,怎么会弄得这般灰头土脸?”
“唔……”宫城脸红了一下,道,“他一张嘴就叫,声音实在刺耳,我只顾着捂耳朵,那个……”
“失手把他扔掉了。”
仙道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怀中的小娃娃,漂亮得好像观音座前的善财童子,遂柔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为什么要告诉你?”——不仅长得像,连气势都很像。
仙道愣了一下,扭头问宫城:“兄台是在何处捡到他的?”
“东街,琉璃巷。”
“可是红墙碧瓦,墙内有棵很大的公孙树?”
“正是。”
仙道叹了一口气,低吟道:“我想我知道他是谁了……”
弄什么玄虚?宫城挠了挠头,道:“既然哄住了,把他还回去便是。”
仙道摇头,笑道:“这么俊俏伶俐的小娃儿,你舍得就这样还回去?”
“难不成……”宫城后退了一步,“难不成你想绑票?”果然人不可貌相!
仙道不置可否,只淡淡道:“你跟我来便是。”
——南龙生堂——
“哈啾!”
“二十七。”窗边男子不动声色地报了个数,继续研他的药,头也不抬一下。
“二十七个了?”藤真用袖口蹭了蹭发痒的鼻子,道,“怎么我一到你这医馆来,就喷嚏连天的止也止不住?”
“……”
“南?”
“你闻不得草药味,还是去院子里转转的好。”南烈放下手中的研棰,把磨好的药倒入坛子里。
藤真笑笑,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又坐下,道:“我这右眼皮跳了一晌午了,跳得我心神不宁的,公文也看不下去。”
“……”
“还好流川没怎么找我的麻烦,只可惜了我那些酒。”
“……”
“上次的事,还多亏了你,不然还不知道他们要僵到什么时候。”
“……”
“明明是关心则乱,还死活不肯承认?”
“……”
“……”
“……”
“南。”
“嗯?”
“你什么时候成了流川的徒弟,这么沉默寡言的?”
又等了半晌,南烈才开口道:“你和流川家的表小姐出城一趟,玩得可开心么?”
怎么有股子醋味?藤真皱了皱鼻子,呵呵一笑,道:“一家好女百家求,阿南你莫非也心仪于她?”
“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南烈意味深长地看了藤真一眼,也不多言,弄得藤真反倒不好意思,两人一时无话,气氛便尴尬起来。
好在很快有人来访,把藤真从针毡上解脱下来。
“南,来帮这小鬼处理一下。”仙道把手中的娃娃放在桌上,软棉棉的一团,显然被点了穴,睡得正香。
“咦?这不是……”藤真惊呼一声,转而笑道,“仙道,你好大的本事,不怕流川吃了你么?”
仙道心里有些不是滋味,道:“是他自己教子无方,小鬼刁蛮得很,我若不点他的穴,现下只怕又要劳动太守大人问案了。”
藤真想起不久前流川犯的桃花案,脸上红了一下,忙打个哈哈混过去,然后与宫城良田互通了姓名,换了话题开始东拉西扯。
“好了。”南烈拍开流川涟的穴道,抬头对三个人道,“手腕擦破了皮,肘上划了一道口子,膝上青了一块,都是皮肉伤,上了药过几天就好了。”
流川涟清醒过来,乌溜溜的眼珠子一转,朝藤真扑过去,声音软软甜甜地叫道:“伯伯~”(狂汗……><忍了吧藤真,谁让你比流川大呢……)
仙道与宫城对看了一眼,心有戚戚焉——方才那一番厮打不休连咬带拽的场面,真个如梦一场。
“涟儿,你怎么自个儿跑出来了?”藤真抱着涟,和乐融融,看得仙道手腕隐隐作痛——上面还留着小煞星的牙印呢。
“爹爹出门玩,不带涟儿。”涟一双大眼睛含着泪,小脑袋直往藤真怀里钻。
“哦?”藤真抬头看了仙道一眼,继续问,“你爹爹和谁出去的,彩子么?”
“不是,是和娘。”
眼看着仙道变了脸色,藤真轻叹一声,自言自语道:“流川啊流川,你的右眼皮现下是否也跳得如擂鼓一般?”
“相公可是……不要薇薇了?”薇薇颤着声音问。
环视这处别院,三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