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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肉可多了!”
曲惟恩坐在她旁边,转过去看了她一眼,心想:你还敢说自己身上肉多,胸那么小,估计一把都填不满。“你上学期不才85斤吗?”
“上学期是上学期,都过了半年了,我现在有92斤!”她朝他一个劲儿地使眼色。
他只当没看见:“看你也没长胖。”
安思冬见护士好像也不相信,曲起胳膊做了个健美运动员的经典姿势:“你看我胳膊,看我胳膊上的肌肉!我很壮的!”
别说,那棉花糖似的细胳膊还真鼓起来一块圆圆的小肌肉。周围的人都被她逗笑了,曲惟恩把自己空闲的那只胳膊伸到她面前曲起,给她看自己粗壮饱满的上臂:“看见了没?这才叫肌肉。”
她气哼哼地把自己胳膊放下,扁着嘴使劲瞪他。
护士阿姨止住笑:“那边有个体重秤,你去称一下。”
她不情不愿地走过去,一称,88斤,是比去年胖了一点,但仍然不达标。护士阿姨把她的表收了,一边说:“姑娘,献血这种事要量力而行,千万别硬抗。自己有余力再去帮助别人,这才是献爱心的正确态度,知道吗?”
这边曲惟恩已经献完了,坐在椅子上拿棉签按住针眼止血。安思冬帮他拿着外套和书包,小声说:“都怪你,干吗多嘴。我还没献过血呢,每次都说我体重不合格……”
“你本来就不合格,逞什么能。”
“就差两斤而已,有什么要紧,我身体很好的。”
“要说身体好,我不比你好?你还让我只献200。”
她争辩说:“本来就是这么建议的嘛,第一次献血的人最好不要献太多,怕有反应。”
“这只是建议,体重不达标不准献,那是规定。你还红十字会的呢,规章制度也不好好看?”
她争不过他,就朝他翻白眼。
他抬起棉签看了看,针眼还在流血,继续压住:“行啦,你当自己是救世主哪,全市这么多人,不缺你那一袋血。”
“现在血库常年缺血,多我这一份说不定就能多救一条命,我又没损失什么。”
“大不了以后我献双份,把你那份也补上呗。”
她立刻反驳:“还说我不看规章制度,你把表上的献血须知都看了吗?半年间隔,雷打不动的,你想献双份就献双份啊?不可以!”
“好了好了,”他挥挥手里的棉签,“真啰嗦。”
她抢过来把他的手按回胳膊上:“压好!要压十分钟!不然回头血渗到皮下青一大片别说我没提醒你!好多人抽完血不好好压,手臂青了就说献血多恐怖多有害,真是的……”
她的手扶着他刚抽过血的那只胳膊,一手都环不过来,帮他用力按住针眼。温热柔软的掌心贴在他手肘下,他的心跳瞬间就攀了上去,不自在地别开脸看别处。
正好这时两名护士抬着装血袋的箱子出来,满满一箱深红浓郁的血液,装在柔软透明的密封塑料包装里,每包顶端鼓一气泡,随着护士的脚步在粘稠的液体里起伏滚动。他突然就觉得头有点晕,眼前发黑金星乱冒,头重脚轻,身体晃了两晃没稳住,跌进身后的椅子里,好大一声。
安思冬吓坏了,扑过去拉他没拉住:“曲惟恩,你怎么啦?”
旁边的护士立刻丢下箱子过来看他,粗略检查了一下:“没事,就是普通的晕血。把血袋拿走,让他躺下休息,你去倒杯温水来。有白糖吧?加一点。”
教室里有给献血者准备的糖水,安思冬去冲了一杯,端过来给曲惟恩喝。他就晕了一下,已经醒了,只是脸色煞白,扶着脑袋伸手接她手里的纸杯。
“你别动,躺好,我端给你喝。”她把他按回躺椅上,一手扶着他的后脑勺,把杯子凑到他嘴边,小口小口地喂他喝。
护士问:“你是不是还没吃饭?”
曲惟恩点点头。护士说:“是我们的疏忽,不该弄到这么晚,刚才有个女孩也晕了。下次记得别饿着肚子来献血了,啊?”
喝下去半杯温糖水,他的气色好多了,安思冬就把杯子递给他,让他自己喝。她坐在旁边,有点内疚:“都怪我,不该硬拉你来献血的……我看你牛高马大的,壮得像座铁塔,以为你身体好得很呢,谁知道你这么虚……”
哪个男人愿意被人说自己虚呀,他立刻说:“我没事。”
护士也说:“晕血和身体好不好没什么关系,主要是心理上的恐惧,可以克服的。你先休息一会儿,别着急起来。有人陪你一起来吗?”
安思冬说:“我是他同学,我陪他好了。”
护士又叮嘱了他一些献血后的注意事项,收好东西走了。安思冬陪着他休息了几分钟,看他恢复得差不多了,拿起他的东西说:“走吧,去十食堂吃饭。”
她拿着两个书包,还有他的外套和学校发给献血者的一袋营养品,好大一堆抱在怀里。曲惟恩伸手去帮她拿,被她躲开:“我来我来我来!你是病号,好好歇着。抽过血的那只胳膊最近几天都不要使大力气,知道吗?外套给你穿上,别出去着凉了。”
他怎么就成病号了,还要一个小不点女生帮自己拿书包……他拿过外套披上,心里却有点甜滋滋的,忍不住唇角微弯。
饭点已过,食堂都没什么菜了。十食堂北面还有个小餐厅,环境较好,营业时间长,价格比普通食堂贵一倍。安思冬带他过去,豪气干云地扬着手里的饭卡:“想吃什么只管点,我请客!”
他点了一荤一素两个菜,去刷卡又被她拉回来:“吃这么点怎么够,你平时都不止吃这么多吧?不用为我省钱,我请得起!师傅,来一份这个蒜苗炒猪肝。菠菜也来点。”
曲惟恩说:“我不喜欢吃猪肝和菠菜……”
她已经把盘子递上去让师傅打菜了:“猪肝补血,菠菜补铁,对你有好处的。我得赶紧给你补补,别回去一不小心又晕了,那我就罪过大了。”
他很不乐意:“我是晕血又不是贫血,不会再晕了。别把我说得跟林妹妹似的。”
“补补总没错嘛。”她一手端一只盘子,两个书包分别挂两边胳膊上,风风火火地冲到最近的桌子边,“快吃饭吧,我都饿死了。这里的菜好贵的,你要都吃光哦。”
他听话地把那一大盘饭菜全吃了。她吃饭很斯文,小口小口地咀嚼吞咽,两个菜还没他吃得快。吃到一半她抬起头来:“你干吗盯着我?我脸上有饭米粒?”
他只好转开眼四处乱看,把那包学校发的营养品拿过来假装查看:“这里面都什么东西呀?”
东西用塑料袋装着,有两块巧克力,一盒蛋糕,一包奶粉,还有一包阿胶蜜枣。他把那包阿胶枣拿出来扔在她面前:“这个给你吧。”
“干吗给我?阿胶和枣都是补血的,你留着自己吃。”
他看着包装袋上阿胶的介绍文字,露出嫌恶的神情:“阿胶是女人吃的东西,我才不吃。”
“没关系吧,男的应该也可以吃,再说这里面能有多一点阿胶啊……”
“给你你就拿着,怎么这么多话。”他把眼睛一瞪,“说不吃就是不吃,我要是送你个鹿鞭狗鞭之类壮阳的,你吃不吃?”
她一口饭呛在喉咙里,脸都憋红了,好不容易咽下去,面色古怪地望着他:“什么鹿鞭狗鞭壮阳的……曲惟恩,你好猥琐。”
什么逻辑啊,他哪里猥琐了,不就是个类比吗。阿胶不猥琐,鹿鞭就猥琐?滋阴不猥琐,壮阳就猥琐?
她低着头咕哝:“你肯定经常躲在宿舍里看毛片……”
这又是怎么推理出来的?他就说了句鹿鞭壮阳,就能推出他看毛片?壮阳和毛片有半毛钱的关系吗?
——好吧,就算有点关系好了。再说看毛片又怎么了,男生哪个不看毛片。周远航的旧电脑里有200G的毛片资源,放在机房里开了个FTP供全系男生下载,你不知道吧?你看男人就只会看外在,一点都不懂透过现象看本质。
篇外:那些往事(5)
最后那包滋阴补血的阿胶枣还是硬塞给安思冬了,吃完饭她又执意把曲惟恩送回宿舍楼下,罗里吧嗦地又说了一大通,什么当天不要洗澡啦,最近不要用眼过度啦,睡眠要充足啦,吃东西别太油腻啦……总之就是把护士叮嘱的注意事项又重复了一遍,才放他上楼。
他嘴上嫌她啰嗦,心里却挺美,吹着口哨屁颠屁颠地回到宿舍。小胖问他:“碰什么好事了,这么兴奋,有艳遇?”
他把无偿献血的小红本晃了晃:“今天去无偿献血了,光荣吧。”
小胖嗤了一声:“原来是抽血了,看你的样子还以为被打了血进去呢,这亢奋的。”
他还撺掇小胖:“你没献过血吧?也去献献,据说经常放点血就不容易得高血脂了。”
小胖一边打游戏一边随口说:“你看上红十字会的mm啦?这么热情。”
一针见血,太明显了。
下午没课,抽过血的右胳膊好像是不如平时利落,干什么都觉得缺把劲,曲惟恩就窝在宿舍里看电影。看到一半有人敲门,他把电影暂停了去开门,没想到居然是安思冬。
“你来干吗?——找周子?”
“我来找你,喏,给你这个。”她举起手里的一大包东西。
“什么呀?”他把她让进来,看她走到书桌前,把那包东西一样一样往外拿。
“这是桂圆干,补血的,一次别吃太多,会上火……枸杞子,也是补血的,你拿它泡茶喝……这是普通的红枣,没有阿胶,放心吃……红豆没法弄,吃点红豆糕代替吧……还有这个五香花生米……”
曲惟恩无语了:“为什么还有花生米?”
“花生米的红衣很补血的呀,记得要连皮一起吃。”
他看着一桌补血食品:“这都你买的?”
“是啊,跑了好几个超市,只买到这么多。”
“我不需要,你拿回去自己吃吧。”
“需要的需要的,你今天献完血都晕了!是我不好,我以为你很壮的嘛,谁知道你身体这么虚,抽了一点血就晕倒了……”blablabla。
虚虚虚,虚什么虚,不知道男人对这个都很忌讳的吗?他火大地瞪着她,很想一把把她摁到床上,堵住她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让她亲身体验一下自己到底虚不虚。
小胖从水房回来,看到桌上一大堆东西,两眼放光:“哪来这么多好吃的?”扑上来翻了一通,眼睛里的光芒就黯淡下去了:“这是给谁的呀,准备去探望产妇呢?”
曲惟恩抓起一包红枣丢他的头:“你才是产妇。”
“给你的呀?”小胖醒悟过来,对安思冬说,“嗨,你给他补啥血啊,他壮得都快溢出来了,随便抽,每天抽一管都没事。”
男生之间说话不注意,一不小心就带上颜色了,曲惟恩忙朝他使眼色。好在大一的安思冬还是朵纯洁的小白花,完全没听出来:“才不是呢,他献完血看见血袋就晕倒了。”
小胖果然大吃一惊:“不是吧?难道你晕血?”
曲惟恩冷冷地瞥着他:“很奇怪吗?”
“不奇怪,不奇怪,”小胖猥琐地一笑,“那你以后可千万别找个处女。”
这次安思冬终于听懂了,表情十分纠结:“你、你们……”脸慢慢地憋红了。
他狠狠瞪了小胖一眼:“有女生在,说什么呢!”
等安思冬走了,小胖又猥琐而神秘地对他说:“你看她那样儿,肯定还是处女。”
这次换他脸红了,转回自己电脑前假装继续淡定地看电影,脑子里却开始飞各种8CJ的念头。医生说晕血是心理恐惧,看来是应该锻炼一下,把这毛病克服了,不然以后……嗯哼,岂不是太逊了?她又该嘲笑他虚了吧?
从那之后,他每年都去献两次血,每次故意盯着抽血的管子和血袋看锻炼自己的神经,果然慢慢的就没感觉了。即使那时候她已经不在红十字会了,即使后来都和她分开了,他还一直保持着这个习惯。他总是记得她说过的,多这一份说不定就能多救一条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自己又不损失什么;记得自己答应过她的,要把她不能献的那份也补上。
这都是后话。总之,曲惟恩的第一次无偿献血,还是给他留下了比较深刻的印象。
他坐在电脑前很滋润地一边看电影一边吃花生米,吃了没两口,QQ上来了一条消息:“你在吃花生米吗?”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心有灵犀?“嗯,味道挺好。”
“花生皮吃了没有?”
他看了一眼被自己捻在桌上的花生皮碎屑,没吭声。
“肉可以不吃,但皮一定要吃!不许扔掉!”
他拈起一颗带皮的花生米丢入口中,花生皮干枯苦涩,却有着花生肉无法比拟的别样滋味。他细细地嚼着,手指在键盘上慢慢打出几个字,发送出去:“知道了,真啰嗦。”
今天这200cc的血献得真值,要是能天天献就好了。下次再想献就得半年后了,她等得到那个时候么?
陷入爱情的泥淖让曲惟恩变得有些患得患失,情绪不稳定,脾气暴躁,有时自己也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同宿舍的室友也不是没察觉,有一次老毕取笑他:“我说你最近怎么了,跟更年期妇女似的,一点就着,内分泌失调啦?”
小胖说:“内分泌失调可能有两种原因。”
老毕问:“哪两种?”
小胖伸出一根手指头,笑得很猥琐:“第一,怀孕了。”
曲惟恩抓起一本书就朝他砸过去,小胖笑嘻嘻地接住,抚平放回桌子上。老毕接着问:“那第二种呢?”
“第二种还用说嘛,春心荡漾了呗。”小胖的笑容愈发猥琐,“喂,你老实交代,是不是看上哪家花姑娘了?没课也不回宿舍,不知道跑哪儿去鬼混。说去上自习,给你占了座儿又不来,骗谁呢。说出来,哥儿几个帮你追。”
旁边周远航也回过头来:“真的?谁呀?”
曲惟恩心里打个突,掉头看电脑屏幕:“别,女人最烦了,我看我还是怀孕吧。”
其他三个人笑成一团,老毕还说:“你搞竞赛搞傻了吧,宁可怀孕也不要女人,白长一副猛男身坯,给我多好。”
关注安思冬多了,曲惟恩也不是没发觉,四班那个男生虽然从他视野里消失了,但又冒出一个新的赠品:他的室友周远航。
周远航是个上海男生,衣冠楚楚,斯文白净,站在不修边幅邋里邋遢的男生堆里,有一种卓尔不凡鹤立鸡群的架势。曲惟恩看见过好几次他和安思冬在一块儿说话,也许是他们俩来自相同的地域,比较有共同语言,每次都说很久。他总能逗得她笑出来,微微低下头,神态似乎有些羞涩。她看他的眼光也好像和别人不同,让人心惊胆战。
转眼就到了圣诞节,曲惟恩弄到两张大礼堂平安夜舞台剧的票,攥在手里,在女生楼下转了无数圈,总算鼓足了勇气,打电话到安思冬宿舍里。接电话的是她们宿舍的外系女生:“冬冬啊,刚才有个男生来找她,她到外面去吃饭了。”
他把那两张票给了老毕,让他带着他那位心上人同学去看了,自己一个人在校园里闲晃。晃到晚上八点多,不知不觉又晃回女生楼下,恰好碰见安思冬回来,手里拿着两只气球,和周远航并排走在路上。
回到宿舍,老毕和小胖都不在,他忍不住问周远航:“你是不是在追咱们班的女生?”
周远航也不避讳:“是啊,安思冬。”
“你不上个月还在追建筑系的系花吗,这么快就换目标了,落差也太大了吧。”
周远航正在上网,不以为意:“系花搞不定,只好退而求其次了。”
他盯着那人吊儿郎当的背影。她不是“次”,如果你觉得她“次”,请你不要碰她。
但是他没有资格去管别人的事。
期末考试最后一门考完那天晚上,班长组织全班一起聚餐,在东门外的白玉家常菜,庆祝脱离考试苦海,即将跨入人生第一个没有寒假作业的happy假期,顺带预贺一下新年。
刚考完试,大家都有点激动,就喝了点酒。曲惟恩酒量好,喝啤酒跟喝水似的,三四瓶灌下去,一点反应都没有,脸色都不带变的。于是就互相开始交流喝酒经验,有人说:“听说你们那儿的人都特别能喝,白酒一斤根本不算啥。”
他刚又把一杯喝见了底:“一般吧,也有不能喝的。”
老毕脸都成猪肝色了,趴在曲惟恩肩上:“我也算他老乡,我就不能喝,最多只喝过八两。”
“吹吧你,两瓶啤酒就把你喝成这熊样了,你还八两。”
“我真的喝过八两,高中毕业的时候,”老毕翻着白眼,“喝完直接抬医院去了。”
众人大笑。有女生开玩笑地问:“那我还听说你们那儿的男人特别爱打老婆,是不是真的?”
老毕一手撑着曲惟恩的肩膀,另一手拍胸脯说:“好男人才不会打老婆,好男人也不爱喝酒!能喝酒的才爱打老婆!”
曲惟恩肩膀一抬把他搡下去:“说什么呢你。”
老毕挤到他旁边,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