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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这边本来就提前到了咖啡厅，一等就是一小时，给三姑急得啊，早上出门时候还特地给张氏打了电话，提醒别迟到，这倒好，直接一晃，十一点了。
到底张氏那女儿是个什么意思啊？别是这时候不同意看了吧，要真这样三姑那火可就上来了。
武师益脸上一直保持着温和的笑容，他是老师，那恰到好处的笑意就跟被刻在脸上了似地，不管生气不生气，都在脸上。所以看不出半丝不耐烦，倒是三姑时不时还给对方解释：
“应该在路上了，这会儿堵车呢……”
武师益就笑笑，说没关系。
茶都快喝完一壶了，人总算是给等来了。
武家姑侄俩选的是环境比较的靠落地窗的卡座，咖啡厅老板应该是女人，室内设计得非常高雅和女性化。半围合的弧形卡座间都是由磨砂玻璃隔开的，在玻璃两面都有密密的流苏垂坠下来，正好挡住座与座之间的视线。有私密性又有一定的空间感，很舒适。
张氏用力拉扯着尹清清先走进去，打着招呼解释说听错时间了，以为十一点来着。
武建芳心里不高兴，时间是你定的你还能搞错？不过也没当着两孩子面拆穿。
尹清清心里就想，反正她只答应坐五分钟，事儿要给她搅黄了跟她可没关系，反正不是她想来的。
尹清清脸上没什么表情，也没打招呼，直接就坐下去了，武师益抬眼一看，眼疼了一下，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心脏紧跟着就剧烈收缩了下。
12，看上了
武师益自己也没闹明白怎么会有那么强烈的反应，后来他一想，可能，是惊讶吧。
他一直以为小丫头才十四五岁的中学生，可没想到人家大学都快毕业了，就是长得小，已经二十四了，这令武师益很意外。也见过不少长得比实际年纪小的人，可这姑娘绝对拔头筹。
见面时间挺短的，主要是尹清清那掐着时间呢，不管你们说什么，反正她就是不出声儿，五分钟一到，立马走人。
三姑虽然没说什么，可心里已经画了个大大的叉。张氏就看着武师益，觉得武师益这人长得真是没得说，一看就让人舒服。就是尹清清那死丫头走得太快了，弄得张氏有点下不来台，没得还让对方觉得自己家教有问题。
“孩子有事那今天就到这吧。”这话是三姑说的，脸上虽然还在笑，可那笑却不达眼底。
对方都说这话了，张氏那有心想把尹璐璐叫出来也不成了，也只能点头。因为张氏心里也吃不准自己闺女的想法，她自己看着是满意的，可还得问过自己闺女的意见。
尹清清在外面等，一个劲儿的给尹璐璐打电话，尹璐璐好半天才从里面磨磨蹭蹭的走出来，一张脸通红。
“碍，现在该给我吉他了。”尹清清微微扬起下巴看着尹璐璐出声，就看她眼睛含水的样儿也知道这是看上了。
不过尹璐璐看上没看上跟她有毛钱的关系？尹清清才不管你心里想什么，反事先答应过的事得照办，她性格就这样。
尹璐璐脸色还红通通的，她那是心都飞了，能看不上吗？她能说那就是她要的男人吗？觉得跟她就是绝配，这就是上天赐给她的缘分。
“喂，跟你说话呢，吉他！”尹清清声音提高了几分。
“知道了，少不了你的。我未来老公帅吧？清妹妹，等我们结婚时候我给你封个大红包。”尹璐璐扭捏着应了句，还在回想武师益的眉眼呢，怎么会有笑得那么温和那么帅气的男人呢？
尹清清翻了下眼皮子：“红包就算了，你把答应的吉他给我就是。”
帅？她压根儿就没抬眼，眼睛从进去一直盯在手机上看。反正她也没说她就是尹璐璐，她用得着帮尹璐璐做那个好人？
张氏和武家姑侄走了出来，在门口笑着说了几句，然后分开了。张氏走过去就忍不住数落尹清清，抬手愤愤的往尹清清头上戳：
“你是不是故意坏你姐姐好事的？你不说话就算了，起码也该跟人打声招呼，人家指不定以为我们家没家教呢。”
张氏承认带着尹清清坐过去比带自己女儿有面子，可尹清清那态度，真是看得她眼疼心疼。
尹清清被戳了好几下，后退几步避开。目光冷冷的看向张氏，没给反抗回去，长辈嘛，她今天忍了。
武师益开着车从广场外经过时候正好看到张氏满脸怒气的推尹清清，眉头微微皱了下，果然跟他猜的一样。小丫头不是自愿的。想着应该是跟她母亲闹了矛盾，这是被逼着来的。
三姑回去这事儿直接给扔脑后了，提都没提一句，以往就是条件不那么好的回去都能给叨上几句，今儿就跟那事儿一样。
晚上去回她妈吃饭，武家女儿都嫁得近，女婿一个个都跟入赘似地，丈母娘家走得比自己爹妈家勤快多了。武家都是在同一个小区里住着，谁家有个事儿立马就能传遍武家上下。
“今天那姑娘怎么样？”老太太问了句，唯一的亲孙子，她自然是上心的。
三姑摇头：“我都不屑得提，晚了一个多小时不说，脾气太差了，坐五分钟不到直接走了，一句话都没说，招呼也没打，根本就没心思看，跟她妈像是闹了矛盾来的。我们家师益也不是娶不到老婆了，还能让一个小丫头片子小看了去？”
老太太看了眼老三，这话老三说了不算，直接问：“师益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没问，还用说？他自己是当老师的，能忍受那种德性的？”三姑吃了口饭出声说。
老太太也没再问了，这事儿就这么不了了之，不行再慢慢看呗，她武家要娶孙媳妇还能娶不到？
武师益那是怎么想的，他自己也不知道，从咖啡厅离开后武师益眼前就不停的出现尹清清的脸，拍了下头，真是荒谬。
他是很排斥违背伦常关系的，他是人民教师，他教书育人，他的行为会成为一定的领头作用，他希望自己是以正面形象出现在学生面前，不想玷污这份职业。他喜欢站在讲台上阐述自己观点的感觉，喜欢教师这个职业。
武师益觉得如果有缘，那就再等半年吧，如果没缘分，那就这样。
可这晚上他做梦竟然梦到小丫头了，第一次见面时候狡黠和清高的小脸，白天见面时候的冷漠，然后，竟然是拉着她走进教堂，她穿着洁白的婚纱，他把戒指套进她手指。然后就是那双狡黠的眼睛对他露出点点笑意，他想亲吻她，她却在这时候跑了，他直接追上去，人没追到，因为醒了。
武太是听了三姑的话，一听说那女孩子是那么个德性，得，连问都不问了。
早上武师益没出去跑步，跟父母一起在桌上吃早餐。
武师益有些意外，以往每次见面回来多少人问他感觉如何，为什么这次好像都不关心了？连他妈都不问一句？
早餐后，都放了筷子，武城民出声道：“有什么话就说吧。”
武城民这话一出，武太愣了下，疑惑的看着儿子。
武师益对父亲笑了下：“这次的，我想试试。”
是的，睡了一觉起来，改变主意了。他想试试，跟那看起来有点小清高，又很矛盾的有些狡黠的小丫头试试看，这是种比较迫切的想法，不管是不是冲动，他不想拒绝心里汹涌澎湃的情绪。
武太脸上笑容瞬间没了：“昨天那女孩子？可我听你三姑说那女孩子行为……”
“她不是那样的人，应该是跟她母亲闹不愉快了。”武师益依然是那样的笑，声音很亲和，虽然是一种猜测可说得很笃定。
13，看上的是谁
“你认识？”武太一听儿子那话当即反问道，儿子还跟对方姑娘认识？
武师益这忽然间就想起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了，在男厕……武师益面上透出些绯红，很快眼前又浮现出她狡黠的眼睛，缓缓点头：
“见过，在鹭江，挺真实的孩子。”
之所以他用“孩子”来代替名字，主要是她长得实在太稚嫩，他一度以为她只是个中学生，没想到……
“多大了？”显然武城民也注意到儿子的用词，微微皱了下眉，出声反问。
武城民是个挺严肃古板的人，武家就他一个儿子，他当年肩上的担子可比现在他儿子身上的重多了。
“年后二十四了，可看起来很小，稚气未脱的样子。”武师益一说起对小丫头的印象，嘴角就下意识上扬了起来。
武城民没说话了，他几个姐姐包括从外面抱回来的大哥甚至是他自己，婚姻都是老太太一人说了算，典型的包办婚姻。而他们的婚姻，全都是失败透顶的，如今除了大哥和大姐没离婚外，都离了。
不得不提一句，武城民跟武太是离了婚的，可就算离婚后两人还是住在一起。
因为这半年里，儿子回来了。
自己经历过一次，所以不会再插手儿子的事。妻子他没什么感情，可儿子却他是极看重的。武城民外面有女人，可儿子只有武师益一个。
武太一看武城民没反对，也暂时压下了话。到底那女孩子是什么样的她也只是听三姑说了而已，她没看到本人。每个人说别人时都带着自己的偏见，所以武太也开始不确定那女孩子是不是真有那三姑说得那么糟糕了，毕竟儿子说不错。
儿子的眼光，她相信。
上午武太去老太太那边了，老太太肩周炎很严重，武太休假在家，每天都会过去给老太太捏捏肩。叮嘱了儿子一句，让他中午去老太太那边吃，然后就出门了。
武师益昨天在张氏走的时候很礼貌的要了尹璐璐的号码，这本来是理所当然的，就算看不上，留个号码也无可厚非。
可即便攥着有对方的号码，他也忍着没先打扰对方。因为对方还没答复他呢。他一直在等，等对方的回应。
*
尹清清拿着吉他就走了，张氏这时候哪有心思去管尹清清啊，直接拉着闺女进房间说话去了：
“璐璐啊，你是什么意思？我看这教授人真是不错，长得好，工作待遇也好。说说你的意思，同意不同意，妈得给人家回话呢。”
尹璐璐脸子倒是不红了，就埋着头不说话，眼里还冒着红心心儿。
“这孩子，同意还是不同意，倒是说句话啊？”张氏都笑得合不拢嘴了。她闺女她还不明白的？就看那矫情小样儿，一准是看上了。
尹璐璐良久才点头，往张氏怀里扑，“妈……他会不会看不上我？”
张氏乐呵呵的笑着，拍着尹璐璐的背说，“怎么会看不上？人家都跟我要电话了，等着吧，没准儿很快就主动联系你了。”
张氏这可算松了口气：“璐璐啊，你小时候算命的都说你是富贵命，果然是真的。你呀，往后要嫁进武家，那就是武家大少奶奶，正经的贵夫人。武家是咱们青江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我们家家境也算不错了，可跟武家比起来，我们家根本就不值一提。所以啊，你要好好把握这个机会。”
尹璐璐点头，她会好好把握的，她几乎都想象到跟武师益结婚的场景了。
张氏说：“要我说啊，这就是上天注定的，我听你武阿姨说，武师益以前看过不老少的姑娘，都没相中。你看，这不就是在等你吗？”
尹璐璐点头，是啊，这不是在等她吗？
张氏是想立马给回话，可一想，这要是立马回话，那不就显得她们多愿意？指不定得被武家看轻了。
张氏那是等来等去，熬到了晚上才给武建芳去的电话。
张氏电话过去时候，武建芳正好从她妈那边吃过饭回自己家。一看是张氏的电话，得，直接给按了。按了很快，又给回了一通过来。
张氏被挂了电话时心里立马一“咯噔”，难不成武家那边因为她没及时答复来气了？这么一想又气自己，武家是什么样的人家，就算被轻看了一眼有什么关系？重要的是两孩子婚事能成。
武建芳换了鞋进屋，她老公说了句：“电话响了不接？”
武建芳没好气的看了眼好吃懒做的男人，接了电话直接走阳台上去，直接说：“秀芳啊，我们家师益说了，不合适，让你闺女再看看吧。”
说完就挂了，那边张氏给气得，一口气愣是没提上来。
尹璐璐在她妈后面站着，眼眶已经红了：“妈……”
张氏当下给吓了一大跳，捂着心口转身，脸上有些慌，“璐璐啊，你怎么也不出个声……”
“妈，他没看上我，对吗？”尹璐璐一出声就开始痛哭，哭得那叫个伤心。给张氏那心哭得发紧，拍着尹璐璐好个劝，劝了一通又把矛头指向尹清清：
“都是尹清清那小蹄子弄出来的，我说不让她去，你非得让她去。武家没看上指不定就是因为她没规没距的样子。婊子养出来的女儿，果然不能有什么指望……”
尹璐璐听着她妈一通骂，自己倒是清醒了，赶紧擦干眼泪说：“妈，武家没看上的是尹清清，不是我啊，是没看上尹清清！”
尹璐璐这一吼，张氏也瞬间开窍了，一拍大腿，可不是嘛，没看上的是尹清清，不是璐璐啊！
张氏这赶紧又给武建芳打电话去，可对方已经关机了。
“你武阿姨应该是睡觉了，我们明天再把武家那孩子约出来见见，对方是教书的，肯定喜欢知书达理的姑娘，你一定不能像那小蹄子那么傲慢。”张氏安慰着尹璐璐。
张氏完全没想过对方为什么不接她电话，还以为就是人家休息了，对方关机她也没办法再打。
不过，第二天还真是给等到武建芳电话了，说是她侄儿答应了。
张氏一听，正好，又约了今天见面。不过今天可就单独是两个年轻人约了，她们长辈不出现。
14，先别急，妈给你想办法
武建芳觉得武师益脑子进水了，那小丫头片子一看就是心高气傲的，根本就没那个心看，结果倒好，自家这个给人看上了。这不是明显的往后要追着那小丫头身后跑？他们家武师益是什么样的人，用得着上赶子追一小丫头吗？
武建芳挂了电话后脸上表情岔岔的，虽然这事儿是她促成的，可要是真跟那小丫头片子成了，那还不如现在单着呢。
“不是我说，尹璐璐那丫头是真的不行，昆容，我们家就师益这么一个孩子，他老婆可不能娶差了，家里有没有的不说，人品得好啊。你是没看到那小丫头片子拉的那张脸……”
三姑一想起昨天的场景就有点咬牙切齿，不论什么场合，你作为晚辈最基本的礼貌得有吧，打个招呼都不行？是哑巴了还是耳朵聋了？要不是看在张氏是她认识几十年的老朋友，她当时就把小丫头片子给制了，还真当自己了不起了？
“行了老三，你那张嘴啊就是不饶人，人是你带出来的，难得孩子看上了你又想从中打破，怎么着，你那心还想着师益单身了？他也三十岁的人了，他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老太太就讨厌老三女儿那张整天都合不拢的嘴，你一个当姑姑的，你说那话合适吗？没事儿回家念自己儿子去，自己儿子没教好，整天盯着侄子看，你这是为的哪样？
“妈，我也是为了师益好……”
“再别把这话往嘴上挂了，听得我心烦。”老太太当即喷了句，完全不给面子的打断。
武太笑笑，老太太跟三姑基本上每天都会这么扯上几次，这都成家常便饭了。
适时说道：“建芳，师益的事，还是让他自己决定吧，妈说得对，他那么大的人了，有自己的想法。”
自己儿子自己知道，儿子脾气是好，可也是有主意的人，不见得能被人牵着鼻子走。
三姑被老太太和武太呛了几句脸上岔岔难平，她这也是为自己侄子好，她当姑姑的，为自己侄子着想还错了？
武太给老太太捏了会儿肩膀就给儿子挂了通电话过去，得告诉儿子今天约见面的事。昨天是个什么情况就不提了，毕竟是他们年轻人自己的事，今天就让他们自己去感觉。
武师益接到武太的电话时候嘴角下意识就上扬了起来，真的这么顺利吗？
他还以为那丫头……
“呵……”武师益没忍住直接笑出声来了。
转着手机想来想去，没打电话，选择发信息，文字可以让初相识的男女避免尴尬。
武师益反复编辑了条不算冒昧的短信发了过去，等着对方的回应，心里有几分忐忑。身体靠着墙等，有几分随性。一抬眼又想起那丫头的眉眼来，二十四了吗？怎么看都不像啊。
武师益忍不住摸了下自己的脸，他会不会看起来已经老了？
梦到那张脸其实不第一次了，莫名其妙在他梦里出现过好几次，狡黠的眉眼给他印象太深刻。而穿着婚纱由他牵着手走进教堂却是第一次，忍不住又笑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