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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仰头闭上眼吸了口气,再缓缓睁开眼睛,望向头顶的床幔。
“有得必有失吧……”
为什么这么说?广君瞪大眼睛看着表情平淡的人,什么人会将自身受到的伤害看得这么淡薄?如果换作她,宁愿什么都没发生过,难道他没有这么想过……发觉自己的心绪被影响,广君忍不住用额头磕在桌面上,用冰凉的桌面让自己清醒些。
伤感的人不该是她,不应该的。
“广君?”大概是听到响动,颖技讶然她过于“豪爽”的动作,又马上想到什么,噗哧一下笑出声。“谢罪的方式很多,我希望你能直接一些。”
“什么?!”
“你要负责。”他恶作剧一般的吐出这句话。
广君脑子里紧绷的弦断了,再次趴回桌上。听他说出这句话,好像立场再次颠倒……难道他就不会尴尬吗?
“广君……”他用拖着长长的尾音的声调唤她,催命一样,要得到她确切的答复,不然不会放过她。
“我会的。”她求饶的举起一只手,晃了晃。
早点好吧,恩人大人,您生病时的脾气,真不是正常人可以忍受的。
看来,错的全是她。
有没有人卖后悔药给她?
“公子啊……因为吃药没用,病不容易好,所以一生病脾气就很差。”左飞把热好的汤药递给广君时,突然想起解释前因后果。
为什么不早说?广君瞥过面前的双胞胎,看她笑话吗?
“药没用?”她举起手中的东西。“那这是什么?”
“冬菊茶。”毕右回答。“用来发汗的,别的作用没有。”
“……”果然都在看她笑话,广君一言不发,转身进了内室。
不喝,我就真给你灌进去。
好累……看着对方“艰难”的把一碗热茶喝下,广君感觉全身无力。难喝成这样?又这么讨厌喝,为什么还找受罪一样陪着她在院子里吹冷风。这个人,越来越无法理解,谜一般的性格,真难对付。
“好,你好好休息一下吧。”广君从床畔站起身,却被人拉住衣袖。“还有什么事?”
“陪我。”依旧是任性。
这种话,他也说得出口,表情那么理所当然。广君瞪着他什么都说不出来。
“昨晚是我陪你,现在你要补回来。”他一本正经说着,握住她的手一点放松的意思也没有。
和千里真像,不愧是血缘者。
这回真的怨不得别人,她自作自受。
“好。”暗地叹口气,她随手将空碗放到一旁的矮几上,与那只苦命的花瓶做伴,然后挨着床边儿坐下来。“我陪回来。”沉默了一会儿,感觉到对方过久的视线,她没好气地说。“不是要我陪你吗?看我有什么用?休息啊!”
颖技看她一会儿,突然将脸埋在棉被中,呵呵的笑起来。
“笑什么?”不知不觉,她上了火。
“我还从没见过你这样,”颖技从棉被中露出一双眼,“很真实。”他伸手抚上广君蹙起的眉头。
怦!心脏漏跳一拍,她慌乱的抓下他的手,想要隔离令自己反常的祸源,把它按到床面上。
“休息!”她发觉自己只会说这两个字了。
“好。”颖技反握住她的手,闭上眼睛。
这个姿势维持了很久,广君抽了抽手,看到他一脸祥和的表情,不忍心吵醒他,还是老老实实作罢。你是个傻瓜,为什么明明晓得自己会生病,昨晚也不叫醒我呢?到底,你在想什么……我又能为你做什么呢?
唉……她轻叹,坐在床边的踏垫上,静静看着他睡着的模样,直到自己也忍不住趴在床沿睡着。
她没发觉颖技并没有睡着。
他半支起身子,用另一手支着头,轻轻将他握住的手拉近,看着她纤细修长的五指,保养得很好,却也能感觉拇指食指指尖与中指指腹上的薄茧——这是只经常握笔的手。
广君,我不知你从何而来,但是……不要走。
他俯下身,将那只手贴在颊侧……
第 15 章
·莫想逃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窗外照射到屋内,刚好投射到她的眼前,再大的睡意也因为扰眠的光线跑得干干净净。她揉了揉眼睛,坐起身,迷茫的发觉眼前的摆设有些陌生——是见过的,印象并不深刻。
不是家里。她的卧房没有任何一件木质家具,更没有瓷器玉器什么的……
对了,她现在是在芍药居奉院。
广君看看身下,红樟木的镂空雕花床,堇色的床面,银色的织花,她记得这个床的主人是——醒来的一瞬间,思维混乱的言广君忘记自己睡着前都做过什么,为什么会在别人的房间里醒来,而且是寝室。
一双手臂从身后缠住她,将她深深的搂在自己怀中。“广君……”低低的沙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引得她一个寒颤,马上清醒过来。
啊——!!怎么会这样?!
广君挣扎着下床,太过吃惊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他没有任何放手的迹象,反而将下巴撂在她的肩胛处。
她全身僵硬起来——她还从没有和其他人这么亲密的接触过,以至于可以清楚地感觉他过近的视线,观察着她细微的表情。
一瞬间,广君的思维完全混乱,完全处在“不动不是,动也动不了”的地步。
身后的人似乎很开心,低低的轻笑声从一旁的耳边清晰的传入大脑。他不解释什么,只是静静的搂着她,等待她进一步的反应……
“为什么我会在床上?!”好容易理清思路,广君大声反问,感觉不这样自己会处于无法开口的弱势位置。
“你忘了?是你自己上来的。”
“骗人!”明知道他在骗她,还是止不住面脸通红。
“……没错,我在骗你。”这丫头还是困极的时候比较好骗。
“你!”
“广君,你还欠我一次。”
“……”原来如此。她要虚脱了,他还记得自己骗他的事。明明看起来不介意,实际上这个人“心胸狭小”。考虑到这里,她暗暗松口气,不是她自作多情就好。“那你还和我开什么玩笑!放手!”生病的人是不可礼遇的。
“不要。”那双手搂得更紧。
他的举动口气像极了千里,广君呵呵笑出声。
“笑什么?”
“血缘真是奇妙的东西。”联想到颖技也有像千里一样的成长历程,一样任性,长到如此年纪似乎也没什么变化的感觉,她就忍不住想笑。“你和千里真像。”
唉……是真的无心,还是有意装傻,为何她表现得这么平静?好像包容他的无理取闹一般。得不到回应,他得不到任何回应。
挫败,从没有的感觉包围他。
“你讨厌我么?”
“不会。”她怎么敢?说出来都不知道会不会被灭口。
几个月的相处,她隐隐了解恩人大人,非常的不简单,她还不想以身试“法”。他是什么人?连皇帝也要让他几分——虽然暧昧成份占多。一国之君,金口玉言,一句话一个命令,从也是从,不从也得从。
爱之深,恨之切?或者得到你的人,得不到你的心?
他们都是男人吧?应该没有身为女人吃亏的一面吧?
所以,他们都在坚持什么呢?
她感觉别人的思考模式很难理解,却从没考虑自己的思考方式也有不正常的地方。如果被某人知道她在想什么,大概……
“是么。”他低语。广君,你若说谎,我决不会放过你。
广君一阵恶寒,思绪中断,她小心翼翼的侧过头,用商量的口吻试探。“那个……恩人大人,您放开手好吗?”
“你记得我和你讲过什么?”他轻轻的在她耳边提醒,隐含着微薄的怒意。“不要用‘您’字尊敬我。”她这话一出口,就是阳奉阴违。
“……”广君几乎窒息,不是平时都无所谓的吗?怎么现在这么计较?
身后的人松开双手,给她自由。
广君一下子从床上跳下来,退出去两三步才回头面对床上的人,没有看到她急匆匆逃开时,他眼中的晦涩。
屋中剩下沉默和尴尬。
“我饿了。”颖技突然开口。
“啊!好,我去帮你拿。”她受惊一样向外屋跑去。
看着她跑开的身影,他又躺下,可以清晰的感觉眼皮上灼烫的温度,比昨天来的更热一些。其实一点食欲都没有,他只是不想让她逃的不见踪影。
一连几日,广君总会找出各种借口,避开与颖技独处。
不能被察觉她在一点一滴的被他影响。
“你躲在这里做什么?”身后的灌木丛被人分开。
怎么懋在这儿也有人能找到?话说回来,她该庆幸不是左飞毕右那两尊门神,广君回头,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刚想张口唤对方的名字时,又咽了回去。
不对,不是赤芍,赤芍从不穿这么素的衣服。
素色的长袍,在袖口衣摆以银线绣成簇簇云纹,由下至上,有密至疏,色调单一不失华贵。一枝白玉的发簪半绾长发,多半头发随意在风中拂动,垂在肩侧身后。那张与赤芍几乎无二的面庞,噙着一丝笑意,细看会发觉笑意没有深及眼眸,完全是为让自己看来可亲近,才挂在面庞上的。
猛地意识到来人的身份,冷汗迅速汇集,从脑后滑落。
广君迅速整理心情,丝毫不能怠慢眼前的人。她笑着找借口:“这里庇荫,没有太阳,不会让人感到闷热。”这么说应该可以,已经时值春末夏初,天气多少有些躁热。
对方点点头。
“您来看颖技的?”广君一旦压力过大,神经紧绷,对任何人都非常尊敬。
那人偏过头,考虑了一下,才又点头。
干嘛犹豫,难不成专程找我来的?汗水再次汇集流下。
“你……满有趣的。”那人上下打量了她一下,笑着说。
“谢谢您,我会当这是赞美。”这种形容似乎在那里听到过,广君感觉其中褒义的成分很少。
见她这么回答,那人呵呵笑起来。“不用如此尊敬我,叫我琅璇吧。”
“好。你叫我广君就好。”广君笑着答应,当作对方并不知道自己的名字。要装,大家一起装吧。空余中,她用擦汗的动作掩饰,悄悄摸了下脸,是不是她想什么全挂在脸上了?怎么除了颖技、赤芍这两个人,她第三个不得不“尊敬”的对象,也看出她言不由衷的一面了呢?
“我听说,颖技的了伤寒?可是真的?”琅璇问道。
这个,芍药居里好像人尽皆知,纷纷请她好好“保重”——明明那该保重的人是病患,几个人却有志一同的祝福到她头上来。很不幸的是,她现在才知道他们的用意。该保重的人真的是她,不是颖技。因此,她不相信眼前的人一点儿都不晓得。听风声,也该知道些缘由才对。
他想从她这里知道什么?
广君暗暗考虑着,老实的点头,这谎说起来没用,说了更没好下场。
“嗯。”他点头,又问:“你晓得他生病的原因么?”
广君一下子尴尬起来,挠了挠头。她不想说,一是满丢人的,她居然在院子里睡着,二是关他什么事?为什么要说?结果,她屈于对方的气势,还是开了口。“知道,是我不小心让他吹了一夜风。”
“哦?”他表情多了点儿好奇,上扬的嗓音中,多了别人不能拒绝回答的味道。
“咳,那个……这件事先放放,”广君假咳一声转移过于沉重的压力,竭力摆出平常的笑脸。“你可以不要站着和我讲话好么?我仰着头很累。”
“好。”琅璇似乎不疑有它,颇为慎重的点头。
尔后这个据说是九五之尊的人,二话没说,轻巧的跨过灌木,径自坐到她对面的草地上,一副“我愿洗耳恭听”的模样。
这个人果然是特地来找她的。广君欲哭无泪。
接下来的对话,她心惊胆战的,他却轻松自如。伴君如伴虎,虽然死的问题不是那么重要,但是她还有没做完的事,不想这么早故去。这么一想,好像她自从去了枉死殿后,所有的好运全都没有了。
“这么说,他很在乎你。”琅璇宛若叹息的声音轻轻传来。
马上她的胡思乱想被打断,回过神时,只有抱歉的笑笑,冷汗直流。她心不在焉了,刚才对方的话没有听进去半点。
琅璇直视她,不知道该说她胆子大,还是没心没肺,居然这种模样面对自己。她该知道自己的身份,却装作不知道,让他不能对她如何,因为此地与他身份不符,这么想她到是聪明的。
双手支起下巴,长久的打量眼前的女子。
近一个月来,这里发生了什么,他都一清二楚。他一开始就晓得东篱动心了,却不知道会置于如此地步……也许,她是特别的,所以引得东篱的注意。记忆中的他,骄傲得从不曾被人感动,屈服于他人,甚至为别人考虑。
真让人嫉妒……
他看向远处,一副聆听风声草动的神情,轻轻眯起双眼。
东篱,我想看看你在她心中,是否也一样特别。
你也一定想知道,对么?
“广君,我刚才在说——他很在乎你。”
“什么?!”好像听到天大的笑话,她神情一下变得怪异,沉默半晌,最后忍不住笑出声。“开玩笑,怎么可能?”她还有自知之明,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能让人注意的地方,自作多情是最傻的。其实,她有点害怕这种状况——颖技自从生病以来,就变得很奇怪。具体的,她不敢考虑……怕被影响的太深,已经被影响了,最好办法就是不让它扩大。
“我为何要骗你?”她的反应,在他眼中特别有趣。
三年来,每个在恩情与权利之间挣扎的人,从来没有人这样,无论男女,让东篱认清现实,权与利与钱大于人情世故,让他看腻了周围的人。这一次呢?是恩情与爱情么?他到觉得很不一般——你是晓得的吧?她在有意的回避你,东篱……
我该为你惋惜,还是该为自己庆幸呢?
“我认识的颖技可算从未为别人着想到如此地步。”琅璇也不知自己现在的心思,只是想说出一切,再看她的反应。“为你,他会向我求情,饶你一命;为你,他不惜冒犯我,阻拦我接近你;为你,他甚至明知自己如此的体质,还会为你驱寒,不让你受凉;为你,他会作出任性的要求,只为博得你的注视……”也许,这话说出来,连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语调渐渐提高……
他什么都知道。广君惨白了一张脸,她不想发现的东西,如同隔着这一层薄薄的纸,脆弱得一点即破,无所遁形。
“广君,言广君。你一直都知道我是谁的,对么?”琅璇笑道。“呵呵呵……他怎么可能不提醒你我的存在。”
广君失神的低下头,不能面对眼前的人。
吓傻了么?想是他忘记收敛,却并无反悔之意。琅璇看着眼前低头不语的女子。“言广君,我等你答复,你对此如何感想?”随着他最后一声话音落下,周围兴起一阵风,灌木丛沙沙作响,好像无数的声音都在催促她的答案。
“抱歉,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广君抬起头来,脸上的笑容给人她的确毫不知情的感觉。
琅璇挑眉,若不是知道一切事情的经过,看到她刚才细微的表情,他真的会相信她的话——她毫不知情。“是么……那么,算我失礼。”他站起身,轻拂尘土,回首有礼地对广君颔首。“失陪,先走一步。”
东篱,这情怕是你单向的,而我也不会无聊到以身证实一切,无端惹来一身腥。
走出两步,经过一颗璋桦旁,他有意无意侧首对树后的人道:“莫要担心,在这里,我不会对她怎样。”说完,悄然远去。
“我知道……”树后颖技靠在树干上低语,站立太久,他扶着身旁的灌木枝条,缓缓滑坐在树下,抬眼看着头顶的树冠,摸摸自己微热的额头,还在发烧,却不至于神志不清。
他都听见了——什么都不知道?这是你的答案?
扶着一旁灌木枝条的手用力收紧,喀嚓一声,枝条断裂。猛地松开,看着失控的手,一下子仰首深吸一口气。
广君,你在说谎,真是可恨……
暗夜,寂静无人。
轻轻的,房门被人推开,一抹月色的身影悄悄走入,来到床畔,垂首看着床上翻来覆去的人睡得并不安稳的人。良久,他坐在床沿,用一手抚上她的额头,面颊,鼻子……手指划到嘴唇处,停顿下来,又慢慢沿着嘴唇的弧度描绘。
凝视很久,他俯下身,以唇轻触她的唇,温柔似风,轻轻点点。
忽然,猛地想起什么一般,他抽身后退。
半晌,那只停顿的手滑上她的脖颈,比了又比。
脆弱。
“可恨……你,真可恨……”
不该救你,不该护你,不该倾心,不该期盼……多少个不该,形成此刻的心情,得到的是什么?谎言……你宁可骗我,也不愿面对我。为什么,为什么……
未能完全退却的高烧引得他甚至迷茫起来,唯一晓得的是他的付出,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