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曙光 作者:佳丽三千(晋江金牌推荐vip2015-01-13完结)-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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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床上的女人无知无觉,被他抱在怀中。
    她不反抗不吵闹的时候,是那么的乖顺可爱。
    黑暗中,他能看透所有。
    他抱着她,不舍得放手,一会儿摸摸她的头发,一会儿揉揉她的耳朵,一会儿再捏捏她的脚,觉得凉了,就拉过被子裹好。
    这样一番后,才将碗里的米汁用口渡给她。
    他已经能很熟悉的做这件事,几口咽下后,她的嘴角干干净净。
    她实在是太乖了,让他爱不释手,俯身舔过她的唇角,用口中的米汁把她弄脏,再一点点的舔干净。
    自己玩着这样的小游戏,像是回到了小时候。
    没有玩伴,不被允许进行幼稚的游戏,他甚至不知道正常年纪的孩子们最喜欢玩的是什么。
    所以到大了,他就喜欢这样,抱着心爱的女人,给她舔嘴巴。
    喂完了米汁喂药汁,米汁的甘甜瞬间被药汁覆盖,他怕她觉得苦,心软的添了一味甘草,聊胜于无。
    喂进去时,怀中的人儿忽然咳嗽起来,一口药喷得到处都是。
    他不慌不忙,拍着她的背顺气,等她平复下来,才继续喂下一口。
    一点点的,药汁顺着喉管淌入体内,一点点的发挥药效,她就能一点点的好起来。
    两碗都见底后,他抱她放在一旁的长椅上,将人裹成一只春卷。
    他身着被污上褐色点子的白衣,去找干净床单。
    仆人捧着一袭白色,要跟着他去。
    他抬了抬手制止,拿走东西,关上了门。
    ***
    房间里,他亲自换掉床单,把南珍抱回来前,用温毛巾为她擦身,为她换过一身新衣,长指缠绕扣盘,将手工编制的结固定在另一侧的绳圈内。
    一袭淡红色的中式长袍,是这座城堡里唯一的一抹彩色。
    他看着喜欢,唇角翘了翘。
    最后,他将南珍抱回床上,还弯腰将那一双用长毛白兔制成的绒鞋规制在一旁,好让她醒来后就可以看到。
    做完这一切,他从房内出来。
    因为之前突然去要床单,所以出来时,一排的人站在门外等候,忐忑不安。
    他抬抬手,一排人听话的散开,很快消失不见。
    不知年岁的落地钟因为南珍的到来,被拔掉了舌头,十二点时不能鸣响,委委屈屈的立在一旁。
    他看了一眼,再看看胸前被弄脏的衣襟,这才顾得上收拾自己。
    换过一天,他还是在同样的时间进了房间,当无声站在床头时,南珍睁开了眼,看着他来不及收回的手。
    他的手指将将要点在穴位上,硬生生的停住。
   

☆、第61章 (5)。。。

每日都睡得格外深沉;每日醒来,舌根深处总会有隐藏不了的苦意;虽然身上的衣服总是一样,但偶尔总会有格外清爽的时候。
    所以她留意了,发现了他的小秘密。
    他收回手,隐在袖子里,放下药碗飞快离开。
    这一晚;南珍并不好睡;翻来覆去,再也不是一夜无梦。
    从这天开始;他就再也不能进行自己喜欢的小游戏。
    十二点,落地钟还是委委屈屈的;他在隔壁房间,听不见她那里的动静,不放心的踱步。
    饭菜和药汁还是每日都送,但都原封不动的被端出来。
    几天后,他为她切脉,面上凝重。
    他皱眉,思量着要怎么调整药量,其实他心里最清楚,心病不可医。
    不只是人,她的心抗拒着这里的一切。
    南珍甩开手,她的脉象越来越不好,昏睡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一时间,竟比被他带回来前还要虚弱。
    她用眼神让他滚蛋,他身边的佣人端着饭在发抖,他说:“你吃了饭我就走。”
    可南珍却连看都不愿看他了。
    见她越来越没有人样,他毫无办法,极度烦躁起来。
    城堡里的仆人愈加小心做事,每天都向主楼做祈祷,希望这个新来的女人能够听话一点,乖一点,不要反抗他们的主人。
    终有一日,南珍又是一阵急咳,吐出一小块血,弄脏了那么白的床单。
    巫玉堂呼地钳住了她的脖子,像是用尽了耐心,低声道:“趁我好说话的时候你最好乖乖听话。”
    南珍虽然知道他变了,却不知他有一天会是这样的。
    她的眼里噙着泪,被他灌下一碗苦辣的中药。
    我们早已不是原来的则冬与南珍,即便是这样,我也甘之如饴。
    ***
    他离开了,仆人还在发抖,好像世界末日。
    “你叫什么?”南珍问。
    仆人不敢回答。
    “他不让你跟我说话是吗?”
    意外的,仆人摇了摇头。
    “不用骗我了。”南珍说。
    仆人看起来很着急,一个劲地摇头。
    “那么,你跟我说话啊。”南珍这样要求,她必须找人说说话,不然心里豁开的口子会要了她的命。
    抬起头时,南珍才看清,那是个年纪很小的男孩,他将手里的托盘放下,使用一种南珍非常熟悉的语言。
    哑语。
    “你也不会说话吗?”南珍的声音放得很轻,怕吓坏了他。
    也……
    不对,已经不是“也”了。
    男孩点点头,下巴很干净,但还是看得出一点青色,泄露了他的年纪。
    后来再问什么,他都不说了,只是跪在地上,将托盘奉于头顶。
    “你干什么!”南珍想扶他起来,自己却连坐都坐不起来。
    男孩再不敢抬头,一直跪在床前。
    从没有人向她这样卑微过,南珍怔了怔,轻声说:“我要吃饭了。”
    他们不过都是蝼蚁,她并不比这个男孩高贵多少。
    如果吃饭可以令他安心一些,如果这样可以令他直起膝盖,那么,就吃好了。
    男孩千恩万谢,居然跪着伺候南珍吃饭。
    南珍拉他:“你起来,你不起来我就不吃了。”
    男孩看起来很为难,因为南珍拉着他的手,他竟然害怕得发抖。
    ***
    南珍松了手,自己拿起勺子,大概是考虑到她没什么力气,居然是一把没什么分量的木勺。
    饭菜很清淡,有一碗剃过刺的鱼肉,另一碗米粥。
    南珍将鱼肉拌在粥里,一口一口,吃得很快,因为她总算是知道了,这个男孩会跪到她吃完为止。
    粥里有淡淡的咸味,鱼不腥不柴很好入口。
    其实两口就饱了,但南珍还是坚持吃完。
    她忍着想把饭菜吐出来的呕感,让男孩起来。
    男孩在这里一刻都不敢多留,捧着托盘离开。
    第二天,还是这个男孩来送饭。
    是一碗海鲜面。
    虾子铺在最上面,白胖的鱿鱼卷挤在碗口,都看不到面条的影子。
    南珍看了一眼就放下筷子。
    男孩惊得不知怎么办才好,斗胆比划两下,劝着南珍要吃。
    南珍说:“你给我换一碗,我不吃海鲜面。”
    男孩不知怎么出去交差,差点哭出来。
    可这回,南珍是很坚持的。
    “我不吃。”
    ……
    男孩终于还是听话的出来了,走到厨房时又跪下。
    男人一直等在那里,看见一口未动的面条,好似意料之中。
    他没有责罚男孩,兀自离开。
    厨房里的人迅速的动起来,为南珍准备的还是米粥,只是没有了剔过刺的鱼肉。
    南珍总算把食物吃完,留住男孩,问他:“你为什么不能说话?”
    “巫玉堂以前是装的,你呢?”
    男孩听见那三个字,竟然爬不起来,以额贴地。
    南珍诧异不已,后来又释然,是了,他是这样的、与她如此不同的人。
    ***
    男孩退出去后,又有其他仆人进来。
    这次是一个老嬷嬷。
    她的头发全白了,面相看起来很是慈祥,却也不会说话。
    她请南珍往浴室去,浴室里有一个大木桶,里面已经灌满温度适宜的热水。
    老嬷嬷不知有多少岁,身子缩得厉害,竟然要踮起脚才能为南珍解开领口的盘扣。
    南珍双手捂着,有些防备。
    老嬷嬷带着笑,指了指浴桶。
    “我自己来。”南珍说。
    老嬷嬷等她脱完了,拿来小凳,给她垫脚。
    南珍踏进浴桶里,瞬间被带着药汁的热水包覆,这是这么多天以来,她第一次洗澡。
    老嬷嬷不知抹了什么在她的头上,又拿了什么抹在她的手臂上,再要往下抹,南珍拦住了。
    老嬷嬷把东西交给她,退至一旁。
    南珍这才看清,手里是玉质的小罐,带着淡淡的香。
    她沾了一点用在胸口,抚出细细的小泡。
    不知过了多久,水温还未褪,老嬷嬷就上前来,请她出去。
    南珍问她:“你为什么也不会说话?”
    倏地,老嬷嬷与那个男孩一样,跪在了地上。
    南珍忙说:“我不问了,你快起来。”
    老嬷嬷服侍她换上一件桃红长袍,中式盘口精致极了。
    黑压压的房间里,独有一抹红。
    ***
    后来,南珍见的仆人越来越多,有专门给她梳头的,有给她剪指甲的,零零总总。
    大家各司其职,男孩专门负责南珍的饮食,老嬷嬷专门伺候南珍洗澡。
    这里所有的佣人都不会说话,南珍不知道他们是天生,还是后来被毒哑的。
    他们不肯说,一提到就下跪。
    果然,这个地方是那么的残忍。
    天圣集团有多大?
    一般人根本不能估计到其万分之一,就连南珍那样刻意去调查过,也只是了解到,这个国度,老百姓日常生活所需的各色物品,多半都印有天圣的标签。
    那是一个极小的,旁人根本不会注意的符号。
    而御药堂,是天圣集团旗下的一个支点。
    早在四年前,南珍就不断收到匿名的邮件,一封封,其中阐述的事情,令人简直不敢去相信,这世间居然还有那样黑暗的存在。
    但她不得不相信,因为宋福七失踪了。
    他到底去了哪里?只有相信邮件里的事情,一切才能说明。
    御药堂在用活人做实验。
    那一晚,则冬也失踪了。
    他留下的那四枚银针上就有那个辩认不出实体的符号。
    像是一个字,又像一个图形。
    现在南珍知道了。
    是巫,那是一个“巫”字。
    巫玉堂,你的名字叫巫玉堂,你并不是无家可归的流浪人。
    ***
    你不会知道这四年我是怎么过来的。
    宋福七失踪了,连香玉疯了,她本不是那样的人,却一心迷上了牌桌,一日一日越打越大,那样的刺激才能让她忘了宋福七和宋权都已经离开她的事实。
    她的牌技很差,常常输钱,南珍一开始还能应付,慢慢的,店没了,车没了,家,也没了。
    甚至是……
    就那样不去管她吗?那是不可能的。南珍无法放任连香玉不顾。
    有她在,最起码还能算半个家。
    她身边的所有人都没了,她想尽办法,留住了连香玉。
    四年来南珍过得并不好,再累再苦,总算是对得起宋权。
    宋权啊,爸爸不见了,怎么办?我都没脸下去见你。
    恨吗?
    是恨的,可又有动摇的时候。
    不会的,不会那样的。
    关于邮件里的东西,南珍不敢相信,也不敢不信。
    没想到有一天,她会被带到这里,没想到有一天,她还能见到他。
    天际发白时,他才敢进来看看南珍,因为她只在这时才能入睡。
    静静站在床边,凝视她的脸,百看不厌。
    从决定把你带回来的那天起,我就不能后悔了。
   

☆、第62章 (6)。。。

城堡的顶层阁楼是属于巫玉堂的私人空间,自他六岁被带回来后,这里成了他可以放松自己的唯一地方。
    有人轻轻敲门,他沉沉道:“进来。”
    那个与他看起来极其相似的男子,名叫天玄;同姓巫。
    巫天玄是这座城堡里唯一被允许上到楼顶的人。
    “玉堂。”他唤他;眼中是心事重重的巫玉堂。
    巫玉堂此刻坐在地上;背后是一整面的书架,他坐得笔直,手指抬起,那本被他翻开很久却一行字都读不进去的医术古籍掉在地上。
    厚重的地毯吸走了所有声音。
    他拾起来,翻到之前那一页,眼神不专注,不冷静,面上的神情更是落寞。
    这四年,巫天玄见过无数次这样的表情。
    “她一定会好的。”巫天玄笃定道,这不是安慰,这是实话。
    只因为这个人是千年世家里最好的制药师。
    这个人是巫家最终的掌门人。
    这个人是巫玉堂。
    可巫玉堂却摇摇头,“你不明白。”
    是的,巫天玄不明白他到底在烦恼什么,因为巫天玄不曾爱过谁。
    巫玉堂担心的,不只是南珍的病,还有她的心。
    可是又能怎样?他已经做出选择。
    谈话一时暂停,巫玉堂将手中的书翻到下一页,破旧的古籍纸张薄脆,他的手很轻,淡淡中带着一丝小心。
    可依旧,没能看得进去。
    这时,黄梨花木的四季花卉图腾小窗上停落一只灰鸽,巫天玄拆掉鸽子爪子上的空心小木柱,恭敬地交给巫玉堂。
    巫玉堂终于放下书,抽走其中的卷纸。
    卷纸展开,是几个隶书字形。
    ***
    三角形的阁楼空落下来,安静极了。
    巫玉堂带着巫天玄去往远处的主楼。
    主楼里唯一的光源是那熊熊燃烧的火把,有人坐在火后,坐禅入定。
    世世代代,主楼里只被允许守护巫家的巫师居住,巫师世袭,这一代在几十年前传给了现任巫师,巫拜黑。
    “长老。”玉堂轻启口,巫天玄站在他身后半步的位置。
    “听说你前几天出去过一趟?”那是好似枯死的树枝般的嗓子。
    “恩。”
    “去哪了?”
    “不过随意走走。”
    “带回了什么吗?”
    “没有。”
    “外面没有值得留恋的地方吗?”
    “或许有吧,只是我没怎么留意过。”
    对话行云流水,好似提前对稿过。
    一方只是猜测,一方淡定接应,他不怕他查,查死了也查不到南珍的一根头发丝。
    他能带她来,就能护她周全。
    他再不是汀城的那个则冬,他再不会抛下她一人。
    ***
    巫拜黑拄杖从神坛下来,他的脚步缓慢,长袍拖地,踱到玉堂面前时,面目和蔼地说:“好了好了,我只是好奇而已。玉堂,特地找你来是想商量一下过年的年礼。”
    年节总是一件大事,按照习惯,一般也是这个时候该要着手准备年礼了。
    巫玉堂点点头,“长老有什么吩咐?”
    巫拜黑笑着说:“今年,娇娇也该住过来了。”
    他看着他,看出巫玉堂忘记了这件事。
    巫拜黑用神杖拍了拍巫玉堂的肩膀,巫玉堂强忍着没有动。
    “你这趟去,顺便把她接来。”
    在巫玉堂的记忆中,从小到大,每个新年前的最后一个初一,是他唯一获得自由的时刻。
    一年就那么一次。
    如同外面世界的小孩期盼寒暑假,他期盼那一天,因为那一天,他会去一个地方,会看到与他一样,被关在牢笼里的其他孩子。
    他们一般命运,谁都不羡慕谁。
    神坛上烈火燃烧,巫玉堂平平看过去,心中感慨,时间居然那么快的就溜走了,转眼便到了必须面对的时刻。
    他点点头,“我会的。”
    巫拜黑重新踏上神坛,从中引出火种另外安置在别处,新的火种要一直烧到新年。
    在新年里,火种被赋予某种奇特,在巫师的法事下,可以为全族祈福。
    巫玉堂回头,视线与巫天玄交汇,两人都想到一件事。
    记载中,这座城堡在新年里会难得一见的热闹,每一年新生的婴孩们将会在合适的时机被入进族谱,只不过,入族谱这一习俗,因为某些原因,已经暂停了很久。
    只有巫玉堂见过那被巫拜黑供奉在神坛之上的族谱,几千年了,厚厚一卷,天头地角均有祥云,字体从古到今,记录了巫氏的一切。
    在他小时候,巫拜黑摸着他的头说:“玉堂,巫家的一切,都靠你了。你不要怕,那些东西不会危险,你乖乖的,不要反抗。”
    那时他小,很喜欢被巫拜黑这样摩挲,他乖乖的听话,不反抗,在那永不见天日的黑暗中,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不能说话后,他开始了一段时间的反抗,每一次,都被压在神杖下,久久不能进食进水。
    后来,他见到神杖就害怕,再也不敢妄想其他。
    他慢慢习惯了新的自己,不会说话的自己,在黑暗中可以自如行走的自己。
    他极其听话地学习和研究,极其顺从地进行每一项实验,制作新的药品,直到终于有能力逃离。
    ***
    天玄不知什么时候消失的,从主楼离开后,巫玉堂回去看南珍。
    动身在即,他将全部的时间都用来陪伴南珍。
    他在南珍的药里下了镇定的成分,只有这样,他才能陪着她。
    在南珍昏睡的时间里,他就只是坐在一旁,静静看她,不再碰她,抱她,亲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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