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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傻瓜。
“不疼吗?”广君看得呲牙,反问在场有刺青经验的人。
赤芍和青蓝同时愣住,沉默半晌,相视笑起来。
“你真奇怪。”
“我也开始好奇颖技从什么地方把你捡回来的。”
殒东没有在意自己被忽视,悄悄起身,向前两步,伸手。
广君只觉得眼前有什么晃过去,站直身时,一头长发已经散落下来,向小腿处垂去……
“丫头,你头发到满长的么……”赤芍撩起一缕垂在自己身上的。
啊!广君的注意力已经不在头发上了,她眼中只看到那支被用作簪子的铅笔,正躺在殒东手中。看着他注视着笔身上符号时,心里怦怦的跳起来。请千万不要碰呐……不然,有什么都说不清了。
“这是绘笔么?”殒东抬头,一双眼中仿佛有了活力,不再死气沉沉。
“啊,那个……”叫她怎么说?
忽然,一只手从旁伸来,拿过殒东手中那支铅笔,另一只手无声的捋过她散落的发丝,下一刻,轻轻将她一头长发绾起,“发簪”回归原处。“一个女孩子家如何披头散发见人?”颖技若有似无的声音从她身旁响起。
广君几乎痛哭流涕,再一次被同一个人救于水火之中……
“你呢?又去了哪儿?”赤芍嘲讽的声音从旁边响起。
广君发觉三个人的目光全部看向她身后的人。
“我没事。”一双手搭在她肩膀上,没有使力,却也不那么轻易让她过转身。她能清晰的感觉,他的手在抖……
“三个月一次死约。不算送死算什么?”
“住口!”颖技的声音大了些,听起来却更无力。
她看过面前三个人严肃的面色,没有刚才的风轻云淡。有点紧张,不是没看过人吵架,此刻身处战区,全然没了看热闹的心情。
“颖技?”广君悄声问,她觉得那双手握紧了,肩上承受的重力多了些,她侧首。肩上的那只手,一样的白皙,却多了层死气的灰色,圆润的指甲泛着淡淡的青紫……怎么了?发生了什么?广君开始慌乱起来。
“我没事,没事。”颖技轻轻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仿佛要安抚她似的。
广君蓦然回头,看到颖技虚浮的笑容,莹白的面庞,在阳光下竟似透明的一般,连嘴唇都是灰白的色彩,面庞上那朵白花的花蕊,仿佛重新裂开的伤口,缓缓流动着鲜血……他看起来随时都回倒下。
“要逞强也不是这个时候。”青蓝不知何时来到颖技身后,伸手在他颈后一点,趁着他倾倒的那刻,将他横抱起来。
殒东无言的跟上,一手搭上颖技的手腕,随着青蓝向内院走去。
“他……”广君茫然的问身旁的赤芍。
“没事。”赤芍无所谓的笑笑。三年都未死,也不差这一次……
他向远处看看,那一对双胞胎兄弟站在院门处。也挺为难他们了,那家伙决定的事,谁也拦不住。
“我们走。”他拍拍不知所措的广君。
她只有点头,跟上赤芍,一同向里走。
很多事,全等他同你讲吧……
实话讲,广君是被人拖到屋中的,因为赤芍嫌她太慢。
她站到床前时,颖技皮肤上灰黑的色彩被一色苍白代替,看起来好了不知多少。一旁桌案前,青蓝和殒东低声细语,不时用笔在纸上写下几行字。而后,吩咐跟入屋的左飞毕右去抓药熬汤……广君再回头看身旁一脸索然无味的赤芍,突然意识到,他们是为了颖技而来的。这也是种默契,就是表达方式迂回了“点”。
一时间,她觉得像个局外人,有种手足无措感,如果不做些什么的话。
“广君……”颖技忽然出声唤她。
广君小心翼翼的挨过去。
“我没事。”颖技仿佛感觉到她的局促,张开眼睛。他笑得有点虚幻。
“真的有事,你还回得来么?”赤芍嘲讽的声音不识相的响起。
颖技从床上坐起来,似乎好了大半。“若我真回不来,不是皆大欢喜么?”他顺过凌乱的发丝,露出苍白的面孔。一双眼睛若有似无的看过广君,好像暗示她——未报恩前,你别想跑。
呃,某人心虚的看向别处。
“你这次恢复的到快。”殒东看到新奇事似的凑过来,上下打量坐在床上的人。
“他喝过那么毒酒,搞不好咬他一口,会被毒死。”赤芍嗤笑。“怎么会有事?”
“这次满危险。”闲在的坐在桌案旁的青蓝慢条斯理的开口。“那毒剂量再多些,就有趣了。”
“若不是有人打扰,大约我会全部喝下去。”颖技不以为意。
“没全部喝下去,真正遗憾的人是你自己吧?”赤芍点明。
颖技只是看他笑笑,未曾表达什么。
他们话中有话。
广君只是听着,慢慢的,也捉摸出一些头绪。
比如:颖技三个月一次赴约,其实是去送死;也许,他是真的想死,却没有如愿;三年来,他不是忍得住,而是不得不忍、不能不忍……
复杂。他保留的东西真的不少,她却感激他没有无私的邀请她全部分享。
“广君……”颖技的声音仿佛从老远的地方传来。
她眨眨眼,才发觉自己出神了,此时屋中只有他们两个人。
他靠坐在床上,她坐在床沿上。
“你要休息了吗?”广君看着他泛着疲惫神色的面孔,似乎即将耗尽体力。
“嗯。”
“那我不打扰你……”
才站起身,她便被拉住,一双手臂从身后圈住她,并没用力,却也让她一时挣不开。“我累了……”颖技将头靠在她肩上。“陪我,好么?”
清凉的冷香夹杂着酒香,和异样的甜味,淡淡传到她身前。
“我……”不想。广君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合理,好听的拒绝方法。
颖技抱拢她的肩膀,轻轻说:“不要动,就算是你在报恩,好么?”
分步报恩……真是打算让我涌泉相报吗?广君在对方看不到的角度咧嘴苦笑。
“那是……我的姐姐,堇妃赐的毒酒。我……不能不喝……”颖技喃喃的说着,说给她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千里与贴身侍卫战岐,来到琼堇殿。
“母亲。”千里向水榭凉亭中,临水观景的堇妃行礼。
“皇儿,怎么没在太傅那里修习功课?”一席素纱宫装的堇妃,目光慈爱,语气几近纵容。
“儿臣今日放太傅休假,特来向母亲请安。”
“娘很开心,你这份心便好。”
“今日您心情很好。”千里回手屏退一旁服侍的侍女宫人,迈入凉亭。“母亲有何事开心,可否与儿臣分享?”一张稚气的面孔,几份漫不经心的笑,那话似真似假。
“不过是春光好,风景好,这宫里还来得其他意外么?”堇妃随口回答。
千里漾出灿烂的笑容。“我到有趣事同母亲分享呢……”
“哦?何事?”
千里从战岐手中拿过一只酒壶后,挥退对方。
堇妃见了它,神色有瞬间愣怔,却掩饰得很好。
“儿臣今日外出,看到不得了的东西。”千里举起手中莹白透紫的酒壶,轻轻摇晃,听着里面八分满的液体在其中相撞。“竟是太后御赐的紫莹白玉壶流落宫外,儿臣只好将它带回来。”
“偷盗之人可曾查到?”堇妃追问。
“不曾。”
堇妃神色有丝放松,千里看到这里,心中已然寒意遍布。
“母亲,儿臣已经不是无知顽童。”千里转身面朝凉亭外的水池。“我只想问,您将它赐予何人?”
“皇儿,你在讲什么?”
千里将手中的酒壶举至前方,将其中的液体缓缓洒于池水中,琥珀色的液体断断续续在空中形成一线,叮咚坠入水中,瞬间池水中溢出淡淡香甜味道的酒气,扩散开来。
每当液体倒出一分,堇妃脸色便难看一分。
一壶酒倒净,水面上翻出一条条锦鲤。
“啊,儿臣说错了。”千里放下那只价值连城的酒壶。“这酒壶断不能赐人,而是其中的酒,谁有这荣幸享有?”
“皇儿,你长大了呢。”堇妃叹了口气,笑对千里。“放心,再无下次。”
千里回身。“下次?”声音拔高很多。
堇妃呵呵笑开:“这是约下的最后一次,若不是皇儿你,他定逃不过这一次。”
“至他于死地,您就那么开心?!”
“是。”堇妃颔首,却无一丝悔意羞愧,倒像一切就应该如此。她真心想要自己亲弟弟的命。
千里心寒,余下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这其中又是多少恩恩怨怨,是他不了解的。他只是不明白,为何事以至此,却没有人说“悔”,母亲如此,舅舅亦是如此……
我欠她的,我自当还。
不要追究了……
我与你母亲,姐弟情分到此为止,再不相欠……
即使晓得再多喝下去一口,便会魂归西去的人,平淡的说着,虽然气色越来越难看,他却还是笑着,用手拍拍他的头,一如三年前离去的那天。
保重呐,四殿下……
风掠去,残留下毒药特有的香甜。
无人知,无人晓,心似雪样寒。
第 9 章
·雪初融
上天可鉴,她不是种花的材料。
春末风月,芍药花期过了,那株被她照顾到半死不活的花苗正式“告罄”,回归大自然。
从头看到尾的左飞和毕右得出结论,任何植物都不禁摧残。
休养的后,身体好转大半的颖技,给了她补偿的机会——种十株花苗,活了其中一株,就算她“完成报恩”。
听起来是多么划算的“等值”交换,冲动的答应后,才意识到根本不可能。
她种什么,死什么……变相的,她给自己拦下了一档子闲事。
广君发觉,小看了“恩人大人”算计人的能力。
第三棵花苗开始枯萎时,她死心了。
“这么快就放弃?”颖技反问。
“坚持自己不擅长的事,很傻。”广君回答。她哪有那么多时间?每天泡在这里,觉得时间过得特快。同一个国家,同一个地方,她待了将近两个多月,却什么事都没做的感觉。如果可以,她会抓紧每个机会,跑路。
现在呢……抓住每个梦境,好好休息……
春末微燥的空气,一丝丝的风都会让人轻松快慰。
颖技依窗而坐,不只考虑什么,显然正在出神。过肩的散发垂下肩胛,坠在空中,一缕银色的流苏发饰在风中叮当相撞,一阵阵急缓相交,时有时无,仿佛用风来演奏的乐器。回荡在整个院子,在广君的梦中,化为轻轻响动的风铃,带来炎夏的气息。
今天,千里终于沉不住气,拖了朔风一路从广文公府来到芍药居。到达目的地便扔下广文朔风自生自灭,跑来见颖技。千里观察对方每个举动神情,仿佛相别不是三年,是三十年……他很陌生。
“舅舅。”千里这一声喊的迟疑、忐忑。
“四皇子,还是唤草民——颖技比较妥当。”颖技早已经知道他的来访,语气平淡疏理。
千里低头不语。
颖技第一次彻底打量千里,感觉他的变化,非常欣慰。“你长大了,千里。”
千里疑惑对方的态度,茫然的抬头。
颖技起身,坐回书案后。“日后,不要再来。”他告诫着。
“为什么?!”
“不可忘记你的身份。”
“……”千里皱眉,不曾想过,自己最重要的身份,如今看来却是个桎栲的枷锁。一时间他想不出反驳的言辞——舅舅说得没错。但,他是皇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为何还有身不由己之处?
得到,必将失去。从来不会两全其美。
颖技期望千里慢慢体会。他晓得千里那日回去定会向其母发难,他却身不由己不能阻止。“不要责怪你母亲,这是我欠她的。”他看到千里更加困惑的神情,只是说:“很多事,无知是福。”
千里在宫中生活十数年,深知此道,默默点点头。
颖技转头看向在院中,肆无忌惮的躺在蔺枫树下草地上的女子,表情柔和很多,甚至带着一丝笑意——无知是福?那家伙也算吧,但显然故意装作不知道,或者不去知道的成分居多。
千里随着看过去,只一眼间,抛去刚才形成的那份郁闷。
“她怎么这个模样?”千里一张嘴巴张得老大,宫内宫外还未见过这么不得体的女人。
“她一向如此。”看来平凡普通,时不时的也会出岔漏。有些可笑——她在隐瞒自己,隐瞒的彻底,他却愈加好奇。轻月……他占了你心中多大部分?突来的疑问,让他愣住。为何想到这些?心不受控制了么?
颖技在思索时,千里已经跑去院中。
他该庆幸,这样便不用面对千里随后的疑问。答案只能等千里自己去发现,而他期望他永远都不会知晓。
阿嚏!广君忍不住一个喷嚏,吸了吸鼻子,鼻腔传来略微的窒闷感。揉揉鼻子,还是老老实实坐起来,她是贪恋这片明媚的阳光,结果着凉了。
“广君。”男孩还未变声的声音传来。
“千里?!”广君瞪大眼睛,看到站在身旁的男孩,动了动嘴角,一幅终于明白的样子。“哦,你还是瞒着家里,跑来芍药居。”
“你的那些个护卫呢?”她往左右看。
没想到她一开口就是这些。千里瞬间一张大红脸,没忘记当初,曾经不小心交待自己逃家出来的目标。“咳,先别说这个,”他咳了一下,缓和自己的尴尬。“你怎么躺在这里?”
“天气好。”广君给他一个简单的回答,如果不是呼吸不是很顺畅的鼻子提醒她——再下去会感冒,很想再躺下去闭会儿眼。
“天?”千里抬头,碧蓝的空中,几朵清浅的浮云,光线充足。和他记忆里,以往十几年春日没什么不同。
“来。”广君对他一笑,伸手拍拍身旁的草地。
千里坐下。
广君指着天空说:“蓝色和白色的搭配,和金色的阳光。这不美吗?在这样的天空下生活的人,应该庆幸。”
“你不也在么?”千里看看天空,再看眼前一脸无比幸福的人,感觉莫名其妙。
“嗯。”广君笑得一脸幸福。“我现在也在。”
“哎?”千里抓住她话中奇怪的字眼,反问。“难不成,你过去住的地方不是这样?”他这么问,倒也没有大人那种深思熟虑的想法,只是年少下意识的好奇——天不都一个样么?换作一个大人,这么问得首先目的就是探听广君“来自何方、目的为何”的第一步。
“是啊,你要比我幸福多了。”广君点头承认。
她面对小孩,而且是满投缘的千里,没作太多考虑。
得千里的问题很单纯,无论他是何种身份,倒头还是个男孩。小孩子问题来的快,去得快,一旦满足他们的求知欲,就不会放在心上。过于迂回的方法回答问题,到有可能留下不太好……嗯,摆平的后遗症。
“你住得地方什么样?”
广君回忆了一下。“蓝色,是深蓝色……”那是,夜幕一般的色彩,“没有云……”区分白天和晚上的,只有月亮的起落。“晚上,同样能看到繁星,双月升起的时刻……地面是淡淡的银蓝色……”不知不觉,她将自己带入回忆中,本来该有所保留的,也被说出来。
“双月?两个月亮吗?”千里好奇。
啊!神思中断,广君不自然的咧了下嘴,很无辜的笑开。“不是的。我们的习俗是称月亮为双月。”她用小小的谎言,来掩饰自己一时的口误。
有骗人的味道。千里斜睨着身旁的人,还是不去计较,他想不通什么地方如她形容……所以,只当听了笑话。广君待他的态度没有任何改变,即使知道了他的身份。周围的人莫不是诚惶诚恐的待他,或者是保持距离,只有她一如既往,将他看作“小孩”——没错,他最讨厌的别人这么看他。过去他会勃然大怒,现在他到不想长大,这皇子的身份累人。
“在想什么?”
“你会不会怪我骗你?”虽然口气中含有“你不原谅我也无所谓”的成分,但是忐忑的神情泄露他真正的心思。
“为什么怪你?是因为你的身份吗?不会的。”广君摇头。在这里住了两月余,经历种种始料不及的事,她早就没什么可吃惊的事情了,况且她也没资格怪罪别人——她也有所保留啊,所以大家扯平,也不会事后心虚。
“真的?”千里有点惊喜。
我的表情不够诚恳吗?广君点头强调,看着千里一身华丽的穿着打扮,想到了另一面。“千里,你来这里太冒失了。”她好心提醒对方,无论何时何地,身为一国皇子,该是非常醒目才对。
“我只是……”
“你不该忘记你的身份。”出于对千里的好感,广君首次主动表达看法。
“舅舅……也是这么说的。”千里听到这里黯然下来。
“他是为你好。”试想皇子的舅舅身处如此地方,朝中的大臣,其他皇子,甚至百姓该怎么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