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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这里还有狼?”
他眼里顿时闪出一丝光:“怎么没有?晚上还能听到狼叫呢,上半年他们去打猎还说有看见的。”
我侧过头去,刚好看到前面那条小路不动了,一个佝偻着身子的老女人拄着拐杖一步一步的向这边走来,六婆来干什么?她不是白天不出门的吗?
三娃也看见了,马上拉着我躲到旁边,嘴里在说:“疯子来了,快躲远一点。”
我说:“她来干什么?”
“不知道,看看再说。”
六婆一走近,人群立刻安静了下来,村长的老婆马上搬出一张凳子给她坐,她没有坐,就那样站着,太阳下,她宛如一尊苍白的塑像,让人不寒而栗,雪白的发丝有些凌乱,脸上布满了岁月遗留下来的皱纹,两只眼睛是空洞的白色,没有眼珠。她真的是瞎子!
人群里有人轻喊:“六婆……”
“我都知道了!”他们说的是普通话!
六婆轻咳了几声:“冤孽啊,报应,你们以为这件事这么简单吗?早就跟你们说了,不要动那棵树,没有人听我的,谁都以为我这瞎老太婆是个疯子,可现在好啦,报应终于来了,这场悲剧现在看怎么收尾?”
村长说:“六婆,这砍树的事跟孩子丢没关系的。”
“怎么没关系?到现在还没人相信我?那是棵树精啊,不能砍的,就算再穷也是不能砍掉的啊,如今这就是报复,而且没什么能阻止,一切都是注定的,唉……”
人群中有人说:“那六婆你说,那两个孩子的尸体去了哪里?连尸体都没找到,还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丢了呢,也许贪玩,过两天就回来了。”
“你们太小看这件事了,人都给树精吃掉了。”
“扑哧”,有人笑出来。我也觉得好笑,树怎会吃人?这老太婆还真能编的啊。但我从里面隐约能听出来是怎么一回事,大概就是因为农村很穷,需要钱,可是没有,于是把村里一棵古老的树砍了,然后有两个孩子失踪,六婆说是砍树得来的报应。我不相信六婆的话,认为纯粹一派胡言,我宁可相信三娃说的给狼吃了。
六婆把拐杖狠狠的一垛,厉声的说着:“别笑,狗子!你敢说你没砍树?丢的就是你们家的小花和二胖家的娃子,还有所有砍过树的人,你们一个个将会得到应有的惩罚。”
那个叫狗子的男人站起来说:“六婆,我是砍过树,可你也别把这事说得太悬了,什么报应,什么惩罚,我也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不就是砍了一棵树吗?”
“可你们砍的是棵树精!”六婆坚持着,神情有些激动。
“树精那又怎样?”
“好!你们就是不相信我这个瞎子,你们都不知道,砍倒树的那天晚上,很多的血从砍断的地方流出来,那么多的血流出来,你们知道吗?总有一天,这些血要淹没这个村庄的,而这些血就是一个个这个村子死去的人的血,要用你们所有人的血来对这次的灾难付出代价!”
我越听越糊涂,猜想六婆一定疯得不轻,树被砍倒怎会有血流出来?就算有血流出来,可她是个瞎子,又如何能看到?真是愚昧得可怜!
这时,一个年轻的男人说话:“六婆,从科学的角度来说,你的看法是很不正确的,你的意思就是有鬼怪作祟,可是这个世界上是没有鬼怪的,鬼怪只是在人们的心里,象我们这样一个偏远贫穷的山村,受到的教育确实少得可怜,于是人们变的封建和愚昧,这就是我当初要创办学校的原因,我最大的希望就是人们能够摆脱那种封建和迷信的心理,学生是我的,无故的失踪,我比你们心里更不好受,所以这件事情我也有一定的责任,我不相信鬼怪报复的说法,但我会查出这件事情的原因。”
我一直不敢正眼看他们,是因为莫名其妙的害怕,可是这个男人的声音却深深的吸引了我,象有一种魔力一样。
我的眼睛落在他的脸上,险些叫了出来,我伸出一只手紧紧的捂住嘴巴,以免发出尖叫,天那!那个男人不是云翔又是谁?
“噢,你弄痛我了!”三娃用力的抽出手,抗议的低声叫着。
我顿时感觉头昏目眩,差点就要晕倒一般,云翔,我深爱的男人,怎么会在这里?怎么可能?眼泪不受任何控制的滚了出来。
三娃伸出手摇着我:“喂,你怎么了?干嘛呢?干什么呀?”
我只是一动不动的盯着云翔,千言万语堵在喉咙里,无法发出半点声音,只是拼命的流泪!可他却没有转头看我一眼,他根本就没注意到我的存在。
“喂,午夜,你干嘛?看到我们老师怎么哭成这样?”
我转过头去,半天才说:“你们老师?”
“是啊,你哭什么?”
“他……他不是你们老师,不是的。”
“不是?那他是谁?”
“他是我男朋友,三娃,是我男朋友啊。”
“怎么会呢?他真的是我们的老师。”
我还要争辩,所有的人都站起来,一起象后山走去,三娃拉着我:“要不要一起去?”
“去哪里?”我就象梦游一般。
“疯子说那里有血,大家都去看的。”
“要!”我站起来,跟着大家走,眼睛寻找着云翔。我终于大声的叫着:“云翔,云翔——”
没人理我!
我一边奔跑,一边拼命的喊:“云翔,我是午夜,我是午夜啊……”
终于找到那个熟悉的背影,他转过身来,惊愕的看着我:“你是?”
我的心脏一刹那冷到了极点,噢!这不是云翔,不是他。只是有些象而已,我轻轻的摇了摇头,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怎样解释自己的唐突。
他笑起来,眼里是温和流动的光。一瞬间就覆盖了我:“你没事吧?”
我又摇了摇头,肢体冰凉!
他扶住我摇摇欲坠的身体:“你不应该来的,回去吧。”
“不,我还找村长有事!”我虚弱的说着。
一会儿,我们就到了砍树的地方,一棵很大的树桩,没砍之前想来该是一棵非常大的树,被砍断的地方经过太阳的暴晒已经干枯。我也跟着走上前,上面是被斧头砍断的痕迹,却清楚的看见上面有暗褐色液体的印子,仿佛流出来过很多,顺着断裂出往下流淌着的,虽然已经干了,但是很明显就看出来,那是干的血迹!
人群一片沉默!空气似乎凝固了一般,耳边传来乌鸦的悲鸣!
半天,一个沉闷的声音,那是村长,说的是普通话。他说:“六婆说对了。这是一个报应,我们要付出死亡代价!”
。 。 。 。 。 。 。 。 。 。 。 。 。 。 。 。 。 。
生亦何哀,死亦何苦。喜怒哀乐,皆归尘土。怜我世人,忧患实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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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11…26 07:38 AM
sujianyu
龙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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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册日期: May 2003
No。
我没有离开这个山村!
虽然我已经知道没有多余的空房子,就算有,他们也不会拿出来给我住的,但我还是决定留了下来,也许就是因为遇见了那个有些象云翔的男人。我终于明白,我这一生也不会把云翔从我生命中遗忘,我注定就是要死在感情的债里面。我不知道这样的相遇是上天的安排还是云翔始终舍不得离去,反正他的影子,穷其一生都会追随着我,而我却甘愿这般沉溺!
从山上回来,天已经快黑了,我去问村长有没有空屋子,他说没有。那我问他什么时候给我装电表,他说整个村子乱套了,人心惶惶,哪有时间管我的事。我又厚着脸皮问他要煤油,结果他忍无可忍把我臭骂了一通,然后,把我关在门外。我生气极了,却又不敢发火,憋了一肚子的委屈回家。还好三娃从家里偷了些煤油给我送来,否则,我晚上真不知道怎么过。
三娃临走的时候,我突然有些不安,我叫住他:“三娃。”
“恩?”
“你爸当初有没有跟他们一起砍那棵树?”
“有啊!”
我心里一凉:“没事了,小心一点,别乱跑!”
他笑起来,然后一蹦一跳的离开。
其实我根本不相信六婆所说报复那一类的话,砍断的树有干的血迹,这虽然是事实,也让整个村子陷入一片惶恐中,可我仍是不相信的,这只能说是一种巧合,但决不会因此报应在孩子们身上,如果象六婆说的那样,要用所有人的血来对这次的灾难付出代价,未免有些天方夜谭,村里的人居然也全部都相信?虽然那个男老师没发表意见,但从他的神情可以看出来他也恐慌了。我真的不明白,只是看到了一些血迹,就轻易的相信了六婆的谬论,实在可悲。只能说明一点,村里的人太愚昧和封建!六婆疯了,大家总不能跟着一起疯吧?
这一夜居然相安无事,不再听到六婆发出可怕的声音,也没任何恐怖的事情和感觉发生,以至于我突然怀疑以前的种种纯粹只是自己的幻觉和噩梦,可是镜子破裂一事却是事实。
这段时间看来无法再找村长帮忙装电表,还有弄走那张遗像了,可是这遗像不弄走,我就魂不守舍,总觉得这屋子不止我一个人存在着一样,神经总是处于紧张状态。于是,我想到了那个老师,一刹那的温存从舌尖滑过。他是这个村子唯一愿意对我笑的男人,当然,三娃除外,他还是个孩子。
我对着黑夜微笑起来,心里漾起一层暖意,或许他能帮我找人装电表,或者弄走遗像,可是我要去哪里找他呢?我不知道他住在哪里,学校吗?是,我只能去学校找他,明天一早我就去学校找他!
这一夜无眠,外面有月光,我喜欢月亮,她明亮而不灼人,将世间一切美丽的事物照得更加动人,并也为不美的事物遮掩瑕疵。
我从床上起来,站到窗户旁边,一轮明月高挂着。深夜,人们早已进入梦乡,整个村庄分外的宁静,没有恐怖的噩梦,夜晚的空气嗅起来似乎也清新起来,而且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香甜,平静的夜空中,繁星闪烁着钻石般璀璨的光辉——这才是我需要和停留的地方,不管它是多么的贫穷和落后,我只喜欢这份宁静!
就在我低头的那一刹那,我的心脏都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月光下,六婆黑色的身躯笔直的竖在她家门口的路上,没有一点佝偻,而且没有拿拐杖!
我不敢发出任何声音,怕惊动她,颤抖着挪到床上,恐惧又铺天盖地的向我笼罩过来,她到底是谁?为什么每天晚上不睡觉?不发出那种声音我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可她三更半夜一个人站在路上干嘛?而她平时都是佝偻着身子,拄着拐杖,现在却一点也没有!
我在这种恐惧不安中渐渐睡去,上午九点就醒过来,头痛得不行,又一个晚上没睡好,自从我来到这里,没有一个晚上睡好觉的——住在那个女人的隔壁真是倒透了霉,我甚至怀疑我的前世干了什么很可恶的勾当!
出门的时候,我看了一眼六婆的房子,大门紧紧的闭着,奇怪的人!池塘边一些洗衣服的女人,用一种很不友好的眼光看我,似乎跟我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我理会不了这么多。上前很小心的问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问她学校在哪里,为了装做比较有深度的样子,我特意在手里拿了两本书,《所罗门之歌》和《三个火枪手》,可我一本也没正经看完过。
她对着前面扬了一下下巴,没有用手指路。我只能认为她的手没空,正在洗衣服,这样想的话,我心里似乎从容了许多。她有些口齿不清,可能长期不说普通话的原因,说了两遍我仍然没怎么弄明白,又不好意思再问第三遍,只能瞎琢磨着,大概就是走过这些小路,然后按照外面那条稍宽的路一直走,就差不多能找到了,看她依依哑哑说了半天,可能距离还有点远。
绕过那些小路,沿着那条出村的路向前走,旁边没有房屋,全是田地,路上也坑坑洼洼,凹凸不平,我心想,这样贫穷的村庄怎没人来扶贫呢?回头我想写篇关于这个村庄的文章,向社会呼吁爱心,这里贫困得让人心酸。
大概走了100多米,才隐约看见前面有房屋,但都很少,凌凌乱乱的。我快步的走着,继而小跑起来,我想,我应该是找到学校了。
首先看到的是一间窄小破旧的商店,我高兴的要命,进去一看,里面很重的灰尘,一个玻璃的柜台,还有些地方破裂,里面堆放着肥皂、卫生纸、洗衣服用的刷子、可乐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旁边的地面上放着几箱汽水,我猜想是过期的。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坐在里面看小人书。我问她有蜡烛买吗,她说没有,头也没抬。这样的待客方式?
我又四处看了一下,于是买了罐可乐,付钱的时候她才站起来,看见我吓了一跳,随即又平静下来,眼睛盯着我手中的书。这是一个蛮漂亮的女孩,有一双透明的眸子。就在这一瞬间,我对她产生了亲切之感,而她却没注意到。
“喜欢看书是吗?那送给你好了。”我说。
她露出喜悦的神情,但立刻又换了一种不相信我的样子。
我把书放下来:“没有关系的,我还有很多书,如果你喜欢,可以随时来找我拿。”为了怕她怀疑,我又加了一句:“真的!”
她小心的把书拿在手上翻着,我拿着可乐转身离开,我已经看见那所小学,非常的破旧,只有两间教室,最外面的墙上吊着一个很大的铃,墙壁上是粉刷的白色字体“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很安静,没有读书的声音。旁边是用旧的砖砌的厕所,这样的厕所下雨天一定漏雨,很小的一个操场。跟两间教室并排的是两个小房间,门关着。虽然学校破旧,但还是可以看出来刚修建过。
我走到第一间教室的门口,一眼看见一个年轻美丽的女人,两手反在身后,四处的走动着,两条粗长的麻花辫子,漂亮的眼睛,皮肤非常白,很有一种大家闺秀的气质,在这里能看到这样的女子确实令我吃惊不小,她看了我一眼,微微笑了一下,我环顾了一下教室,没看到三娃,孩子们正在专心的写作业,只有二十来个孩子。
我朝她友好的点了点头,又走到另一间教室,一眼看见那个男人,灰色的中山装,正坐在讲台上看书。他一抬头,正好触到我的眸子,我的心脏猛烈的颤动了一下,他犹豫着走出来,关上门说:“你来干什么?”
语气有些冷淡,我低着头,大衣的口袋里装着可乐,“我……我来看一下。”
“看一下?看什么?”
“我第一次来这里……”
“你还没说来看什么!”他打断我。
我有些恼怒,我干嘛就不能来?我抬起头,他冰冷的眼神是如此的陌生:“我来看三娃,不可以吗?”
“当然不是,应该等他放学。”
“那我走了,再见!”我转身离开,这个可恶的男人!
在我快走到商店的时候,他追上来:“你是不是找我有事?”
我停了一下,没有回头看他:“现在没有了!”
“噢,我为刚才的态度向你道歉,也许……我能帮你。”
我转过身去,温柔的笑容在他脸上漾开,我轻声的说:“我住的房子没灯,村长说帮我装,一直都没有。”
他说:“到我房间来吧,孩子在考试,没关系的。”
我跟他并肩走着,心跳得厉害,他根本不知道他是多么象云翔啊。经过操场的时候,那个美丽的女老师站在教室门口对我笑,于是我也对她笑。
他问我:“你在跟谁笑?”
我说:“她很漂亮!”
“谁?”
我摇摇头没说话。
刚准备进他房间的时候,另外一间门开了,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走出来,很高,衣服很旧,但不肮脏,在学校看到的人就是不一样。
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男老师:“孙老师,这是?”
“校长,她是我朋友。”
我伸出手:“您好,校长,我叫午夜,刚搬来这个山村的。”
“哦,怎么来这个山村呢?”他的语气很随和。
我说了一句话把他吓一跳,我自己也吓一跳,我说:“我想来学校免费教学,我是个业余写作的,学过几年的论文。”
他连考虑都没有就说不用,我的好意他心领了,主要这里不接收女老师。