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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床头的书里面翻出了家讴的那张证件照,然后拧亮了台灯,对着灯光看了又看。
啊,天啊,不可能,宝茹迅速关了灯捂住头,像是在用力把这个念头从脑中赶出去。不可能,太可怕了,她怎么可能会喜欢上家讴呢,他们差太多了,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关于这一点,她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经深刻领悟到了。
宝茹翻了个身把自己重重埋在枕头里,她决定不再去深究这件事,只把它归结于自己寂寞太久的缘故。
六、(1) 圣诞节快到了,在商家刻意的营造下,城市里到处是过节的气氛。课间的时候,文雯和姜鹏一直在商量聚餐的事情,宝茹还没决定要不要去。她现在的心情变得很矛盾,她突然有些害怕跟家讴走得太近,但同时,她又莫名期待着跟他一起过圣诞节。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也变得这样患得患失了。
不过下班的时候,宝茹还是去挑了几样礼物来备用。
家恩按惯例给他们寄了圣诞礼物,从英国打电话过来提醒宝茹记得去邮局领。不过她跟宝茹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你爱上家讴了吗?”
“……”宝茹受到惊吓,半天说不出话来。
“哈哈,”家恩哈哈大笑,“跟你开玩笑而已,圣诞快乐。”
“圣诞快乐,”宝茹不怎么快乐地说,“你为什么要开这种莫名其妙的玩笑啊?”
“因为我太久没有你们的消息了啊,”家恩却用一点都不生疏的口吻说,“我很想知道你们已经发展到哪一步了……”
“你干嘛对这种事这么上心啊?”宝茹有些别扭地说。
“我的堂弟和我的表妹,世界上并不是每天都有这样的八卦可以听。”家恩用八卦的要命的语气说。
“所以你是抱着看八卦的心理在看待我们的交往吗?”宝茹装出生气的样子。
“所以你们真的是在交往咯。”家恩的语气,就跟听到永远在传绯闻的罗伯特?帕丁森和克里斯汀?斯图尔特终于正式宣布交往一样。
“……”
“……”
跟智商比自己高的人讲话实在是太可怕了,宝茹翻了个白眼:“抱歉让你失望了,事实上,并没有。”
“真的吗?”家恩是怀疑的语气。
“不信的话,你可以去问家讴,我们什么关系都不是,也没有在交往。”宝茹一字一顿地说。
沉默了一下,家恩说:“我怎么嗅到了一丝赌气的味道,你们吵架了?”
“如果我们吵架的话你会站在谁那边?”宝茹想,她才不会那么幼稚呢,不过她想听听家恩的看法。
“哈,”家恩笑起来,“你们不会打起来了吧?要是这样的话我可帮不上什么忙,我是中立的。”
宝茹不服气地说:“你和他关系很好吗?”
家恩想了想,客观地说:“不算好,但也不差。至少我对他没有偏见,他对我也很客观。大多数的堂兄妹不就这样吗?”
“我以为你会讨厌他呢?”宝茹惊讶地说。
“为什么?”家恩比她更吃惊。
“我觉得姨妈一直对他好得不得了,你不会觉得嫉妒吗?”宝茹觉得自己是有点小心眼,不过对家恩她一向毫无保留,“而且他以前看起来也不是好相处的样子。”
“你这个家伙,是专门来挑拨离间的吗?”家恩嗤笑了一声,“我有140的EQ,会为这种事嫉妒吗?”
“难道你上中学的时候EQ就有140吗?”宝茹才不相信,“我记得他刚到你们家的时候,你对他也挺冷淡的。”
“或许在这方面我从来都不像个女生吧,”家恩自我解嘲,“我那个年纪大概更在乎保持年级第一的记录以及去和高中部的男生谈恋爱,家讴比我低一个年级,而且我也不可能跟他恋爱,所以他从来都没让我觉得是威胁。当然,他来的第一天我还是惊讶了一下,他居然比我当时的男朋友还要帅。”
“……”确实,这比较像是家恩的作风。
“而且,我对他的感觉,一直很微妙。”家恩用一种微妙的语气说。
“你……不会暗恋过他吧?”宝茹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家恩似乎在电话那头翻了个白眼,“你觉得,有可能吗?”
“好像是,不太可能。”宝茹又坐了回去。
“我们现在的关系反而比以前自然一些,小时候都太敏感了,几乎没怎么跟对方讲过话。”家恩突然语带伤感地说。
“好像是这样。”宝茹想,大概正是因为那时候的家讴冷漠到近乎残酷,才一直给她难以相处的感觉吧。
“所以,你们现在的关系有变得好一点了吗?”家恩又把话题转了回来。
“应该有变得好一点吧。”宝茹不太确定,她想,应该是有变得好一点吧。
“虽然有些冷漠也不太爱说话,个性稍嫌沉闷又难以接近了些,但是我这位堂弟,其实是个不错的人。”家恩突然很正经地说。
“你是认真地在促成我们吗?”宝茹惊讶道,“你真的觉得我们适合在一起吗?”
“虽然一开始觉得很吃惊完全在意料之外,”家恩顿了顿说,“现在认真地考虑了一下我妈的建议后,我觉得这似乎也并没有那么离谱。”
“为什么?”宝茹还是不确定。
“因为一切皆有可能啊,”家恩用很御姐的口吻说,“既然我都可以接受亚伦?约翰森和比他大24岁的萨姆?泰勒?伍德结婚并生下一个女儿了,我为什么不能接受你和家讴恋爱呢?”
“好吧,”宝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如果非要这么说的话……”
周三晚上宝茹去医院,家讴正在跟病人家属做术前谈话。她不好在医生办公室门口干杵着,于是找了护士站熟悉的护士小姐聊天。
“你最近好像有一段时间没来了啊。”护士小姐整理者托盘里消毒过的体温计,跟她闲聊。
“嗯,最近学校比较忙啦。”宝茹趴在护士站的U字形的操作台上,好奇地东张西望。
“你跟程医生认识很久了吗?”护士小姐用女人都有的那种八卦的口吻说。
“?”宝茹抬头看她。
“因为我们之前都没听说程医生有女朋友,后来你经常来给他送饭,看起来也是很熟悉的样子。”
“哦,”宝茹点点头,“我们很早就认识了。”
“难怪,”护士小姐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却用羡慕的语气说,“不过跟程医生在一起,应该会觉得很满足吧。”
有吗,宝茹不解地微笑了一下。
“据说他的导师是国内知名的骨科专家,而且他本身专业技能也非常出色,年纪轻轻就当上副主任医师了,而且听说还出国工作过。你知道吗,他到我们医院的第一天,几乎全医院的护士都找了各种借口到我们骨外科来参观呢。”
宝茹惊讶了一下,有些好笑,她现在终于懂了,为什么家讴脸上总是那副所有人都欠他钱一样的面瘫表情了,如果他长成这样还整天对女人微笑的话,他在医院恐怕会寸步难行吧。
“你不觉得他太严肃了点吗?”宝茹咳嗽了一声,尽管家讴并不是她的谁,却也忍不住得意了一下。
“还好吧,因为程医生对谁都一样,所以也不会觉得太严肃,而且跟大多数男医生不一样,他很少跟我们护士说笑,可能比较重视自己的女朋友吧。”
虽然知道说得并不是她,但宝茹还是忍不住又自我陶醉了一下。这样一说,好像当家讴的女朋友真的很不错。
宝茹转过身,却看到有人坐着轮椅从走廊里经过。那是个很年轻的男生,尽管坐在轮椅里,还是看得出来身材高大。
宝茹念头一动,回头问护士小姐:“那是24床吗?”
“是啊。”
“他已经可以起床走动了?”
“已经拆线了,不过听说好像要转院,去其他地方做复健。”
“哦。”宝茹点点头,有些开心,看来他真的没有放弃自己。
轮椅停在走廊的尽头,宝茹犹豫了一下,走过去,站在他背后。
“你好。”宝茹对24床说。
24床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又把视线转回前方,什么都没说。
宝茹看看前面,在她腰部以上的那一小方窗户望出去,只能看到乌蓝的夜空和花园里银杏的一根枝桠,其他什么都没有。
“我知道我们并不认识,我现在很冒昧的跟你讲话也有点奇怪,你也可能根本不在乎我说些什么,”宝茹自言自语,“不过我想我们以后应该也不会再见面,所以丢脸一次也不要紧吧。”
24床还是平静地看着前方,好像根本不在乎她要做什么,这给了宝茹继续说下去的勇气。
“失去了一条腿一定很痛苦,而且以后只要想到这样痛苦地失去过肯定还会更加痛苦,”宝茹一字一顿地说,“但是我们的生活里并不是只有痛苦,还有人爱着我们,还会有其他的快乐陆续到来,还有其他更多更好的事情也说不定,只要想到这些,就会觉得即使有痛苦也可以熬得过去吧。至少我们本身安然无恙得存在,已经是一种最大的慰藉了吧。”
24床还是平静地看着前方,仿佛什么都没听到。
虽然有些失望,宝茹还是不后悔这样冒昧地说这一通话,尽管不一定有好的结果,但至少也不坏吧,至少她已经把自己想说的都说了。
“宝茹……”
宝茹回过头,家讴正站在走廊中间灯光明亮的地方等她,他双手插在白大褂口袋里,静静地站在走廊上看着她。
“我要走了,”宝茹用力握了一下轮椅的椅背,“圣诞快乐!”
“你刚刚跟24床在聊什么?”吃饭的时候,家讴随口问道。
“没什么,就是一些安慰他之类的话。”宝茹把不吃的香菇全都拨给家讴。
“我突然发现,”家讴夹起一颗香菇,慢慢看了她一眼说,“你还挺适合当语文老师的。”
“你这是在夸我吗?”宝茹捧着碗,笑眯眯地看着他。
家讴耸了耸肩,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当然,宝茹就乐滋滋地当他承认是在夸她了。
她扒了口饭,想起来问:“听护士说24床要出院了?”
家讴点点头:“再过不久吧。”
“你平安夜有没有什么安排?”
家讴仿佛愣了一下才想起平安夜是怎么回事,他轻描淡写地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圣诞节并不是法定假日。”
“平安夜正好是星期六,你那天不一定会值班吧。”宝茹说。
“哦”,家讴还是无关紧要的语气,“那看安排吧,如果没有排到值班的话就呆在家里睡觉。”
“额……”宝茹原本想要试着邀请他一起去姜鹏他们的聚餐,但是他这么说,她就不好意思再说出口了。
“你有什么事吗?”看宝茹欲言又止的样子,家讴问。
“哦,没什么。”家讴很难得才轮休,每周工作时间几乎都要将近90个小时,这让宝茹觉得要是再缠着他,好像实在太过分了。
六、(2)
六、(2) 周六早上宝茹睡到八点多才起,天气预报当天会有小雪,她从抽屉里翻出去年的绒线帽和围巾,然后带上它们走路去离家不远的邮局取包裹。
家恩送了一条很细气的金链子给她,坠子是一颗小巧的滚珠,据说有时来运转的意思。送给家讴的是一条精致的暗红色细格子亚麻领带,宝茹不得不承认家恩的眼光很好,这条领带配家讴的白衬衫来穿一定非常好看。她把领带收在皮包里面,免得自己大意忘了转交给家讴。
傍晚去参加派对的时候,宝茹特意穿了一件低领的烟粉色的毛线衣,然后把家恩送的链子戴上,她对着镜子抓了抓短短的卷发,努力让他们看起来更蓬松一点。
派对在姜鹏家里开,姜鹏的爸妈很早就移民到国外投资房产了,在本市给他留了一栋将近300坪的平层豪宅,用这样奢侈的房子来开办聚餐,真有点暴殄天物。
宝茹依照每个人带一道菜的约定,带了她家附近小饭店里的招牌菜杏梅酱蒸排骨,文雯带了辣味栗子烤麸煲,姜鹏是主人,当然阔气地提供了海鲜馆的椰浆粉丝蟹。姜鹏还叫上了他那个在国外念书念到一半逃回来的朋友曹辰磊,他很敷衍地带了一瓶红酒。让宝茹惊讶的是,林志忠居然也来了,他是他们中年纪最大、经济能力最好的一个,所以他端来了一大盆新鲜的三文鱼刺身和北极贝,天知道他是怎么在平安夜的晚上买到这一份东西的。
“他怎么会来?”宝茹凑到文雯耳边,悄悄问。
“他说老人家偶尔也想参加一下年轻人的聚会,所以就让他来啦,”文雯撇了撇唇,“虽然没有成为男女朋友,但是跟老男人做朋友也不错,我还可以找他帮我理财。”
“……”宝茹叹了口气,文雯就是有本事把曾经交往过的对象发展成朋友而且一点都不尴尬。
原本说好了要来的世玉和她老公却临时有事不来了,结果偌大的房子就他们五个人显得有些冷清。他们坐在餐桌前面面相觑,然后决定再邀请一些朋友过来。
“要不叫上程医生吧?”文雯突然对宝茹说。
“他可能在值班啦。”宝茹不赞同地摇摇头。
“对啊,打电话问一下嘛,又不要紧。”姜鹏也赞成。
宝茹只好站起来,到阳台上去打电话。
“什么事?”等了一会,家讴不咸不淡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你今天值班吗?”宝茹不抱希望地问。
“没有。”沉默了一下,家讴说。
宝茹有些惊喜:“那你现在在家?”
“嗯……”家讴仿佛迟疑了一下才回应,大概是不确定她要做什么。
“你要不要来跟我们一起聚餐,我们人都到齐了,你过来就可以吃。”宝茹兴奋地邀请他。
这次,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过了一会,家讴却说:“你们吃吧,我明天还有手术,晚上要查些资料。”
“噢,”宝茹很失望,但还是尽量用不在意的语气说,“好吧,bye。”
最终还是他们五个人,幸好气氛还不错。饭后,他们还抽签交换了礼物。宝茹抽到了林志忠带来的一个高档而低调的女士皮夹,打开看到里面的logo时,宝茹觉得很不好意思,她知道林志忠一定是打算买来送给文雯的。她抬头看看林志忠,他朝她笑了笑,很礼貌地对她说圣诞快乐。宝茹突然觉得,林志忠其实是个不错的人,而且看他选的皮夹,他的品味也并没有那么差。
不过,宝茹摸了摸链子上的滚珠,难道她真的开始转运了吗?
交换完礼物后,他们坐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看着底下发光的江面开始聊天。
“每次一过平安夜,就觉得这一年又要到头了。”文雯说。
“我突然有点想不起来去年的现在我在做什么了。”姜鹏说。
“我也不记得了,不过如果不是在机场,应该就在去机场的路上吧。”曹辰磊说。
“所以要是我是你哥,我也会停掉你的信用卡。”姜鹏鄙视地对曹辰磊说。
“去年的平安夜是星期五,这个时候,我应该正在跟客户吃饭。”林志忠很确定地说。
“哇哦,”曹辰磊闻言挑了挑眉,“男客户还是女客户?”
“一个离过婚的女客户……”林志忠慢吞吞地说,“和她的男秘书。”
……
宝茹听着他们闲聊,一边回想起去年的平安夜来。去年的时候,她应该是和苏世扬还有他的那些朋友们在一起吧。跟家讴的独来独往、严肃狷介不一样,苏世扬从来不缺少朋友,不管是男性还是女性。
想到在这样的平安夜里,家讴很可能还是一个人孤单地坐在堆着满屋子书的房间里看书,宝茹突然有些坐不住了。
“我可不可以先走?”宝茹突然打断了正在聊天的众人。
“……”
一阵沉默后,文雯很了然地说:“去吧。”
宝茹穿上大衣,飞快地跑下楼去。
她搭计程车到军医院附近,然后在路上的快餐小站买了吞拿鱼三文治和蜂蜜绿茶,走路去家讴的宿舍。
她凭记忆爬上四楼,找到了家讴的房间,按下门铃。不知道是走得太急还是什么,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几乎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按了一下,里面并没有回应。宝茹担心,他不会不在家吧?
于是又按了一下,这回,门开了,家讴站在门口,看到她有些吃惊:“你不是,在聚餐吗?”
“已经结束啦,”宝茹没注意到他有些古怪的神色,自顾自换了鞋进去,故作大方地说,“我想你看书可能饿了,帮你带了宵夜来,顺便牺牲一下自己来陪陪你,你不觉得一个人过节太凄惨了吗。”
她一边说着,一边往里面走,想把手中的三文治和饮料放到客厅的桌子上,然而没等她走到客厅,她看着眼前的场景,瞬间僵住了。
客厅里那张尽管她只坐过一次却已经被她认定为她的专属座位的沙发上,正坐着一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