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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拉吓傻了。
“主人!你这是……”
索拉想给雷加找个能盖住身体的东西,可手边什么东西都没有,眼看主人越走越快,她也顾不得寻找,急急忙忙的追了出去。
等她追上雷加时,雷加已经走到了旅馆的大厅位置。
那个如雕塑般的旅馆女主人用无神空洞的眼神望向雷加的身后,喃喃的重复着:“我丈夫和儿子死的那一天,我就早该死了……”
雷加只是稍稍停顿了一下,就什么也没有理会,径直冲到大街上。
此时正是下午,即使是最偏僻的街道上也有三三两两的行人,他们全都用惊异的眼神望着这个只在胯部围了一条皮毛的年轻人,他们看到这个年轻人怒气冲冲,身后还追着一个不停喊“主人”的绝色女奴。
雷加故意保持着脸上冷漠的怒容,不带一丝尴尬,不理会任何人的目光,迈着轻快的步伐,毫无躲藏之意。
他穿过人群密集的地方,径直朝贸易区的方向走去。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一开始还有人指指点点,说说笑笑,可随着人数的增多,有些明眼人发现了一些巧妙的细节。
首先是雷加身后那个背着十几个包裹的女奴,女奴的姿色世间少有,她包裹里的硬币碰撞声不绝于耳;其次是雷加本身,清秀傲慢的的脸就不用说了,关键是他腰上的那条价值不菲的四品蛮兽皮毛——
能带着这样的女奴,并且把名贵的皮毛随意的围在腰间的人,怎么可能是普通人呢?
围观人群的小声慢慢变的谨慎起来,到最后谁都不敢笑了,生怕惹恼了这位不知道身份地位有多高的“贵族少爷”。
衣服原本是身份地位的象征,但雷加故意反其道而行之,在所以人都穿着衣服遵守自己身份的时候,光着身子去别人去猜测——这比直接穿一件没有贵族徽记的衣服要更有说服力一些。
尤其是索拉急切的表情,配合上他勃发的怒气,更让人浮想联翩。
但真正的好戏还没开始——
雷加见好奇的人差不多了,瞅准了一辆银边家徽的贵族马车,跳上前去,伸开手臂拦在马车的前方。
之所以拦银边贵族,是因为这种贵族跟平民相比,地位崇高,而在主城的贵族阶层里,银边贵族根本就无足轻重,是哪种容易卑躬屈膝,生怕得罪了上层贵族,所以处处很小心翼翼的阶层。
而雷加恰恰可以利用这种小心翼翼——前提是,让车里的银边贵族相信他真的就是一名贵族。
马车夫见一个光着膀子的男人突然跳到车前,大吃了一惊,急急的向后勒紧马缰,拉车的牡马吃痛,嘶鸣一声,高高的扬起了双蹄——
周围围观的人发出了一阵揪心的惊呼声,甚至还有人直接嚷道:“大人小心呐!”
雷加扭头瞪了“好心”喊话的那个人一眼,眼神中充满了贵族阶层独有的傲慢,在扭头的同时,身体却隐蔽的向后一缩,让过牡马的马蹄,安安全全的站在马前。
“怎么回事?!”
车厢里传来一声狂躁的咒骂,紧接着一个面白无须的中年男人就踢开了车厢门。“操……”
他刚要用脏话骂人,迎面接触到雷加阴冷的目光,当即就打了个哆嗦,想骂的话也卡在喉咙里。
受惊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作为一名混迹在主城里的银边贵族,他早已深谙在贵族夹缝里生存的法则。他观察到雷加皮肤白净,身上还有名贵的草药香气,腰上的皮毛更是昂贵,身旁还跟着一个可能几万金币都买不来的小女奴,而周围围观的人也都一副恭恭敬敬的态度——虽然他没有看到雷加的家徽,但他只用了一秒钟就已经确信:此人是贵族。
雷加瞥了一眼那名银边贵族衣服上的家徽,用略带异域口音的傲慢声调讥笑道:“鸭子,银的。”
银边贵族脸上浮现起一丝恼怒,但随即就消失不见了。要知道,四王大陆没有人不知道贵族的分级,铜边代表小领主,银边带表大领主,而金边代表上层贵族。既然对方是贵族,还敢嘲笑他的银边,那想必地位在他之上。
他急忙换上了一副诚恳的笑脸,“不是鸭子,是天鹅,本人是森岩王国天鹅家族的家主,听阁下的口音,应该是外国来的贵宾吧?还没请教阁下的身份是?”
雷加冷冷的哼了一声,作出一副根本不屑与银边这样低级的贵族交流的姿态。
“告诉我,在哪能买到衣服?”
雷加故意深深的看了银边贵族身上的那件,然后皱了皱眉头,补充道:“我是指真正像样点儿的衣服。”
银边贵族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这身花了五百金币量身定做的衣服——就连这样的衣服都不被对方瞧在眼里,对方的来头究竟有多大?
难道是……王子?
银边贵族当即哆嗦了一下,不敢胡思乱想下去,急忙毕恭毕敬的回答道:“阁下,森岩城里有一家高级裁缝师店,店主跟我有几分私交,相信他必定能满足您的高贵要求,如果您不嫌弃的话,请坐我的马车去吧,您这样尊贵的身体,让路上这些贱民看到,真是我们这些本地贵族的罪过——”
雷加看了看那辆装饰还算华贵的马车,露出一副嫌恶的表情。他阴沉的思考了一番,最终无奈的点了点头,转头对自己的女奴吼道:“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滚到车厢里检查一下有没有危险!”
索拉怔了一下,随即钻进了车厢里,不一会儿又探出头来,“主人,没有危险,快上来吧,可舒服了。”
“奴隶!没见识!”
雷加斥骂了一句,这才不情不愿的坐进了车厢。
那名陪着笑脸的银边贵族也想跟上车,被雷加一脚踢了下来,“你在前面引路!鸭子!”
“是、是!”
银边贵族跌了一跤,在众人的哄笑声中迅速爬起,脸上始终带着诚挚的笑意,丝毫没有困窘的表情,就好像刚才被踹下车的不是自己,而是另外一个人。
“我是本城的贵族,理当有我来为阁下引路。”
银边贵族诚惶诚恐的问道:“也不知阁下是来自——”
雷加将头傲慢的一偏,不耐烦的挥了一下手让他闭嘴。“你这马车是纸糊的吗?又飘又漏风!马骚味都灌进来了——算了,跟你这样的小贵族也没什么好讲的,我自己憋着气就是了。”
雷加板着脸闭紧了嘴巴,脸上的不满和狂傲无礼异常明显,让银边贵族不敢再张口问话。
马车快速的行驶起来,雷加和索拉泰然的坐在车厢里,而银边贵族则气喘吁吁的跟在后面跑,肺都快喘炸了。他的腿长时间没做过这样剧烈的奔跑运动了,膝盖发软,浑身是汗,但为了在雷加面前留个好印象,仍咬牙坚持着。
十几分钟后,马车终于停了下来,银边贵族解脱似的叹了口气,扶着车厢,双腿因脱力不停的打颤。雷加昂然的从车厢里走下,蔑视了瞥了瞥已近虚脱的银边贵族,以一种跑步比赛胜利者的姿态,讥笑了一声:“银边鸭子。”
第一卷 流浪学徒 第一百二十七章贵族楷模
明明是天鹅家族,却生生被叫成了鸭子……
银边贵族哪里还有力气去反驳?他现在只顾着大口换气,仿佛打算把整个世界都吸进肺里,可吸进肺里的只有马蹄扬起的灰尘,憋成酱紫颜色的脸上还必须挂着逢迎的笑意。
索拉从车厢里钻出来,有点晕头转向,到了此时她还不明白主人究竟想要干什么,只是瞪大的一双美眸,担忧的望着只围了一条蛮兽皮毛的主人。
雷加抬头看了看裁缝店的匾额,也不等银边贵族直起身来替他开门,自己直接飞起一脚,踹在店铺的门板上,然后大步流星的闯了进去。
殿内的柜台后,站着一个衣冠楚楚的男人,年过四十,身材削瘦,有些秃顶,脖颈上还挂了一条量尺。听到店门猛撞墙面的声音,他惊跳了起来,骇然的望着雷加。
“什、什么人?”
作为高级裁缝,他接待过形形色色的顾客,但是光着身子来他店里的,这还是头一位。
“贱民,赶紧给我拿件袍子来,就因为你们森岩城的怠慢,本少爷就得被你们这帮蠢材盯着看,本少爷已经受够了!”
雷加傲慢的语气里夹杂着略带异域色彩的口音——这对他来说很容易,他跟索拉学习过蛮族语,稍微加上一点尾音,没人能分辨的出来究竟是哪国哪片领地的口音,也就没人能猜出他真实的身份地位。
说完之后,雷加懒散的坐到一把椅子里,摆出一副生闷气的样子来。
高级裁缝师显然还没从惊愕中明白过来,他小心翼翼的问道:“请问您是……”
雷加冲他怒目而视,“我的话难道说的还不够清楚吗?你不去跟我拿衣服,却站在这里探听我的身份,是想让我出丑吗?”
高级裁缝师颤抖的张了张嘴,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这时,银边贵族恰好扶着墙壁挪了进来,高级裁缝师像是见到救兵一样,急忙朝银边贵族行礼,“大人,您来的正好,这里有位……”
银边贵族不等他说完,就自顾自的腆着笑脸,对雷加点头哈腰的说道:“阁下,您看这家店您还满意吗?这位裁缝可是给森岩城当今二皇子的母亲服务的裁缝师,我想,应该可以配的上您的身份了。”
“二皇子的母亲?”
雷加心中冒出一个小小的疑问,好奇银边贵族干嘛不直接称呼为王子的母亲为“王后”,而要用“二皇子的母亲”这样奇怪的称谓。不过,他想到自己假戏已经到位了,不能太过火,要是还嫌弃给“二皇子母亲”做衣服的裁缝,那就会显得过于狂妄了,到时候反而不好收场。
他恰到好处的收敛了一下脸上的傲慢,阴沉的点了点,“既然是给二皇子母亲服务过的裁缝,那自然配的上我的身份。”
银边贵族这才松了一口气,心中估算雷加的身份应该是在王子之下,但也不会差太多。
一旁的那名高级裁缝师见银边贵族对雷加毕恭毕敬的样子,又看到雷加腰上围的那条四品蛮兽毛皮,再加上立在一旁的女奴索拉,立刻就恍然大悟,态度也跟着发生了扭转。
“哎呀哎呀,不知道贵宾阁下驾临,失敬失敬。”
雷加不耐烦的冲他摆了摆手,“没什么,去给我找身合适的衣服来吧,我要现成的,能直接穿走的。”
“当然没问题!”
高级裁缝师忙不迭的点头说道:“阁下您的身材非常完美,我这里的贵族男装您都可以穿,如果有哪个地方不贴身的话,那也是我的问题,我会直接就给您修改好的。”
雷加这才挂出一副勉为其难的表情,实际上,看着银边贵族和高级裁缝师对他这个流浪者阿谀奉承的样子,他心里只想大声笑出来。
之后的一切,就完全成了高级裁缝师的噩梦。雷加让他跑来跑去的拿衣服,用了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换了一件又一件,折腾得那名高级裁缝师上气不接下气,满心的苦恼却不敢发泄。
其实雷加也不是故意要折腾他。这里的每一件衣服做工都精美到了极致,哪怕不说这些衣服的做工,单单就拿他之前穿的那身黑色粗布衣来说,即使是换成一条干净的粗麻袋也是很大的进步了。
但是雷加必须这样折腾他。如果雷加用普通人的眼光来挑选衣服,反而会让服务过不少达官显贵的高级裁缝师产生怀疑,所以他宁愿让高级裁缝师把他当成一名令人咬牙切齿的混蛋贵族少爷。
而对于平民身份的高级裁缝师来说,贵族血统的少爷小姐们是最具毁灭性的自然灾害之一,堪比洪水、龙卷风或者森林大火——洪水、龙卷风、森林大火、少爷小姐的傲慢,这四种力量,并称为四大灾害。
置身于任何一种灾害其中,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咬紧牙关,努力把破坏程度降到最低,同时祈祷灾害早点儿过去。
高级裁缝师深谙这一点,不然的话,也就不会在贵族多如牛毛的森岩主城里经营几十年之久。
半个小时之后,雷加自己也有些折腾不动了。他随意的指着一件红黑相间的贵族衣袍说道:“就这件吧,这件虽然很丑,材料也差,做工也粗糙,但好歹跟我上一件有些相似之处。”
其实,这件衣服非常好看,雷加心里也非常满意,只不过不能表现出来而已。黑色向来是他所钟爱的颜色,神秘、深邃、冷酷,就如同他的双眼,也同样象征着乌鸦;而红色则是火灵元素的色彩,蕴含着力量、热烈和不屈。这两种截然相反的颜色搭配在一起,就如同血鸦一击时幻化而成的那只鸦灵一样,充满了视觉震撼。
高级裁缝师已经不知道自己是第几次取下这件衣服了,不过好在这位贵族少爷终于确定了下来,他也就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满脸恭维的说道:“这件衣服非常符合阁下您的形象,穿起来异常霸气!”
“比我以前那身还差点儿。”
提到以前的衣服,雷加故意拧起了眉头,“哼,那个偷走我衣服的婊子!如果被我找到,我非好好修理修理她不可!”
银边贵族立刻恍然大悟的说道:“怪不得您光着身子怒气冲冲的走在大街上呢,原来您的衣服被贼偷了。”
“贼?”
雷加一边接过高级裁缝递来的衣服试穿了一下,一边没好气的白了银边贵族一眼,把心里早就编好的故事用忿恨的口气讲述了出来:“不,是**女!是骗子!是强盗!她先是脱了我的衣服,把我绑在床上,说是要跟我玩什么森岩游戏,结果我被绑上之后,她就拿了我的衣服鞋子,威胁我给女奴写一张取款的纸条,不然的话就让我一直这样光着身子。”
“那您写了吗?”银边贵族很明显被里面暧昧又曲折还带有一点刺激性的情节所吸引住了。
“向一个**女投降?”
雷加脱掉身上的红黑长袍,扔给裁缝让他改工,同时昂起高傲的头,用义正言辞腔调说道:“我可是贵族,贵族的尊严岂能让贱民随意践踏?”
接着他指了指索拉身上鼓鼓囊囊的包裹,又指了指自己裸露的身体,用来证明自己坚决的态度。“最后,我以实际行动捍卫了贵族的尊严!任由那婊子把我的衣物拿走,捱到女奴找到我为止。”
“您真是我们所有贵族的楷模!”
银边贵族一脸的激动,“不过那个**女实在可恨,居然敢对您做那种事情——请别担心,这种事情交给森岩城的黑甲统领顾立竟去处理就好,他是专门负责森岩城治安的……”
没等银边贵族把话说完,雷加就摆了摆手,“算了,我是个低调的人,不想刚来森岩城就闹的满城风雨,妇孺皆知。”
银边贵族笑出声来,立刻转为咳嗽作为掩饰,“确实,那些贱民会用最居心叵测的心态来讨论这件事,他们不会注意到您维持贵族尊严不被要挟的高尚行为,反而会议论您是如何被绑在一个**女的床上——这件事确实不适合报告给黑甲执法者,按照顾立竟那种脾气,他也一定会针对您的。当然,您这样信的过我,我也一定会替您保密的。”
才怪!遇到这样的事情,银边贵族不到处吹嘘炫耀才怪呢。
雷加淡然的一笑,拍了拍银边贵族的肩膀,“鸭子,我看你还算是个比较懂事的贵族,很有前途,只可惜你是银边,我们不能成为朋友,不过我会在森岩城停留上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里,只要我有机会,自然会给你好处的。”
“多谢阁下!”
能够得到金边贵族的提携,可是一件不小的荣誉,银边贵族也不觉得被称为“鸭子”是种侮辱了,反倒有种亲切的感觉。他浑身颤抖的说道:“阁下,您刚才说您是刚来森岩城,我斗胆的猜测一下,您是不是为火鸟家族而来的?”
饶是雷加心里再沉稳,听到银边贵族的话时,也忍不住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一双拳头暗暗攥紧。
“你怎么知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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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流浪学徒 第一百二十八章不灭之焰
身体从椅子里弹起的同时,雷加就已经做好了攻击的准备。
他来森岩城的目的就是混进火鸟家族,杀掉都顿抢回苍鹭剑。如今银边贵族居然直接用话点出了火鸟家族,怎能让雷加不心头一紧,动了杀人灭口的心思呢?
但电光火石之间,他的思维就恢复了高速运转,意识到像银边贵族这样的蠢货根本就不可能洞察到他的心机,所谓的“去火鸟家族”,很可能只是他误打误撞的猜测而已。
果然,银边贵族见雷加如同豹子一样窜起,黑色的眼瞳里还冒着杀气,顿时身子一摊,跪坐到地板上,就连在工作台上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