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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公爷马上就联想道黄胜嘴里的大人,怪不得如此牛气,原来是帝师孙阁老,至于黄胜是不是真的有军功他也不清楚。
他发现这位朋友混得不错心里高兴,能够得到阁老的赏识可不是太容易哟!
他挑好话道:“父亲,孩儿这位朋友是个人才,跟督师的关系应该比较密切,肯定是他老人家的心腹爱将,至于军功是不是实打实,这个么……,还真不好说!”
张维贤道:“哦!原来如此,怪不得这位士子明明在京师鬼混,却同时在辽东参加袭击建奴,真是可笑至极!”
在英国公眼里,自己儿子的朋友都是浪荡子,属于混社会的纨绔之流。
楚儿姑娘对这一位突然冒出来的辽东士子相当好奇,见他不肯说老实话就存了了解他的心思,过程很容易,让平时护卫自己的几个家丁陪黄胜的家丁、马车夫喝酒侃大山,很快黄胜的发家史就被楚儿了然于心。
楚儿现在得知督师大人向朝廷讨要如此厚赏与黄胜,心里欢喜,见父兄都不信急了。
她道:“爹爹!那位黄公子可不简单,大家都误会了,这一次的军功其他人都是莫须有,唯有他才是建功之人呢!”
张维贤讶异道:“楚儿,此话怎讲?你又如何得知?”
“爹爹,其实督师老大人捷报的时间有误,真正的渡海袭击发生在今年正月呢!”
“啊?还有此事?楚儿你快快讲来!”
小姑娘一五一十把自己这些日子了解的关于黄胜的情况都告诉了父兄。
英国公父子惊讶不已,世上还有如此士子,去斩获建奴首级如过家家似的。
英国公问明白楚儿了解情况的经过,对女儿的话当然深信不疑,很高兴,对儿子道:“儿啊!如此说来你总算是交了一个不错的朋友,以后要和他多多亲近,国事多艰,以后朝廷会到处用兵,人才难得啊!”
父亲认可自己的朋友这还是头一遭,张之极当然表态跟黄胜好好相处喽。
楚儿姑娘不知怎的,今天心情特别畅快,老是哼起难忘今宵的调子。
晚上,正在‘怡春院’厮混的小公爷被家丁找到了,原来妹妹楚儿有急事找他。
去年秋天,心地善良的张楚儿带着四个家丁招摇过市时发现有几个女子带着几个老仆在售卖许多东西。
她们的打扮和气质都不俗,看上去根本不像买卖人。
她们的货物杂七杂八什么都有,从半新不旧的衣服到文房四宝和一些字画,很明显是大户人家遇到难处了。
楚儿一时没有记起自己是女扮男装,想随意买一些东西帮帮人家。
她竟然凑到一个自己看着喜欢比她好像小一两岁的女孩子身边,还拉了人家的小手。
当然惹事了,人家也不是吃素的,小女孩的哥哥冲出来就打,这一边家丁怎么可能让小姐吃亏,最后打成了一团,惊动了五城兵马司。
五城兵马司是楚儿老爸管着呢,那些兵丁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把那一家动手的人都抓起来带走,那个小女孩忽然发现这位根本不是登徒子,而是一个姑娘,马上上前赔不是。
那位很猛的哥哥也知道发错了脾气自认倒霉,真是人霉心不顺,东西没卖几两银子,打了一场架,白白毁了许多,气呼呼站在一边不吭声。
楚儿又不是恶霸,人家知道搞错了就作罢,让那些五城兵马司的兵丁回去。
自己留下跟这个小妹妹聊了起来,得知她叫熊珊儿,哥哥叫熊兆,获罪官员前辽东经略熊廷弼是她的父亲。
英国公张维贤也经常谈论辽东局势,楚儿姑娘知道熊廷弼大人,她马上力所能及给了他们一些帮助,跟珊儿交上了朋友,经常带她来家里玩耍。
她也求父亲想办法帮帮熊家。可惜英国公爱莫能助,因为熊廷弼其实是党争的牺牲品,他得罪的人太多,平时嘴臭脾气坏,有一点像国朝的彭大将军,此时落难了无人援手,都在落井下石。
熊廷弼根本不是贪官所以才会混得如此凄惨,两个儿子在京师走门路处处要花银子,衙门是个绝对的无底洞,熊家现在已经开始变卖京师的家产,让人回去变卖老家的田产。
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救父亲出狱,他们都知道事情很严重,朝廷要找人出来承担丢失广宁的罪责,他父亲项上人头堪忧。
熊家兄弟根本摸不着门路,银子花了很多,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那些拿他家钱财的都不是什么有权势的,都是些官场垃圾而已,也就是官僚骗子。
官僚骗子基本上对礼物来而不拒,他们根本没有权力办事情,反而不怕收礼会惹上是非,东西到手后假模假样给人家出主意,再去找谁还需要什么。
事情没办成他们还卖人情,说自己不知道送了多少孝敬,没有得到好处还倒贴了不老少。这种人在现代都屡见不鲜。
第九十八章:考虑救人
辽东的捷报传遍京师官场时,有官员给熊家两位公子出主意,让他们想办法搞到十个八个真奴首级,就说两兄弟为了营救父亲带着家丁去辽东跟建奴拼命,得了斩获献给朝廷。
如此这般,两兄弟的忠孝行为一定能够感天动地,救出父亲就顺理成章。家有正子不亡其家,家有孝子不绝其祀。
古人最讲究孝道,皇帝对于这一种孝行当然会法外开恩,不是十恶不赦之罪肯定能够恩免。
这其实是个馊主意,建奴的首级在大明有多稀罕大家都知道,哪里会那么容易搞到。
熊家兄弟可是病急乱投医,动心了,忠心耿耿的家丁已经散了九成,有自己走的,有他们兄弟劝离的。现在只有六人不离不弃,他们说死也死在熊家。
兄弟两已经走投无路,想带着家丁去宁远碰碰运气,老大熊兆能文能武,有一身蛮力,倒是弓马娴熟,老二熊兆琏是个地地道道的士子,还是文弱的那一种。
最后熊兆把家里的事情托付给弟弟,自己准备一去不复返了,他不傻知道成功的机会渺茫,可是他受不了这样的折磨,想痛痛快快去拼杀一场慷慨就义。
妹妹熊珊儿知道了两个哥哥的决定哭得凄凄惨惨戚戚,自己又劝不了他们,她果断决定请唯一一个对熊家同情的英国公家爱女楚儿姑娘帮忙劝劝哥哥们。
熊珊儿来到英国公府邸,一把鼻涕一把泪哭诉了事情经过,楚儿姑娘听得眼睛一亮,道:“珊儿妹妹,这个计策貌似可行呢!”
珊儿讶异道:“如此不靠谱的计策,完全是那些黑了心的大人敷衍我家两位兄长,姐姐怎么认为可行呢?”
这个姑娘不笨,而且很聪明,比两个哥哥还要有心计。
“妹妹,你想想,如果真的是你哥哥带着家丁为了救父亲去辽东砍来了建奴首级,当今圣上难道不会法外施恩?”
“姐姐,小妹何尝不知这样大有可能,关键是建奴首级何其贵也,一千两一级也无处可买,况且熊家已经家徒四壁了。”
“谁说花银子买来着,是真的去砍。”
“大哥就是准备带着家丁这样干呢,他们简直就是去白白送死啊!小妹来找姐姐就是求姐姐劝一劝我家大哥呢。”
“你家大哥如果去,肯定就是送死,可是姐姐知道有人能够做到,只是那个人太坏了,他死要银子呢。”楚儿想起了那个人市侩的嘴脸,乐了。
“大明还有这样的人?他真的能够砍来建奴首级?姐姐是怎么知道的?”
“他的名气大着呢,妹妹应该也有耳闻。”
“小妹肯定没听说过,小妹现在都不怎么出门。”
小姑娘熊珊儿现在最不喜欢出门了,因为不但要自己走路,而且没有漂亮的衣服穿,她家以前可是高官厚禄的朝廷大员,如今落地的凤凰不如鸡。
“妹妹难道没有听过难忘今宵吗?”
“这倒是听人家唱过,据说是一个辽东广宁士子所作。”
“姐姐就知道妹妹肯定知道他。”
珊儿忽然明白了,狐疑道:“就是这个士子能够带人砍到建奴首级!”
“对呀,他鬼主意多得很,手下的家丁又勇猛又忠诚,已经砍了好几回呢,去年报功的真奴首级其实一大半都是出自他手。”
“他立了如此大功为何不自己表奏朝廷啊?”
“所以姐姐说他没出息死要银子呢,那些首级被他卖了换银子花呢!这个没出息的东西。”
楚儿姑娘说着说着愤愤不平起来了,她生在勋贵之家哪里能够体会黄胜的用心良苦,更加不会懂得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
她的小心思认为,这么多斩获,做文官也起码到了从五品,做武将应该超过正三品游击将军了。现在才是个八品赞画,唉!这个冤家!实在不值一提。
珊儿刚刚明亮起来的眼神又黯淡了下去,她低声道:“姐姐还是帮妹妹劝一劝我家兄长吧,那位公子熊家已经求不起,家里恐怕连一百两都拿不出了。”
“妹妹,你不去试试怎么知道,万一他同意妹妹赊账呢?”
“姐姐,难道你认识那位公子?”
“何止认识,还熟得很呢,唉!可惜姐姐现在被家里看得紧,没有大事都不肯出门了。”
“姐姐这是为什么呀?以前姐姐都是进出自由的呀!”
楚儿脸红了,她心里清楚为什么哥哥不肯带他出去,家里不肯她出门也心知肚明。
楚儿道:“不管了,今天姐姐就陪妹妹去找那个财迷,放心,他有时候也很大方,五千两都可以不要呢。”
张楚儿大大方方找到母亲,说熊家妹妹有急事找哥哥张之极,老夫人派了内院管家陪着小姐带着家丁,去‘怡春院’找小公爷了。
由于楚儿的举动,坏了蓝彩儿的好事,救下了大明朝的童男黄公子。
现在张之极把来意告诉了黄胜,小公爷也很同情熊家,本着能帮就帮一帮的想法,他也顺带着想看看这位贤弟是不是真有两把刷子。
黄胜不动声色听着,熊廷弼他是知道的,如果自己可以救他,倒是愿意帮一把,可是历史书里写得明明白白,他今年秋后就会问斩,然后传首九边了。
其实杀熊廷弼才是自毁长城,杀袁大忽悠不是,那小子是个志大才疏失败的阴谋家,不是汉奸尽做汉奸事。
自己的微薄之力可以影响到历史吗?黄胜忽然无比紧张起来,他想试试,如果真的可以,自己的作为就是历史了,就是真实的存在。
在‘九重天’幽兰阁又见到了楚儿姑娘,这一次真的是姑娘,以女装出现的她忽然羞涩起来,低下了头,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如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黄胜忽然有了一种惊艳的感觉,这个佳人又跟荷香、赵蕊、蓝彩儿、白牡丹美得不同,雅致,高贵?说不出,反正看着舒服。
两人不自觉的互相偷窥几眼,又躲闪了各自的目光,这一刻好像有了心有灵犀一点通的意境。少女的脸愈发红了,她感觉到了那个人炙热的眼神。
第九十九章:救熊廷弼
张之极咳嗽几声,打断了神交的两人。今天小公爷忽然决定不管自己的妹妹了,让她顺其自然吧!
貌似这个辽东士子还可以,文能够名扬天下,武能够杀敌建功。
好像这样出类拔萃的少年俊杰不多见啊!如果他真的是自己带兵完胜建奴,获得军功,这一次朝廷封赏下来,就是名正言顺有品级的文官大人。
小妹下嫁与他也未尝不可,而且这位贤弟还是个知情识趣的主,是帝师孙阁老的心腹。
熊珊儿终于见到了正主,知道这个年轻人可能是救自己父亲的唯一指望,这一刻所有的骄傲和矜持都荡然无存,她跪下哽咽道:“公子,救命啊!”
黄胜赶紧虚扶道:“熊小姐千万不可如此,令尊乃是当世豪杰,只不过时运不济尔,小姐放心,黄某虽然只是一介书生,也知报国,斩杀建奴亦是我所愿尔!”
小姑娘站了起来,身子还有些因为情绪激动而颤抖,她正是豆蔻年华,一个含苞待放的蓓蕾,不出几年应该是朵怒放的牡丹。
黄胜还是聆听,听来龙去脉。分析能否最终达到救熊廷弼与囚牢的可能性。
听了珊儿讲的事情始末,黄胜开口问张之极道:“如果熊廷弼大人的公子带着家丁获得十颗建奴真级,圣上免其死罪的可能性有多大?”
小公爷不撒谎,老老实实道:“七成以上把握,如果再给九千岁好处,应该有超过九成。”
黄胜当机立断道:“行,十颗建奴首级小弟带着熊家大哥和家丁取来,给九千岁的好处也是小弟来出,只不过要烦请兄长帮兄弟送到九千岁手中。”
张之极见黄胜毫不犹豫大感意外,道:“贤弟可曾考虑清楚了,这件事情可不简单啊!”
“大丈夫当有所为而有所不为,此时救人于危难当为之。”豪气干云的表白,惊了两位美少女。
熊珊儿再次哭拜于地,道:“公子高义,熊家没齿不忘,小女子愿意投靠公子为奴以报公子恩德。”
黄胜闪身躲过,不受小姑娘的大礼,道:“熊家妹妹,你不许如此轻贱自己,我只不过是为国杀敌尔。你如果这样,岂不是陷我与不义,我岂不是乘人之危之小人焉?”
楚儿拉起珊儿对她道:“妹妹,你别忙着想报恩啊!黄公子说不定是说大话呢!”
不知怎的,她不愿意看见珊儿对黄胜的这个态度,更加不想她留在黄胜身边,果断出来阻止。
张之极听了黄胜的话有些动容,他道:“也只有贤弟具备这两个条件,愚兄知道贤弟准备送轿车给九千岁,没关系包在愚兄身上。”
黄胜道:“兄长错了,是熊家大哥千辛万苦买来轿车,求兄长出手转交给九千岁。”
黄胜多精明,知道魏忠贤只有两年风风光光的日子了,当然要跟他保持距离,要不然后患无穷。
楚儿不高兴了,道:“小黄公子,你不是说根本没有轿车了吗?现在怎么又变出来了?”
黄胜尴尬了,不回答。这时熊珊儿又跪下了,她见公子不肯要她为奴,熊家总要给银子不是。
她道:“公子肯仗义援手,熊家铭记在心,所需银两熊家一定如数奉还,只是现在家无余资,公子能不能缓个几年。”
什么情况,本公子就是如此贪财,黄胜郁闷道:“熊家姑娘,出生入死是可以用银子计算吗?轿车这东西小姑娘你拿银子买得到吗?谁告诉你,找本公子办事就需要花银子?”
楚儿见黄胜对珊儿的态度,更加不高兴了道:“最见不得你这个样子。哼!”
第二天,黄家小客厅里,有几个人在议事。
没办法,大客厅给来往不绝的朋友做了舞厅,中号的客厅给家丁们当了教室,所以黄家现在是人满为患,只有这个小客厅还将就一用。
张之极带着妹妹楚儿刚刚来到了黄家,楚儿就被吓到了,这个黄家怎么如此热闹,来到客厅一看,许多男男女女都在随着音乐跳舞。
再找到了一个客厅一看,荷香正在一块黑色的木板上用一根小小的白棍子写字,里面满当当坐了一屋子的人。
她给气乐了,旁边跟着的熊珊儿忽然有了不一样的感觉,因为他看见了里面有一百多号人坐得笔直,目不转睛看着前面的讲台方向。
珊儿在细心地观察,发现黄家人虽然很多,可是一点也不乱,地上也是一尘不染。
楚儿在找哥哥,其实是找黄胜,她哪里好意思说出口。忽然她发现了如梦、如烟几个,心里咯噔一下,马上又发现了蓝彩儿和她家的几个红官人。
小姑娘脸上挂不住了,这个黄公子太混账了,自己哥哥只不过去那些地方耍,他倒好,把人全部领回家来了。
黄家小客厅里,熊家长子熊兆,一个魁梧的须眉汉子,此时泣不成声了。
他是个急性子,夜里听了妹妹介绍,一大早就拉着弟弟找到了黄家,此时黄胜还在高卧,黄明理当然不肯去请大人。带着熊兆兄弟两个在家里溜达。
很快熊兆就发现了十几个猛人带着一百个少年在训练,那风风火火的场面比他父亲练兵时还有霸气。
这一下他不着急了,跟着大家一起走步,练刺杀,还穿上盔甲跟李大钢比划,谁知一向比较自负的他竟然输了。
后来想找回面子,又跟黑虎、黑豹比射箭,他可不会用精钢滑轮弓,用的是步弓,黑虎两小子有些不地道,见这位公子太傲慢,有意整他。
靶子放在了八十步的距离,两人呼啦啦一口气二十支,每一支都正中靶心。
熊兆还没有开始射箭呢,汗就下来了。黑虎当然不会放过他,没办法,他只好硬着头皮开弓放箭,饶是他天生神力,射出十支,已经力竭,可惜只有五支上靶。
熊大公子羞愧难当,旁边看着的黄明理众人啧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