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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等等你多吃点!”
***
快到中午时,南珍准备出发去接人,陈阿婆换了一身新衣服,重新梳过头,还把阿宝也打扮得很漂亮。
阿宝迫不及待的跑去楼下等南珍,陈阿婆说忘记带钥匙,进屋去找。连香玉开门时看见南珍站在门口,有些不高兴。
南珍说:“妈。”
连香玉:“人家家的事你干嘛跑前跑后的?”
南珍笑了笑,“都是邻居。”
连香玉还想再抱怨什么,正巧阿婆家的座机响,南珍忙过去接起来。
“喂?”南珍说着,看见连香玉出门找人聊天去了。
“喂你好,这里是陈家。”南珍说。
这是一通让南珍记了很久,打破了一个全家团聚美梦的电话。
电话那端,警察正在说话,电话这端,陈阿婆走出来,脸上所有的皱纹都绽放,每一条纹路都是喜悦,她做口型问南珍:谁?是翠秋吗?
南珍最后只听到警察说:“……抢救无效……”
阿婆问:“是翠秋?已经到了吗?来,让我跟她说!”
南珍握着电话死死不放手。
阿婆:“南珍你怎么了?来,电话给我。”
南珍砰一声,挂了电话。
“不是翠秋啊?”阿婆看着南珍。
南珍摇摇头,再摇了摇。
“南珍你怎么了?怎么哭了?”陈阿婆担心道。
南珍说:“阿婆,我眼里进沙子了。”
陈阿婆忙踮起脚要给南珍吹吹。
南珍很小的时候,阿婆说过,“南珍啊,咱们不哭,是沙子迷了眼哦!”
阿婆我去洗一洗。南珍快步走向厕所,锁上了门。
“南珍你快点,咱们来不及了。”阿婆在外面唤着,词句都带着喜悦。
***
怎么办?
怎么办?
南珍看着镜中的自己,镜子里忽然出现了前天晚上阿婆关门的那一幕。
其实从那时起,南珍的心中就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那种感觉几年前她也有过,那天是她的婚礼,宋权从婚礼上离开时回头冲着她笑,说:“小南,等着我,婚礼开始前我一定能回来。”
结果,他没有回来。
咚咚咚,有人敲门。
“哎,阿婆我就出来。”南珍洗了把脸,心脏扑通得快要跳出来,鼻头酸的几乎承受不住。
门拉开时,她看见姜维站在外面。
姜维侧过脸对她笑,南珍觉得刺眼,为什么今天所有人都对着她笑,而她想哭却不敢哭。
“南珍啊,我喊了小维过来一起吃个饭。”陈阿婆真是抓紧一切机会安排南珍的事情。
南珍看着开心的阿婆,实在开不了口。
“你怎么了?”南珍脸色很不好,姜维担心的问她。
“你跟我出来一下。”南珍抓着他往外走。
“哎南珍……”陈阿婆以为南珍生气了,“真的是我让小维过来的,顺便跟你翠秋姐说说阿宝的学习……”
“阿婆我们聊两句,没事的。”南珍关上了门。
阿宝在楼下声声呼唤:“南珍姨咱们什么时候出发?十二点啦!”
南珍眼泪掉下来,颤着音:“马上就好。”
阿宝就又乖乖等在楼下。
“出了什么事?”姜维收敛笑容。
“你说怎么办?”南珍揪着自己的手指头,非常慌乱。
“翠秋姐和姐夫出车祸了,整个大巴掉进山崖……”南珍急促的喘气。
“南珍,”姜维握住她的肩膀,“慢慢说,说清楚。”
“送到医院时姐夫已经断气,翠秋姐抢救无效……我,我接到的电话,我……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中秋团圆,对于陈阿婆来说,则是痛心的白发人送黑发人。
“或许,我们不应该告诉阿婆。”南珍抬起头看着姜维,从他的眼镜片看见自己一直在动的嘴唇,“嗯,我们不告诉阿婆你觉得怎么样?阿婆年纪大了会受不了的,她只有翠秋姐一个女儿她该怎么办?”
姜维侧过脸,可以看见楼下蹦跳的阿宝,从一个礼拜前,阿宝就在跟他说自己的爸爸妈妈,说爸爸妈妈赚钱很辛苦,他会乖乖学习,考第一名。
“南珍,你必须坚强。”姜维说:“不管怎样,阿婆应该去见自己的孩子最后一面。”
一句话如定海神针,让南珍找到了主心骨。
☆、第16章 (5)
“南珍,你必须坚强。”姜维说:“不管怎样,阿婆应该去见自己的孩子最后一面。”
一句话如定海神针,让南珍找到了主心骨。
那么,这句话由谁来说?
南珍半张着嘴看着姜维,姜维松开她的肩膀往前走,当手指触碰到房门时,陈阿婆开门出来。
她的眼里含着泪,抚了抚鬓角的白发,对南珍说:“南珍啊,送阿婆去一趟吧。”
南珍的眼泪就下来了。
“嗯,阿婆,我送你去。”
阿宝看见阿婆下来了,一蹦三尺高:“要走了吗?快点快点,说不定爸爸妈妈已经到了!”
南珍用手捂着眼越过阿宝去开车,陈阿婆牵着小孙孙的手儿说:“宝啊,你爸爸妈妈改车票啦,阿婆现在要出去一趟,你乖乖的好不好?”
阿宝歪着脑袋问阿婆:“为什么爸爸妈妈不回来?”
阿婆叹了口气:“回来的,会回来的,阿婆现在就去把他们带回来。”
阿宝撇着嘴想哭:“阿婆你一定要把他们带回来啊,阿宝想他们了。”
阿婆点点头,摸摸孩子的脸:“阿宝好乖。”
“我来开车。”姜维拿走了南珍的车钥匙。
南珍点点头,抹掉脸上的泪。
车子载着陈阿婆和阿宝停在南珍的咖啡店门口,南珍牵着阿宝下来,阿宝乖乖的朝着阿婆挥挥手,叮嘱道:“阿婆你快点回来。”
陈阿婆点点头,“去吧,去吧。”
南珍把阿宝带到则冬跟前,说:“你帮我照看一下,我到邻市有点急事。”
则冬发现她的眼眶是红的,低头打字。
“来不及了,我先走了。”南珍没等他打完字,她走时风铃响起,则冬将那些字一个个删除,然后把手机放进口袋里,扭头看跟前小小的孩子。
孩子是最纯真的存在,他看了看自己的双手,选择擦进口袋里。
阿宝还记得这个哥哥不喜欢他的事,细细的脖子仰起来看则冬。
则冬哪里照顾过小孩,就这么与阿宝对看一番后,两人相互扭头调转视线。
阿宝蹬蹬蹬跑去沙发上坐着,短短的腿儿一晃一晃,阿彬送了一杯温牛奶出来,笑眯眯的问阿宝要吃什么口味的蛋糕。
阿宝就乖乖牵着阿彬的手去柜台前选蛋糕,则冬静静看着他们俩大手牵小手,头挨着头商量哪一种比较好吃。
结果是阿宝觉得每一种都很好吃,阿彬给他出主意:“趁你南珍姨不在,干脆咱们全都吃一遍,怎么样!”
阿宝的小牙齿里有蛀虫,一般南珍是不让他多吃甜食的。
阿宝很开心,与阿彬两人嗤嗤地笑,坐在圆桌前吃得满嘴都是奶油。
***
傍晚时南珍把电话打到店里,阿彬接的电话,说:“我叫则冬哥来听。”
南珍说:“不用了,跟你说也是一样的。”
则冬站在一旁,见阿彬一个劲点头,然后挂掉电话。
阿宝站在则冬腿边,咬着一颗棒棒糖问阿彬:是“我南珍姨吗?他们什么时候来接我?”
阿彬跟则冬说:“南珍姐说今晚回不来,让你哄阿宝睡觉。”
“……”则冬垂眼看了看阿宝。
阿宝鼓着脸:“我又不是小孩子,才不要哄嘞!”
阿彬:“嘿嘿,明明很怕黑的。”
阿宝:“啊啊啊,你胡说,那是我小时候!我现在已经长大啦!”
则冬指了指这个小不点又指了指自己,阿彬笑着点头,头一次看见男神也有为难的时候。
阿宝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讨厌,他那么可爱勇敢又帅气,为什么这个大哥哥却连话都不想跟他说呢?
晚上下班后,店里就只剩则冬和阿宝,没有了嘻嘻哈哈的阿彬,店里顿时沉默安静的有些让人受不了。
气氛太尴尬了,则冬扔下圆桌旁的阿宝,回房间一趟。
阿宝见自己被扔下了,格外伤心,他就是想不通,自己这么人见人爱,为什么这个大哥哥不喜欢他?
想着想着就掉金豆豆了,在灯光昏暗的小角落里哭鼻子,鼻涕淌出来没心情擦,一吸一吸的哭的格外投入。
就在这时,高高的身影走出来,看着委屈极了的小毛孩,则冬目瞪口呆。
他指了指房间,阿宝看不懂。
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慢慢靠近阿宝,他不知道这孩子为什么要哭,他只是去换过新床单而已……
他低头打字,删了好几遍,就是不知道该跟这个孩子说些什么。
阿宝见大哥哥都不来哄他,更伤心了,嗷嗷哭着要阿婆。
则冬挺为难,南珍是让他哄孩子睡觉的……
“呜呜呜,我要阿婆我要阿婆……”阿宝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
月亮升至最高点,汀城靠海的那条街上,一个高大的男人在前面走着,后面跟着一个小尾巴。
男人的步伐比小孩大了许多,不一会儿就将孩子落在后面,他停下来等着,孩子一路小跑,脸上还挂着鼻涕,追到他身边后也学着样子停下来,一直低着头。
则冬看着那小脑袋,继续往前走,阿宝也继续一路小跑的追。
他们坐的是最后一班到邻市的大巴,乘客不多,各个都在昏睡,则冬跨上去时不动声色地观察了所有人,阿宝站在车下,看着高高的台阶,觉得自己要跨上去是会非常吃力的。
则冬环视一周,突然感觉不对,低头看,看见阿宝小小的手握住了他的手。
大手拉小手。
则冬下意识地想抽离,阿宝带着哭腔:“你别松开我!”
则冬就僵住了,怕这孩子再哭出来。
阿宝攀着大哥哥的手顺利爬上了车,问则冬:“哥哥,我们什么时候能到?”
阿宝觉得,这个大哥哥肯带他去找阿婆,还是挺好的。
则冬望着孩子忽闪闪的小眼神,别扭地侧过脸。
没得到回答,阿宝恹恹的也不说话了。
哭过的孩子特别容易困,不一会儿,阿宝就歪着头睡着了,光影掠过车窗,温柔地拂过他的小脸,则冬一直在看阿宝,觉得很新鲜。
这是一个活生生的孩子,单纯,美好,会哭也会笑,有爱他的阿婆,有会给他吃蛋糕的南珍姨,他的世界一定是与太阳一样的颜色。
小脑袋一点一点的,慢慢滑向则冬,不轻不重的靠在他的手臂上面。
隔壁也有带孩子的大姐,热心地教导则冬:“你把孩子放平来,让他枕着你的腿才好睡。”
则冬却没听,而是将阿宝的脑袋往另一个方向推。
离开的则冬的体温,阿宝哼哼了几声,然后顺从的将小脸贴在了车玻璃上继续好眠。
那位大姐讪讪地侧过身觉得这个男人怪怪的。
车子到达邻市时已是半夜,阿宝睡得沉,根本醒不过来,则冬伸手推他,谁知这孩子扭着屁股躲过他的手继续睡,司机已经在催人下车,则冬没办法,弯腰将阿宝抱起来。
***
南珍气冲冲的等在出站口,一见则冬压低声音就骂:“他是孩子你也是孩子吗?你怎么跟着他胡闹?”
阿宝在睡梦中蹭了蹭则冬的胸口,姜维站在南珍身旁劝道:“别说了,快让孩子上车,免得感冒。”
南珍要将阿宝抱过去,姜维说:“我来。”
姜维从则冬手里接过阿宝,阿宝快要醒来,他哄他:“阿宝啊,继续睡啊,我是你姜老师,我们到啦。”
阿宝迷迷糊糊的放下心来,又睡着了。
则冬的双手空落落的,南珍回过头来又吼他:“还不跟上!”
则冬将双手擦进口袋里,跟了上去。
南珍带着陈阿婆住在酒店里,那么晚了阿婆还没睡,等在房间外,看见阿宝时眼泪就下来了。
则冬看得分明,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大家都要哭。
阿婆把阿宝接过去,脱下小衣小裤塞进被窝里,一下下拍着孩子的后背。
南珍带上门对则冬说:“你跟我过来一下。”
则冬跟着南珍去了那里的天台,晚上的风很大,吹乱了南珍的头发。
则冬低头打字:“出了什么事?”
南珍咬咬牙,话出口时嗓子都是哑的。
“阿宝的父母在高速路上出车祸……都……死了。我们……是来认尸……的……”
则冬低着的头猛地抬起,看着南珍。
他没想到会是这样严重的事情。打字的手停下来,无措地抚着屏幕。
南珍有些生气:“这种时候,你带着阿宝乱跑什么?这不是来添乱么!我是怎么跟你说的,让你带阿宝一晚上,就一晚上都不行吗!要是你们来的路上阿宝再出点什么事我怎么跟翠秋姐交代啊!”
吼着吼着就哭了起来,天太黑则冬看不清她的脸。
他伸手去摸,摸到一手的水。
那是南珍的眼泪。
南珍最害怕的就是身边的人离她而去,如果没有这个意外的假期,翠秋姐是不是就不会死?如果那天宋权不出勤,是不是现在一切都会不一样?
当她看见则冬给她的短信时,心都在发颤,如果阿宝出了什么事,陈阿婆一定熬不过这一关。
可她不知道,则冬也不会告诉她,阿宝躲在小小的角落里说想爸爸妈妈和阿婆。
他哭着跟则冬说:“爸爸妈妈说好了今天回来看阿宝的,为什么还不回来?”
则冬知道那种滋味,他曾经躲在被窝里哭泣,因为他的妈妈死了,他很想她。
他很想开口安慰南珍几句,他知道自己做的并不妥当,但他真的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他看得出来南珍的难过,可他开不了口,他说不了话,一切的文字冷冰冰的显示在屏幕上,是多么的无力。
☆、第17章 (6)
按照规定,陈阿婆能带走的只能是阿宝父母的骨灰,可阿婆不愿意啊,她想带女儿回家。
前一天的周旋并没有成功,十六那天一早,南珍又带着阿婆去了一次,则冬被留下来照顾阿宝。
南珍交代他:“别给阿宝吃糖。”
姜维揉了揉阿宝的小脑袋,坐上驾驶座。
阿宝问则冬:“我阿婆他们去哪里?为什么不带阿宝一起去?”
则冬学着姜维的样子,揉了揉阿宝的脑袋。
阿宝问:“哥哥,你为什么不跟我说话?阿宝很乖的。”
则冬摇摇头,去楼下给阿宝买早点。
中午时南珍回来了,搀扶着陈阿婆进房间休息,则冬快步迎上去,看着她。
南珍问:“阿宝呢?”
则冬将双手做枕头状。
南珍像是跑了马拉松一样疲惫,顺势坐在了地上。
则冬看了看地板,显然在计算上面有多少细菌。
他站着,她坐着,她弯着背小小一坨才堪堪超过了他的膝盖高度,阳光打在背上,南珍的脸背着光,显得有些青紫。
她说:“下午给翠秋姐和姐夫办事。”
说完手机响,则冬竖着耳朵听,南珍说:“姜维你别忙了,我现在不想吃,你也去休息一下,下午还要开车。”
挂了电话,南珍长叹一声,仰起头看则冬,问他:“你还呆在这里干什么?”
则冬慢慢的蹲下,顺势坐在她跟前。
他好安静,无时无刻都在安静着,南珍想起那次带他去买烤箱,街坊邻居在背后议论她的事,他却无知无觉,宽肩遮住刺眼的阳光,挡在她眼前,一切好像就都散去了。
南珍说:“则冬,太阳晒得我背疼。”
她说:“我疼。”
然后,她看着他站起来,脚步转了转。
然后,他蹲下,用身体遮住过烫的阳光,还南珍一片清凉。
南珍往后靠了靠,碰到了则冬直挺挺的背脊。
则冬立马往前挪了一步,两人的后背与后背间隔一个拳头的距离。
***
身后有则冬,则冬只听不说,每次,南珍都能将心里话讲出来。
阳光是有些刺眼了,则冬低着头,垂下眼帘。
南珍说:“则冬啊,阿宝还没见过爸爸妈妈呢。”
午睡前,阿宝还问:“哥哥,我睡醒了阿婆就带着爸爸和妈妈回来了吗?那你一定要叫醒我!”
“怎么办?我该怎么跟他说?”南珍无法想象,那么小的孩子,要怎么接受这件事。
则冬在键盘上打字,手腕向后转,递给南珍。
白色的手机,屏幕上居然没有沾到指纹,这个男人从里到外都干净得一塌糊涂。
南珍的手上沾着泪,一触到就弄脏了屏幕。
上面写着:“别告诉他。”
南珍说:“不行,今天不见,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像是发了狠般站起来往外走,叫醒被窝里的阿宝。
阿宝迷迷瞪瞪看见南珍回来了,开心的问她:“南珍姨,我阿婆回来了吗?”
南珍点点头,半大的孩子,睡醒时是那么可爱,他在笑,眉眼很像翠秋姐。
“走,我带你去见妈妈。”南珍给阿宝穿衣服,则冬从她手中抢走孩子。
“你干什么!”南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