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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安女王笑着说道：“如此甚好，影流师弟。只要我们精诚合作，便一定会杀掉谢普，替师傅清理门户的。嗯，一定的。”
第928章 过眼烟云
风雪很大，几个说话的功夫，枫雪士兵的尸体就已经被掩埋了大半。
克莱芳汀看着地上的尸体和冻结的鲜红之血，听着芳安女王和影流之间的谈话，内心一阵寒冷。
她原本是敬仰芳安女王的，觉得芳安女王刚爱敢恨，为了爱人甚至不惜抛弃圣光姊妹会圣女的身份，以及自己作为奔流王国公主的身份，而且远渡静海，回来后成为贫民窟的女王。芳安女王的故事拿出任何一段来讲，都可谓是传奇中的传奇——可是，刚才芳安女王毫无怜悯的举动，彻底击碎了克莱芳汀对芳安女王的好感。
她开始觉得这个女人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均衡刺客。冷酷、无情，为了均衡教义，可以舍弃一切，不管是身上的，还是心中的。这样的人，根本毫无值得尊敬之处。
当然，还有那个阴森森的影流，杀人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家常便饭一样，没有任何理由，不给任何机会就能夺走人的性命。虽然说圣光姊妹会跟黑翼公会处在敌对状态，但如此对待实力悬殊的敌人，实在不是什么光明之举。
或许，他们根本就不是什么光明，他们也不是黑暗，而是行走于光明和黑暗边缘线上的人，往前一步便是光明，往后一步便是黑暗。就如同他们教义上所说的那样，他们游走于光明和黑暗之间，当光明过强黑暗过弱时，他们便是黑暗，当光明过弱黑暗过强时，他们便是光明。
可对于克莱芳汀来说，这种教义简直不可理解。
正在她盯着地上的鲜血愣神的时候，影流转过身来，柔和的说道：“好了，我们该继续前进了。毁掉商队，雷加必然会派谢普来处置，到时候我们就要大战一场了。”
克莱芳汀看着眼前这个蒙面男人，他的面容虽然被隐藏在面巾之下，但克莱芳汀是见识过他的真面目的，从相貌上看，影流并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人，笑起来的时候，眉宇间还存有一丝调皮的大男孩气质，可这也让克莱芳汀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这个语气柔和的男子，刚刚一瞬间就秒杀了十几个枫雪士兵，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女白痴，你没事吧？”影流有些奇怪的盯着克莱芳汀。
克莱芳汀冷着脸摇了摇头，“我没事，不过我要在这里停留一下，把这些人的尸体掩埋掉。”
影流耸了耸肩，“他们死都死了，何必理会他们的尸体呢？再说这里风雪很大，不一会的时间，他们的尸体就会被彻底掩埋的。”
克莱芳汀冷冷的说道：“人死为大，入土为安，这是我们枫雪王国的规矩。”
“唔……”
影流皱起了眉头，抱歉的说道：“原来你也是枫雪王国的人啊，那就怪不得会对本国人有所怜悯了。好吧，虽然我不太认同你给他们挖掘坟墓的行为，但我可以等你。”
克莱芳汀点了点头，找到一块靠近丘陵的地方，用魔法灵力挖掘起坟墓来。
在这个过程中，影流一直安静的站在一旁，眼睛始终没有离开克莱芳汀。而站在影流身后的芳安女王，则把这一切统统看在眼里。
“她很漂亮不是吗？”芳安女王淡淡的一笑，朝正在挖坟墓的克莱芳汀努了努嘴。
影流怔了一下，急忙把目光从克莱芳汀的身上移开，尴尬的回答道：“嗯，的确很漂亮，但芳安师姐你应该知道我们均衡教派的教义——”
芳安女王哈哈一笑，“我知道，我只是怕你不知道。”
影流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多谢芳安师姐提点，我是要做均衡教派掌教的人，自然不会忘记。”
芳安女王撇了撇嘴，“爱情的力量可是巨大的，能改变一切。师弟，别看你已经三十岁了，心智都已经成熟，但若是爱情来临时，你仍然抵挡不住。”
影流的嘴角微微一抽，“师姐，你想多了，我不会爱上任何一名女子的。”
芳安女王苦笑了一声，“这句话，我很久很久以前也听到过。”
影流还想说什么，芳安女王却不再理会影流，而是迈步走向克莱芳汀，开口对克莱芳汀说道：“克莱芳汀小姐，你似乎对我杀掉最后一名士兵抱有意见吧。”
克莱芳汀没有停下手中的工作，头也不回的说道：“请恕我的无礼，芳安女王。虽然我心里确实有不满意的地方，但你跟影流毕竟都是刺客，跟我们不是同一路人。想到这里，我心里也就坦然了。”
芳安女王淡淡一笑，“女人的感觉都是相当敏锐的，你瞒不过我，我知道你对我很失望。”
克莱芳汀停下手中的工作，抬起头来，转身对芳安女王说道：“好吧，女王陛下，如果您真的想知道我的想法，那我就告诉您吧。虽然您很早就离开了圣光姊妹会，但说句实话，我见到您的第一感觉，并没有觉得您像一位刺客，而更觉得您像一位御座。”
芳安女王嗤然一笑，“御座？哈哈，这若让你们的新御座听到，会非常生气的。”
克莱芳汀正色说道：“我说的是实话，女王陛下。我想您应该认识我们的前任御座吧，我分不清是您身上有她的气质，还是她身上有您的气质，总之，当我第一眼看到您的时候，我的心情非常激动，我仍视您为圣光姊妹会的一员，就像现在的白素娥圣女和安妮圣女虽离开了圣光姊妹会，但我仍视她们为可以信赖的姊妹一样，哪怕我们现在是处在对立的两面，各为其主。”
芳安女王赞许的点了点头，“克莱芳汀小姐，你是一个品格高尚的人。我也说句实话吧，我觉得真正的御座，应该由你来接任，而不是现在那个脑袋被烧坏的小女孩。”
克莱芳汀吓了一大跳，急忙摆手说道：“女王陛下，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可不能乱说！”
芳安女王笑了笑，“没关系，这里就你我二人而已，即便影流能听到，他也不会无聊到把这种话告诉千牧雪。你刚才说的没错，我跟你们前任御座的交情颇深，实际上，她还是我的师妹呢。不过，前尘往事以成过眼烟云，我如今是均衡教派的刺客，我必须要忠诚于均衡教派，你明白了吗？”
第929章 魔法阴影
克莱芳汀疑惑的眨了眨眼睛，她听得出来芳安女王话里有话，但却不明白芳安女王为什么要对她这样说，似乎芳安女王的语气里夹杂了一些抱歉的情绪，但实在太过隐蔽，克莱芳汀无法确定。
正在困惑不解的时候，芳安女王却莞尔一笑，继续开口说道：“好了，别在多想了，你辛苦了好一会儿了，这里剩下的工作就交给我来做吧。”
克莱芳汀连忙说道：“女王陛下，挖坟墓这种事情是我自愿做的，怎么能劳累您呢？”
芳安女王笑着说道：“一来，最后一名士兵是死在了我的手上，我这样做，就算是求个心安，二来，你应该多跟影流亲近亲近，他对你的话很在乎，为了你们圣光姊妹会，你也应该把握住他。”
克莱芳汀脸色一红，“女王陛下，您的话真是越来越不能听了。我是圣光姊妹会的人，一心只侍奉圣光，而他却是一个杀人不眨眼，为求胜利不择手段的刺客——抱歉，我这样说，不是针对您。”
芳安女王哈哈一笑，毫不介意的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克莱芳汀小姐。可是在真爱面前，所有的外部限制都不能成为阻碍，我就曾是个很好的例子。”
克莱芳汀抿了抿嘴，斗胆说道：“可是女王陛下，您现在并没有跟您心爱的人在一起。回想一下，您现在还觉得当初的决定是正确的吗？”
芳安女王脸色一僵，随即露出淡淡的微笑，话锋一转说道：“好了，时间不早了，你还是去跟影流聊聊天吧，这里交给我就行。”
克莱芳汀也感觉到气氛稍稍有些尴尬，于是便点了点头，转身走向一直抱臂站在远处的影流，而芳安女王则继续挖掘深坑，把冻僵的枫雪士兵尸体丢进深坑里。她的动作麻利，比克莱芳汀的速度快了不知多少倍，但麻利的同时，也不失礼貌，保持着一丝对死者的尊敬。
影流看克莱芳汀走过来，微微皱着眉头问道：“我师姐她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克莱芳汀耸了耸肩，“没说什么，就只是闲聊。”
“只是闲聊？”影流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克莱芳汀有些恼怒的说道：“你可以不相信我，因为毕竟我不是你们均衡教派的人，但你总不至于连你的师姐都不相信吧！我们说过什么，你何必问我，直接去问她不就行了！”
影流怔了一下，连忙换了种柔和的语气说道：“对不起，克莱……芳汀，事实上，我不是不相信你，而是不相信我的那位师姐。”
这才轮到克莱芳汀惊愕了，不仅仅是因为影流道歉似的语气，还第一次叫了她的名字——尽管听起来有些别扭，但更让她惊讶的是，影流竟然对她坦诚，他信不过自己的师姐。
“可是……你们都是均衡教派的人啊，而且就在刚刚，你的师姐还帮你杀了一个士兵，以避免直接激怒雷加。”克莱芳汀说道。
影流冷冷一笑，“我师傅最常告诫我的话就是，不要低估芳安的智慧，不要低估帝奇的实力。”
“帝奇？”克莱芳汀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影流解释道：“哦，帝奇就是谢普，是他改用谢普这个名字之前，他在均衡教派的名字。想当年他是师傅最看好的接班人选，可惜的是，他因为帮助赤炎巨龙作战而失利，害怕师傅责罚，所以背弃了均衡教派，躲在了四王大陆不肯回归静海彼岸。”
克莱芳汀眨了眨眼，“不对吧？我虽然不知道谢普老板的本名就是帝奇，但据我所知，谢普不回均衡教派，并不完全是因为失败，还因为芳安女王。”
影流耸了耸肩，“谁知道呢，或许他们之间并没有那么深的感情，不然我师姐也不会主动要来我帮杀掉谢普。毕竟，爱情这种东西是最难以驾驭的力量，即使你有传奇的实力，一旦被爱情缠住，照样不堪一击。这世界上因爱生恨的故事实在太多了，我想芳安师姐跟帝奇师兄就是这样的。当年帝奇师兄躲藏起来了，而芳安师姐为了报复他这个负心人，才抛弃了魔法师的身份，穿越无波静海，成为均衡教派的刺客的。”
克莱芳汀问道：“既然芳安女王成为了刺客，为什么不一直呆在阴影之地呢？”
影流回答道：“当初在拜师前，芳安师姐就要求师傅给予她回到四王大陆的方便。师傅也答应了她，并授意她一边加紧寻找清理自动脱教的叛逆，一边建立盗贼兄弟会。”
克莱芳汀随即说道：“可是如今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芳安女王只不过是建立了盗贼兄弟会而已，却根本没有杀掉谢普老板，难道这还不能说明，他们之间的感情比我们这些外人想象的深吗？即使二十多年没有练习，心里却依然装着对方。”
影流点了点头，“这便是我怀疑和担心的地方啊。我愿意相信芳安师姐仍是忠于均衡教派的，但她的举动有些反常，我嘴上说要完全相信她，但我却不可能完全信任她。芳汀，你也要小心，免得被我这位聪明的师姐算计了。”
克莱芳汀转头看了看芳安女王的背影，嘴角微微一牵，然后点了点头。
芳安女王把尸体掩埋好之后，在简陋的坟墓面前默默静立了一会儿，口中喃喃的说道：“诸位，实在抱歉了，但为了能让事情都在我的掌控之中，我不得不这样做。如果有来生的话，希望来生我再还你们吧。”
说完，手中便凝聚起一道幽蓝的魔法灵力，冰雪因魔法灵力的关系越下越大，直至吧坟墓完全掩埋，形成一个一人多高的雪丘。
芳安女王整理了一下仪容，转身笑眯眯的走向克莱芳汀和影流，“好了，我们可以继续上路了。”
影流笑着说道：“师姐，没想到你的魔法灵力一直都没有生疏啊，刚才那一招，简直可以跟传奇魔法师相互媲美了。”
芳安女王淡淡的一笑，“影流师弟，你可真是过奖了。我只是看克莱芳汀小姐刚才使用魔法，一时兴起技痒，所以也便试着用了一下。恐怕在克莱芳汀小姐的眼里，只能算是贻笑大方之举。”
说着，芳安女王便朝克莱芳汀使了个眼色。
克莱芳汀本想跟影流一样称赞芳安女王，毕竟芳安女王的实力是真实的，如果对抗起来，芳安女王单就魔法实力，就能高出她一大截来，有这样的实力，说明芳安女王在这二十年里，从未放弃过对魔法的修行。她刚想这样说，就看见了芳安女王对她使的眼色，她心中不禁咯噔一沉，知道芳安女王确实是有东西隐瞒着影流。
克莱芳汀顿时心乱如麻，不知该如何是好。一方面，是她尊敬的人，曾经也是圣光姊妹会的圣女，另一方面，则是现在跟圣光姊妹会合作的刺客，两边才一见面，虽然没有动武，但却一直处在勾心斗角的层面上，而单单把她这个外人夹在了中间。
想了想，克莱芳汀便咬了咬嘴唇说道：“芳安女王的魔法实力，原本就是属于圣光姊妹会的，按照圣光姊妹会的要求，一旦未经批准私自脱离圣光姊妹会，便不能使用魔法技能，否则将人人得而诛之。但芳安女王刚才也说只是一时兴起，而且均衡教派和圣光姊妹会现在又是联盟关系，所以我们双方就都别在提这件事情了，还是继续赶路吧。”
影流无奈的点了点头，领头迈步朝商队驻扎的地方走去。积雪很深，没入膝盖，让他们的速度无法加快。
克莱芳汀故意稍稍跟影流拉开了一点距离，芳安女王果然也跟着减慢了速度，跟克莱芳汀并行。
芳安女王压低了声音说道：“多谢你了，克莱芳汀小姐，你刚才的善意之举，芳安我会铭记于心的。”
克莱芳汀幽幽的叹了口气，“女王陛下，我并不在意您是否会记住我的善意，我只想知道，您是为什么要欺瞒您的师弟影流呢？您的魔法实力，分明就是每天都坚持修炼的结果啊！难不成，真像影流所担心的那样，您是别有什么图谋吗？”
芳安女王笑着说道：“怎么会呢，克莱芳汀小姐，你可千万别被我师弟的话所影响到了判断。我师弟他现在还算年轻气浮，总是担心我抢了他的位置，可你看看我，哪里像是个利欲熏心的女人？我只是解决自己心中多年的死结而已。至于为什么要隐瞒魔法实力，主要是因为我现在毕竟是均衡教派的刺客，要是让均衡教派的人知道，我爱魔法胜过爱阴影，就会平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的。”
克莱芳汀眨了眨眼，信服的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女王陛下。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很高兴听到您说，您爱魔法胜过阴影这句话的。”
芳安女王甜美的笑了笑，“那，这就当做是我们之间的小秘密，如何？”
第930章 一同顺路
克莱芳汀笑着点了点头，“好，一言为定。”
两人相视一笑，前面的影流停了下来，皱着眉头喊道：“两位女士，能走快一点吗？现在这该死的雪越下越大了，我们彼此挨近一些，免得一会儿被风雪吹散。”
“你走慢点就好了！”
芳安女王大喊道：“师姐老了，腿脚不行喽！”
影流嗤然一笑，随即慢下了脚步。三人在狂虐的暴风雪中，龃龉前行。
就这样走了半天的时光，终于看到了一条大道。大道上也全是雪，但明显是被人为踩实的，顺着路走，很快就能走到商旅的休息区。
三人刚迈上大路，就听到后面一阵摇铃的声响，期间还夹杂着马蹄声、车辙声以及吆喝声。
影流顿时警惕的止住了脚步，芳安女王也不动声色的站在了一旁，而克莱芳汀的一颗心早就提到了嗓子眼里了。
不知为何，土生土长在枫雪王国的她，此时此刻竟然心惊胆战，捏住魔杖的手瑟瑟发抖。她对即将发生的事情非常恐惧，她不想看到一名无辜的旅行商人，命丧在她们的手下，可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却又恰恰是要针对这些手无寸铁的商人。因为，唯有这样，才能在扰乱雷加后方经济的同时，让谢普现身。
“吁——”
随着一声悠长的喝令，一辆被白雪覆盖的严严实实的货车在他们面前停了下来，一个穿戴着兽毛皮袍的汉子，探出头来，短短的胡须全冻成了冰碴，不过红扑扑的脸上却依旧带着和煦的笑意，“诸位大人，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影流迟疑了一下，回答道：“风雪太大，我们想要找个地方躲避风雪。”
商人打量了一下三人，眼神猛然一闪，欣喜的说道：“看诸位的打扮，莫非是刺客大人和魔法师大人？”
身份暴露了？影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